第30节 召回(2)
      
          马克. 吐温也曾描绘过那天的情景,虽然他的追忆和推切尔牧师的记录不尽相
      同。
      
          过程很有趣。JOE (推切尔)整夜未合眼,准备见格兰特时的铿锵有力的措辞,
      无可辩驳的事实,并且将它们烂熟于心,所有的努力不过是要颤颤巍巍地请求格兰
      特在一份给中国总督大人李鸿章的一份请愿书上签上他的名字。结果是,推切尔  
      还没有正式开始他的宣讲,格兰特立刻表态,“我会给总督大人写一封信,单独写
      一封,给他施加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我很了解他,我的话对他会有分量的。我立刻
      就写。”转眼间,JOE (推切尔)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成了零。就好象他来向人借
      一美圆,在他还莫名其妙的时候,人家给了他1000美圆。
      
          “在紧接着的那个星期一”,推切尔牧师在日记中写到:“格兰特的信被送到
      了哈特福德马克·吐温那里,从那寄到美国驻华公使馆,然后转交到天津总督手里。
      信一共有五页纸,写得非常漂亮,从他本人的角度出发,直接切入主题,我想一定
      会起到作用的。上帝保佑它。”1881年2 月24日(光绪七年正月二十六日)李鸿章
      致电陈兰彬:格兰特来函,幼童在美颇有进益,如修路、开矿、筑炮台、制机器各
      艺,可期学成,若裁撤极为可惜。
      
          但李鸿章提到,吴子登曾在冬天来信,说已经进入大学的幼童很快将期满,这
      些人可由驻美公使管理,其它人酌量撤回,留学事务局的工作人员可裁撤。他称此
      “亦是办法”。希望陈兰彬和容闳商量决定。
      
          1881年3 月5 日(光绪七年二月初六日)陈兰彬遵旨复奏,他强调了吴子登去
      年告状的内容,认为应将幼童全部召回。他提议“将各学生撤回内地,严加甄别,
      择稍有器识者分派需用各衙门,充当翻译通事,俾之学习政事威仪,其次者令在天
      津、上海各处机器、水雷等局专习一艺。”3 月10日,推切尔收到容闳的信:“严
      格保密。……格兰特将军的信发挥作用了。总督给吴子登(当时肄业局的正委员)
      的电报让他不要现在就把学生带回去,而是咨询一下陈兰彬。陈和我一同经营了这
      项留学计划,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这项计划流产。……你看你在这项事件中起到多么
      大的作用,上帝和你同在。我想肄业局已经度过了它最危险的难关。你能否找时间
      拜访一下我们的老朋友马克吐温,偷偷告诉他他做了一件多么好的事情?”3 月19
      日(光绪七年二月二十日)李鸿章接到陈兰彬的电报:“日前复奏,已言裁撤,此
      局应由中堂奏明。顷接电示,知子登又有变计,应否撤局,自由尊裁。惟兰彬弗能
      经理,万乞鉴原。莼甫如何,由其自报。”这份电报显示,陈兰彬和吴子登在要不
      要“全撤”的问题上又发生矛盾。他让李鸿章决定要不要“撤局”,同时拒绝再管
      理留学事务。至于和容闳,他根本不愿再商量——陈兰彬也开始撒手。
      
          3 月29日(光绪七年二月三十日)李鸿章致函总署。李鸿章是久经政治风浪的
      圆滑老臣,在信中,他没有挺身保护容闳,而是说,多年来,容闳偏重西学,使幼
      童中学荒疏,他曾一再去信诫勉。又说,学生大半出生于广东,幼年出洋,沾染洋
      习在所难免;吴子登绳之过严,导致冲突,以至要“全撤”,未免近于固执。他说,
      容闳不愿裁撤,是意料中的;陈兰彬坚持全裁,也不是没有原因。倒是吴子登后来
      提出的“半撤半留”的办法值得考虑。在闪烁其辞之后,李鸿章开始显露他真实的
      立场。他称:
      
          正在踌躇间,适接美前总统格兰特及驻京公使安吉立来信,安使信内并抄寄美
      国各书院总教习等公函,皆谓学生颇有长进,半途中辍殊属可惜,且于美国颜面有
      损。鸿章因思前此幼童出洋之时,钧署暨敝处曾函托美使镂斐迪照料,该国君臣喜
      中国奋发有为,遇事每能帮助;今无端全撤,美廷必滋疑骇;况十年来用费已数十
      万,一旦付之东流,亦非政体……
      
          李鸿章的意见:进入大学的学生应当继续读完,其余学生中选择聪颖可成材者
      酌留若干,此外逐渐撤回;留学事务局的人员可酌裁省费。由于当时已有近60名幼
      童进入大学,加上“酌留若干”,这一方案,真正撤回的只是少数。李鸿章的苦心,
      由此可见一斑。
      
          1881年5 月16日(光绪七年四月十九日)李鸿章致电陈兰彬,令选择二十名
      “颖悟纯静,尚未入大书院”的幼童,立刻到各处电报馆学习电学,准备两个月后
      回国供差,为刚刚开通的天津至上海电报线工程工作。李鸿章此举,原想一举两得
      :既解了国内电报业发展的燃眉之急,又以这二十名幼童的撤回搪塞“撤局”的动
      议。他没有想到,总理衙门正好借题发挥,称李鸿章有“不撤而撤之意”,向皇帝
      呈递了“奏请将出洋学生一律调回”的奏折。
      
          和十年前的“曾李会奏”一样,这同样是一份应当加载史册的奏折。1881年6 
      月8 日(光绪七年五月十二日),总理衙门奏:
      
      
      
          臣等查该学生以童稚之年,远适异国,路歧丝染,未免见异思迁,……若如陈
      兰彬所称,是以外洋之长技尚未周知,彼族之浇风早经习染,已大失该局之初心。
      四月二十六日,李鸿章来咨,现调出洋学生二十名赴沪听候分派,是亦不撤而撤之
      意。臣等以为与其逐渐撤还,莫若概行停止,较为直截。相应饬下南北洋大臣,趁
      各局用人之际,将出洋学生一律调回。
      
          是日奉上谕:依议,钦此。
      
          这四个字,和当年批准留学计划的上谕完全一样。
      
          1881年7 月9 日,容闳写信给推切尔牧师:“昨天又收到一份中国来的急电,
      所有的疑团全部解开。肄业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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