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皮亚夫 皮亚夫来到拘留所。 高清面容憔悴。 毛柏顺没投奔大陆前，皮亚夫经常到他家喝喝酒，聊聊天，相互很熟悉。她 一看到皮亚夫站在面前，哆嗦着说，亚夫，你帮我说说，让他们把我儿子放了， 好吗？我求求你了。亚夫，我求求你了。你跟柏顺朋友一场，总得帮帮我吧。高 清声泪俱下地恳求说。 “嫂子。”皮亚夫摇着头，懊丧地说，我能说什么呢？这次没有叶站长的帮 助，连你都出不来。孩子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吧。毛兄也是，不知得了什么神经病， 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让我们这些朋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局座说了，让我 陪着你去东昌，好好劝劝毛兄，如果有效果，我想孩子不会有问题的。高清没有 再说什么，擦着眼泪，和皮亚夫来到饭店。第二天，两人就飞到了香港。 叶炳南亲自来毛柏顺家看望高清。 “站长……”高清欲言又止。 叶炳南劝慰地说：“高清，你什么也不用说。你是好样的，没有跟着毛柏顺 走，还能及时通知我们，这就证明了你对政府的忠诚。我帮你办好了赴大陆的有 关证件，你收拾一下，明天我让皮亚夫陪着你过去。”他一边说一边把有关材料 交给她。 站在一旁的冷燕也走到高清身边，高清一甩手，瞪了她一眼，气愤地说，你 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她认识冷燕，知道她与毛柏顺的关系。 “嫂子，你多心了。我虽然跟柏顺关系好，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从他踏上 大陆那一刻起，我们已恩断情绝，我白蛇绝不会爱上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嫂子， 我知道你的复杂心情，你放心，我永远把你当作嫂子。我们大东公司依然是你的 家。”冷燕也很动情。 高清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白蛇说得对。”叶炳南从包里掏出一叠港币，放在茶几上，关切地说，生 活上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们永远都把你看成公司的人，希望你好好劝劝 他，如果他愿意回来，愿意承认是李子霖他们策反了他，我们仍然欢迎。我们不 计前嫌，他仍然是大东公司副总经理，你们一家子仍然可以好好过日子。亚夫， 好好照顾高清。经费和有关证件我都替你们准备好了。为了少点麻烦，你们以普 通省亲的身份去东昌，我相信，风华会帮这个忙的，他毕竟是我们的老前辈啊！ 叶炳南交待完有关事项就走了。冷燕和皮亚夫又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路上，冷燕向皮亚夫提出要求：“帮我带一封信给他。” 皮亚夫耸耸肩，不解地说，白蛇，你何必呢。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 可说的。唉！我没有想到毛兄变化得这样快。想起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日子，真是 让人留恋啊！他是一个十分精明又能干的人，是条真正的汉子，没……没有想到 李子霖把工作做到了他身上，这共产党真是可怕啊！白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吧，不要难过，这世上好男人有的是。 冷燕一脸冷霜，什么话也没说。 皮亚夫把冷燕送回家，自己才开车走了。回到家，妻子走了过来，关心地问， 你真的要去大陆？你不怕他们把你抓起来？皮亚夫温情地笑了，把妻子搂进了怀 里，抚摸着她的脸说，你放心，我们是以探亲的身份去大陆的，他们不会那么傻， 就是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也不会抓你。皮亚夫性格怪戾，脾气暴躁，但在妻子面前， 却像一个温顺的小绵羊。她只知道皮亚夫在军情局做事，做什么事她从来不问。 皮亚夫搂着妻子，脑子却空空的。 两年前，皮亚夫手头有些紧，就背着叶炳南接了一趟“买卖”：利用CC集团 庆典之际，把集团总裁“做”了。没有想到事情比较棘手，做完了“买卖”要走 之际，却遭到总裁保镖的追击，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给毛柏顺打电话，对方二 话没说，开着车就来了，不但把追踪人员引开，还亲自护送他到台北养了一段时 间，对叶炳南一字未提。这种江湖义气，让皮亚夫感动得掉泪。从此，他跟毛柏 顺关系好得像一个人一样，没想到他…… “算了，人各有志。”皮亚夫心里想。我做我该做的，其他的我就管不了了。 妻子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解地问，亚夫，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每天你 见到我就像疯了一样，今天你……皮亚夫这才从回忆中醒过来，拧了一把她的脸， 帮她宽衣解带，开玩笑说，你呀！又发骚了吧。 她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娇媚地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发骚了，我天天都想 发骚。亚夫，来呀！我就喜欢你那狼样的狠劲，你知道我是多么快活啊！夫人在 他面前像条蛇，欢快地扭动着。长年过着刀上走的日子，皮亚夫的灵魂经受着巨 大的冲击，他眼前每时每刻都有不安的灵魂在晃动，使他没有片刻安宁。所以， 他只有搂着女人脑子里才一片空白。他每晚都离不开女人，否则，就要服大剂量 的安眠药才能入睡。 第二天，皮亚夫陪着高清到达东昌市。 “嫂子，我们先住下，我再给风华先生打电话。你不要害怕，一切都由我安 排。”皮亚夫在凯悦饭店住下来，安慰着高清。 高清有些歉疚，一再说给他添麻烦了。皮亚夫摇着头说，你这就见外了，不 管怎么说，我跟毛兄是兄弟，他走的路我虽然不赞同，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兄弟的 感情。好了，你先休息，我联系好了再过来。皮亚夫从高清房间里出来，就回到 自己房间，拨通了风华的电话。 一小时后，风华匆匆赶来。 “你……你不是找死吗？”他脸色苍白，一进门就对着皮亚夫说，叶炳南连 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还敢把你派过来，他难道不晓得你手上沾满了鲜血？ 皮亚夫与风华不是很熟，但见过面，也晓得他的辈分比徐筑生、叶炳南都大， 听到风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把徐筑生那封信交到他手里， 冷冷地说，想不到我敬仰的老前辈竟然是个怕死的鼠辈。你叫李子霖来抓我好了， 我量他也没有这个胆。毛柏顺是你的学生，他的老婆来见他，不为过吧，你要是 不愿帮这个忙，我直接找林秋和李子霖，我就不相信共产党连这点人情也不讲。 说完他叼着烟，坐在那里。 风华看完信，久久无语。 “你害怕了？”皮亚夫问。 风华瞪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你以为老朽怕死，小子，你知道什么是死 吗？不是我卖弄，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唉！你到了我这把年龄就知道了， 这黑与白的争斗，永远也没有胜者。我已经跳出了五行外，不愿再沾什么是非啊！ 明白吗？皮亚夫摇了摇头，前辈说的话我听不懂，不就是请您帮忙牵个线、搭个 桥吗，有那么难吗？说句痛快话，这个忙你帮不帮？ “帮，我又没有说不帮。”风华起身，在皮亚夫的陪同下，来到高清的房间。 高清不认识风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高清，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毛柏顺的老师风华先生。” 高清一听是毛柏顺的老师，赶忙走上前，攥住他的手，攥得死死的。她声泪 俱下地说，风老师，你可要救救毛柏顺呀！他就这样抛弃了我们，让我和孩子怎 么办呀！孩子现在还关在台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你叫我怎么活啊！ “你冷静点，冷静点！”风华关心地问了问事情的经过，劝道，高清呀！我 想办法让你和毛柏顺见面恐怕不难，但你不要指望他能转变思想，或者发表什么 声明，据我所知，李子霖没有策反毛柏顺，是他自己跑过来的。可能是他对刘冠 军事件感到绝望吧，这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路。皮先生，你好好照顾高清，我联系 好了就打电话告诉你。风华不愿多停留，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风华坐车来到东昌市国家安全局。 南兰接到值班室的电话，匆匆地赶来了。风先生，什么事，这样风风火火的。 南兰笑着问。风华一摆手，急着说，我要马上见李子霖，马上。南兰跟值班室打 了个招呼，就带着风华来到了会议室，半个小时后，李子霖和南兰走了进来，后 面还跟着成名和欧阳程瑞。 “风先生好。”李子霖伸出了手。 风华看着李子霖炯炯有神的眼睛，欲言又止，搓着手，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 ：“李局长，毛柏顺的夫人高清到了东昌，她想见见毛柏顺。” 李子霖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眼睛盯着他问：“你说什么，毛柏顺的夫 人高清到了东昌，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同来的还有大东公司皮亚夫，你们档案上应该有他的名字。” 风华再次说明情况。 这次不但使李子霖心里颤抖了起来，而且让站在边上的南兰也跳了起来。 “什么，皮亚夫，他竟然敢跑到东昌来。上次机械集团总裁赵庆同到香港访问， 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就怀疑是他干的，他……”她咬着牙，恨不得马上去抓皮 亚夫。 李子霖打断了南兰的话，扶着风华坐下，详细地问了问情况。交待说，南兰， 马上派人到凯悦饭店，把高清他们保护起来。记住，他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出 了事，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李子霖转身对风华说，谢谢你能跟我们说实话。 然后又安排说：成名，开车送风老回家。欧阳，跟我去省厅。风先生，你放心， 我们尽量安排他们见面，一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送走风华，李子霖和欧阳程 瑞坐上汽车，向省厅急驶。 路上，李子霖看了欧阳程瑞一眼：“欧阳，你感觉到了什么？” 欧阳程瑞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面无表情地说：“局长，与对手下棋， 你要是心里没有底，这棋就输了一步啊！” 李子霖听完他的话，牙关咬得老紧，一声未吭。 　---------- 　　中文阅读网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