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得意弟子
      
          风华在家里接待了李子霖一行。
      
          南兰与风华很熟,一见到他就问道:“风先生,你身体还好吗?”风华握着
      南兰的手,爱怜地说,你这个死丫头,多长时间没有来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七十多岁的风华待南兰像自己亲孙女一样,拿出了很多吃的玩的,倒把李子霖晾
      在一边。
      
          南兰故意娇嗔地说,风先生,你怎么了,连接人待客的规矩都忘了,把我们
      领导和同事都晾在一边。这是我们李局长,那个我就不用介绍了,成名,你认识
      的。
      
          风华啊了一声,拍着脑袋,你看我老糊涂了,都是让你给搅和的。李局长,
      久闻你的大名,南兰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呢,今日得见,真是幸会。坐,南兰,把
      我最好的龙井泡一壶给局长尝尝。
      
          “风先生,你请。”李子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谢谢你这些年对我们工作的
      帮助。
      
          “应该的,应该的。”风华坐在椅子上,笑着说,老朽年轻时做了些糊涂事,
      有负于列祖列宗,年龄大了,总想为祖国统一尽一些微薄之力,如果我能在有生
      之年,看到祖国的统一,那将是华夏子孙的幸事啊!我到处说,两岸合则盛,分
      则亡,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不管什么人,只要他逆历史潮流而动,必然灭
      亡。
      
          “老先生胸襟坦荡,让人敬佩。”李子霖很欣赏地说。我想向老先生打听一
      个人,他叫毛柏顺,不知你认识否?风华眼睛瞪大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事来拜
      访我嘛。毛柏顺真是被你们策反了?不可能吧。他可是军情局系统的精英啊!这
      样一个铁杆分子,会背叛自己的事业?
      
          南兰秀丽的眸子瞪得浑圆:“风先生,你听到了什么?这次去台北,难道什
      么消息也没有听到?”
      
          风华亲自把泡好的龙井端到李子霖面前,自己也慢慢地呷了一口,闭上眼睛,
      细细地品味了一会儿,这才说,局长,我这次回台北,我原来的同事来看我,他
      告诉我说,徐筑生大发脾气,把叶炳南大骂了一通,说他办事不成,坏事有余,
      毛柏顺在台北和香港的家也被他们搜查遍了,他的妻子高清哭着到处求情,要当
      局不要判毛柏顺死刑,种种迹象看来,毛柏顺如果不是你们策反的,就是他自己
      跑过来的,他这个人有时很冲动。
      
          “你跟毛柏顺熟吗?”南兰问。
      
          风华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兰,你不是故意难为我这个老朽吧。你们的档案上应
      该有记载,他是我在阳明山的学生,是我的得意弟子,是个非常棒的职业间谍,
      能文能武,样样精通。说着他拿出一张与毛柏顺的合影,穿着军装的毛柏顺显然
      比现在威风多了,二十多岁的年龄,浑身上下透出英武之气。
      
          “风先生,你了解他,你认为我们能策反他吗?是他自己回来的,你认为他
      回来是真心的吗?”李子霖想听听风华的意见。
      
          风华一怔,反问,局长,如果不是你们策反,是他自己回来的,这就说明,
      他已经对间谍工作厌倦了,特别是这次《壹周刊》被抄,暴露了台北政府十分丑
      恶的一面,情报界也被外界所指责,在走下坡路。军情局在美、日、南非、法、
      英的情报站相继撤退,老暗号一个个作废,情报网一步步崩溃,近两百情报人员
      被曝光,毛柏顺就是其中之一。他抛弃了高薪,抛弃了恩爱的妻子,抛弃了自己
      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投奔你们,我想他不会随随便便这样做的?不会的,局长,
      我敢保证。风华言语铿锵,斩钉截铁。
      
          李子霖愣住了,他坦然一笑,有些尴尬地说,先生分析得有道理。好,先生
      刚从台北回来,一定很累,不打搅了,你休息吧,有机会我们再聊。说完起身告
      辞。
      
          风华也不挽留,把他们几个送到门口,就回去了。
      
          路上,李子霖问:“你们怎么领会风华的话?”
      
          南兰想了想说,我与风华认识已经三年了,觉得这个人还行,帮了我们不少
      忙,有求必应,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成名看了看局长,又看了看
      处长,欲言又止。李子霖瞪了他一眼,年纪轻轻的,也学得那样深沉,有话就说
      嘛。
      
          成名这才吞吞吐吐说:“我总觉得风华知道我们会找他,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好像……好像不应该这样。”
      
          李子霖和南兰都怔住了。
      
          成名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接着说,我只是说自己的感受,也许像他这样从
      军情局退休的老特工,对这些事儿见的太多了,见怪不怪。成名的话,让李子霖
      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一件事如果太合情合理了,肯定是
      哪方面出了问题,但问题在哪里,他一时想不出来。
      
          香港的阳光明媚灿烂。
      
          巴罗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感叹地说,多么现代的大都市啊,多
      么灿烂的阳光,可惜都成了共产党的囊中之物。炳南呀!你不觉得在香港过得不
      如意?叶炳南坐在办公桌边,抽着烟,嘿嘿地笑了。巴老师,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我仍然做我大东公司总经理,大陆也没有拿我怎么样。你看……我们下一步怎么
      做?难道……都像你预言的那样?
      
          巴罗冷冷地笑了。他用手指头蘸了点儿水,在玻璃板上写着什么。嘿嘿地笑
      着说,怎么样,我们的对手不是傻瓜,不做点牺牲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电令青蛇
      等待时机,采取进一步行动。叶炳南听完巴罗的话,皱起了眉。半天才从老板椅
      上坐了起来,站在窗前,一言不发。
      
          冷燕推开了房门。
      
          叶炳南转过身,马上换了一张脸,悲愤地说,白蛇,你千万不要为此伤了身
      子,你是我们局的骄傲和光荣,毛柏顺的背叛,是他个人的事,与你毫无关系。
      据我们从东昌市获得的消息证明,毛柏顺早就跟李子霖有来往,所以说,没有大
      陆的策反,他怎么可能背叛呢。就是他对事业没有信心,也不可能离开你呀!谁
      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唉!这让我跟你说什么好呢?
      
          “站长,我想亲自去一趟东昌。”冷燕双眼红肿,看得出毛柏顺的出走,给
      她带来的伤害有多大。我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对他不好吗?难
      道政府亏待过他吗?
      
          巴罗走上前,亲热地拍拍她的肩膀,关心地说,你现在千万不要跨入东昌一
      步,林秋、李子霖他们已装好了笼子等你过去呢。毛柏顺把我们的一切秘密都说
      了,包括我们的工作方法、习惯、计划等,我们现在就是等待时机,给他们沉重
      一击,只要你忠诚于事业,我们仍然有许多事情要做。好了,好好休息吧,站长
      会有新的任务交给你去办。冷燕点点头,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叶炳南拿起了电话。
      
          瘦小的皮亚夫瞪着一对狡黠的眼睛推开了门。他怯生生问:“站长,有什么
      新的任务?”
      
          叶炳南亲热地走上前,抛给他一根烟,关心地问了问他的家庭情况,说有什
      么困难就来找他。皮亚夫脸上堆满了笑容,心里却发颤,他知道叶炳南越是这样,
      越没有什么好事。站长,谢谢你的关心,我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局里发的薪水
      够用的了,比大陆那边不知高出多少倍。唉!我真弄不懂毛柏顺为什么走这样一
      条死路,真……真让人想不通。皮亚夫狡黠的眼睛转个不停。
      
          “人心叵测啊!”叶炳南长叹一口气。感慨说,谁不知道他是我们军情局的
      中坚,谁不知道我们在东昌创建的基业花费了多少心血。这个杂种,毁了我们啊!
      亚夫,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我们在一块共事了这么多年,我真不忍心看着他
      老婆孩子被囚在台北。我跟局座打了电话,你去一趟台北,把高清接过来,他对
      我不仁,我不能对他不义。你辛苦一趟。
      
          皮亚夫“啪”地一个立正:“站长,我一定办好此事。”
      
          叶炳南摆摆手:“好,你去办吧。”
      
          从叶炳南房间出来,皮亚夫在门口碰上了冷燕。他把叶炳南交待的事说了一
      遍,感慨地说,真没有想到站长这样有情有义,这个毛柏顺,简直一点道义都不
      讲。有机会,我一定亲手杀了这个杂种。冷燕咬着牙,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
      要这样做!林秋,李子霖,你毁了我的幸福,我要让你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皮亚夫坐飞机到达了台北。
      
          他先来到军情局,面见了徐筑生。徐筑生态度冰冷,没说三句话,就把一张
      签发的释放证扔给皮亚夫。你告诉高清,看在叶炳南的面子上,我给她一条生路,
      让她去大陆劝劝毛柏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否则,对谁都不好。她的儿子不能
      走,否则,我无法向最高当局交待。
      
          皮亚夫毕恭毕敬地答应道“是,局长,我一定按照你的话去做,我想毛柏顺
      可能是一时糊涂。我与他共事多年,我了解他的为人。”皮亚夫还想为毛柏顺说
      几句好话。没想到徐筑生一听就恼了。
      
          “你了解他,那你告诉我,我们对他不好吗?他为什么要背叛政府?嘿,你
      了解他,你了解个屁。他把我们辛辛苦苦工作的成果毁于一旦,好了,不说什么
      了。这里有一封信,是给风华的,我们的老前辈,他现在是大陆的红人了,你到
      了东昌就去找他。见到了毛柏顺,好好劝劝他,你是他的好朋友,我想你的话他
      也许听得进去。”皮亚夫不敢再说什么,拿好了信和有关证件就走了。
      
          在台北街头,皮亚夫长叹着气。其实,他跟毛柏顺关系一直很好,这在间谍
      圈子里是难得的。长年的间谍生涯,使这个圈子里弥漫着一种阴沉之风,陷害、
      污蔑、公报私仇、投机取巧……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事儿在这个圈子里一点都不新
      鲜。但他跟毛柏顺却相处融洽,两家人走得很近。他又拜访了几个毛柏顺的同学,
      他们都让皮亚夫好好劝劝他,不要一条路走到黑,说他这样做,不但毁了自己一
      家,也拖累了我们这些长年从事情报工作的人。皮亚夫一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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