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求真理的过程中,永远不能设有任何‘禁区’!”
      
          在座谈中说到“疑难”案例,大家说得最多最难办的,差不多都是同一个人既
      强烈反对林彪、“四人帮”,又捎带批评了毛主席的一些错误或对毛主席有些怨声
      怨语。如有个人说:“我看林彪有野心,就像当年赫鲁晓夫一样,早晚会坏事坏在
      他身上。”“刘少奇、邓小平都是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中央有什么分歧,可以坐
      下来开诚布公地交换意见,为什么一定要打倒? ”“把毛泽东思想说成是‘顶峰’,
      我就不同意。‘顶峰’,马克思主义还怎么发展? ”“江青凭什么当中央文革负责
      人? ”“早请示、晚汇报,像念经似的。这是搞迷信,很庸俗! ”这个人被判了死
      刑。
      
          有人响应号召“狠斗‘私’字一闪念”,说了一些心里话。他对毛主席在“反
      右”中说的“引蛇出洞”、“阳谋”等等,表示“一度不够理解”;他认为我们的
      党“为什么不反对个人迷信? ”这样的人,竟也被开除了党籍,判刑十五年。
      
          有人极其强烈地憎恨林彪、“四人帮”疯狂地制造现代迷信,喊出了“反对个
      人迷信、反对个人崇拜”的口号;理由是:“党的领袖也是党员,共产党不要‘党
      皇帝’。”他还说:“七八年搞一次‘文化大革命’,是亡党亡国的路线。”“‘
      文化大革命’让党组织瘫痪,全体党员靠边站,整个党的干部挨整挨斗,这是严重
      的反党事件。后遗症已逐步暴露,后果将不可收拾。好人受气,坏人上台,党国全
      变。不正之风愈加严重,人民生活愈加下降,供应愈加不足。”“江青! 还我八亿
      人口的文艺生活! 民族文化,传统文化,必须恢复! 不能全盘否定建国十七年的文
      化艺术电影戏剧! ”“沿党的‘八大’路线前进! ”这样的人,立即招来惨不忍睹
      的杀身之祸。
      
          这样的案件,各地都有,有的多达数千起。罹难者中有干部、工人、教师、学
      生,也有职务较高的老党员、老干部、老红军。他们都被冠以“恶毒攻击伟大领袖
      毛主席、伟大领袖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现行反
      革命分子”,或“疯狂的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或“凶恶的阶级异己分子”,等
      等。按照毛主席“圈定”的《公安六条》,多数均被处以极刑立即执行,轻的也被
      处以死缓、无期徒刑和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粉碎了林彪、“四人帮”两大反革命
      集团以后,尽管这些受害者的遗属或幸存于囹圄的受害者本人不断地申诉要求复查
      平反,许多熟知其情的干部群众也为这些受害者大喊冤枉;但由于“两个凡是”论
      的出现,绝大多数办案人员都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禁区,谁也
      不敢贸然向前迈一步,致使这些受难者的亲属至今仍在痛苦的深渊中无力自救。有
      的父母双亡的孩子到处乞讨,有的老母亲悬梁而去,有的母亲整日在党政领导机关
      大门前发出撕肝裂肺的冤喊,有的全家绝望至极而全都服毒自杀……
      
          每述及这类冤情惨景,叙述者往往饮泣哽语,听者几乎无不动容且泪水涟涟。
      但对这类“疑难”大案,究竟如何了断才更情理俱合,座谈者又往往面面相觑,莫
      衷一是。
      
          对此,耀邦所说却出人意料的简单。他说:对待所谓“恶毒攻击”和发表不同
      的思想认识与批评意见,应有严格而科学的区别。严格这种区别,就是探求真理。
      在探求真理的过程中,在追求认识的发展上,永远不能设有任何“禁区”;否则,
      马克思主义就只能停步不前了。我们的同志绝不能作茧自缚,在真理面前设下一个
      又一个自认为不可逾越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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