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韩国的企业：摩拳擦掌 南部昌原工业区，现代集团创始人之子郑梦九和500 个管理人员，被要求加薪 的工人困在现代精密本馆，两个想从后门溜走的职员，被工人拖到工会办公室扛成 重伤，有生命危险。现代集团造船的工人甚至坐卡车到工业重镇蔚山，放火烧市政 府。 和劳工同属弱小势力的中小企业，也站出来疾呼自己的权利。“过去我们帮助 把饼做大，现在我们要分饼了，”一位小贸易商道出了中小企业现在的心情。保护 主义更节节逼近这个一度以廉价品横扫欧美的出口国。南韩在保护主义与劳资纠纷 的夹击之中。怎么办？ 1.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然而，这些问题都没有杀伤南韩的经济增长，1988 年第一季竟达15％，是台 湾的一倍多。和台湾不同的是，他们的投资意愿非但没有下降，各大企业反而更雄 心勃勃地进行投资，三星投资年产45 万吨的轻油裂解厂，使韩国的石化工业的规 模首度超越台湾；靠经营客运起家的锦湖集团，以850 万美元跨进航空界。 南韩为什么能在困境中出类拔萃？熟知南韩政经大势的人士分析，除了过去一 年本值较台币低的经济因素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沉稳：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我们知道问题在哪里，知道怎么解决，而且正全力在处理，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 不了的？”48 岁的油公公司总裁金恒德笃定地说。 南韩今天最根本的问题，是“不平衡成长策略的后遗症”，商工部政策局长朴 云绪指出，为求经济快速成长，过去集中贤源、全力培植大企业，却在劳工、中小 企业及乡村种下不平的种子。 2.成长的后遗症 生活在汉城最热闹的市中心，喜欢和先进国家比较的南韩人，强烈感觉不平衡 发展的对比。走出摆设巨大雕塑、春意盎然的办公大楼，拐进小巷，只要10 分钟， 就看到低矮阴暗的平房，小店里的货摆到街上，驼成90 度的老太太走在扔了垃圾、 果皮的巷道中。卢泰愚宣布民主化后，平日因贫富对比而来的不满情绪一齐爆发。 经过一年罢工、抗议的阵痛后，南韩政府断然摒弃孤注一掷求发展的政策，订下一 个全新的国家目标：“财富平均的先进国”。曾任财政部长、朝鲜战争后参与经济 重建的李廷焕说，过去的课题是增加生产，现在经济上轨道了，重点就是：自由分 配、机会均等。 3.新目标，老精神 现在，目标转新了，而韩国人那种团结合作的精神并未因目标的转换而发生分 歧，人们的动作仍然一致。所有人一齐转个方向，力图将不平衡的经济发展引发的 问题，运用新的经济策略来解决。 首当其冲的大财团，马上就嗅出风向的改变。二十年内建立起美国以外全球第 39 大企业的大宇集团董事长金宇中，公开承认许多南韩人对大企业印象不好，大 企业应意识到身边环境的改变，努力获得社会的共识和和谐，“如果得不到大众的 支持，我们很快会走到尽头”。 大财团迅速采取行动，适应国内要求公平分配和国外保护主义的压力。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在国际和国内市场上肉搏厮杀互不相让的大公司，应变步 骤竟如出一辙：从对外扩张转为“向内充实”。无论是三星、乐喜金星还是大宇的 总部或会议室、处处可闻“内实”是最热门的话题。人人严肃地思考：如何让公司 的体质更扎实？如何培养廉价以外的竞争力？ 所有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解决经济扩张策略带来的社会上分配不均、公司内体质 虚弱的问题。 4.从“跳蛙”到“内实” 大财团过去跳蛙式的成长，生产力、技术、管理都不实在，只有回过头来内实， 再求进一步的国际化。内实的第一步，是组织大重整，列出发展重点，合并重复投 资，裁撤亏损企业，让出更大空间给中小企业。 排行第三大的乐喜金星集团，1987 年实行大改组，合并了三家电子公司，并 将三、四十家相关企业归并为五大部门。“策略性重整，不仅为了在竞争日益激烈 的环境中求生存，而且要将变局转为优势，”董事长具滋学强调，重整的企业目标， 是要成为世界第一的电子产品制造商。 几乎是同时，排行第二的现代集团，也在“专业经营”的口号下实行了大重组， 将三十多家关系企业化为九大部门，创办人金宇中下放七大部门的管理权，由专营 经理负全责。 南韩政府也主动以各种法令，限制大集团扩张，扶持中小企业。过去，财团因 无限制扩张而被称作“八爪章鱼”，营业额将近台塑集团四倍的三星集团，小至冷 冻水饺都生产。韩国政府于是规定食品制造等17 个行业、205 种产业，专属中小 企业，大企业不得涉足。 5.逼“八爪章鱼”放手 政府更釜底抽薪地以金融手段防止大企业膨胀。一面催还大财阀的贷款，一面 将他们的贷款金额冻结在1987 年10 月的标准。 大企业发展新计划，也必须放掉一些旧行业给中小企业，否则将受到严厉制裁。 排名第20 大的锦湖集团，向朝兴银行贷款850 万美元，计划进军航空客运，但因 没有放弃一些旧行业，结果本来11％的贷款利率，被罚调升为19％。 身为资源重组主角的中小企业，也理直气壮地与大财团周旋。经营造船、建设 的现代集团综合木材公司，由于计划投资侵犯了属于中小企业的领域，而被告到商 业部，不但计划因此搁置，还得静待商工部裁决。 在财富重分配的压力下，股票上市就成了财团兼顾社会要求与资金募捐的新武 器。大宇集团有9 家公司上市，1988 年连美国通用汽车占一半股权的大宇汽车， 都极力说服通用让大宇汽车的股票上市，这里除了资金的考虑，更有“社会压力”。 国营的浦项钢铁厂，也在1988 年上市，以“分配多年来赚取的利润，并与奉献浦 项的员工分享股权”。 国内资金的重新分配，使大财团无法像过去一样予取予求，于是转向资源更丰 富的国际金融市场。自三星集团在三年前赴伦敦发行债券以来，国际资金的募集， 已成为南韩时阀理财的新重点。 6.群攻保守主义 与分配并列为南韩两大经济问题的是保护主义。这个问题无例外地也是由朝野 合力来解决。占总出口七成的大企业，带头迎敌。他们的策略，一是研究发展，训 练人才；二是分散市场，建立品牌，现已逐渐做出眉目。 南韩财团将保护主义看作更激烈的国际竞争，他们认为，要成为这场比赛的最 终赢家，必须从研究发展、提升科技做起。南韩最大的三星集团新总裁李健熙一上 任就宣布向高科技发展的野心：“三星要成为朝鲜科技的领导者”。 7.政府来帮忙 年营业额近200 亿美元的三星，每年投资营业额的4.6 ％在研究方面发展。1987 年更筹资1.5 亿美元设立全南韩最大的私人研究机构：三星尖端科技研究中心。这 个中心最近和金星、现代等公司合作研究400 万单位的存储器，希望成为继美、日 之后，第三个有此技术的国家。 46 岁的李健熙更以大手笔的并购来提升科技，三星买下了美国制造工业电子 的MicroFive 公司，突破了取得科技的困难。再将三星半导体、电子两家公司合并， 以整合技术、减少重复投资。加上MicroFive 的技术，要在二、三年后，将原来的 消费电子产品为主的三星电子，调整为工业电子产品占四成的结构。因为大量生产 中降低成本已不再是竞争的利器。 在耗钱又无法保证收益的研究发展投资方面，企业并不孤独，政府始终在帮忙。 南韩政府规定，各企业研究发展费用的10％，可以从营业税中扣除。 对于资金不够雄厚的企业，政府还提供“种籽”基金，支持新在研究计划，这 笔钱等到计划成功、赚钱后再还，如果计划失败，则不必偿还。到目前为止，总金 额1 亿多美元的500 多个计划，得到过种籽基金的帮助。 8.人才与科技齐步跑 人才是产业升级之本，南韩财阀在人才培养上不遗余力。大宇集团每年以600 万美金资助员工出国攻读基础科技。和大宇的其它措施一样，也有清楚的目标： “到1990 年，大宇将拥有1000 名博士，届时就可以开始研究发展，建立自己的 技术。”以纺织品进出口起家的金宇中强调，未来大宇的发展将以特种化工、工业 电子、电讯及汽车为主。 情报汇集也被列入加强国际竞争力的重点之中，韩国正积极进行这方面的人才 训练，有计划地召回海外分支机构的人员，学习企业文化、管理哲学及情报收集技 巧。同时，南韩大财团也挥军海外，直接走入市场，和保护主义抗衡。他们最常采 用的策略是：用“代工”办法，即到当地设厂生产、打出当地厂的招牌，这是突破保 护主义樊篱的利器之一。三星集团中，光是三星电子一家公司，在海外就有六家工 厂，分别攻打欧洲、北非、美国及东南亚市场。大财团用足了劲到市场打响自己的 品牌。金星电子一年的广告预算是三千万美元，占金星电子产品出口总额的1.3 ％。 金星电子的家电，已在日本销售了10 年，1987 年正式成立了日本分公司，并正 式把“金星”介绍给日本消费者。 9.转折点 南韩大财团摩拳擦掌，为更激烈的国际竞争热身。政府、中小企业联手，试图 扭转资源分配的状况。南韩经济面临转型期。但韩国人自己，十分乐观。 “我们过去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不例外”，在经济企划院 策划南韩经济10 年的大宇汽车社长李经植，十分自信。韩国已有大企业的国际竞 争优势，再经过这次内部整顿，努力将危机化作转机，一定赢过台湾。 “如果制造业资本都变成商业资本，跑去开餐厅，这样很坏”，三星驻台代表 李在纯观察台湾时肯定了南韩，“韩国制造业资本就没有流到商业去。”台湾产业 少了锐气，而南韩看中工业投资，统计数字可以看出南韩已是虎虎生风了。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