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渡太平洋(3)
      
          南美洲的大石像,和若干南海岛上的石像相比,彼此相似的程度,往往超过南
      海各岛之间的石像。在马克萨斯群岛和塔希提岛上,这些石像统称为“提基”,代
      表岛的历史上受到尊重的祖先。祖先们逝世后即被尊为神。由此便能解答复活节岛
      上石像为什么戴着奇异的红帽子。在欧洲人发现这些岛的时候,波利尼西亚各岛上,
      散居着若干红头发白皮肤的人,有的全家如此。岛上的人自己说,这些人是第一批
      到岛上的白人的后裔。有时岛上过宗教性的节日,参加的人都把皮肤涂白了,头发
      染红了,为的是要和他们最早的祖先相似。复活节岛上举行每年一度的大典时,主
      持典礼的人要把头发剃掉,为的是要把头抹成红色。复活节岛上大石像的红色大石
      帽,雕刻的样子和当地人的头发式样一般。帽子上有一个圆结,就像男人在头顶中
      央把头发打成一个传统式的顶髻。
      
          复活节岛上的石像是长耳的,因为雕刻家本人有着拉长了的耳朵。他们特别选
      择红石雕成假发,因为雕刻家本人长着红头发。石像的下颔尖尖地向前弯出,因为
      雕刻家本人长着胡子。石像有白人的面貌特征:窄而长的鼻子,薄而尖的嘴唇,因
      为雕刻家本人不是属于波利尼西亚族的。至于石像头大腿细,双手放在肚子上,那
      是因为南美洲的人雕大石像,习惯上雕成这模样。复活节岛的石像上,惟一的装饰
      品是围在腰部的一根带子。的的喀喀湖畔康提基的古代废墟中,每一尊石像上都有
      这样一条象征性的带子。这是神话中太阳之神的标志:虹带。曼格里伐岛上有一段
      神话:太阳之神解下他的神带—虹,从天上顺着虹下凡,到曼格里伐岛上,把他白
      皮肤的子女留下,从此岛上有了人烟。在所有这许多岛上,太阳一度被认为是最早
      最先的祖先。在秘鲁也如此。
      
          虽然我们的木筏载着我们向波利尼西亚的心脏径直漂去,使我们对这遥远的海
      岛,只能看见它在地图上的名字,其他什么也看不见,我们却仍然常常坐在甲板上,
      在闪烁的星光下,重述复活节岛上的奇异的历史。复活节岛上东方来的痕迹真是太
      丰富了,就是它的名字,也可作为一个例证。
      
          地图上出现“复活节岛”,是因为偶然有一个荷兰人,在一个复活节的星期日,
      “发现”了这岛。我们却忘了,早已住在那里的人,对他们的家乡已经取了更有意
      义、更重要的名字。这个岛,至少有三个波利尼西亚名字。
      
          第一个名字是“台|比托|台|汉纳”,意思是“群岛之脐”。这个含有诗意
      的名称,清楚地指出,复活节岛在其他更西去的许多海岛中,占有特殊的地位。根
      据波利尼西亚人自己的说法,这是复活节岛最早的名称。在这岛的东边,靠近传说
      中的第一批“长耳人”登陆的地方,有一块精心雕刻的石头叫做“金脐”。这“金
      脐”被认为是复活节岛本身的脐。有诗意的波利尼西亚人祖先们在东海岸上雕刻了
      岛之脐,并且选择了这离开秘鲁最近的岛,作为更西去的、无数的海岛之脐,这是
      有象征意味的。我们知道,波利尼西亚的传说,把他们这许多岛的发现称之为岛的
      “诞生”,这便更说明了,在所有各岛中,复活节岛被认为是“脐”,是各岛胎记
      的象征,是和他们的故乡的联络环结。
      
          复活节岛的第二个名字是“拉伯·纽”,意思是“伟大的拉伯”。复活节岛以
      西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同等大小的岛叫“拉伯·伊提”,意思是“小拉伯”。当地人,
      习惯上都把他们的第一个家称为“伟大的……”,第二个家称为“新……”或者是
      “小……”,就是新旧地方一般大,也这样称呼。在小拉伯岛上,当地人的传说中,
      很正确地认为岛上的第一批人,是从伟大的拉伯、亦即是复活节岛上来的,那岛在
      东方,离美洲最近。这直接地表明了,当初移民是从东方来的。
      
          这有关键性的岛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名称是“玛塔|卡特|雷尼”,意思是
      “望天之眼”。乍一看,这名称不知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地势比较低矮的复活节岛
      和其他地势比较高的岛一样,例如塔希提岛、马克萨斯群岛、夏威夷岛,都不是望
      着天的。但是波利尼西亚人这个“雷尼”—“天”字有双重意义,“雷尼”也指他
      们祖先的故乡,太阳神的圣地,提基背离了的山国。大洋中的海岛成千上万,而他
      们却是把最东面的岛,称之为“望天之眼”,这是有很大意义的。最重要的是,这
      同一类型的名称“玛塔|雷尼”,在波利尼西亚的意思是“天之眼”,是一种秘鲁
      的古老的地名,这地方是在秘鲁的太平洋海岸上,正对着复活节岛,并且就在安第
      斯山中康提基的古城废址的脚下。
      
          复活节岛的扑朔迷离,使我们有了充分的谈话资料。我们在星光闪烁的天空下,
      坐在甲板上谈着,觉得自己参与了史前的全部探险经过。我们几乎有这样的感觉:
      从提基的时代以来,我们从没有做过别的事,只是在太阳和星星之下,扬帆大海,
      寻找陆地。
      
      
      
          在航行开始时,我们在帆索上装了旋紧子,但是这东西磨坏绳子,我们就用普
      通的滑结来替代。日子久了,帆索日晒风吹,撑长了,变得松了,大家都得动手,
      把帆索捆紧在桅杆上,使那坚硬如铁的海柳木,不至与帆索相撞擦,撞到帆索断了
      掉下来。当我们正在又拖又拉最吃紧的时候,鹦鹉就开始用它那破嗓子叫道:“拉!
      拉!嗬,嗬,嗬,哈,哈,哈!”如果它把我们逗笑了,它也笑,一直笑到对自己
      卖弄的聪明摇头,然后在帆索上翻筋斗,翻了又翻。
      
          起初,这鹦鹉是我们电台人员的克星。他们可能正高高兴兴坐在放无线电的那
      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带上耳机,说不定在和一个电台联系。接着,他的耳机突然
      坏了,一点不响了,无论他们怎样整理线路,转动开关,都没有用处。鹦鹉正忙着
      啄掉天线上的线哩。在开始那几天,那线是用小气球放上去的,特别有诱惑力。后
      来有一天,鹦鹉病得很重,蹲在笼子里,痴痴呆呆的,两天不吃东西,拉的粪里有
      闪闪发光的天线渣子。于是电台人员自悔出言不逊,鹦鹉也自悔行为失检,从此陶
      斯坦和纳德成了它的好朋友,鹦鹉哪里也不去睡了,只睡在放无线电的角落里。鹦
      鹉刚到木筏上,讲的是西班牙土音。班德宣称:在它开始学习陶斯坦的道地挪威音
      的口头禅之前,说西班牙语的时候早就带着挪威腔。
      
          我们享受鹦鹉的幽默和它鲜艳的羽毛有两个月,后来,正当它从桅顶上顺着帆
      索下来的时候,一个巨浪从筏尾打下来。等到我们发现鹦鹉被冲下水了,已经太迟
      了。我们没有看见它。“康提基”也不能转过身来或是停住。如果有什么东西从筏
      上掉下水去,我们无法转回身去捞—有许多经验证明这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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