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  闯东北纨绔任重  跑上头江郎才尽
      
        敕勒右旗搞了好几年的招商引资,如今不但没招来几个,反倒被别的地方招去
      不少。原因是本旗自身税源不足,又跟上面财政脱了钩,各部门为了解决工资经费
      等问题,不得不向企业应收尽收。这就陷入了越没税源,企业负担越重;企业负担
      越重,越留不住商;越留不住商,越没税源的恶性循环。
      
        5 月上旬,吉林省公主岭市(县级)的领导来敕勒右旗招商,给商人们摆出场
      地、税费、证照及生活设施等诸方面的优惠条件,其中最吸引人的是可以合法地开
      药品门市。为此商人们问:“为啥我们这儿合法不了,你们那儿却能合法得了?”
      一名分管副市长答:“你们这里合法不了,是因为药品公司为了自身利益,不给你
      们办证。而我们那里,它敢?还有,我们这些在位的领导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也
      不打算再奔个什么前程了,唯一的愿望就是给当地办些实事儿。”说完免费带领商
      人们去公主岭实地考察了一番。考察回来的路上,一些曾在迈达召药品市场赚过钱、
      如今仍在地下做药品生意的商人聚在一起议论:“咱们何不到那里再造一个敕勒川
      (市场)?”陈禄也应邀参加了考察,考察完不但自信心十足,还给几个犹豫不决
      的同龄人做工作:“我也不敢肯定这次去了就能赢,但它最起码给咱们提供了一个
      拼杀的战场。人一辈子能拼的时候没几次。咱们都是叫大锅饭耽误了的人,如今都
      快奔60了,文不成武不就,若再不拼这一回,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着了。世上的钱
      就没有好挣的,求安只能小富,敢拼才能大发,敢拼才能赢。”一番言语竟煽动起
      几位来。
      
        到家后,陈禄来找金狮:“哪儿的人不生病,哪个村没大夫?他们那里还没有
      私营药品批发。所以我觉得咱们去了也不会有多大风险,大不了看见挣不了钱再撤
      回来,赔上两万买门市的钱。”金狮:“面对这么大一个可能的发展空间,保底两
      万的风险可不算大,倒是值的一试。问题是,咱们该让谁去呢?”陈禄:“让铜狮。
      他现在不是自己没摊子吗?”金狮:“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他去还不如你去。”陈
      禄:“光我去不行,我人老跑不行了,对药也不熟。”金狮:“那就让银狮去。”
      陈禄:“我开始也是这么想来,让他去闯新天地最合适了。可人家舍不下现在这个
      已经天天见利的旧摊子,不愿意去呀!”金狮:“那就你跟铜狮一块儿去。”陈禄
      :“我是这么个打算,但今年不行。今年我走了,这30亩黄芪怎么办?这也不是个
      小数目呀!”金狮:“就让黄芪多少受点损失嘛!大丈夫做事总得有取有舍嘛。”
      陈禄:“问题是有这个必要吗?我也仔细想来,药品批零这种买卖也没个需要拿大
      主意的地方,只需要勤快点谨慎点。”金狮:“问题是铜狮他既不谨慎,又不仔细
      (节俭),勤快还得有人催着。”陈禄:“铜狮咋不谨慎了?我看他平时做事够仔
      细的,以前出了点儿事也是因为年轻没经验。至于说吃喝上手脚大些,那也是咱家
      的家风。你的手脚小吗?只要能挣钱,吃点喝点算什么?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周
      才受穷嘛。”金狮:“要么你跟上他一阵子,觉得他行再回来。”陈禄:“行了,
      你老是看不起铜狮,好象你们不是一个娘肚子里掉出来的。说别的吧,这次去东北,
      需要两万的买门市钱、三五万的周转金。铜狮根本没那么多钱,只能合股做,你打
      算投多少?”金狮是不会把钱交给一个大屁眼张三的,何况也没钱,因此说:“我
      没钱。”陈禄:“可以借和贷嘛!”金狮:“我刚上来,东认不得,西认不得,上
      哪借贷去?”陈禄无奈地说:“那好,到时候可别怪我没你的份儿。”说罢他让金
      凤、银狮各拿一万五,又从四弟陈祥那里借了一万,加上铜狮的一万五,共五万五,
      让铜狮两口子带上闯东北去了。
      
        5 月都要尽了,金狮纳闷儿:“咋还不见上头招考公务员?”就在他焦急地等
      待之际,内蒙古日报登出一则自治区党委、政府的声明,鉴于当前全区党政群机关
      及事业单位机构臃肿,人员过剩,全区三年内不再招考公务员和事业人员。金狮一
      看心的话:“坏了,断了一条往上走的路。”随后不久,旗里传出一条消息,旗委
      宣传部第一枝笔赖文红因欺诈当地一个个体工商户,受到旗纪委监察局审查。因审
      查对象特殊,旗纪委领导事先征求过旗委的意见。此时的旗委书记已不是崔德旺,
      而是从旗长位置上转过来的敖唯前。结果他同意了纪委的审查。经纪委这么一审,
      赖文红就要到手的副科级(新闻中心主任)也泡了汤。金狮回家将此事告知文卓,
      然后问:“你说,全旗第一宣传手仅仅因为与社会上的人的一些纠葛,被纪委立案
      审查,说明了什么?”文卓摇摇头:“说明什么?”金狮:“说明新的旗委书记不
      重视宣传工作,宣传系统的人吃不开了。”文卓:“这对全旗来说不是好事么?说
      明新书记务实嘛!”金狮摇摇头:“那倒未必。他不重视宣传工作,是因为敕勒右
      旗象吹到极限的大气球,不能再吹了,需要哭穷。还有,这几年上头考核下头的政
      绩,主要看你的经济发展速度;而且采用倒推法,通过财政收入来推算你的产值。
      而那财政收入是明的死的,还用吹吗?即便他务实,也未必就有利于敕右。还要看
      他务的是自己的实,还是敕右的实。如若是他自己的实,那比务虚还要狠呢,干脆
      非钱不过瘾。”文卓:“那就糟了,你有的人家不爱,人家爱的你没有。”金狮点
      点头:“所以必须冲出敕右。”文卓:“可公务员又不招了。”金狮:“那就只有
      花钱往上跑了。”文卓:“那你还不赶紧跑呀?”金狮:“我这不跑着吗?”
      
        对于市委讲师团的领导,由于业务上的关系,金狮认识起来并不难。但他没有
      刻意去接触,因为市委讲师团这个单位他还瞧不上眼,他所看中的是市委宣传部。
      市委宣传部有一名部长、几名副部长。金狮一直在暗暗打听这些人的情况。经打听
      惊喜地发现,其中姓徐的副部长不仅神通广大,还是敕勒右旗迈达召镇的老家。为
      此金狮加强了与他的接触,每次进市里都要去他的办公室坐坐。由于是老乡,说起
      话来不仅可以随便点,而且有共同语言。因此经过几次接触,两人就到了嘻嘻哈哈
      说笑的地步。后来金狮从徐部长口里获知,曾在茂林岱乡政府工作过两年、如今在
      迈达召镇政府上班的乔满顺是他的亲表兄。于是金狮费了几番周折,找到了乔满顺
      的家,并带了些烟酒去探望。由于两人一起工作过两年,因此见面后也无须客气,
      金狮直接表明来意,乔满顺便答应选个时间带金狮去徐部长家里走走。
      
        这日,金狮备了近千元的好烟好酒,随乔满顺来到徐部长家里。徐部长见金狮
      带了东西,说:“你看你,乡里乡亲的,想来就来嘛,带这些干啥?”金狮笑着说
      :“我也是有啥带啥。我父亲就经营这个,因此能保证买上真的。你若怕我吃亏,
      可以赐我一幅字嘛。”徐部长:“那哪行?我的字又一文不值。”金狮:“谁不知
      道你的字千金难求?”谈话间,酒菜备好,几人入席。席间,金狮坚决不谈调工作
      的事,只与徐部长、乔满顺信马由缰地闲聊。酒至酣处,徐部长让夫人笔墨伺候。
      笔墨齐备,他提笔犹豫了一下,然后写道:“莫以成败论英雄,少拿贫富说丈夫。”
      金狮对其文其字贴着边儿赞美了一番,心里却想:“看来此人对自己眼前的地位和
      收入都很不满意呀!”因此他回到县城即开始筹款。鉴于自家这头刚被铜狮带走那
      么多,他只好让文卓跟她大姐借。她大姐听说是为前途的事,很支持,立马给取了
      来。
      
        这日,金狮直接来到徐部长办公室,瞅个没有旁人的时候,将屋门反锁,然后
      说出想来市委宣传部的心思。徐部长一听,低头想了一下,正要说什么,金狮将一
      万元的存折递过去。此时的一万元是当地一名普通干部20个月的工资。谁知徐部长
      一见存折,忙往回推:“你这是干什么?”金狮挡住:“这又不是给你的,这是让
      你拿去周旋的。不够的话,我再续。”徐部长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下,合上,想
      了一会儿,最后弹了一下,叹息地摇摇头,说:“你若早来一年,多好哇!”金狮
      不解地望着徐部长。徐部长:“去年部里招完公务员,干活的还是不够,因此又从
      外面儿直接调了三四位。那时你若来找我,连钱也不用花。而今,唉!各级都有裁
      员任务。也就是前几个月,上头下了道死命令,不许人员逆向流动,即企业单位的
      不能到事业单位,事业单位的不能到行政单位,下级单位的不能到上级单位。而你
      既是事业单位的,又是下级单位的,怎么可能呢?赖文红你知道不?”金狮点点头。
      徐部长:“他的名头不比谁大?可以说,他那种写手连咱们部里也找不出几个来。
      而且人家跟单部长(正部长)海熟。结果呢?上个月他来找单部长,据说也带了这
      么多钱,说想来这儿,结果硬是没来成。等等吧。”说罢将折子还给金狮。就这样,
      金狮费了多半年的周折,零磨掉两千多元,最后只换来一幅一文不值的毛笔字。
      
        从徐部长那里回来,金狮的心情不大好,有点山穷水尽的感觉。就在这种心境
      下,他迎来了30周岁的生日。婚前他几乎没过过生日。老人孩子多,甭说给孩子们
      过生日,就连每个孩子的具体出生时间也一时说不清。婚后文卓开始给金狮过生日,
      已过两次。这次文卓见金狮心情不好,就给备了更加丰盛的酒菜。金狮见状,说:
      “太夸张了吧,半迟不早的。”文卓:“怎能说是半迟不早的呢?今天才是你的而
      立之年。”金狮:“而立之年不是去年吗?”文卓:“去年是虚的,今年是实的。
      严格说来,直到今天你才在这个世上度过三十个春秋。”金狮笑着说:“这么说,
      我还年轻?”文卓:“可不。你离退休还有这么三十年呢!而且你过去那三十年,
      光成长和念书就占去了二十二年,而今后这三十年可以全部用来工作。”金狮点点
      头:“是呀,即使从头做一门学问也足够了。”文卓见他心情有所好转,便举杯:
      “值此而立之年,我不想祝你什么,只想说,不论你将来有多大发展,哪怕从此就
      这么个档次,你也是我心目中永远的英雄。莫以成败论英雄嘛。我在年少时也有过
      万丈雄心,而到了认识你那会儿,早已心如止水。如果说后来又有什么想望的话,
      那也是受你的影响。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只想你能安然地伴我白头到老。当然,人
      活着就该奋斗,就该做贡献,人无职业不如鸡狗。但奋斗只能尽力,不可有什么必
      达目标。否则活得太累,会把日常的一些珍贵的东西都忽视了。有首歌唱得好:‘
      迷迷瞪瞪上山,稀里糊涂过河。一路上的好景色,没仔细琢磨。’有首歌唱得更好
      :‘在人间已是颠,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闻听此话,金狮心里很暖
      和,但还是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成事成何英雄?再说,我的目标难道就
      是仅仅做一个你心目中的英雄?”
      
        当晚,金狮酒后睡醒,见文卓已搂着孩子睡去,却在写字台上留下以下词句:
      
        而立之年感怀
      
        不皈佛,不依道,人间万象就好。外面世界很奇妙,寂寞日子最难熬。喜怒哀
      乐是人性,有得有失叫人生,阴晴圆缺成气象,有因有果为世道。
      
        不坐吃,不等老,活着就要操劳。操劳之中有真宝,不操不劳最无聊。人无职
      业不如鸡,鸡狗尚知执著叫。只要尽力了,何计收多少?
      
        不怨天,不尤人,付出才有回报。无没来由的富贵,无没来由的困扰。且静下
      心问,是否尽力了?做人道理很简单,就怕做不到。
      
        不忌富,不妒贵,有幸做人就好。但看世间万物,人的品级最高。食有甘粮住
      有屋,是人哪天不享福?荣华富贵无穷尽,知足常乐早说定。
      
        金狮读罢点点头,心的话:“进则儒,退则道,好!可你这哪象而立之年之语,
      倒象不惑之年之言。看我写来!”想到这儿一口气写下以下诗句以和:
      
        而立之年感怀
      
        而立之年意难收,百丈心愿寸未酬;
      
        出庐开战已八年,屡屡鹿死他人手。
      
        基础未打一纸厚,辛酸倒攒几葫芦;
      
        非我不勤非我痴,时运不济兼无助。
      
        好在此时龄犹轻,犹有本钱再角逐;
      
        仅凭外援终乏力,只靠天时难久谋。
      
        强船无视逆顺流,风里浪里照直游;
      
        待我打出登日舰,一日跨到月上头。
      
        结婚以来,金狮的工资总连他个人所谓的“零用”都不够。这么一来,家里的
      用度包括金狮的吃穿,一直都由文卓承担。久而久之,金狮感到歉意,便对文卓说
      :“人家别的女人嫁汉是跟着穿衣吃饭,而你嫁了我却贴吃赔穿。唉!都怪我没本
      事,蒙你错爱了。”闻听此言,文卓洒脱地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我宁愿
      养活你一辈子,也不愿你为追名逐利铤而走险。只要你……”金狮:“只要我什么?”
      文卓:“只要你不给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就行了。”金狮:“那你不希望我发达吗?”
      文卓:“哪有妻子不希望丈夫发达的?但我首选安宁,后求发达。现在有些男人一
      发达了就三妻四妾的。照那样,还不如不发达呢。”金狮:“那你说我会不会那样?”
      文卓:“难说。不过我觉得你不象那种一得志就找不着北的人。我倒是担心你在失
      意的时候不肯苦自己。”话在前,事在后。金狮此时就最为失意了,偏偏又撞上了
      桃花运。
      
        这日上午,金狮来公共汽车站等车上市里。等了一会儿,一辆公共汽车满载乘
      客从市里驶回。金狮忙至车门旁等候。车门打开,车内乘客陆续而下,就下来一位
      风姿绰约的妙龄女郎。且不说此女在人流中如何地打眼,单看其面部气质,正是可
      怜中夹着甜点的那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茂林岱村跑到市里开诊所的秦倩倩。
      她与金狮打了个照面儿,都感到意外,但都没说话,只相视笑了一下,便擦肩而过。
      金狮上车坐下,心的话:“一切都过去了。”因而控制自己不去转视秦倩倩。谁知
      他刚坐了一会儿,就被人拍了下肩膀。他转头一看,就见秦倩倩温婉可人地站在身
      旁。金狮忙起身搭讪着说:“真巧啊。”倩倩笑着说:“是啊,真巧。上哪去?”
      金狮:“噢,上市里办点事。你现在在哪?”倩倩:“还是老地方。”金狮:“行
      吧?”倩倩:“还行。医生这一行就是越老越吃香。你去市里急吗?”金狮不知其
      意,遂答:“啊,不急。”倩倩:“那你下来,我跟你谈个事儿。”金狮便随倩倩
      来至一个僻静处。倩倩蹙了蹙眉,说:“这么个事儿,前两个月我弟弟跟村里的一
      个人打了一架。是那个人先动手的,我弟弟才还的手。谁知事后人家告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把他俩带到一个地方一鉴定,结果人家是轻伤,他是轻微伤,人家伤得重。
      你也知道,打架(案)凭伤断。因此派出所的就把他送去关押了,据说要劳教一年。
      若没啥急事儿,劳教就劳教吧。可他是订好要在元旦结婚的。我们一急,就拿了五
      千块去求跟他打架的那个家伙。谁知人家钱多少都不要,就要出这口气。我们没办
      法,又拿了钱去派出所疏通。结果派出所的说:‘人家若咬住不放,我们也没办法。
      ’万般无奈,我就想到了你。我正要去找你呢,不想就碰上了,看来有戏。听说你
      在旗里混得可以的,有办法吗?”金狮心的话:“我如今在一个不起眼的单位担着
      一个不起眼的角色,能有什么办法?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个忙我还必须帮。”
      想到这儿说:“别急,让我试试。”在倩倩眼里,金狮那本事不知有多大。因此她
      听金狮这么一说,那蹙着的眉顿时舒展开来,忙拿出一个存折说:“这五千你先用
      着,若不够,再跟我说。”金狮忙推手:“等用时候再说。”倩倩硬给塞下,方挥
      挥细嫩的小手,开心地离去。金狮在去市里的路上即想:“如今派出所连五千块钱
      都不要,看来我说也不济事。”因此他从市里回来,先查了一下有关法律,然后给
      茂林岱派出所所长打电话。这次他没有提要求,只是请教:“如果你是我,该咋办
      为好?”所长:“我给你出个主意,判刑吧。”金狮:“判刑!”所长:“嗯,判
      刑。有些刑罚比劳教要轻微,比如管制不关押,拘役才六个月以下。”金狮:“那
      该咋样操作呢?”所长:“不怕伤和气,就让当事人去告我们;怕伤和气,就让检
      察院批捕。”金狮听罢,先请检察院的有关人员吃饭,让之将秦倩倩之弟逮捕,送
      上法庭。然后跟时任法院副院长的邬有刚说:“那是我的亲两姨兄弟。”于是法庭
      判处秦倩倩之弟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一年,立马释放。
      
        之后不久的一个下午,金狮在办公室接到秦倩倩的电话:“下班后能出来一下
      吗?”金狮:“能啊。”倩倩:“那好,我在福临宾馆305 房间等你。”于是下班
      后,金狮如约敲响了那道门。门开处,展现出一位妩媚、婀娜、温柔、靓丽的女人。
      四年的光阴给她洗去了少女的稚气,却添足了女人的风韵。一身柔软光滑高档的贴
      身连衣裙将她蛇形的体型体现得淋漓尽致;骨骼本来就细小的身材略微发胖后更显
      得柔弱无骨;不论胖瘦都自然收缩着的腰腹使之走起来如风中摆柳;双乳在未受约
      束的衣内如两丸大玉滚来滚去,似欲破衣而出;双眸清澈而又朦胧,单纯而又丰厚。
      她把金狮直接让至一个摆好酒菜的茶几旁,说:“咱们边喝边聊。”值此黄昏时分,
      于一个安静而又温馨的所在,有美人伴享美酒佳肴,金狮何乐而不为?于是两人面
      对面坐下,放慢性子,一边浅斟慢饮,一边信马由缰地聊。聊的中间双方似乎有一
      种默契,即都不提烦心的事,都只拣开心逗人的说。因此直聊得嘻嘻哈哈,忘乎所
      以。不觉夜幕四合,倩倩起身只开了盏红色小灯。但看此时,灯朦胧,人也朦胧;
      酒温馨,语也温馨;夜无边,情也无边。都到半夜了,两人是既不怎么清醒又没有
      倦意。好在金狮还知道自己有个家,最后他只好不情愿地说:“时候不早了,我该
      回去了。”
      
        说罢起身去取上衣。倩倩忙说:“等等。”金狮:“还有什么事儿吗?”倩倩
      :“有。”金狮:“啥事儿?”倩倩:“我送你个礼物。”金狮:“什么礼物?”
      倩倩:“你转过身去。”金狮即听话地转过身去。倩倩:“不许偷看啊。”金狮:
      “行行,不偷看。”也就几秒钟后,倩倩说:“转过来吧。”金狮转过身一看,惊
      得目瞪口呆。倩倩此刻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原来她除了那件连衣裙,再什么都没
      穿。她比金狮小四岁,依然年轻,浑身肌肤仍张力十足。一双与胸脯界线分明的巨
      乳不但没有下垂,还略往上翘;胸臀虽丰,腰腹却收到极致;双腿饱满,却不失灵
      便;双颊较以前宽了许多,更让人觉得亲之有物;双眸闪烁,透着无限温情;发似
      云朵,蓬松地笼罩至肩。这一切的一切,怎能叫风流成性的金狮不动心?但见他走
      上前去,张开双手,抱住对方双肩,思量再三,最后说:“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倩倩:“这半是回报半是想要,你只考虑后一半不就行了?”金狮:“我现在恨不
      得把你一口吃了,恨不能把你绑在身上再不分开。但我不能,因为我已经有了老婆,
      还有了孩子,我得对她们负责。还有,你也终究得找个婆家呀。”倩倩:“就这一
      回,不会有人知道的。”金狮:“我知道光这一回是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有了第一
      回,就不难有第二回、第三回……所以象我这种意志薄弱的人,最好还是连一回也
      不要有。”
      
        说罢转身去取上衣,就听见倩倩抽泣起来。金狮忙又过去抱住其双肩,说:
      “我不是有意拒绝你,我真的很喜欢你。这几年我也常常想起你,但我不能。”倩
      倩:“我不是因你拒绝而哭,而是后悔。”金狮:“后悔?”倩倩:“当初咱俩有
      了那晚之后,我就怀孕了,但没有去纠缠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金狮:“为什么?”
      倩倩:“因为我觉得你虽有本事,但天性好色,不会长期属于某一个女人。谁知你
      竟然能变。”金狮:“我没有变,我还是原来那个好色的我。只是好归好,做归做。
      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不能好什么就做什么,否则会输得很惨。”说罢穿好上衣,
      从口袋里取出那个存折,说:“打这场官司总共花了两千,这是剩下的。”倩倩忙
      摆手:“不不不不不……”金狮:“我问你,咱俩是不是朋友?”倩倩:“岂止是
      朋友?”金狮:“那你听我说,是朋友就该互相帮助。而若我拿了你这三千,那就
      不是我帮你,而是你雇我。同样,咱俩当初亲热之后,我若给你钱,那就不是咱俩
      相好,而是我雇你。”倩倩点点头,但还是不服:“照你这么说,朋友之间就谁也
      不能花谁的钱了?”金狮:“当然可以,朋友之间若没有银钱上的来往,还算什么
      朋友?”倩倩:“那你为啥不肯花我的钱?”金狮:“这不一样。若不是刚刚为你
      办了事,我花你三两千,那是你帮我;可如今我刚刚帮了你的忙,就立马拿你三千,
      那就是你雇我。
      
        同样,当初咱俩亲热之后,我若过些时日给你千儿八百,是我疼你;而若当时
      就给你千儿八百,那就是我雇你。“倩倩笑着说:”你们读书人就是麻烦。“金狮
      :”不是读书人麻烦,而是这个世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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