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心回转文丽登门  欲熏心佳志投毒
      
        再说金狮自去年秋天断了与那几位女孩的来往之后,至今再未与哪位女孩有过
      特殊的来往。鸡场的活是松一阵紧一阵。如今鸡群由育雏室转入鸡舍,离开产尚有
      一段时日,金狮也能时而得些清闲。清闲归清闲,却不便离场。他于是把办公室清
      理了一番,亲手写上几幅毛笔字挂在墙上,然后坐下来抽烟喝茶并看书。这日上午,
      他看了一会儿书,有意地抬头松弛一下眼球,就见大门外有一位穿黑色连衣裙的女
      孩正背着手向里观望。金狮一眼就认出此女,就是那个开理发店的史文丽。她怎么
      来了呢?这要从去年夏天说起。去年夏天,她因为秦倩倩的那件事及姚世清的一番
      弄舌,不再理睬金狮了,而把姚世清看成个人物,与之密切来往起来。也就来往了
      一个多月,就发现姚世清有的是聪明,缺的是魄力,做事总是该拿的拿不起,该放
      的放不下,总之一般。因而又很快与之疏远开来。之后通过耳闻和目睹,渐渐发现
      金狮根本不是姚世清所说的那种“高分低能”。随着看法的回转,思慕之心则更胜
      当初。心思虽转了过来,行为却不好转。因为当初是她一盆水把金狮泼开的。好在
      她是个敢爱敢恨之人,经过一个阶段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战胜人性的弱点,鼓起
      勇气,来找金狮。金狮见是她,心的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想至此忙
      出来开铁栅。其实铁栅未上锁,只是插着。但史文丽看到一边“谢绝参观”的字样,
      只得在外候着。金狮边开铁栅边说:“是哪股仙风把你吹来的?”史文丽:“是你
      的雄风把我招来的。”金狮:“我有什么雄风?就算管着个场子,也是公家的,而
      且兵不过三员,鸡不过千只。”史文丽:“看人要看走势,不能只看现状嘛!”说
      话间两人回到场长室,金狮给史文丽沏了杯茶。史文丽不喝,而是将墙上的毛笔字
      看个没完。看了一会儿,说:“字如其人。这些字轮廓张扬,内心花哨,说明你这
      个人既强硬又工于心计,属于奸雄那一种。”金狮一听,睁大眼睛:“哎呀,小史!
      没想到你的书法欣赏能力竟……”说到这儿突觉这等于承认了对方的评价,但还是
      说下去:“竟有这么高,简直入骨入髓。”史文丽:“我说你一直瞧不起人。我没
      考上大学,是因为不爱学数理化。要说文科,我服过谁?”金狮:“我可从没敢小
      瞧你,而是一直把你当朋友。”史文丽:“哼,朋友!朋友有什么好,终归不是红
      颜知己。”说罢直视金狮。金狮低了一下头,岔开话题:“最近过得挺好吧?”史
      文丽:“好什么呀?淹不死煮不烂,成天为人做嫁衣裳。”金狮:“我何尝不是在
      为人作嫁?”史文丽:“你这是在干事业,而我那是在为五斗米折腰。”金狮:
      “养鸡跟理发能有什么不同?”史文丽:“发展空间不同。你听说过有大型养鸡场、
      养殖集团,啥时候听说过有大型理发店、化妆集团?”金狮:“但我听说过有理发、
      化妆大师,没听说过有养鸡、养殖大师。”史文丽岔开话题:“哎,你说人究竟是
      为啥活着?”金狮:“为了高兴呗!”史文丽:“为了高兴!就这么简单?”金狮
      :“就这么简单。”史文丽:“你走哪儿都敢这么说?”金狮:“走哪儿都敢这么
      说。谁敢跟我说,他活着就是为了烦恼?”史文丽:“那你说,人们为什么还要每
      天忍受那么多烦恼呢?”金狮:“那是为了避免更烦恼或者换得更高兴。”史文丽
      想了想,说:“说得具体点儿。”金狮:“比如说农民,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
      这很烦恼。但若不这样,会缺吃少穿,妻啼饥而儿号寒,因而更烦恼。再比如说现
      在的干部,能当个乡长已经很不错了,但没有当旗长威风;而要当旗长,就得忍受
      更多。总之,人的需要是多方面的,而且这些需要是相互制约的。同等条件下,爱
      吃就得少穿些,吃穿都爱就得多干些,爱出头就得少玩些,要子女多花钱就得自己
      少花些……所以,历史上凡是成功者都有这么两个特点:一是肯付出,二是能忍受。”
      史文丽点点头,又问:“既然人们都是为了高兴活着,那为什么做的事情却各不相
      同甚至截然相反呢?”金狮:“你是说,为什么有的当警察,有的反而做贼?”史
      文丽点点头。金狮:“我想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兴趣不同。爱喝酒的
      就觉着喝酒比穿衣好,而爱穿衣的就觉着穿衣比喝酒好。二是见识不同。我没吃过
      南方的海鲜,也就对南方的海鲜不感兴趣。住在山沟里的人没感受过外面的精彩,
      也就对外面不感兴趣。三是现状不同。人是没啥爱啥。有老婆的求钱,有钱的又不
      惜钱财讨老婆。四是条件不同。我倒是想当乡长,可没那个条件,只好先当这个场
      长。五是能力不同。谁都知道学习有好处,却不是谁都能吃得进那个苦。谁都知道
      做买卖能赚大钱,却不是谁都有那个胆识。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这样两人又
      闲聊了一阵,看看中午,史文丽把话题一转:“哎,你找下对象了没有?”金狮摇
      摇头。史文丽:“该找的了,你今年都二十五了吧?”金狮:“该是该,可就是找
      不下。谁能看上我这臭养鸡的呢?”史文丽:“是你的条件太高了吧?哎,你心目
      中的伴侣是啥样子的?说出来我也好给你筛选。”金狮心的话:“若你多些柔性,
      若倩倩没有狐臭,若彩云细些,若婷婷高些,岂不都行?”嘴上却说:“不知道,
      我又事先没有规划过。这感情的问题,还得跟着感觉走。”史文丽叹口气,说:
      “真难捉摸。”说罢告辞而去。
      
        过了几天,金狮收住史文丽的一封来信。信中除了如下两首诗外,再无别的。
      且看
      
        问情
      
        想忘记,难忘记,恨你又怕伤害你;
      
        誓不见,不禁见,见了只能更失意。
      
        何人定?为女必要思佳婿,再傲不脱儿女情;
      
        谁作祟?有情偏遇无意人,咫尺天涯枉费心。
      
        好矛盾!志因情起被情乱,情志相克又相生;
      
        实为难!退不甘心进不能,请谁出来指迷津?
      
        或纺织,或耕耘,稍闲先思恋人影;
      
        日月久,山水远,闪念一思若近前。
      
        叹情
      
        本已难忘记,偏又间隔一见加深我的记忆。无你的日子里我欺骗自己,强说你
      不美。可自古人多情,哪由得自己?见人无数皆成云烟,你稍闪现,我的心再无空
      地。
      
        金狮读罢,心的话:“诗意虽俗套,情意却足见。此信不回不妥,应承又不可,
      怎么办?”他想来想去,突然想起自己最近仿照一首歌词写的用来宽慰自己的词儿
      来,于是想:“何不把这个寄去,帮她宽心静气?”遂提笔写道:
      
        小史:
      
        读罢来信,感彻肺腑。然我一个学理之人,不会作诗。只得用几句顺口溜附和,
      与君共勉。
      
        笑红尘
      
        我心多蹊跷,无好无不好。佳肴可享,淡汤可饱。佳人偎怀心不乱,清灯伴影
      也逍遥。忙时亦睡足,闲来不贪觉。无事不生非,遇事不想逃。村中谈笑,不逞英
      豪;比邻权贵,不觉自小。偶过闹市,不屑奢华;久待阡陌,不觉孤燥。随遇而安,
      依理而操。
      
        陈金狮
      
        1992年6 月20日
      
        此信寄出究竟如何,不提。且说进入7 月中旬,该地的麦子熟了,金狮便紧备
      了一个月的饲料后,给田大牛、丁小虎轮流放了四天假,让其回家帮农。至于白佳
      智,早自己开溜了,而且一溜就是十多天。待田大牛、丁小虎都帮完农回来,金狮
      便领着他们开始紧锣密鼓地做进肉鸡的准备。待一切准备停当,郝建东即给进回 500
      只小肉鸡来。金狮问:“咋才500 只?”郝建东:“先找找感觉嘛。”金狮心的话
      :“找感觉找感觉,就知道找感觉。等你找到感觉,黄花菜都凉了。”嘴上却说:
      “也好。”说罢开始精心料理这批肉鸡。料理了几天,就觉得应付不过来了。因为
      这500 只肉鸡与那1000只蛋鸡的喂法明显不同,很难兼顾。实在无法,金狮找到郝
      建东说:“好歹给我添个人手吧,实在忙不过来。”郝建东:“又要添人手!你们
      四个人连一千五百只鸡也侍弄不过来?”金狮:“关键是这两种鸡它喂法不一样呀。”
      郝建东:“我知道喂法不一样。问题是这五百只肉鸡进来之前,你们不是很消停的
      吗?你还有时间练书法、谈恋爱,大牛和小虎还有时间回家帮农。那一千只蛋鸡刚
      进来的时候,你就跟我要人,说忙不过来,结果不是养得挺好?小鸡刚进来时是有
      些累人,但过几天不就好了?年轻人多吃一点苦有好处。”金狮:“关键是白佳智
      不顶用。”郝建东:“我看也不少做嘛!伸出十指也不一般齐,人哪能干得一样多?”
      金狮:“他一见你来了就又要干这又要干那的,实际上干脆啥都不做,整天跟外头
      的人鬼混,还赌博。”郝建东:“这有点夸张吧?我咋没见?对人有成见,也不要
      那么狠。用人要用其所长,不要求全责备。年轻人带兵,容易求全责备,带上几回
      就好了。”金狮无奈,只好一天当两天地干,并不断地安慰田大牛、丁小虎:“创
      业之初都是这样,等发展起来就好办了。”到实在顾不过来的时候,比如出去收饲
      料,就临时雇用乡政府或农科站大院儿的看门老头来抵挡一下。见此郝建东笑着跟
      金狮说:“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这个临时雇用就挺好嘛,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钱。”
      金狮听了只能苦笑。苦归苦,小鸡却长得挺欢。
      
        在乡养鸡场的带动下,茂林岱乡猛地发展起好多二至五百只鸡的养殖大户。乡
      养鸡场还得负责对他们进行指导和服务。话说小肉鸡进场的第八天下午,金狮等人
      刚给两群鸡拌好一周的饲料,郝建东找来:“你们留一个在场,其余给农户点疫苗
      去。”像这类繁重的差事两个月也赶不上一回,因此金狮也不怎么反对,于是赶着
      喂饮了一趟鸡后,让丁小虎留守鸡场,又请那两个看大门的老头过来帮忙,自己则
      和白佳智、田大牛分头去点疫苗,直点至晚上10点左右才陆续回来。第二天上午,
      金狮正在办公室做肉鸡从育雏室转入鸡舍的计划,就见郝建东气势汹汹地走进来,
      说:“我说喂鸡哪有喂盐的?你不听。这下好了!”金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
      :“怎么啦?”郝建东:“你看怎么啦。”金狮觉得不妙,冲出门,跑向蛋鸡舍。
      跟出来的郝建东喊:“是肉鸡。”金狮又急转身跑进育雏室,就见有一少半儿的肉
      鸡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他忙去看料布,见上面的饲料已被吃得一粒不剩,却残留
      着些盐面儿和盐疙瘩。他于是又忙跑进饲料室,抓起一把肉鸡饲料观瞧。就见饲料
      里盐分很大,还夹杂着一些盐疙瘩。他纳闷儿地说:“咋这么多盐?!”跟进来的
      郝建东说:“你问我,我问谁呀?不是你每天往里放盐吗?”金狮:“我放的只有
      千分之几,哪有这么多呀?”郝建东:“谁知道你是咋搞的?”金狮定了定神,说
      :“先啥也别说,马上抢救。”说罢忙给肉鸡解毒。过了良久,疲软的肉鸡又一个
      个硬朗起来,无一死亡。金狮松了一口气,回至办公室,给郝建东和自己各点了一
      枝烟,说:“这绝对不是粗心大意造成的事故,而是蓄意破坏。”郝建东:“为啥
      说是蓄意破坏?”金狮:“很简单。谁再粗心,也不至于把食盐看成豆粉或骨粉。
      这盐是二斤一袋的,只能用手往出抓,不能象铲豆粉、骨粉一样用铲子往出铲。再
      说这食盐跟豆粉、骨粉的颜色也明显不一样呀。还有,我们每次拌饲料都是三四个
      人一起拌,不可能都看错呀!”郝建东点点头,问:“那你说,是谁在蓄意破坏呢?”
      金狮:“还会有谁?你先想一下我会不会。”郝建东:“你又不是吃得疯啦。”金
      狮:“那么,毒死这些鸡对大牛和小虎有什么好处?”郝建东摇摇头:“没有。”
      金狮:“那还有谁?”郝建东:“毒死这些鸡,对他有什么好处?”金狮:“这些
      鸡死了,大、二掌柜或者你有可能一气之下把我免了。我被免了,谁最有可能接替
      我?”郝建东点点头,又叹了口气,说:“我也一直不怎么认可他的德性,但站里
      实在没个重用他的地方,我又可惜他的一门技术,所以才把他安排到你这儿来。想
      着给他挂个副场长的职务,他能或多或少干点儿活,反正他领的是大财政的工资。
      谁知道他竟做出这种恶心事!你说该怎么办?”金狮:“那还怎么办?交给公、检、
      法处理,够着哪条算哪条。”郝建东想了想,叹了口气,说:“算了,不要一棍子
      把人打死。他老子培养他到这个地步不容易,他老婆还要指他过日子,咱们鸡场也
      没受多大损失。”金狮想了想,说:“也罢!但他不能再呆在鸡场了。”郝建东点
      点头:“行。这样,你先跟他说,让他主动辞职。不听的话,我就强行调离。”说
      罢离开鸡场。
      
        金狮随即将田大牛、丁小虎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昨天我出去以后,白佳
      智回来过没有?”田大牛:“昨天我回来得比较早,回来就再没见到他。看来他点
      完疫苗就直接回家了。”丁小虎:“我想起来了!昨天下午你们走了以后,我一人
      在屋里听收音机。听了一会儿,不知为啥心烦得不行,就到院子里去散心。散了一
      会儿一转身,见饲料室的门拉开一条缝。我想这是谁最后出来的时候没锁,跑进耗
      子去咋办?想到这儿推门进去,就见白佳智在饲料旁蹲着。我问:‘你还没走?’
      他说:‘回来穿工作服。’我也就没多想。现在想起来……”金狮一拍腿,说:
      “这我就想通了!我还一直纳闷儿,他既要害我,为啥不把盐碾碎,均匀地拌到饲
      料里?那样的话,这些肉鸡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而等出了问题也就救不了啦,
      而且还不容易找出原因。原来是让你给惊了。”说罢让大牛、小虎出去,并把白佳
      智叫过来。
      
        如今白佳智正在大牛和小虎的宿舍猜测其行为的后果。他开始后悔一件事,那
      就是既然当时撞上了丁小虎,为什么还不伺机返回,把那些掺了盐的饲料扔掉。他
      昨晚一宿没睡着,深切地体验着做了坏事之后的那份儿恐惧。他明知今天就会东窗
      事发,但还是硬着头皮按时来到鸡场,不然等于不打自招。他素知金狮的凶残,因
      此听说金狮叫他,心就像被谁用手攥紧了一样。从大牛宿舍到金狮办公室最多不过
      15米,他却走得那么辛苦。他边走边想:“实在不行,就是下跪磕头,也要求得他
      的宽容。”又想:“这路能延长一万里多好。”怎奈现实不容他再多想,场长室已
      在眼前。他无奈地推门进去,强装镇静地坐下来。金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
      了一枝烟,说:“这里除了你我,再没有别人,所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首先
      声明,我不想教育你。因为你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思维已经基本定型,要坏也就
      无可救药了。我不相信教育对你还有什么作用。我想要说的是,你这件事办得很愚
      蠢。为什么呢?第一,这五百只肉鸡即使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也不会丢掉这个场长
      职务。即便我丢掉这个场长职务,也不会轮到你。姚世清论资历论声望,哪一样不
      如你?第二,这五百只肉鸡就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去,死因一化验便知。死因一明朗,
      凶手不言自明。首先不可能是我,因为谁换成我也不会那么做。其次不会是大牛和
      小虎,因为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只要没有丧心病狂就能懂得,做那种事对他们不
      但没有好处,反而有害。只有把场子弄好,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工资和福利。既然
      不是我们三个,那还能有谁?”白佳智:“如果不是撞上小虎,你这不就仅仅是个
      合理的推理?推理再合理,它不能当证据。没有证据,司法上他就不能定我的罪。”
      金狮:“可惜你不仅仅是一个公民,还是一名干部。司法上没有证据不行,政治上
      却仅有推理就够了。”白佳智:“不懂。”金狮冷笑了一下,说:“只要乡里、旗
      里领导断定是你干的,你今后还会有好果子吃?”白佳智一惊,不再言语。金狮接
      着说:“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吗?因为你老是自作聪明。本来天下人都知
      道三加二等于五了,你却偏偏认为就你自己知道,因而拿三加二等于六来玩弄人。
      这不是开国际玩笑?谁不想占便宜?问题是人家让不让你占?你可以白踢木头一脚,
      但人不是木头,他可以反击。”白佳智不吭声。金狮接着说:“多余的话我就不说
      了。你说吧,我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交给公检法?交给公检法倒也判不了你几年,
      因为你虽有犯罪动机、犯罪行为,却没有造成严重的犯罪后果。不过不论判多久,
      只要被判刑,公职是保不住了。政府是绝不允许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继续混在羊群里
      的。”白佳智:“你不是披着羊皮的狼?”金狮:“说得好!我是披着羊皮的狼,
      但我没有暴露呀。你说我是披着羊皮的狼,那你去告我呀!你能告我什么呢?到现
      在为止,我除了借了公家一些钱外,好像还没占公家什么便宜。知道你为什么这么
      早就暴露了吗?还不是因为你自作聪明,把牧羊人看得太简单了?你就不想想,你
      跟我同岁,却念小中专还比我晚毕业一年,你那智商能高到哪去?”白佳智:“狮
      哥你就别说了……”金狮:“谁是你狮哥?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白佳智:“噢,
      小陈,你我认识不到一年,远日无仇,近日无冤。我害那些鸡也不是因为对你有什
      么仇恨,只是想当场长。正如你说的,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我从八岁念书,废寝
      忘食地念到二十四才捞到这么个铁饭碗。你就放了我吧。”金狮:“如果单对你个
      人来说,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也不怕你狗急跳墙,因为我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但念
      在培养你这么多年的老人和指你过日子的媳妇的份儿上,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有个
      条件。”白佳智转忧为喜:“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保住我的饭碗。”
      金狮:“你主动辞职,离开鸡场。这样你也体面一些。”白佳智:“行行,我马上
      去办。”
      
        鸡场在农科站有一套专帐,会计和出纳都由站内的会计和出纳兼任,因此金狮
      基本上不用记什么帐。这倒为他省了不少事。这日下午,金狮正在农科站跟姚世清
      结些帐,就见丁小虎来农科站给自行车打了气就要走。金狮走上前问:“干啥去?”
      丁小虎:“回家。”金狮:“回家你不跟我打招呼!”丁小虎:“我爹病了。”金
      狮:“你爹病不病跟你给不给我打招呼有什么关系?”丁小虎:“跟我有关系。”
      金狮:“废话,谁不知道跟你有关系?我是说,我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跟我打个
      招呼就误着你回家了?”丁小虎语塞。旁边一位农科站的职工说:“行了,不就是
      少打了一声招呼吗?”金狮:“不就是少打了一声招呼!我宁愿他请了假走一个月,
      也不愿他不请假走一天。”那位:“那又为啥呢?”金狮:“你想呀,他走了我不
      知道,我不另寻个人临时顶替他,有事不就赶不上趟?这赶不上趟损失一下,你一
      个月的工资能补起来?”说罢转身见丁小虎还在那儿站着,便说:“行了,回去吧。
      我给你三天的假。三天不够,再来打个招呼。”说罢又去雇用那两个看门儿的老头
      来临时帮忙。一切安排妥当,他买了三十多块钱的营养品来看丁小虎的父亲。丁小
      虎一家很高兴,备了酒菜强拉金狮来用。
      
        金狮也不硬辞。丁小虎之父只是老毛病又犯了,把众人忙乱了一阵就没事了,
      因此也不影响众人的食欲。酒至半酣,丁小虎笑着说:“狮哥,这个村可有一朵好
      花哩,敢不敢去见见?”金狮:“怕什么?好女百家求,见一下还能见下不是?在
      哪儿住着?”丁小虎便将路线详细地说了一番。酒足饭饱,夜幕降临,金狮告辞出
      来,便沿着小虎指示的路线来到那位姑娘家里。姑娘一家人都在。金狮问:“这是
      薛勇义的家吗?”薛勇义是姑娘的父亲,见金狮问,忙说:“是,我就是薛勇义。
      你是?”金狮:“我是乡里的小陈,今天来这个村办点事,听说你有辆摩托要卖,
      就顺路过来看看。”说罢偷眼看了一下炕上挑毛衣的姑娘。一看很心凉,心的话:
      “真是看景不如听景。”薛勇义指了指停在屋子里的摩托,说:“噢,这就是。你
      看能给多少钱?”金狮故意把价钱压得很低,薛勇义当然不同意,金狮即告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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