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正倾斜(3)
      
          3 年内4 万多工人变农民?
      
          房延生只是一个标本而已。
      
          在阜新,由工而农,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同的是别人大都去市
      郊,不去深山。
      
          远近不同,原因一样:资源枯竭,就业无门,吃饭艰难。
      
          阜新市经济转型办公室张姓主任说,从1897年阜新煤田挖出第一锹煤,到如今
      阜新地底差不多已被掏空,煤炭资源接近枯竭。阜新最大的海州煤矿将于5 年后寿
      终正寝。
      
          煤矿的接连报废,致使依靠矿山生存的职工及其家属的生活渐趋窘迫。2002年
      4月16 日的《辽宁日报》披露,全市处于最底生活保障线之下的居民,欠200 人就
      达到20万人。也就是说,4 个阜新人中就有1 个多人月收入不足160 元,在“警戒
      线”以下挣扎。
      
          穷则思变。一些衣食堪忧的先知先觉者把眼光投放到农村。2000年,孙克刚、
      鲁艳等阜新市府刚刚树立的典型率先由工而农,跟农民琢磨种花卉养牛养羊。
      
          后知后觉者永远是多数,譬如正在水泉镇前营子综合园区种菜的谷正海。如果
      摘掉谷正海400 度近视的眼镜,就很难把他和工人、城里人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他
      的比房延生脏的多的手,比房延生黑的脸膛,都是旧时农民的形象。初中文化的他
      17岁下井,30岁下岗,一家两代是矿工,每天骑1 个小时自行车从城里来种菜,起
      早贪黑,换来的是每个月400 多元的薪酬,他很满意。
      
          “前营子”是一个高科技农业示范园,园区内近百下岗职工,和谷正海一起在
      洪丰大地公司的蔬菜大棚中劳作。据传,曾经让一个工人下岗,连市委书记都要操
      心,而今谷正海们在各个园区内做农民也做得心甘情愿。
      
          一方面是生活的逼迫,一方面是群体效应使得整个阜新社会放弃了对做农民的
      歧视。去年以来,阜新经济转型的宣传如火如荼,现在的阜新,大街上看到的,报
      纸上读到的,电视中看到的,人群中谈到的,都是经济转型,都是做农民。谷正海
      的亲戚朋友中有8 个在做农民。
      
          我们问谷正海:
      
          “如果现在让你把户口转到农村,做个彻底的农民,你愿意吗?”
      
          “愿意。只有给地,给些启动资金或者贷款什么的就行。总得活下去呀。”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他的目标比房延生更底。
      
          近来的种种迹象显示,愿意做农民的工人好象越来越多了。
      
          2002年4 月20日,在城里人下乡招农民做工人成为工业化一景的中国,碱巴拉
      荒村农民进城招工人做农民。这个日后注定会成为研究中国城市化的学者不可不察
      的经典案例,引来100 多矿区职工,签定了租赁大棚的合同。租不起的矿工,有的
      还选择给当地农民打工。如同给地主打工的佃农。
      
          从房延生到谷正海,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一脸的坦然,没有一点做农民的难
      为情。此前,一个阜新的小学教师告诉我,仅仅是五年前,她熟悉的一个嫁给矿工
      做城里媳妇的农村姑娘,还羞于提起家在农村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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