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园里炮声隆(6)
      
          第一次“炮打张春桥”行动失败之后,张春桥派郭仁杰到复旦主持“反逆流”
      工作,即是镇压参加“炮打”的红卫兵,此举遭到复旦师生的坚决抵制。“过河卒”、
      “金猴”、“迎春花”等战斗组联合组织了“八·二五串连会”,专门从事反对
      “反逆流”工作。图为“八·二五串连会”的部分成员合影。前排右起:王之平、
      邱励欧、邢维、王文英;二排右一:钱乃荣,中:吴中杰,左二:安文江;后排右
      一:肖昌雄,右二:周谷声,左一:王志惠,左二:方农。
      
          但郭仁杰根本不把这些意见放在眼里,他在登辉堂公开向全校师生员工宣称: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要过万重山。”并且在私下里布置,要揪“过河卒”的后
      台。这样,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在权势的影响下,当然会有人出来呼应郭仁
      杰,比如,化学系就出了个“轻舟”战斗组,写出《“轻舟”要过万重山》的大字
      报,从标题上就可看出,是照着郭仁杰的调子唱歌的;但被讥为“猿声”的人们却
      被激怒了,由胡守钧挑头,包括“过河卒”、“金猴”、“迎春花”在内,组织起
      一个“八·二五串连会”,八·二五者,纪念1966年8 月25日戏剧学院大串连也。
      
          阵势已经拉开,双方处于公开顶牛阶段。
      
          开始还只是在大字报上表态、呼吁,后来发展到在会场上抢话筒辩论。在“史
      红”战斗组1967年5 月编印的《复旦大学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大字报选》里,还保
      存着一份《郭仁杰“五·三”在复旦大学大礼堂的报告》记录稿,从中还可以看出
      一些实况。现摘录一段如下:
      
          ……今天下午,晚上,星期五一天,安排时间对四月份工作作一总结,用大鸣
      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方法对四月份作总结,在这个基础上来安排考虑。(戳一枪
      :总结不出来怎么办?)为什么总结不出来?当然做得出来,做了工作就总结得出
      来,不做工作就做不出总结来。(戳一枪:那么只能少数几个人总结,因为大部分
      人都没有事情做。)大家一起来总结,从小班开始,(吵……大会主席:请大家不
      要打断,有什么意见,老郭讲好再提。)全体同志都可以参加这个总结,希望总结
      不要发展无原则的纠纷。(胡守钧插话:请讲清楚一些,什么是无原则纠纷?)有
      人要搞无原则纠纷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无原则纠纷就是无原则纠纷,其实大家心中
      有数。(王志惠:据说有人问老郭,什么是老保翻天,老保翻天就是老保翻天。吵
      ……)大家自己心中有数,可以自己考虑,为什么一定要讲?(哄笑)你以为我是
      搞无原则纠纷,你也可以指出来。大家摆事实讲道理!(戳一枪:那么辩论!)有
      一定时间给大家辩论嘛!现在让我讲完好不好?(戳一枪:吃饭的时间也没有了。)
      四月份的工作估计就是这样的。……
      
          我记得现场上还有更激烈的辩论场面,胡守钧辩论得性起,把外套也脱了下来,
      冲上去抢话筒。但这份记录稿上没有写出,不知是记录者的疏漏,或者是发生在另
      一次大会上。但从这里多少可以看出一点当时的顶牛状态。
      
          不过要说郭仁杰根本不抓三结合问题,那也不然,只是步子走得很乱,他一会
      儿成立“共产党员造反联络站”,一会儿又成立“反逆流指挥部”,总之是想撇开
      原来那些造反派头头,要建立一个以他自己为核心,能听他指挥的权力机构,但是
      处处遇到阻力。他也知道,三结合的一方必须是原来的干部,即所谓“革命干部”,
      但他不是在普遍解放干部的基础上进行群众性的选择,而是由他自己选定一两位进
      行结合。可惜他选得并不理想。
      
      
      
          他的首选对象是原党委副书记葛林槐。平心而论,郭仁杰作此选择是有他的理
      由的,并非如对立派所指责的,纯属私人交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葛林槐并非杨西
      光的亲信,认为可以分化出来。但葛林槐一向很左,左得非常固执,而且办事很小
      家子气,这样就非常不得人心,在党委里是群众意见较大的一个。比如,1955年章
      培恒被打成胡风影响分子,照当时的政策,是可以不开除党籍的,但葛林槐坚持要
      开除,别人想保都不行。此类事情一多,民愤自然就大了,郭仁杰提出首先解放他,
      要结合进新的权力机构,群众当然不会支持。反对派马上组织了一个“打葛纵队”,
      谐音为“打狗纵队”,专门对着干,要批判葛林槐。而葛林槐也实在不争气,弄得
      洋相百出。比如,4 月26日党委常委开思想交锋会,打了两次电话通知葛林槐,他
      都不到会,红卫兵上门去催,发现他躺在床上,以手遮面,说是生病了,问他是什
      么病,说是发高烧,问看了医生没有,说昨天去看了,药瓶还在台上。红卫兵要陪
      他到保健科去看病,帮他穿衣,拖了半天不肯起来,红卫兵就请医生来出诊,这医
      生也是被他整过的,当然不肯帮他的忙。先是查看病历卡,证明他从3 月22日以后
      就没有看过病,说昨天看了病,显然是撒谎;再量体温,只有36.6度,说发高烧,
      也没有根据;听了心肺,也都正常,根本就没有什么病。于是红卫兵就指责他装病,
      要他去开会。但葛林槐就是不肯去,帮他套上衣服的袖子,他就拉掉,抱他起来,
      他再躺下,并且大哭大叫:“我准备被打倒!”“你们把我丢到河里去好了!”还
      威胁那位医生说:“你这样对我,是没有好处的!”这一场景被“打葛纵队”在大
      会上报告出来,并用大字报公布,葛林槐就成为态度恶劣的典型,解放、结合云云,
      也都无从谈起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