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后半生我就是残疾人了(3)
      
          是他自己做的事让他坐的牢
      
          我提出来离婚,他不肯。别人有知道我的情况的给我妈说:“你可以找妇联,
      让你女儿把离婚报告交到妇联去。”我们说:“不知道妇联在哪儿呀。”后来找到
      市妇联,妇联刘主席问:“3 月份烫的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她一看我的伤,说
      :“哎呀,怎么烫得这么严重,给你开个证明,你去做个伤情鉴定。”我说,不去
      了吧。她说:“你的伤这么严重,不做给你做不了主。”我只好去了。7 月24号在
      湘雅医院做的鉴定,28号拿到了结果,鉴定书说我是8 级伤残。鉴定拿了我就放在
      家里了,我老公看见了,还有两份离婚报告,一份给妇联的,一份给法院的。他骂
      我:“别人谁吃了饭没事做管你的闲事,马路上轧死人都不坐牢,我用开水烫自己
      老婆还有牢坐?”他又说:“你若是去离婚,我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本来我不
      想交这个报告了,就想算了,他这么一说,我又去交了,翁新平最后去坐牢,也是
      他把我逼的。8 月8 号妇联把鉴定交上去,8 月15号上午,我去买豆腐,有个派出
      所的人问我:“你是向敏华?”我说:“是。”“翁新平呢?”“还睡呢。”“一
      会儿你到居委会来一趟。”我把豆腐送回家,翁新平还睡着,到居委会,他们说:
      “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的伤是你老公烫的?”我就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他们说
      :“你回去不要告诉你老公我们来找你谈话。明天我们到你家去,你想办法留他在
      家里。”
      
          第二天,翁新平要到乡下去,原来有人劝他出去躲一躲,他看到我的报告在家
      里,就以为我没再去告,就不去躲了。这一天是有事要到乡下去。早上起来,我问
      他:“你吃饭不?”我想拖延时间。他说:“吃。”我就去给他做饭,菜炒好了,
      我妹妹来了,说:“姐,下面有公安局的人。”我就催他快吃饭,怕公安局的人来
      了他吃不上。碗刚端在手上,公安局的人进来了,把逮捕证给他看。他说:“为什
      么抓我,我又没犯法。”居委会、妇联、办事处的人都说我:“上回110 把你老公
      抓走,你又把他搞回来,这一回不要再去搞他了。”
      
          翁新平不承认他有错,他说法医鉴定是假的。说了几个烫我的理由,一会说是
      他没吃饱饭,又说是我做了丑事他才烫,又说烫我是为我好,他要让我做贤妻良母。
      我说你们随便哪一个去打听,我每天从早到晚做事情,他妈瘫痪,大小便失禁,4 
      个媳妇只有我一个人伺候,他妈所有的衣服都是我洗,还要怎么贤妻良母?翁新平
      又不承认是他烫的,一会说是我自己碰掉了壶,人家说,自己碰的应该是烫着腿或
      者脚,不会烫到肩或者后背。一会儿又说是两个人抱在一起打碰倒了壶,人家说,
      那应该两个人都有伤,为什么你没有伤。又说是我自己伸手打壶,把壶打侧了水流
      出来了。就说是我自己打的,只能烫前面,不能后背上全是。反正他说的理由都和
      伤情不一致,法院没有听信他的,他到现在还说是我冤枉了他,公检法全冤枉了他,
      回来要报复我。
      
          11月16号,区法院第一次开庭,11月25号第二次开庭。这期间就找我那个帮工
      小黄作证人。公安局四处找小黄,找到他之后,录了他的证词,他就是把那一天看
      到的情况说了一下,他说,他把我扶起来后,翁新平还把壶里剩下的开水浇在我腿
      上,这是他亲眼看到的。法院判了翁新平5 年有期徒刑。
      
          把他抓起来时,他家人都不理他,他让队长给我打电话,还是我送衣服给他。
      往监狱送时他们家人都来了,他大哥说了一句话:“小向,我看了电视,知道你说
      的是真言。我妈在世时就说,她不在了让我看住三伢子,不然小向要吃亏。我们也
      不能总看着他,他去坐牢我不怪你。”但是他们几兄妹还是有想法的,他妹妹就认
      为我不该让他去坐牢,离婚可以,他们同意离婚。他们认为是我说了很多的坏话才
      让他坐的牢。我说,不是我说他坏话,是翁新平自己做的事让他坐的牢。
      
          我这后半辈子就是残废人了,以前都是别人上门请我去做事,现在去找人家人
      家都不要了。去年还是有人请,一个月给800 块钱,但我不敢去,怕拿了人家的钱
      做不好事。中午餐馆客人多,出菜要快,慢了客人不满意,我的手臂举不起来,炒
      菜不行了。翁新平的事上了电视,我原来在五里排的老板娘看了电视跑到我家哭了
      一场,她也说让我回去做,我说不行,我做不好,你再请个人不合算,我要为人家
      着想。现在我在这一家做,就是收收碗,洗洗碗,开始说一个月给我300 块钱,不
      管吃。我跟老板说,我给你打个商量,让我的孩子在这里吃饭,我不要你的钱。人
      家答应了。现在妇联和居委会给我和儿子申请了最低生活保障金,两个人有360 元,
      供孩子上学,我吃药。可是儿子学习不好,他说,他的爸爸在监狱里,同学们瞧不
      起他,他老不愿去上学,前几天老师还叫我到学校去谈话。
      
      
      
          翁新平被抓起来后,我申请离婚,法院判离,孩子判给了我,房子也判给了我。
      他到监狱之后,我收到了他7 封信,每一封信都是让我给他寄吃的,要花生米,要
      油炸辣子,要我去超市给他买腊肠,要我给他送衣服、送鞋,他好像不在乎我已经
      和他离婚,还认为我是他妻子。我给他寄过几次。
      
          再有3 年他的刑期满,他就要出来了,别人说,他出狱后没地方住,还是得回
      来。如果他说这里有他儿子,要来住,我也没办法。再说,他也真是没有别的地方
      可去,他肯定还是回这里来,我不知道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2002年3 月,访问完向敏华,访谈人又赴茶陵,在茶陵监狱见到了正在服刑的
      翁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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