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嫉妒之火
      
          剩下的三个人感到无法形容的宽慰。小阿坦擦着额上的汗珠儿,虽然屋里仅有
      的放射热量的东西只是那枝小小的蜡烛,现在这枝蜡烛的烛光在豪亚走过后所产生
      的气流中微微晃动。那三个留在屋里的人打着手势,心中好像放下一块大石头,与
      刚才那个昂首阔步走出屋子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过了几分钟,豪亚回来了。他腋下夹着一个很轻的扁平包裹,手里提着一只沉
      甸甸的篮子。包裹和篮子都是用托图拉芦苇编织成的。他把那个扁平的包裹递给哥
      哥,他哥哥把它放在桌上。然后他手提篮子,又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我面前。我也站
      在那里,岿然不动,脸上只有挑战似的蔑视和极其冷漠的表情。
      
          胡安·豪亚突然转向他的哥哥安德烈斯,把篮子递给了他,安德烈斯就把篮子
      转交给我。我接过篮子,感谢他的弟弟先把“钥匙”给他哥哥,而不是直接给我。
      这位气势汹汹的豪亚像是怒气未消似的,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指着桌上的
      包裹问道:“包里是什么?把你的阿古—阿古的神通显示出来!”
      
          这四个人又围住了我,用紧张而又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我努力想,使劲猜,几
      乎把脑汁都绞尽了,这真是一场噩梦似的考验。如果我通不过这场考验,后果就不
      堪设想。这个芦苇包裹有公事包那么大,但是扁扁的,装不下石器或木雕,是用芦
      苇精工编织起来的。安德烈斯把包放在桌上时,看上去又轻又软,像只大信封。我
      心里明白,自己手里拿的一定是洞穴的“钥匙”。我认为桌上的包当然也是洞穴里
      取出来的,因为包与篮子的编织工艺一模一样。
      
          这时我想起了当地人常送我们的美丽的羽毛制品,那都是些舞蹈时使用的古老
      羽毛冠复制品及长串长串的羽毛。早先来复活节岛的人都见过岛上显要人物头戴飘
      舞的羽毛冠,身穿羽毛大氅,活像古代墨西哥和南美的国王。安德烈斯的洞穴里会
      不会藏着与此类似的东西,只是年代不那么古老呢?我说包里装的是羽毛制品吧!
      这样猜,大概错不到哪里去。然而,即使是羽毛制品,那么是头饰还是别的什么呢?
      其他几个人都激动而紧张地等着我开口,我一定得经受住这次考验才行。
      
          “我的阿古—阿古说是‘con pluma ’—‘带羽毛的’。”我小心翼翼地说,
      尽量避免说得太具体了。 
      
          “不对!”豪亚愤怒地大吼道,“不对!”他又怒不可遏地说,“再问问你的
      阿古—阿古!”
      
          胡安·豪亚认为这一招儿成功了。他面带怒容,对目前这样的情景感到非常得
      意。小阿坦露出绝望的样子,擦着汗珠儿,用恳求的目光注视着我,好像在对我说,
      现在你得竭尽全力求你的阿古—阿古显一下灵才行。“图穆”与安德烈斯神色严峻,
      慢腾腾地走了上来。这种情景真叫人捏一把汗。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贸然闯入他
      们私生活中,最容易激怒他们。要是有个好歹,谁也不会知道我究竟上哪儿去了。
      这间偏僻的小屋里有什么动静,村里是一点儿也听不到的。朋友们也许会认为我一
      定失足坠落悬崖峭壁或是身陷秘密洞穴而无法逃脱。世界上再也没有像本岛有这么
      多可以藏匿的地方,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地面上永远消失掉。
      
          包里究竟装着什么,我根本无法知道。我只能胡乱猜测而已。会不会是“塔巴”,
      即树皮制的布料呢?
      
          “是穿戴的东西。”我毫无把握地猜道。
      
          “不对!再问问你的阿古—阿古,好好问一下!”
      
          他们都气势汹汹地向我步步进逼。这时,我心里一面考虑怎样抓住机会杀出去。
      一面琢磨着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衣料!”我怀着最后的希望孤注一掷地胡乱猜了一下。
      
          只听得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我的话,接着就叫我打开包。他们都围
      着我,个个脸色铁青阴沉。我解开芦苇纤维搓成的绳子,抽出一本尚未装订成册的
      书,书页上写满朗戈—朗戈文字,有点儿像“村庄艇长”给我看的那本无比珍贵的
      书稿。书上的象形文字都是用墨水书写的,由于年代久远,墨水都已褪色了。
      
          突然,我想起西班牙语里,“钢笔”和“羽毛”是同一个词。于是,我就啪的
      一声将书往桌上一扔,差点儿将烛光扇灭,怒气冲冲地挺直身子。
      
          “我的阿古—阿古说得完全正确!”我说,“它告诉我这是‘带羽毛的’,而
      这本书稿的确就是‘用钢笔抄写而成的’!”
      
          他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全变了样。他们倒退几步,面面相觑,都吓傻了,原来是
      他们自己搞错了。就连那个胡子拉碴、目光炯炯有神的豪亚,脸色也全变了,他可
      从来没料到这一手。小阿坦打破了沉默,他惊讶得不知所措,只会结结巴巴地说:
      “哎,你的阿古—阿古真灵,的确神通广大!”
      
          这句话在那个满脸胡须的豪亚身上燃起了嫉妒之火。
      
          “请看书上的阿古—阿古!”他说,“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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