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宴会和舞会
      
          于是,他像翻阅荒诞的连环图画那样翻动这本书的宽大书页,翻到一个地方停
      下来,让书敞着。左面书页密密麻麻地写着神秘的象形文字,没有注释,右面一页
      则一再出现二十个同样的象形文字,用歪歪斜斜的字体翻译成当地的语言。书页下
      面单独用褪了色的黄褐色墨水写着一行字。
      
          “阿古—阿古就在这里。”他指着那一行单独写的文字轻声咕哝了一句。
      
          于是,我就读了起来:
      
          柯卡瓦—阿罗,柯卡瓦—图阿,特—伊戈
      
          阿—奥—特—阿古阿古,埃鲁阿。
      
          “‘如果封面和封底损坏了,必须把本书重抄一遍。’”书的主人自豪地说道,
      “这就是书里阿古—阿古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这一招倒是非常高明。这本书的原作者批上一条颇有实际意义的意
      见,这样他的后代就永远不敢在细致工整的复本抄就之前让这本原稿散失,而作者
      又把这一嘱咐化为阿古—阿古,这样一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阿古—阿古就在这里。”他又指着这句话自豪地说了一遍,于是,我们大家
      都在旁赞叹不已。
      
          “这本书真神奇!”我说。我心里感到自己没有选择“有趣的”、“美丽的”、
      “抄得真好”这样的字眼,而是使用了“神奇”这个形容词,真是恰到好处。看来,
      豪亚并不懂得书中的内容,他仅仅把这本书稿看成是魔术奇书。
      
          从那以后,我们大家都成了知己朋友。他们都叫我兄弟,向我投以钦佩的目光。
      
          “现在,我们都是兄弟了!”豪亚说着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现在我们要互
      相歃血为盟。”
      
          小阿坦又害怕,又钦佩地望着他,而我在思想上、体力上都做好准备,竭力不
      露声色。我在精神上忍受了这些折磨后,谁也别指望捅我一刀就能把我吓唬住。
      
          豪亚迈着僵直的步伐走进后面一间小屋。我想他回来时准会带上一把小刀,不
      料他却带回一个瓶子和五只玻璃杯。他打开瓶子往每个杯子里倒:那四个杯子只倒
      上一点点红色液体,而我的杯子却被斟得满满的。我们大家每人都一次又一次地说
      “特卡普”这个产生魔法的咒符。以前阿坦曾跟我说过这个字眼能给人以马纳,这
      样阿古—阿古就会施展神力。早年来此考察的人,把复活节岛上的这个字眼翻译成
      “举行仪式时使用的土灶”,这是不正确的。其实,如果“特卡普”前面没加上
      “乌穆”这个词,那它与土灶就毫不相关,而“乌穆”这个词才含有土灶的意思。
      
          我们一再重复这个产生魔法的字眼,直到大家都说够了为止。趁没人注意的当
      儿,我嗅了一下杯子里所盛的东西。原来是他从平托号军舰上弄来的红酒。我们大
      家喝酒前,豪亚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我们来喝我们大家搀在一起的血。”
      
          把红酒当做血这种想法,一定是从教堂里学来的。于是,我们一饮而尽。他又
      给我们斟上。他自己的杯子里及其他几个人的杯子里大约只斟了一英寸酒,而我的
      杯子却又斟得满满的。
      
      
      
          “你是我们的大哥了,痛痛快快地喝吧!”豪亚兴致勃勃地说。他不能随便多
      喝酒,这一点使我感到很高兴。于是,屋里几个人都以阿古—阿古为题吹起牛来,
      同时,也就相互之间的兄弟般关系说了不少大话。我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头,又掌管
      着“钥匙”,那是打开他们洞穴的“钥匙”,也是通向我们五个人的“鸿运”的
      “钥匙”。就我所知,“图穆”负责第二个洞穴,如果我能回本岛,在他们中间永
      远定居下来,那个洞穴也将归我所有。
      
          这瓶酒很快喝光了,大部分都是我喝的。
      
          “瞧我的胡须!”豪亚得意洋洋地说,“我的力量就在这里!”
      
          当年我乘坐“康提基”号木筏在海上漂泊了一百零一天之久,他们没能看到我
      当时的模样,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是,即使我现在已经把脸修刮得干干净净,他
      们也承认我的魔力。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欢欢喜喜地喝过酒,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非常想喝酒。我感到情绪高涨,欣喜万分。我看了看表,已是凌晨3 点。营地离此
      路途遥远,得马上动身回去。我捡起那本珍贵的朗戈—朗戈书以及那只盛着洞穴
      “钥匙”的篮子时,这几位兄弟说,他们打算翌日到营地拜访我,届时由我做东道
      主请他们大家一起吃上一顿。我对他们大家表示欢迎,然后就和“图穆”、安德烈
      斯及阿坦走出屋去。户外夜晚的空气清新凉爽。
      
          第二天,在阿纳基纳的平地上,我们为村里的居民安排了一次规模盛大的吃烤
      肉的野外宴会和舞会。考察队的医生及村医生在做餐室用的帐篷里,从塞巴斯蒂安
      神父指出来的纯血统长耳人的耳垂上采取血样。轮到市长及其家人时,他们自豪地
      让大夫采血,就好像大夫从他们的耳垂上采取钻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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