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天。一个炎热的中午,我和同事一起利用午休时间去逛街。在商场里,有一
      瞬间,我的眼神被一个模糊的背影所牵引。我甩下同事悄然跟随。那个男子猛一回
      头,我惊呆了。是他!真的是他?!刘冰当时也好像被电击了一般,呆呆地站住。
      他怎么抛下身边的女伴,我是怎么扔下同事的,我早已不记得了。原来这个世界真
      的很小,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好几年的人就这么戏剧性地出现了。我悄悄地用手使劲
      拧了一下大腿,很疼。我曾经做过很多重逢的梦,惟独没有想到会样再次相遇。只
      记得,我们坐在商场旁的咖啡屋里,热切地聊着。大多的时间都是我在说、他在听。
      偶尔问及他的现状,他迅速地转移话题。我当时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来不及细想
      也来不及多问。虽然我和他很多年都不曾相见,但是我们惊奇地发现彼此在对方的
      心里早已扎下了根。不用过多的客套,我们很快就找回了小时候的美好感觉。当我
      们走出咖啡屋,早已是繁星满天,我们笑着握着彼此留下的联络方式,挥手告别在
      夜色中。
      
          那晚我躺在床上,反复地回味着,好几次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在似睡非睡
      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我懒洋洋地听到了刘冰的声音,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睡了吧?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但我真的很激动,没想到这么巧。
      居然是这样和你相遇。步蕾,能再遇见你,我真开心,就像在咖啡屋里我说的那样,
      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刘冰的话字字敲击在我的心上:  “刘冰你说怎样的缘分才能有这样的巧遇?
      这次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牢牢地记在心里,不怕你再失踪了。”
      
          挂断电话后,我仿佛还在云端。脸像发烧了一样滚烫,但手指冰凉。后来他离
      开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这样 .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但一切又都真实地呈
      现在面前。
      
          我像个孤魂野鬼般在房间里游荡。虽然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在没有开空调的
      房间里我没感到燥热,反而总觉得有股冷风从背后袭来。房间里的摆设一直都没有
      改变,到处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处处有刘冰或站、或坐、或躺的身影。用手抚摸刘
      冰曾接触过的地方,冰凉得仿佛没有一丝温度。窗外,夕阳依靠在西边的天空上,
      凭窗望去,车水马龙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是回家的时间了。可是这里不也曾经被
      我称之为家吗?算了,不想了。去店里看看吧。自从刘冰把饭馆留给我后,下班后
      去店里看看就成了每日必做的功课。其实我并不知道刘冰还会不会回来,但我总是
      盼望着、期望着,希望有奇迹能再次降临到我身上。
      
          就在我去店里的路上,妈妈打来电话,说有事情,让我直接回家。没办法,我
      只好让司机掉头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还没进门,我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我揉着肚子猛然记起自己从早上出家门到
      现在水米未进。
      
          推门进屋,发现饭桌上除了丰富的晚餐外还意外地放了一瓶红酒。妈妈见我回
      来了,忙招呼说:“快去洗手。”
      
          我在忐忑不安中落座。
      
          妈妈神秘地在我耳边说:“下午刘毅打过电话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听语气
      对你挺关心的。感觉好吗?不能老钻在牛角尖里不出来。要学会自己心疼自己。”
      
          爸爸假意咳嗽,我知道他在暗示妈妈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全当没有看到,
      迎合着妈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刘毅?妈妈要是不提起他,我差点把他忘了。我想我在他的印象里一定糟透了。
      不等我细想,妈妈就打断了我的思路。
      
          “赶快吃饭,晚上想着给他回个电话……”妈妈边说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吃过饭后浑身的倦意让我实在懒得在去店里。于是我给店里打了电话,询问了
      一下情况之后就躺下了。迷迷糊糊之中,电话响了。
      
          “是我,刘毅。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刘毅的问话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半天我才清醒过来。
      
          “啊,好多了。”
      
          “昨晚,你怎么了?当时你的脸色挺不好的。你认识那个酒吧的老板?”
      
          “啊,是认识。以前的朋友。”我心虚地敷衍着。
      
          刘意仍不死心地问:“是吗?他怎么叫你嫂子呀?”
      
          老罗昨晚叫我嫂子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拿着话筒,我沉默了。我反复在心里寻找能蒙混过关的说词。我知道,这次相
      亲又失败了。谁找女朋友也不会愿意找个连自己的过去都说不清楚的人。既然如此,
      我也就不想再隐瞒。
      
          “啊,他是我以前男朋友的一个朋友。对不起啊。”
      
          刘毅没有追问什么,略略停顿了一下,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我只好尽量耐心
      的听着。刘毅不停地说着,渐渐的,我的耐心磨光了。我尽量压抑着自己,客气地
      说:“我有点累了,想……”
      
          没等我说完,刘毅就表示理解地说:“那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晚安。”
      
          电话“啪”地一声被挂断了。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才把话筒
      放回它该在的地方。
      
          我痛苦地坐在地板上,把玩着刘冰从前常抽的红塔山。刘冰,我该怎么办?你
      虽然离开了我,但周围到处都有你的影子,我走不出去,别人也走不进来。火机
      “啪”地一声将烟点燃。很快,一团团白色的烟雾弥漫在房间中。在熟悉的味道中,
      我看到了手上的戒指。
      
          戒指!刘冰送的戒指至今还戴在我手上,它紧紧地套住了我,时刻提醒着那永
      不磨灭的过往。
      
          每个女孩在接受她心爱的男孩求婚的时候,都是幸福的。我也不例外。只是曾
      经的幸福已经变成了不能言说的伤。
      
          刘冰是在我生日的时候向我求婚的。
      
          那天是星期六,我打电话告诉他我要起床的时候,他居然说他已经在我家门口
      了。坐进车里,看到他穿了一身西服居然还打着领带,我忍不住笑了:“喂,你穿
      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去呀?不就是个生日,你至于吗?”
      
          刘冰笑而不答,只是将车飞快地行驶在公路上。
      
          刘冰拿钥匙要开门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步步,我包手包落在车里
      了,你帮我去拿一下好吗?我急着上厕所。”
      
          我瞪了他一眼,极不情愿地下楼。推开刘冰给我留了一道缝的房门,我被从半
      空中掉下来的大盒子砸个正着。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房
      间都被玫瑰花瓣装饰着,火红火红的。屋子里站满了刘冰的朋友,他们笑盈盈地看
      着我。刘冰手背后,努着嘴,示意我打开地上的盒子。我在大家的注视中将盒子打
      开了,里面居然还是个包装盒。我抬头不解地看着刘冰,刘冰示意我继续。我只好
      一个又一个继续拆礼物,当礼物盒从一个比手包还要大两倍的盒子变成一个首饰盒
      的时候,我完全惊呆了。轻轻打开,是一枚漂亮的戒指。
      
          这时刘冰单腿跪在我面前,从身后拿出了一大束玫瑰花:“步步,我爱你,嫁
      给我吧,让我照顾你一生好吗?”
      
          我哭了。刘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已经一头扎进他怀里。这太让人惊喜了。
      我只能用哭来表达所有的感受。
      
          那一阵子,我总被刘冰的求婚弄得晕晕忽忽的。只有摸着手上的戒指才能感受
      到真实。
      
          第一次和家人正式提起我和刘冰的关系,是在他向我求婚后不久的一天。
      
          爸爸听完了我的诉说,眼睛平视前方,沉默了许久才告诉我他的想法。爸爸很
      坦白,也很直接。他说他不同意我和刘冰结婚。说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彼此不是
      很了解,希望我不要草率做决定。我不知道爸爸当时是否已经预料到我们的爱不能
      修成正果,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我的心当时完全被喜
      悦充斥着,来不及细细咀嚼爸爸话里的含义。
      
          辗转地把爸爸的意思告诉刘冰,他沉默了。他的沉默让我有种不塌实的感觉。
      我以为他会慷慨激昂地告诉他有多么爱我,今后会让我有多么幸福。可惜他什么也
      没有说。他逃避着他的过去,也躲避着我的询问。我们就像是一个枪战游戏中的双
      方,彼此充当着所谓的好人与坏人的角色,终有一方要始终躲闪。
      
          和刘冰重逢之前,我有空常常上网。当我们的关系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我开
      始频繁的在一个论坛中发一些帖子,询问别人如果你最爱的人隐藏了一个秘密,你
      怎么看待。看着网友的一个个回复,我挑选着和自己内心的答案接近的结果。其实
      答案就在我心里,只不过我不想去面对罢了。
      
          现在我依然常去那个论坛,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潜水。不知道刘毅是怎么知道我
      混迹于这里的,他每天都会上来发些笑话的帖子,有时候,我也和他开个玩笑,但
      我们的关系始终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我知道责任在于我,当你越是想投入,却
      往往适得其反。其实,我和刘毅还是有缘分的,只是……
      
          那天,缨子说好久不见了,想聚聚。我犹豫着。刘冰不在了,我的生活一下就
      变得简单了起来,每天总是公司、饭馆、家,三点连一线的生活。往常做什么事情
      都有他陪着,从来没有感到孤独害怕过。但现在我经常会感到不知所措。
      
          敲开缨子家门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表明了刘冰
      的不存在。门开了,热闹的气氛让我不适应地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我就被缨子拉
      到了人群中。
      
          环顾四周一张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虚伪地寒暄着。缨子私下拉了一下我
      的手小声说:“大小姐,你高兴点成不?拉着大脸好像谁欠了你债似的。”我不安
      地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溶入其中。
      
          “来了……最后一道菜,大家尝尝,这是我拿手的好菜,祖传秘方……”随着
      从厨房里传出的一阵吆喝声,刘毅神奇地出现在我眼前。
      
          “怎么是你?”我和刘毅同时发出了疑问。
      
          缨子他们一看我们认识,起的非要我们喝一杯。看着这架势,我大方地举起杯
      说:“那就别客气了。”
      
          缨子的老公走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对刘毅说:“这可是我们这儿有名的作
      女,你可要好好把握。”说着又指着刘毅对我说:“那是我们公司的黄金王老五,
      你可得珍惜呀。”最后又不解气地对大家说:“我怎么越看他们俩越合适呀,你们
      可要抓紧时间赶紧进入状况呀。”
      
          我笑着看刘毅,一歪头,无意中看到他身后那个插着白色百合花、通身透明的
      大花瓶。我的笑容就此凝结。那个花瓶是我和刘冰第一次来这里送给缨子夫妇的礼
      物,事隔这么久,它还在这里闪耀着光芒,刘冰却不见了。
      
          房间内的电话铃打断了我们的欢笑,缨子跑去接电话,她扯着电话线转身叫强
      子电话线越绷越紧,接下来,我看到那个花瓶歪倒着向地面躺去。我大叫着扑上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花瓶在我眼前被摔了。
      
          我无声地掉着眼泪,蹲下身捡拾那些碎片。缨子站在我身旁紧张地说:“步步,
      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摇着头,被甩落的泪水滴在手中的玻璃碎渣上仿佛在瞬间就融合了刘冰的泪
      水,一下子我控制不住自己,使劲地用手攥着,生怕刘冰再从我身边逃走。
      
          缨子叫着强子,让他帮忙掰开我紧攥着的手,但我就是死命地保护着,不肯松
      开。缨子急了,当着所有的人冲着我大叫:“步步,你现实点好不好?他已经走了。
      走了!你明白不明白,他不会回来了。你都等他五年了,如果他要回来,早回来了。
      难道你真的就为了他在信上所说的那句十年后你还会不会在这里,就真的在原地等
      他十年吗?你知道十年是个什么概念吗?你知道十年有多久吗?你知道你的生命中
      一共有几个十年吗?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个谜。你这样成天封闭自己,值吗?
      你以为他爱你吗?我告诉你他不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步步,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你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你不能一辈子都拒绝别人走进
      你的心里。忘了他,重新开始生活好吗?看着你这样,我心里不好受!”缨子用手
      捧起地上的碎片,“步步,你就靠这些回忆过日子吗?你看看周围的这些人,谁身
      后没有个故事、有个过去?但谁像你这样,没完没了地钻牛角尖?今天我就是要把
      你这些该死的回忆全部抹杀。”说着,她把手里的碎片又都摔在了地上,然后用脚
      疯狂地踢着,任凭强子怎么拉也拉不住。我站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
      
          缨子哭着抱住我:“换心。我带你去换心。我带你去洗脑。只要你还能找到快
      乐。”
      
          本来欢乐的气氛,这一闹腾,每个人都变得伤感起来。
      
          从缨子家出来,我歉意地对强子说:“真对不起,搅了你们的好心情。”强子
      搂着缨子的肩膀说:“步步,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看着
      你这样痛苦,真的很心疼你。”
      
          缨子抹着才刚刚擦去的泪水,抱住我:“步步,心里不舒服了,就来找我。别
      什么都一个人死扛。”
      
          抱着这样的朋友,我心里有股从未有过的塌实感。有人说,上帝从你身边拿走
      一样东西的时候,会悄悄留下另一样来作为补偿。
      
          刘毅站在缨子身后对我说:“我去送送你吧。”
      
          强子别有用意地拍了拍刘毅的肩膀。我扭头,假装没看到。
      
          我们顺着街道往前走,夏日的夜晚很是热闹,出来乘凉的人很多,但是我和刘
      毅好像都被周围的热闹所隔离,一路默默无语。我低着头,看着脚尖对刘毅说:
      “对不起,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让我给搅了。”
      
          刘毅停下来看着我认真地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你
      活得太累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你笑会有那种牵强的感觉。”
      
          我不理会他所说的,继续一个人向前走。我知道他们都是为我好,但是他们不
      是我,他们无法体会我心如止水的感觉。
      
          我领着刘毅向着刘冰留给我的那个饭馆走去。
      
          推开饭馆的门,服务员看到我,都点着头说:“嫂子,来了。”我则招呼刘毅
      坐下,一直帮我看店的小枫端过来一壶新沏的茶。刘毅环顾四周感慨地说:“不错
      呀。装修得真不错,地理位置有点闹中取静之意。”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和不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也就凑合打个平手。”其
      实由于刘冰事先已经预交了房租,再加上他的那些朋友隔三差五的就来捧场,现在
      这个饭馆每个月都有几万元的流水。但我把这些钱原封不动地存了下来。我希望刘
      冰回来的时候,我们能拿着这些钱重新开始。
      
          但他会回来吗?我想没有人能回答我,包括他自己。
      
          “愿意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刘毅的眼睛躲在冒着热气的茶雾背后,忧伤的
      眼神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面对这样一个还很陌生的人,我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时刘毅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就算是你想说,
      我也没办法听了,明天早上要安排临时出差,我现在得回去准备资料了。”
      
          我先站起身对他说:“没关系。你路上慢点。有空再联系。”
      
          刘毅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说:“步蕾,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也不管你现
      在心里还惦记着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近你,照顾你的机会。”
      
          看着他走后,一关一合的门,我的心空荡荡的。
      
          “嫂子,挺晚的了,早点回去吧。”小枫拿着我的包走了过来。我顺从地接过
      包。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小枫开玩笑地说:“嫂子,刚才那个男的长的还挺
      帅的,是您新交的男朋友?”
      
          我诧异地看着他“谁说的?那只是一个好朋友,别乱讲话。”
      
          小枫一直在店里忙前忙后的。客人少的时候,他比我还着急。把店交到他手里,
      我还是很放心的。其实小枫也应该算是刘冰的一个好兄弟,在刘冰刚消失的时候,
      我逼问过他,但他同样着急的样子让我相信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刘冰的去向。每次看
      到他忙碌的身影,我总是能想起他的哥哥小妖。饭馆刚开张的时候,刘冰的哥们小
      妖过来帮忙,打点着一切。只可惜,他过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知道是不是从
      那个时候起,刘冰就对未来失去了希望,但我知道他曾努力地摆脱,可惜……
      
          离开店里,夏日的晚风吹落在身上,很是凉爽。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妈妈他们应该早已睡下了,不能再回去了,看来只能回到那个我和刘冰共同的家了。
      
          回到这个有着刘冰气息的小屋,我将冷气开到极点,在浴缸里放满了冷水,我
      喜欢短暂地放纵。在他彻底从我生命中消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把自己
      扔给浴缸,因为只有在浴缸里我才能短暂睡去。当我回到床上,总能在黑暗中看到
      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似乎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穿着刘冰的睡衣我游荡在房间里,烧了开水,用红酒杯泡了茶。透过薄薄的玻
      璃看着晃动的茶叶,一刹那世界仿佛也被晃动起来。随后我躺在床上,那打厚厚的
      信封顶在了我的腰部,顿时有种不适的感觉。重新调整好姿势,不适感依旧没有退
      去。我明白这是来自内心的。自从刘冰将我的灵魂带走后,我经常会有这种椎心刺
      骨的伤感,不论身在何处,我都像是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圈。刘冰,这个我深爱的
      男子就这么从我的舞台上消失了。当左手碰到右手的时候,右手上的戒指碰了左手
      一下。刘冰的妈妈曾经催了好几次让我们把婚事办了,如果当初听了她的话,那么
      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转眼秋天来了。我和刘毅不远不近,不温不火地交往着。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他
      是个出色的人,有一份可以完全施展才华的工作,挣着另人羡慕的年薪,并在城市
      的最中心,拥有100多平米的房子。但他却总说自己孤独。我能体会他在深夜独
      自一人回到冰冷的房间时的寂寞感觉。我也曾试着努力让自己走进他的生活,但我
      失败了。很多次我与他面对面坐着,歪靠在椅子里安静地听他讲身边发生的事情,
      可是,我的眼神一次次的涣散,最终都以微笑作答。而这时,他总会深情地说他喜
      欢我的安静,喜欢我的沉默。他说这个时候的我,如同一株丢了魂的睡莲。看着他
      在自己给自己假设的跑道上唱着独角戏,我的手永远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眼角有泪。有天晚饭后,我们走在闪着霓虹灯的街头,他拉着我的手忽然问我是否
      愿意把下半生交付给他。看着他发红的脸,我背转过身轻声说:“对不起。”一阵
      阵秋风把树叶吹得哗啦啦作响。看着饭后悠闲散步的路人,我眼前闪现的永远是刘
      冰的身影。
      
          那个时候,刘冰每天总是浪迹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白天和他的那些哥们混迹
      在网吧,或者猫在谁家里打牌,晚上,他要么和我在一起,要么和他的那些哥们游
      荡在歌厅里。有时候他也带我和他的那些哥们去唱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一点点
      了解了刘冰的生活。只是从来没看到他做过什么事情,但他口袋里的钱从来没缺过。
      我问过他,他总是躲闪着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这样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不问了,
      因为我不想让他认为我是一个什么都要管着他的女人。即使我心存疑虑,即使我无
      数次地猜想。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了小妖、小超……
      
          第一次见到小妖他们,是我刚和刘冰重逢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我和刘冰开着车
      在马路上闲逛,我忽然想去唱歌,刘冰就带我去了一个他经常光顾的歌厅。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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