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计划”
      
          1943年2 月,戈台勒在斯德哥尔摩告诉雅可布·瓦伦堡,“他们计划在3 月份
      发动政变”。
      
          他们确实有这样的计划。
      
          这个计划称作“闪电计划”,是陆军办公厅主任弗雷德里希·奥尔布里希特将
      军和克鲁格率领下在俄国作战的中央集团军参谋长冯·特莱斯科夫将军两人在1 月
      和2 月间筹划的。奥尔布里希特是一个十分虔诚的教徒,新近才参加密谋集团。但
      是他由于就任新职,很快就成为一个关键人物。
      
          作为补充军司令弗雷德里希·弗洛姆将军的副手,他的地位使他能够集结柏林
      和德国其他大城市的卫戍部队来支持密谋分子。弗洛姆本人同克鲁格一样,现在对
      元首的幻想已经破灭了,但还被认为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所以没有让他参与这个
      密谋。
      
          2 月末,奥尔布里希特对特莱斯科夫参谋部中一个低级军官、年轻的费边·冯·
      施拉勃伦道夫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是‘闪电’的时候了。”3 月初,密谋分
      子在中央集团军总部所在地斯摩棱斯克举行最后一次会议。谍报局局长卡纳里斯海
      军上将虽然没有参加行动,他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还为这次会议作了安排。他同他
      手下的汉斯·冯·杜那尼和埃尔温·拉豪森将军一起飞到斯摩棱斯克,表面上是去
      召开一次武装部队谍报军官会议。拉豪森随身带了几个炸弹。他从前是奥地利陆军
      的一个谍报军官,在参与谋反活动的德国谍报局人员中,他是在大战结束时唯一的
      幸存者。
      
          施拉勃伦道夫和特莱斯科夫在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发现德国炸弹不适合他们行
      动的要求。据这个年轻军官后来解释,这些德国炸弹要用一根信管引发,信管点燃
      时发出一种不大的嘶嘶的声音,这就会使他们露了马脚。他们发现英国炸弹好一些。
      施拉勃伦道夫说,“在爆炸之前,它们没有任何声响”。
      
          英国皇家空军曾经在欧洲的德国占领区空投过许多这样的武器,供盟国特务人
      员进行破坏之用,有一个曾被用来暗杀海德里希。谍报局收集到一些,后来转到密
      谋分子手中。
      
          斯摩棱斯克会议订出的计划是诱使希特勒到这个集团军总部来,在那里把他干
      掉。这将是在柏林发动政变的讯号。
      
          希特勒现在对绝大多数将领都有戒心,所以要诱使他进圈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情。但是特莱斯科夫说服了他的一个老朋友——希特勒的副官,现在成了将军的施
      蒙特,要他对希特勒做工作。在经过一阵犹疑和几次改期之后,元首终于同意在1943
      年3 月13日到斯摩棱斯克来。施蒙特本人对这个阴谋是完全不知情的。
      
          在这期间,特莱斯科夫又重新努力使他的上司克鲁格来领头杀死希特勒。他向
      这位陆军元帅建议,准许指挥集团军司令部骑兵部队的陆军中校冯·波斯拉格男爵
      在希特勒和他的卫队到达时,用这支部队把他们消灭。波斯拉格是欣然同意的。他
      所需要的只是陆军元帅的一道命令。但是这位动摇不定的司令官没有敢下这道命令。
      特莱斯科夫和施拉勃伦道夫于是决定亲自动手。
      
          他们打算只是简单地在希特勒回去的时候在他的飞机里放一个英国制的炸弹。
      施拉勃伦道夫后来解释说,“把事情弄得像是飞机失事,可以避免暗杀行动在政治
      上的不利后果。因为当时希特[1020]勒还有许多党徒,如果发生暗杀事件,他们
      将对我们的起事进行坚决的抵抗”。
      
          在3 月13日希特勒到达后的下午和晚上,这两个反纳粹的军官曾经两度准备改
      变计划。他们先想在希特勒同集团军高级将领开会的克鲁格私人寓所里让炸弹爆炸
      ;后来又想在这群人吃晚饭的军官食堂里爆炸。但是这样做将会炸死一些将领,而
      密谋分子正是指望着这些将领,在他们一旦摆脱个人对元首效忠誓言的约束之后,
      帮助他们在德意志帝国接管权力的。
      
          晚餐之后,元首的飞机立即就要起飞。把炸弹偷运进飞机这个工作还未完成。
      施拉勃伦道夫已经把他称作“两个爆炸包”的东西装置好,而且把它们扎在一起,
      像是两瓶白兰地酒。在进餐的时候,特莱斯科夫做出很自然的样子,问希特勒随行
      人员之一、陆军参谋总部一个名叫海因兹·勃兰特的上校,能不能帮忙把他的一份
      礼物——两瓶白兰地酒,带给他的老朋友、陆军总司令部组织处处长赫尔莫特·斯
      蒂夫将军。勃兰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什么问题,就答应说,他乐于帮忙。
      
      
      
          在飞机场上,施拉勃伦道夫紧张地用手指从他那个包裹的一个小小的开口处伸
      进去,开动了定时炸弹的装置,然后在勃兰特走上元首座机的时候,把这个包裹交
      给了他。这是一个构造精巧的武器。它没有那种使人生疑的钟表装置。当这个青年
      军官按了一个按钮之后,一个小瓶子就被打破,流出一种腐蚀性的化学品,把一根
      拉住弹簧的金属线慢慢腐蚀掉。这根线蚀尽之后,弹簧就把撞针一推,打着雷管,
      使炸弹爆炸。
      
          施拉勃伦道夫说,他们预计希特勒的飞机从斯摩棱斯克起飞之后约30分钟,刚
      过明斯克不久,就会出事。他兴奋之极,打电话给柏林,用密码通知那里的密谋分
      子,“闪电”已经开始。然后,他同特莱斯科夫怀着怦怦跳动的心,等待着惊人的
      消息。他们预期,最早的消息将来自护送元首座机的战斗机的无线电报告。他们1 
      分钟1 分钟地数着,20分、30分、40分,1 个小时……还是没有消息。过了两个多
      小时,消息来了。那是一个例行公事的电报,报告希特勒已在腊斯登堡降落了。
      
          [施拉勃伦道夫后来复述当时情况说]我们都怔住了,想不出失败的原因。我
      马上给柏林打电话,用密码告诉他们,尝试失败了。接着特莱斯科夫和我商量下一
      步怎么办。我们震动得很厉害。这次尝试失败是十分严重的事情。但更糟糕的将是
      炸弹被发现,这必然会引起对我们的侦查和一大批紧密合作者的送命。
      
          炸弹永远没有被发现。当天夜里,特莱斯科夫打电话给勃兰特上校,随意地问
      起他是不是已经抽空把他的包裹送给斯蒂夫将军。勃兰特说,他还没有功夫办这件
      事情。待莱斯科夫就叫他别送去了,因为瓶子弄错了,施拉勃伦道夫明天有点公事
      到那里去,将托他把想送给斯蒂夫的真正好白兰地捎去。
      
          施拉勃伦道夫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勇气飞到希特勒的大本营,把两瓶白兰地酒换
      出了那个炸弹。[他后来叙述说] 我还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我的恐怖心情。勃兰特
      把炸弹递给我,不小心猛然一撞,使我担心它会来一个过时的爆炸。我装得很镇静,
      不去想我拿着的是个炸弹,立即上了汽车,开到邻近的科尔青铁路交叉点。
      
          他从那里搭夜车去柏林。在卧车车厢里,他关起门来,一个人把炸弹拆开。他
      很快就发现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为什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炸弹的装置是灵的;小瓶子破了;腐蚀性的液体蚀尽了金属线;撞针也向前撞
      过了;但是,雷管没有发火。
      
          柏林的密谋分子极度失望,但并不气馁。他们决定对暗害希特勒再来一次新的
      尝试。很快就有了一个好机会。希特勒将由戈林、希姆莱和凯特尔陪同,出席3 月
      21日在柏林军械库举行的阵亡将士纪念日的纪念仪式。这是一个不仅可以搞掉希特
      勒而且还可以搞掉他的主要伙伴的机会。正如克鲁格的参谋部中的谍报科长冯·格
      斯道夫上校后来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特莱斯科夫选定格斯
      道夫男爵来掌握炸弹,这是一次要同归于尽的任务。计划是这样:上校把两颗炸弹
      藏在大衣口袋里,点上信管,在仪式中尽量靠近希特勒站着,把元首和他的随从以
      及上校自己都送上西天。格斯道夫以突出的勇敢精神,毫不踌躇地自愿牺牲自己的
      生命。
      
          3 月20日晚上,他在柏林艾登饭店他的房间里同施拉勃伦道夫见面。施拉勃伦
      道夫带来了两颗炸弹,用的都是点燃10分钟的信管。但因为军械库内玻璃顶的院子
      里气温接近零度,这些武器爆炸之前可能需要15分钟到20分钟时间。希特勒在发表
      演说之后,预定在这个院子里用半小时参观从俄国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的展览。这
      个展览是格斯道夫的部下布置的。这是上校能够接近元首和杀害他的唯一的地方。
      
          格斯道夫后来叙述了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我在大衣两边口袋里各装了1 个带10分钟信管的炸弹。我打算尽可能
      靠近希特勒,这样至少可以把他炸得粉碎。当希特勒……走进展览厅的时候,施蒙
      特过来告诉我,希特勒准备只用8 分钟或10分钟参观展览。固此,不可能实行这次
      暗杀了,因为即使在正常的温度下,信管至少也需要10分钟。这个最后1 分钟的改
      变计划,是希特勒典型的保安诡计,又一次救了他的命。* 格斯道夫说,特莱斯科
      夫将军在斯摩棱斯克“手里拿着一只跑表”,焦急地和期待地听着仪式的实况广播。
      当广播员宣布,希特勒进了展览厅只停留了8 分钟就离开时,这位将军知道,又一
      次尝试失败了。
      
          后来至少又有3 次密谋分子称之为“大衣”行刺希特勒的尝试,但下面我们将
      会看到,每一次都遭到类似的挫折。
      
          1943年初,在德国发生了一次自发性的事件。这次事件虽然规模不大,但有助
      于使抵抗运动萎靡不振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而到那时为止,抵抗运动想除掉希特
      勒的所有尝试都告挫败了。这次事件又是一个警告,说明纳粹当局对于最起码的反
      对的表示,会采用多么残酷无情的手段。
      
          我们在前面已经讲到过,德国的大学生在30年代初期,曾经是最狂热的纳粹分
      子。但是,希特勒的10年统治使他们幻想破灭了。德国不能赢得战争,特别是当1943
      年来临的时候,发生了斯大林格勒的灾难,这就使这种幻灭感更加尖锐起来。慕尼
      黑曾经是产生纳粹主义的城市。慕尼黑大学现在却成了学生反抗运动的温床。领头
      的人物是一个25岁的医科学生汉斯·舒尔和他的21岁的妹妹、学生物学的沙菲。他
      们思想上的导师是一个哲学教授,名叫库特·休伯。他们利用称为“白玫瑰通信”
      的方式,在其他大学里进行反纳粹的宣传,并且同柏林的密谋分子也取得了联系。
      [1023]1943年2 月里的一天,巴伐利亚纳粹党领袖保罗·吉斯勒在收到了秘密警
      察送给他的一批这种信件之后,召集了学生开会。他在会上宣布,身体不合格的男
      生——身体合格的都已被征入陆军服役——将被分配去做某种更有用的战时工作。
      接着,他不怀好意地对大家瞟了一眼,提出要女生们为了祖国的利益每年生一个孩
      子。
      
          他还说:“如果有些姑娘缺少足够的姿色去勾上男人,我可以把我的副官分配
      给她们……而且我能保证她们尝到妙不可言的滋味。”
      
          巴伐利亚人虽然素以有点粗俗的幽默著称,但是学生们对这种下流话是受不了
      的。他们把这个党领袖轰下了台,又把来保护他的几个秘密警察和党卫队人员赶出
      会场。当天下午,反纳粹的学生在慕尼黑街道上举行示威,这在第三帝国还是破天
      荒第一次。学生们在舒尔兄妹领导下,开始散发小册子,公开号召德国青年行动起
      来。2 月19日,一个宿舍管理员看到汉斯·舒尔和沙菲·舒尔从大学的阳台上撒传
      单,就向秘密警察告了密。
      
          他们送命的经过是迅速而野蛮的。他们被拉到可怕的“人民法庭”上,由庭长
      罗兰·法赖斯勒主持审判。法赖斯勒大概可以说是第三帝国中继海德里希之后最阴
      险和最嗜杀的纳粹分子,本书以后还要提到他。他们被判定犯了叛国罪,宣判死刑。
      在受讯时,沙菲·舒尔被秘密警察拷打得十分厉害,她出庭的时候,有一条腿已经
      折断了。但是她的精神仍然不屈。对法赖斯勒的野蛮威吓,她平静地回答:“你同
      我们一样都知道,这场战争已经输定了。
      
          为什么你这样卑怯,不敢承认这一点?”
      
          她撑着拐杖,一步一拐地走向绞刑架,极其英勇地迎接死亡。她的哥哥也是这
      样。休伯教授和另外几个学生在几天之后也被处死刑。
      
          这一事件促使在柏林的密谋分子看到他们面临着的危险。这时,在密谋分子中
      间,某些领导人的轻举妄动,经常引起其他领导人的担心。戈台勒本人嘴巴太不牢。
      波比茨在努力试探希姆莱和党卫队其他高级军官参加密谋集团的可能性,这是极端
      冒险的。为人十分独特的威兹萨克在战后喜欢把他自己描绘成坚决的抵抗分子,但
      在当时他吓得同最亲密的朋友哈塞尔断绝一切来往。他指责哈塞尔(还有冯·哈塞
      尔夫人)“轻率得令人难以置信”,还警告说,秘密警察正在跟踪哈塞尔。* 秘密
      警察还在监视着其他许多人,特别是多嘴的、自信的戈台勒。1943年3 月,是密谋
      分子受挫折的月份,他们两次行刺希特勒的尝试都流产了。紧接着,秘密警察又给
      了他们一次打击。但是,很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打击主要不是由于专门的追踪技
      术,而是两个情报机构、即武装部队谍报局和希姆莱的中央保安局倾轧的结果,中
      央保安局主管党卫队的情报机构并且想把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撵走,接管他的谍报局。
      
          1942年秋天,一个名叫施密特休伯的慕尼黑商人,因为私运外币越境到瑞士而
      被捕。他实际上是谍报局的一个特务,但他长久以来运出国境的钱是给在瑞士的一
      群犹太难民的。在第三帝国,一个德国人的最大罪过莫过于此了,哪怕他是一个谍
      报局特务也罢。由于卡纳里斯没有营救施密特休伯,这个特务就开始向秘密警察供
      出他所了解的谍报局的情况。他攀出汉斯·冯·杜那尼。杜那尼同奥斯特上校一样,
      一直是密谋集团的核心分子。施密特休伯告诉了希姆莱手下的人,1940年约瑟夫·
      缨勒博士到梵蒂冈去的任务,是通过教皇同英国人搭上关系。他透露了1942年波霍
      弗牧师用谍报局发的伪造护照到斯德哥尔摩去访问契切斯特主教的事情。他还暗示
      出奥斯特想除掉希特勒的各种计划。
      
          经过几个月的侦察,秘密警察行动了。1943年4 月5 日,杜那尼、缪勒和波霍
      弗被捕。奥斯特在这期间已经设法销毁了大部分罪证文件,在12月间被迫辞去谍报
      局职务,在莱比锡被软禁起来。
      
          这对密谋集团是一个沉重打击。施拉勃伦道夫谈到奥斯特时说,他是“一个上
      帝要塑造的那种样子的人,头脑清楚而沉着,危险临头仍镇定如常”。
      
          从1938年试图搞掉希特勒以来,奥斯特一直是密谋集团中关键人物之一。杜那
      尼的职业是律师,他一直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助手。新教牧师波霍弗和天主教神甫缪
      勒,不但为抵抗运动带来巨大的精神力量,而且在历次国外活动中,表现出个人英
      勇不屈的典范。他们被捕之后,备受酷刑,但仍拒绝出卖他们的同志。
      
          但最严重的是,谍报局瓦解之后,密谋分子失去了“掩护”,也失去了他们相
      互之间、他们同犹豫观望的将军们之间、他们同西方的朋友们之间互通声气的主要
      途径。
      
          希姆莱警犬的追踪又有了更多的发现,几个月之内谍报局和它的首脑卡纳里斯
      就完全完蛋了。
      
          有一个新发现是在1943年9 月10日发生的,是在纳粹圈子里称为“索尔夫夫人
      茶会”的事件引起的。安娜·索尔夫夫人的已故丈夫曾在威廉二世手下做过殖民大
      臣,在魏玛共和国做过驻日本大使。她很久以来就是柏林一个反纳粹的“沙龙”的
      女主人。常到这个“沙龙”来的有许多高贵的客人,其中有:俾斯麦的孙女汉娜·
      冯·勃莱多夫伯爵夫人,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驻美大使的侄子艾尔布莱希特·冯·
      伯恩施多夫伯爵,著名的耶稣会神甫埃克斯勒本,还有外交部一个高级官员奥托·
      基普和伊丽莎白·冯·泰登。
      
          奥托·基普曾因参加一次招待爱因斯坦教授的午宴,被免去德国驻纽约总领事
      的职务,但后来又设法复任外交官职。伊丽莎白·冯·泰登是一个有才华的、虔诚
      信教的妇女,在海德耳堡附近的威勃林根办一所著名的女子学校。
      
          9 月10日在索尔夫夫人家里的茶会上,冯·泰登小姐带来一个少年英俊的瑞士
      医生,名叫勒克西,在沙尔勃鲁赫教授主持的柏林仁慈医院工作。同极大多数瑞士
      人一样,勒克西博士表示了强烈的反纳粹情绪。在场的许多人都表示同感,特别是
      基普。茶会散场之前,这个好意的大夫自动提出,愿意为索尔夫夫人或她的客人递
      送任何信件给他们在瑞士的朋友——德国反纳粹的流亡分子和英美外交官。在场的
      不止一个人很快接受了他的好意。
      
          不幸的是,勒克西博士是秘密警察的特务。他把几封可以作为罪证的信件和关
      于这次茶会的报告,一起交给了秘密警察当局。
      
          冯·毛奇伯爵的一个在空军部工作的朋友偷听到了这个瑞士医生同秘密警察之
      间的几次电话。冯·毛奇伯爵从这一朋友那里得悉了这一情况,立即对他的朋友基
      普发出警告,基普又通知了索尔夫圈子里的其他人。但是希姆莱已经掌握了证据。
      他也许是希望把网再拉得大些,所以等了4 个月才下手。
      
          1 月12日,所有参加那次茶会的人,除了索尔夫夫人和她的女儿巴勒施特莱姆
      伯爵夫人以外,都被逮捕、审讯和处决了。* 她们母女俩关在腊文斯勃鲁克集中营,
      最后幸免一死,真是奇迹。冯·毛奇伯爵为他的朋友基普所牵连,这次也被捕了。
      但这还不是基普被捕的唯一后[1026]果。它的影响远及土耳其,并为最后解散谍
      报局、把它的工作转移给希姆莱铺平了道路。
      
          在基普的亲密的反纳粹朋友中,有埃里希·凡尔麦伦和他的美貌绝伦的妻子—
      —娘家姓名伊丽莎白·冯·普勒登堡女伯爵。同其他反对现政权的人一样,他们参
      加了谍报局,被派在伊斯坦布尔工作。秘密警察召令他们回柏林在基普案中受审。
      他们知道回去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所以拒绝了这个命令,在1944年2 月初同英国
      特务机关取得联系,飞到开罗,又从那里飞到英国。
      
          柏林方面认为,凡尔麦伦夫妇带了谍报局的全部密码逃亡,把它们都交给了英
      国人,虽然后来发现这是不确实的。但这却成了希特勒搞掉谍报局的最后一个借口。
      在杜那尼和谍报局的其他人员被捕之后,加上对卡纳里斯越来越怀疑,他就想这样
      做了。1944年2 月18日,他下令解散谍报局,由中央保安局接管它的工作。这是希
      姆莱又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他同陆军军官团的斗争可以追溯到1938年诬告冯·弗
      立契将军的事件。谍报局的解散,使武装部队完全失去了自己的情报机构,并且增
      加了希姆莱对将军们的权力。
      
          这也是对密谋分子的进一步的打击,现在密谋分子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特
      务机构了。
      
          但是他们没有打消杀害希特勒的图谋。从1943年9 月到1944年1 月,又组织了
      6次尝试。8月间,雅可布·瓦伦堡到柏林来看戈台勒。戈台勒向他保证,一切准备
      工作都已经完成,可以在9 月间发动政变。到那时,施拉勃伦道夫将去斯德哥尔摩
      会晤丘吉尔先生的代表,进行和谈。
      
          “当时我怀着提心吊胆的心情,等待9 月的来临。”这位瑞典银行家后来对文
      伦·杜勒斯说,“9 月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个月之后,施蒂夫将军——就是特莱斯科夫送给两瓶“白兰地酒”和希姆莱
      后来称作“中了毒的小矮子”的那个说话刻薄的驼子——设法在腊斯登堡希特勒的
      午间军事会议上,放一颗定时炸弹。但到最后关头,他又胆怯了。几天之后,他从
      谍报局拿来藏在大本营一个了望楼下面的那些英国炸弹爆炸了。幸亏希特勒命令负
      责调查这个案件的谍报局上校瓦尔纳·施拉德,是参与密谋活动的人,密谋分子才
      没有暴露。
      
          11月里,又组织了一次“大衣”行刺活动。密谋分子挑了24岁的步兵上尉阿克
      西尔·冯·丹·布舍,试穿一种新的陆军大衣和一种新的作战背包,这两件装备都
      是希特勒下令设计的,现在他要亲自观看,以便批准生产。为了避免重蹈格斯道夫
      的覆辙,布舍决定在他试穿的大衣口袋里,装上两颗在点燃引线之后几秒钟就会爆
      炸的德国炸弹。他的计划是趁希特勒检查新大衣的时候,一把抓住他,这样两人就
      同归于尽。
      
          但在预定的试穿日期前一天,盟军的一颗炸弹把这些新式的大衣和作战背包炸
      毁了。布舍就返回俄国前线他的连队。12月间,他又来到希特勒的大本营,打算仍
      旧利用试样子的机会,进行谋害。但元首忽然决定到伯希特斯加登去度圣诞节假日。
      不久,布舍在前线受了重伤,于是另一个在前线作战的年轻步兵军官调来代替他。
      这个年轻军官就是海因里希·冯·克莱施特,资格最老的密谋分子之一埃瓦尔德·
      冯·克莱施特的儿子。试穿新大衣的日子定在1944年2 月11日,但元首由于某种原
      因并没有来。据杜勒斯说是因为空袭。* 到了这时,密谋分子已经得出这样的结论
      :由于希特勒采取经常改变日程的手法,他们的计划必需大加修改。他们看到,希
      特勒肯定会出现的场合是每天两次同最高统帅部和陆军总司令部的将军们的军事会
      议。必须在这样的一次会议上杀掉他。1943年12月26日,一个名叫施道芬堡的青年
      军官,代表奥尔布里希特将军来到腊斯登堡大本营,准备参加中午的会议,作关于
      陆军补充[1028]问题的报告。在他的皮包里,有一颗定时炸弹。这次会议临时取
      消了,因为希特勒到上萨尔斯堡度圣诞节去了。
      
          这是这个少年英俊的中校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暗杀行动,但不是最后一次。因为
      反纳粹的密谋分子终于找到了冯·施道芬堡伯爵这样一个他们所需要的人。从此以
      后,他不但担负起用现在看来唯一可能的办法亲手来杀害希特勒的任务,并且把新
      的生命和光辉、希望和热情注入密谋集团。他成为密谋集团的真正的领袖,尽管从
      来不是名义上的领袖。
      
      ——转自泉石小说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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