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理性(3)
      
          然而,“民主”本身是个难以把握、充满争议的词汇,几乎每个人都有各自对
      民主的理解。所以我们看到,虽然如此众多的国家都宣称是民主的,但其各自的形
      式和内容都有着很大区别,甚至本质不同。正如罗伯特·达尔(Robert A Dahl )
      所言:“对于民主理论来说,存在着如此之多不同的思路……而且在涉及民主的问
      题时,对于几乎所有的可能性,人们都可以找到一个良好的例证来加以证明。人们
      试图借以发展一种民主理论的可替代思路如此之多,以致开列出这些思路的清单是
      一件相当令人恐怖的事情。”达尔:《民主理论的前言》,三联书店,1999年版,
      导言第2 页。萨托利(Giovanni Sartori)也说:“我们生活在一个以民主观混乱
      为特色的时代里。”萨托利:《民主新论》,东方出版社,1993年版,第7 页。从
      大的方向上来看,对民主有两种理解。  一种是作为价值的民主,即将民主本身看
      做目的。正如林肯所提出的:“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在地球上永世长存。”
      鲁特维克,艾密尔:《林肯》,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9年版,第478 页。“民有”、
      “民治”和“民享”,就是对价值意义上民主的一种理解。概括来讲,民主的价值
      理念包含人民主权、自由和平等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
      
          另一种是作为工具的民主,或称方法、形式、程序性的民主,这种看法把民主
      看做一种具体的制度安排。比如熊彼特(Joseph Alois Schumpeter )就把民主看
      做一种政治方法,并具体化为选举制度:“民主方法就是那种为做出政治决定而实
      行的制度安排,在这种安排中,某些人通过争取人民的选票取得做决定的权力。”
      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正义与民主》,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395~396 页。 
      
          那么,我们如何把握民主研究的线索呢?可以认为,这些争论根本在于民主是
      一个“本质上可争议的概念”。然而,无论采取哪一种诠释,都会同意民主政治具
      有一个共同的核心,否则就都离开了民主的本意。这一核心就是政治参与,或者是
      公民政治参与。
      
          例如,在公元前五世纪的雅典,其民主政治的核心制度,根本上就是所有公民
      都有权利参加“公民大会”,而直接决定重要政策。除此之外,全体公民也有资格
      参加抽签,以期出任“审议委员会”委员,从而按月轮流主持“审议委员会”,决
      定经常性的政治事务。简单来说,公民直接参与政治,正是古雅典民主政治的核心
      部分。这样的政治参与,也是古罗马共和国的核心制度。
      
          在民主政治长时间销声匿迹之后的近代,政治参与成为西方政治生活中的核心
      内容。无论西方各国主要政治制度如何变革,比如从转制政体变为民主政体,朋党
      倾轧变为政党政治,从有限选举权改为普遍选举权,几乎都是以政治参与为枢纽,
      从而建立起人民和政府之间的各种关系。可以说,从19世纪以来的欧洲政治史,本
      质就是一部政治参与制度的发展史。西方民主政治的演变,实际上存在两条发展线
      索:一条是政治参与权利项目的增加,例如选举权、请愿权、申诉权、出任公职权、
      结社权等逐一增加。另一条线索是政治参与人数的增加,例如选举权的发展史,就
      是逐渐取消经济能力、教育程度、种族及性别等限制条件的历史,从而使得享有选
      举权的人数逐步增多,直到全体公民都能够享有这些权利。
      
          显而易见,无论在初期的民主政治中,还是在民主政治的转型中,还是在成熟
      的民主政治中,政治参与都处于核心地位而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性。
      
          在当前,学者们探讨了民主政治建设的具体途径,比如人大选举制度改革、法
      制国家、宪法审查、司法改革、党内民主、基层民主、行政体制改革、市民社会发
      展、中间阶层培育等。在这些具体途径中,都能够找到政治参与这个核心线索。
      
      
      
          二行动取向中的理性线索
      
          在上一章的讨论中我们看到,对政治的认知比较少,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政治冷
      漠。除了中间阶层专注于个人生活和职业的自身原因之外,政治系统的封闭性是关
      键因素。社会与政治之间互动机制的缺失,使得中间阶层感觉与政治的距离较远。
      而且,政治系统还相当程度上保持着对政治关注的约束,抑制着社会力量潜在的政
      治热情。
      
          中间阶层的消极不光表现在意识上,还直接表现在社会行动取向上。在党的十
      六大报告中,“扩大公民有序的政治参与”得到了强调。参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
      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
      告》,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1页。但同时我们不能不承认,真正能够提供给
      中间阶层的政治活动空间仍然十分狭小。除了政治动员之外,自改革开放以来,至
      今我们可以找到的中间阶层政治集体行动的形式和事例并不多。
      
          如果就此分析得出中间阶层政治参与消极或缺失的结论,则未免失之浮浅而仓
      促。整个世界的政治文明在进步,对外开放程度越来越高,也对传统政治领域产生
      着强烈冲击。政治合法性是所有执政体制曾经、正在或将来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在
      当代发展中国家的社会转型期更是如此。其中,政治参与是衡量政治合法性的重要
      内容。面对现代政治文明发展的压力,政治体制必然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以适应这些
      新的变化。而中间阶层也会在越来越开放的环境中受到现代政治理念的启蒙,对政
      治参与提出越来越多的诉求。因此,从政治与社会两个方面来说,都处在不断变化
      与相互调适之中,传统与现代同在,变革与保守交错。在这种复杂环境中,梳理中
      间阶层现有的政治参与形式与参与取向变化,可以为推测中间阶层未来政治参与趋
      势提供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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