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费俊龙顺利地驾驭了神舟飞船。成了举世瞩目的英雄。人们不禁猜测：他小时 候一定不同寻常。也许有惊天动地的故事吧？可是。他父亲费长宝说：“三囡囡小 时候同村里的孩子没啥两样。要说有点不同。他是我家两代单传的男孩。家里人对 他都很宠爱。特别是他爷爷。对他钟爱得无法形容。三囡囡也十分懂事。常逗爷爷 开心。”这种祖孙亲情。感人至深。难以言表…… 费长宝的父亲费阿金。也生了三个孩子。上面两个是女孩。第三个是男孩。就 是费长宝。费长宝的母亲早逝。死时才三十六岁。费长宝那年十岁。解放前。农村 贫穷落后。更谈不上计划生育。经常发生后妈虐待不是亲生孩子的悲剧。费阿金疼 爱自己的骨肉。从此不敢再婚。一个中年汉子既当爹又当妈。把三个儿女扯拉成人。 当时的辛酸悲惨不是一句话能说得完的。费长宝初通文墨。说起这段往事时。就会 唏嘘流泪。勾起对父亲无限的痛惜和追思。 光阴荏苒。解放后。天地大变。万象更新。可是。两代人的生育竟会这样出奇 地重复。费长宝也是在生了两个女儿以后。生了儿子费俊龙。一家上下高兴极了。 母亲钱阿林就把儿子叫囡囡。因为排行第三。村里人都叫他三囡囡。费阿金更是笑 逐颜开。成天把孙子搂在胸前。这不单是隔代亲的缘故。因为就是这个男丁。成全 了他老费家两代单传的美誉。 儿童时的费俊龙。十分乖巧。平时跟父亲睡。有时见爷爷孤独发呆。他就不声 不响摸进小屋。钻进爷爷的被窝。惹得爷爷把他搂在怀里。囡囡、心肝地唤个不停。 尽享天伦之乐。后来。三囡囡去巴城镇读中学了。费家浜地处阳澄湖畔。是个僻远 小村。到巴城镇有七八里路。打一个来回得花上两个小时。十三岁的孩子起早摸黑 赶这么多路上学。爹娘有点舍不得。可是。寄宿读书爷爷又不放心。三囡囡知道寄 宿在学校。费用很昂贵。考虑到家中经济条件。坚持走读。每天一早。他背着沉重 的书包。步行一个小时到学校。放学回家时。已经日落西山了。那是春秋两季正常 的情况。到了冬天。他就拂晓离家。回家时。村里已家家上灯。围在桌上吃晚饭了。 孩子虽苦。但只要他一回家。一家人就其乐融融。让人担心的是狂风暴雨天。那时 乡间没有公路。费家浜到巴城镇连砂石铺成的机耕路都没有。都是迂回曲折的田间 小径。有一段还是狭窄的河岸。下雨后。路都成了泥泞小道。一脚深一脚浅。很难 行走。一不小心还会打滑摔倒。乡民们管它叫“阎王路”。可是三囡囡要上学必须 走。哪怕是一清早顶着风雨上学。傍晚披一身雨水回家。从未因为天气原因落下过 课。碰上这样的天气。母亲钱阿林会揪心得泪汪汪地唉声叹气。祖父费阿金常拄着 拐杖。打着雨伞。颤颤巍巍地走到村口。在风雨中眺望。盼着孙儿回来……有一次 雷雨天。傍晚时。费阿金按老习惯去村口等候孙儿。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三囡囡走来。 此时。大雨滂沱。雷声隆隆。费阿金发急了。冒着雷声向雨雾中走去。直到天擦黑。 风止雨歇。雷声远去。三囡囡才从邻村同学家走了出来。扶着一身是水的爷爷回家。 祖孙俩迟迟不回家。也真让家里人担了一场虚惊。三囡囡到了家里。帮助爷爷换了 衣服。嘴巴凑着老人的耳朵。用批评的语气说：“爷爷。刚才雷声大。我怕雷击。 才去同学家躲雨。你却不晓事。在雷雨中走。有危险。知道不？今后不许你去候我！” 爷爷的头点得像鸡啄米说：“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乖孙子长大了。” 三囡囡真的长大了。此时。部队来校征召飞行员。在此之前。北京有一所学校 要招收费俊龙。费俊龙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航空兵。外界传说费俊龙是瞒着家里 报飞行员的。其实不准确。一家人知道费俊龙的志愿时。都很支持。只瞒过了爷爷 费阿金。那时。费俊龙长得特别瘦。瘦得让人有点担忧。费长宝夫妇很难相信自己 的儿子能体检合格。事情往往出乎意料。费俊龙在体检中连闯三关。和同学傅惠明 一起被录取了。当时航空兵在苏州一市六县的范围内只录取六名。小小巴城镇就占 了三分之一。成了巴城的一大光荣。老费家更是喜从天降。合家同庆。费阿金虽然 耳背眼花。但是在一家人的异样气氛中。猜测三囡囡要离他而去了。心头产生了一 种莫名的寂寞。现在知道三囡囡录取了航空兵。听说当空军训练是非常艰苦的。瘦 骨伶仃的三囡囡怎么吃得消？他抱住费俊龙老泪纵横地说：“囡囡。好孙儿。怨你 太乖了。才让人家看中。爷爷舍不得你啊！”费俊龙从爷爷的怀里站起来。说： “爷爷。我已经十八（虚岁）岁了。是个大人了。周总理十四岁就离开家乡。参加 革命。那时条件。不但艰苦。而且危险。现在。我比周总理那时大多了。况且。我 参加的是解放军。爷爷。你放心。我生活上能自理。能照顾好自己。” 费阿金才破涕含笑。说：“我的乖孙儿。这样懂事。将来一定做大事！” 三囡囡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费俊龙在1984年以全优的成绩从空军飞行学院毕 业。正式成为一名飞行员。1992年7 月。在驾机进行高空性能试飞时。突然发生燃 料不足的困难。他凭着高超的飞行技术冒险飞回机场。飞机迫降后。油箱里的油已 经耗尽。他以过人的勇气、过硬的技术与冷静的头脑。被评为空军特级飞行员。那 年他三十二岁。正当费俊龙准备继续在蓝天挥洒人生画卷时。新的选择出现了：中 国载人航天工程呼唤第一代航天员。1998年1 月。他从一千五百多名优秀空军飞行 员中脱颖而出。同杨利伟、聂海胜、翟志刚等人一起成为中国第一代宇航员。 可是。爷爷费阿金看不到了。还是在费俊龙当飞行员时。年迈的爷爷病倒了。 费俊龙知道后。回家探亲。他日以继夜守护在爷爷身边。竭尽全力照顾爷爷。可是。 一纸立刻返队执行任务的指令。让他含泪告别爷爷。亲情再深。也重不过如山的军 令啊。等他执行任务后。再回家时。爷爷已是“五七”祭日。入土为安了。他哭倒 在爷爷的墓前…… “神六”凯旋归来后。地方各级党政领导和社会各界纷纷到费家浜给费长宝夫 妇贺喜。场面热烈隆重。当记者问费长宝还有没有什么缺憾时。费长宝动情地说。 要说缺憾。就是他爷爷没有看到他这一天。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