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08年，中国奥运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年。国内外有些人因对中国怀有“小 人之心”，根本就不想看到北京奥运会能够顺顺当当地举办，总想搞点小动作。先 是多方掣肘，谣言恶语满天飞，眼看鞭长莫及、难以奏效，就公开跳出来，明火执 仗地干扰火炬传递…… 在这些反华势力中，藏独分子赤膊上阵扮演了重要角色。从2008年3 月14日起， 一些人就对首府拉萨市主要路段的临街铺面、中小学校、医院、银行、电力和通讯 设施、新闻单位实施打砸抢烧，焚烧过往车辆，追打过路群众，冲击商场、电信营 业网点和政府机关……几乎与此同时，四川阿坝、甘肃甘南等藏区也相继发生打、 砸、抢暴力事件。 值此严峻关头，公安部当机立断，决定紧急调遣部分警力进藏增援，迅速平息 事端，维护藏区的和谐稳定。命令传来，武汉公安立刻行动，决定由特警支队的精 兵强将组成一支213 人的尖刀队伍，连夜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甘南藏区。谭纪 雄就是其中一员。 这一年，谭纪雄初为人父，女儿尚不满周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3 月17日 晚，女儿生病，他焦急万分，正在和妻子商量给宝宝看病，大队长郎永阳忽然一个 电话打来了，“火速归队，任务紧急！”他不知道任务是什么，只是亲了亲襁褓中 的宝宝，非常抱歉地向妻子道了别，便急匆匆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3 月18日凌晨1 时25分，213 名队员集合整队；凌晨2 时45分，由16辆运兵车 组成的车队，载着谭纪雄和战友们，趁着夜色向遥远的雪域高原起程了。公安部从 异地成建制地调遣特警赴藏，这是首次。 车轮滚滚，警灯闪烁。坐在运兵车车厢里的队员尚可稍作休息，而掌握方向盘 的谭纪雄，则千万不敢有丝毫放松和大意。此次任务要求摩托化开进，目的地为甘 肃省甘南自治州卓尼县，行程两千公里。中途有陡峭山路，还时有冰雪侵袭，而且 必须昼夜兼程，这就要求司机胆大细心，擅长驾驶。 由谭纪雄担任司机，几乎是领导和队员们一致的选择。因为他素质全面，不论 攀爬、格斗、警事技能、射击，还是开车，他都堪称强手。把自己交给这样一个人， 你就放心大胆睡觉吧。 出湖北，入河南，别郑州，至潼关。华中地区的高速公路相对平稳，也还顺畅。 一个白天，从江南初春，至中原厚土，再踏上黄土高坡，三种风格各异的景致争先 恐后地从谭纪雄眼前晃过。不过他全然无心欣赏，他必须全神贯注开车，在和搭档 朱传孝接手换开时，他也得睁大眼睛，为伙伴提醒路况，全力确保车辆安全。 连续的驾驶让谭纪雄和朱传孝两人相当疲劳。但他俩不能休息，不敢懈怠。朱 传孝很佩服谭纪雄，一路开过来，谭纪雄即使换至副驾位置，也仍然不打半点瞌睡。 他时而给朱传孝讲点笑话提神，时而给朱传孝作点驾驶提示。进入深夜，似乎再也 扛不住了，但谭纪雄不断地想着办法，浇凉水不行，改抹风油精，风油精不行，不 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弄来一把朝天椒。 “嘶……什么东西呀？”朱传孝一口嚼下去，辣得将所有的瞌睡虫全赶跑了。 “你忘了，我可是湖南人哦！”谭纪雄答道。 3 月19日深夜，车队抵达甘南自治州州府合作市。谭纪雄已经两天两夜完全没 有合眼了。合作市内一派沉寂，只有几辆巡逻车静悄悄停在路边，车里的人个个戴 着头盔，表情严肃。细心的谭纪雄注意到这一切，不禁心里一紧，他意识到事态真 的比想象中还严重。夜晚合作市飘起了雪。其他的民警都拖着疲惫的身体入睡了， 谭纪雄根本顾不上驾车辛苦，连夜擦拭刚刚配发的六十支防暴枪。 次日清晨，漫天雪花飞舞，全城白茫茫一片。车队冒雪前行。由于下雪路滑， 车轮陷进了稀泥和水洼。无论怎么踩油门，车轮卷起一堆堆飞溅的雪泥，可车身纹 丝不动。 “来，我们一起来，快，一，二，三……”生怕耽误了车队行程，谭纪雄带头 跳下车，顶风冒雪扒在受困的车辆侧面，他用嘶哑的喉咙喊着，大伙奋力抬，奋力 推。有几次，指挥车、装备车、运兵车都先后陷入雪坑，车身倾斜几乎翻倒，谭纪 雄便和突击队员们下车一起推、一起抬，咬紧牙关，叫着号子，一次又一次奇迹般 将车辆弄出了烂泥坑。 卓尼县城空空荡荡、行人稀少，三百多家店铺大门紧闭不开，学校已经停课， 当地群众胆战心惊地躲闭在家里，不敢出门。全城处处冷清，处处危险，空气里似 乎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在这个甘肃省最贫困的自治州、全州最贫困的国家 级贫困县，在这个时刻都可能要面对骚乱的小县城，谭纪雄和队友们驻扎下来，并 且马上投入战斗。 每天，每个中队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线路上开展武装巡控。谭纪雄带着队员 们，头戴防弹头盔，身穿防弹背心，持霰弹枪，一身武装，来来回回穿梭在贯穿县 城的主干道上。成建制的执勤队伍摆在卓尼县街头，形成一种极大的威慑。几天前 还在街头横冲直撞的不法分子，此时，像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出来了。县城里一位汉 族店主开门和武汉警察说，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再晚一点，有人就要砸我的铺子了， 这是我二十年的心血啊！短短两三天内，谭纪雄注意到，三百多家店铺陆续开门营 业了。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披着藏袍摇着转经轮的老奶奶，顽皮活泼的孩子们， 又三三两两出现在街头。 当地属于缺水区，昼夜温差数十度。自从上了高原，大约有三分之二的队员都 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应，陆续出现头晕、耳鸣、发烧、流鼻血、拉肚子等症状，有 的爬楼、跑步都要慢慢适应，“战地诊所”前排起了长长的“候诊队伍”。谭纪雄 的高原反应比较厉害，但他一声不吭地撑着，身上揣着些药片、胶囊，随时服用。 只要他一听说有人执勤支撑不住了，二话不说，赶紧顶上去。对于他来说，困难似 乎永远只是磨砺，只是考验。 当时一项压力大又危险的任务是武装看押涉嫌打砸抢烧的嫌疑人。从3 月23日 起，先后有435 名犯罪嫌疑人被临时集中关押在卓尼县公安局、林业公安局两地。 由于卓尼县警力捉襟见肘，形势严峻，武汉突击大队队员便分两班在县公安局大门、 临时羁押点和三个讯问室共五个部位设立岗哨，二十四小时配合县公安局看守。 “一天过四季，四季不分明”。卓尼县三月的夜间，户外的车窗上结满冰凌， 如果不用温水浇烫，就很难化掉。可特警队员只带了一身单衣，可以想象，数小时 伫立在执勤点的队员冷到了何种程度！有时实在冷得受不了了，他们只好把雨衣、 防弹衣通通裹在身上，就这样，还是冻得直打哆嗦。 这个时候，谭纪雄常常顶上去站岗。他说，我身体好，不怕冷，又是中队长， 为确保安全，我应该带头多作牺牲，我很乐意！他总是主动要求安排他在夜间最冷 的12点至清晨6 点值班看守。这样“我很乐意”的工作一直坚持了十多天！ 扎古录镇是远离县城五十余公里的一个小镇。扎古录是藏语音译，“扎古”是 “山洞”的意思，据说这里曾经有个很大的山洞，该镇因此而得名。小镇的山上坐 落着享誉甘南州的著名寺庙——贡巴寺。 “3 ·14”事件发生后，在贡巴寺也发现了枪支、弹药、管制刀具，以及曾经 参与打砸抢烧、至今没到当地公安机关自首的喇嘛。 在谭纪雄的执法生涯里，未曾有过和喇嘛“交手”的时刻。在他的印象中，喇 嘛往往身高体壮，双手又常常放于袈裟内，不便观察。谭纪雄灵机一动，通过协商 借了件袈裟，他要提前进行实战研究：万一喇嘛携带凶器，他要确保从一个细小形 态的变化就立即发现，这样才能抢占先机；万一行凶的喇嘛逃窜，往哪个方向跑， 他也要分析研究，确保事先准备的围堵方案万无一失。在研究好实战方案后，谭纪 雄和战友们翻山越岭前往贡巴寺清查。 清查是4 月15日凌晨2 点开始的。贡巴寺可不是一个小地方，有270 余间房屋， 400 余名僧侣，10余条进出要道。清查工作异常艰巨。他们从早上6 点一直忙到下 午3 点，对这些房屋一间一间进行清查，对僧侣、对每个进出要道的陌生群众均进 行细致盘查和询问，总之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同时又不伤害任何一个好人。 谭纪雄他们可没白忙乎。迫于武装清查的压力和震慑，两名参与打砸抢烧的骨 干分子投案自首；一批枪支、弹药、刀具被现场收缴；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在 这些活生生的事实面前，看清了藏独分子从事分裂、危害和平的真相。 此刻，寺院的金顶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白塔、白墙，像圣洁的 哈达一样系在半山腰。就在特警们要告别贡巴寺的时候，从扎古录镇的小学校园里， 传来孩子们清脆的歌声。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