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四。刘超比往常早起了一个小时,换上运动装,走出了家
      门。在等候电梯时,才想起没带手机,但仍然跨进了电梯间。
      
          清晨六点,晨练的人稀稀疏疏。刘超家住的小区名叫学林雅园,离重庆大学和
      磁器口都不远,但两处方向相反。往常刘超都是往磁器口方向慢跑,今天却反方向
      朝着重庆大学慢跑。他有一种感觉,可能会与秦燕见上一面。
      
          刘超先是在重大B 区足球场上慢跑了几圈,然后又慢跑出了校园。
      
          刘超就是从这儿毕业的,那时名称叫建筑工程学院,还没与重大合并。在校时
      刘超又瘦又小,脸色黯淡无光,典型的营养不良症状,而如今,又白又胖,尤其是
      那双又白又厚的手掌,处处昭显着养尊处优,昭显着春风得意。
      
          刘超一身是汗地跨进重大门口一家兰州拉面馆,要了一份加肉面,特意选择面
      朝门口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重大门口渐渐熙熙攘攘的进出人
      群。特意早起一个小时,就是特意来吃碗拉面,就是特意能坐在面朝重大门口的桌
      子,就是特意寻找机会与秦燕见面。
      
          刘超夫人最反感刘超吃拉面。“那地方多脏,又腥又臭的,有什么好吃的?真
      是一辈子洗不掉骨子里的土腥味。”刘超只要一听见夫人这句常用的数落话,就感
      觉心脏在急剧收缩,绞痛,麻木,直至喘不出气。
      
          刘超夫人为刘超预备的早餐通常是面包、牛奶,外加鸡蛋一个。刘超每次吃到
      这样的早餐,就有一种自己吞咽功能退化了的错觉。
      
          面很快端了上来,刘超狼吞虎咽般地呼呼有声地吃着,眼睛却狼也似的死死盯
      着重大门口。真想再见上秦燕一面。第一次见到秦燕,刘超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
      样感觉。
      
          一位开发公司老总有一次请刘超喝茶,特意选择了一家有古乐演奏的高档茶楼,
      恰好那天正逢秦燕表演古琴。秦燕琴声一起,刘超立即感觉到一种静,一种超然物
      外的静。秦燕面相秀美,温柔,令人怜惜,令人爱慕,她纤指曼妙,气质可人,却
      让刘超反起敬畏之感。以后几乎每周刘超都要招秦燕单独为自己演奏几曲,但每次
      都陶醉于那种极为特殊的静,从无其他非分之想的静。
      
          有的女人不想碰了,如夫人王绮;有的女人就像吃面,三口两口吞下,如张玉
      ;有的女人要品味,若品茶,如柳梅;而秦燕,只能目视而陶然。
      
          王绮今天的情绪比刘超要好,一起床,先是把早餐预备好了,然后乐滋滋地打
      扮着自己。刘超踏进门时,她已经试穿了好几套衣服了。刘超简单洗漱了一下,便
      去换衣服,王绮缠着刘超问究竟穿哪件合适,刘超一脸的烦躁,盯着比自己高出一
      头的王绮,应付着说了几句,王绮不高兴了,脸一板:“自家的女人就是不如外面
      的女人?”刘超一怔,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去换衣服。
      
          王绮在他背后喊着:“刚刚建委办公室来电话,问要不要派车接?”刘超像是
      被针刺了似的转过身来问:“哪个建委?”王绮更不高兴了:“哪个建委?还想着
      那骚货柳梅?我告诉你,你今天是到市建委报到的日子,我不提以前的事了。”
      
          刘超又是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改变了主意,匆忙
      走到座机前,调出来电显示,然后回拨了过去。“市建委办公室吗?我是刘超。不
      用派车来了,我自己开车去,好,谢谢。”放下电话,刘超走进卧室,换了一件T
      恤出来,王绮惊讶地问:“你穿这个去报到?”刘超低下头看了看,又抬起头看着
      王绮,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你吃错药了?你今天是上任的呀?你今天不是区建
      委主任了,你今天是市建委副主任呀,穿这身儿去上任?”刘超又把自己上下打量
      了一下,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去当国家主席。”
      
          王绮还想说什么,但忍住了,说:“你吃饭吧。”刘超收拾着包,随口应了一
      句:“我在外面吃了。”“又去吃拉面?你……”王绮一见刘超抬起头的目光中透
      露出一丝寒意,就把后面的话缩了回去。“那你别忘了我表弟的事。”“你表弟的
      事?”“你故意的?我表弟调动的事呀?”
      
          刘超想起来了,王绮表弟现在市政公司做检测,想调进市质检站,确实说了好
      几天了。
      
          刘超刚走出家门,王绮立刻给她表弟拨通了电话:“你姐夫今天不大对头,哎
      呀,也说不清楚。是,刚出去,自己开车去,好,找个人跟着看看,见到他进了建
      委,告诉我一声。”
      
          刘超开着自己喜欢的那辆奥迪,慢悠悠地驶出了车库。到了小区门口,停下来,
      拿出手机拨通说了几句,然后取出了手机电池,驶离了学林雅园。
      
          柳梅今天心神不定,老是感觉心发慌,刚进办公室,就接到江津建委陈主任的
      电话,说是刘超打电话交待要去四面山看看,要江津建委与四面山景区的人打个招
      呼。柳梅一听着实吓了一跳,再三问陈主任是不是听错了,陈主任说肯定没有错,
      柳梅放下电话,心越发慌了。
      
          刘超今天上午应该去市建委上任的,而且还约好中午与云华开发公司的景总一
      起吃饭,怎么突然去四面山了?刘超突然变更行程,第一个最应该知道的就是柳梅,
      就在昨天晚上分手时,柳梅对刘超今天一天的活动都做了安排,刘超都一一答应,
      刘超说只要建委没什么安排,一切都听由柳梅安排,这同样也是毋庸置疑的。可是
      毋庸置疑的事情刹那间变成疑惑重重。柳梅打了几次刘超的手机,都是关机,只好
      打电话告诉了景总。
      
          王绮与柳梅一样,也心神不定,心发慌,弟弟来电话说,刘超开着奥迪并没有
      去市建委,而是上了华福路,奔江津去了。什么意思?表弟说不清楚,王绮自己也
      不清楚。王绮立刻给市建委办公室打电话,但对方回复说没有安排刘副主任去江津
      公差,委里几位领导都在等刘超,准备开个简短的见面会。这就更让王绮不清楚了,
      而且有要出什么事的预感,一种捉摸不定的恐惧悄无声息地袭来。思前想后,王绮
      拨通了任方的电话。
      
          就在柳梅和王绮分别在心慌的时候,一直紧随在刘超车后一辆丰田越野车里的
      人也在不停打着电话,不断报告着刘超的行进位置。
      
          张玉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同样的心神不定。派去跟踪刘超的人不断报告着
      刘超出行的位置,仿佛刘超离开市区越远,自己就越感觉到无助和无望。三天前刘
      超就告知今天要去建委上任,今天要抽空把那笔两千万元交付给自己,并且今天要
      正式签订一个股份转让协议,正式把这个新开张不久洗浴中心的股份,占百分之八
      十的刘超名下的股份全部无偿转让到张玉的名下。可现在刘超不仅没有去建委上任,
      反倒渐行渐远,这像是预示着钱、股份离张玉自己也渐行渐远。而这一切恰恰是张
      玉应该得到的,而且是应该立刻得到的。
      
          刘超没有像所有关心他的人预料那样,直奔四面山风景区,而在中途拐进了中
      山古镇。
      
          今天是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四。这座百年古镇不逢节过年的,不遇周末,大都
      是游人稀少,格外清静。刘超寻找到那副对联前的茶座,要好了茶水,静静地坐了
      下来。刘超凡来中山古镇,必到这副对联前坐一坐。有意思的是,这副对联只有上
      联和横批,却无下联。
      
          上联:老秤一斤十六两
      
          横批:天下太平
      
          对联的作者曾做过计量工作,退休后在中山古镇买了房子,在此安身立命,写
      了这副自己都不知如何写下联的对联,问过不少的人,甚至还送到了重庆文联,结
      果没有人能对得上来。对来对去没有对得出来的对联,倒也成了中山古镇新的一景
      了,这的确是对联的主人所始料未及的。
      
          刘超呆呆地注视着这副没有下联的对联,若有所思地想:老秤一斤十六两,今
      秤一斤十两,从计量角度看,实际是相同的,而从秤的功能角度讲,也应该是相同
      的。刘超现在的状态仿佛就是失却了秤的衡量。刘超是从四面山的深处走出来的,
      的确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走出来的每一步都未曾失却秤的衡量。
      
          从四面山老屋的一片乌黑的瓦砾中他一步步走出来,一个吃百家饭的孤儿走出
      了大山,临行前他回顾浓雾深锁的四面山,秤的衡量就是走出来再不走回去,尽管
      他不知道能够走多远,能够走到哪儿,只是不再走回去就行。
      
          而如今,却要走回去,心底哪怕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但还得走回去,因为他衡
      量世界的秤已经悄然失却。这么多年,他一直像是在吸力极强的旋涡中挣扎,有时
      却又陶醉于旋涡中的晕眩。他仿佛一直充当多重角色在挣扎,在晕眩。
      
          他在王绮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乡巴佬,哪怕他曾是建院毕业的高才生,
      曾是机关职员,曾是区建委主任,今天荣升市建委副主任,他依旧是一个乡巴佬,
      一个总是在自惭形秽、自感猥琐的乡巴佬。所以他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要孩子,
      因为他坚信,生下来的孩子还是乡巴佬。
      
          他在柳梅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男人,俨然旧时代深宅中说一不二的主
      人。威风凛凛,气宇轩昂,随时可以颐指气使,随时可以发号施令。
      
          他在张玉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动物,一个野性十足的动物。他不需要遮
      掩动物般的野性,而且张玉会帮助他张扬,引导他把野性的本能激发得淋漓尽致。
      
          他在秦燕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婴儿,一个纯净无邪的婴儿,一个会视乡
      巴佬、大男人、野性的动物不见的婴儿。真想再见见秦燕。
      
          今天是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四。就在晚上九时左右,市110 指挥中心接到一个
      匿名报警电话,称市建委副主任刘超刚刚被人推下了河,生死未明。地点就在四面
      山风景区一个叫望乡台的景点。
      
          指挥中心先是与市建委联系,证实的确有一位副主任叫刘超,再通过市建委与
      江津区建委联系,也证实刘超的确今天就身在四面山风景区。值班副局长深感此事
      非同小可,一方面由指挥中心向江津警方发出指令,迅速出警,另一方面请示市政
      法委,紧急召开市局领导会议。
      
          江津警方在报警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出事地点,很快就在望乡台发现了一具
      漂浮的尸体,同样很快证实死者就是市建委副主任刘超。法医初步尸检时,发现下
      颚处有明显的掐痕。江津警方向市指挥中心报告,初步认定是谋杀。
      
          市局与江津警方联合专案组就设在四面山景区门口的四面山酒店,市局主管刑
      侦的副局长兼专案组组长,主持全面工作的副组长是女警官文静。
      
          卷宗内容不多,足可见目前警方掌握的材料少得不能再少了。警方目前能够确
      定的是:
      
          报警电话是从四面山景区门口一台卡式公用电话拨出的。准确时间是五月二十
      七日晚上九点十二分。死者的身份确定是刘超无疑。死亡原因是溺水而亡。定性谋
      杀的依据一是有人报警,二是尸体鉴定下颚处有明显的掐痕。
      
          文静开始逐一思索着卷宗文字表述的含义。
      
          报警人称刘超被人推下了河,显然刘超被人推下河报警人应该是亲眼所见,可
      是,亲眼所见说明什么呢?要么报警人是事件的参与者,要么报警人是事件的目击
      者,从常理上推断,参与者与目击者不可能是一个人,因为参与者不可能报警,不
      可能把刘超推下了河再打电话报警;可是从他报警的语气与内容上分析,他又不像
      仅仅是一个完全置身事外的目击者。完全置身事外,就意味着目击的偶然性:他偶
      然在特定的时间,偶然走到了特定的地点,偶然目击了有人掐着刘超的脖子用力推
      下了河。但报警电话中说出了刘超的名字,偶然性就不复存在了。他能叫得出刘超
      的名字,说明他一定认识刘超,他认识刘超,他就不可能偶然在特定的时间,在特
      定的地点目击犯罪过程。假定报警人提供的时间和地点是真实的,那么,偶然目击
      更显得不可相信了。
      
          也许是一种巧合?
      
          报警人虽然认识刘超,但他事前并不知道刘超身在望乡台景点。于是他偶然在
      那个特定时间,不知出于何样的目的,也走到了望乡台景点,恰好看见有人在实施
      犯罪,又恰好认出被害人就是刘超。
      
          从报警电话拨出时间推断,作案时间不可能早于晚上七点以前,也就是不可能
      在天色没有完全暗下来之前。目击人若想认清被害人就是刘超,那么,他距出事地
      点不可能过远,应该至少在五十米以内。
      
          这说明什么?
      
          目击人在目击犯罪过程的一开始,甚至开始之前,目击人就可以看到刘超和推
      刘超下河的人,而刘超和推刘超下河的人也一样可以看见目击人。
      
          看见就会如何?看见目击人,犯罪就可能中止,或者刘超就会呼救,不管是哪
      一种可能,目击人都有可能目击不到犯罪过程,自然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报警。可是
      目击人报警了,刘超也命丧黄泉了,刘超是在目击人目击下被推下了河,之后推刘
      超入河的人又在目击人的目击下离开了现场,目击人也同样在犯罪实施者的视线中
      离开了现场,然后去报了警。
      
          可以认定:报警的人既是目击者,也是参与者。会不会这二者都出自一个人的
      行为?推刘超入河后再打电话报警?在没有更多证据出现的情况下,这种可能几乎
      是不存在的。
      
          那么就是说:现场至少有两个人,一人推刘超入河,另一人去报了警。至于报
      警的动机何在?目前尚难推断。
      
          文静认定现场除刘超以外至少有两个人,而随后的汇报会上得知,警方获取到
      新的线索,证明现场除了刘超以外,至少是三个人。
      
          案情越来越复杂。
      
          五月二十七日上午八点左右,江津区建委陈主任接到刘超的电话,称要去四面
      山看看,委托他与景区管理处打个招呼。陈主任立刻与管理处王处长取得联系,说
      刚上任的市建委副主任刘超要去景区检查工作。王处长在电话中问,刘超为何不直
      接打电话到管理处,而非要绕个弯子?大家彼此都非常熟悉呀?陈主任说不知道,
      也许是想以私人的身份去看看吧,都知道刘超就是四面山出生的。
      
          联系好之后,陈主任回打刘超的手机,却关机,而且一直打到十点多,还是关
      机,陈主任也觉得奇怪,猜也许刘超的手机忘记充电了。
      
          到了十一点,刘超从中山镇使用当地的公用电话联系上陈主任,要陈去中山一
      起吃饭。陈到了中山,一见面就问手机的事,刘超说坏了。
      
          中午饭后,一行人来到四面山,管理处在四面山酒店开好了房间,安排刘超休
      息一下,刘超却说想进山看看,并且不让任何人陪同,只是说想去望乡台坐一会儿,
      请王处长安排一下。
      
          王处长坐刘超的车来到望乡台,停下车后,刘超一看停车场设有小卖部和茶座,
      就对王处长说,我就在这儿坐一会,你去忙吧。王处长把茶座安排好,并商量好几
      点来接刘超吃晚饭后,便离开了。
      
          停车场管理员说,刘超和王处长车到后不久,有一辆丰田越野车也开了进来,
      车上的人等到王处长离开后,下了车,也在茶座要了一杯茶,这人中等个儿,平头,
      二十来岁的样子。时隔一个小时的样子,又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开了进来,前面是
      辆黑色的福克斯,下来的人样子很斯文,像是文人;后面是辆北京现代,下来的人
      像是个老板,这两个人下车后互相商量了一下,也到茶座入了座。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小卖部的人惊奇了。开始这三桌像是谁也不认识谁,各
      喝各的茶,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桌的三个人都坐到了刘超那一桌,而且像是
      很熟悉的样子说着什么。谁先挪过去,在说什么,没有人能说清楚。
      
          更让人奇怪的是,下午五点多钟,王处长来接刘超去吃饭的时候,刘超却没有
      把同桌的人介绍给王,而那三个人显然也不愿意被介绍,一看王处长的车进场,像
      是约好了一样,各自回到了原先的位置上。
      
          刘超把自己的车留在了停车场,坐王处长的车离开,那三人也随后各开各的车
      走了。
      
          晚上管理处做东,宴请刘超。大家都说刘超那晚上心绪不佳,尽管大家都了解
      刘超为人内向,言辞不多,但确实可以说是郁郁寡欢,饭局从始至终都被一种沉闷,
      甚至不祥的气氛笼罩着。饭局持续时间不长,然后刘超婉拒了所有的饭后余兴,说
      要回房间休息。刘超是在江津建委陈主任和管理处王处长陪同下回到房间的,短暂
      寒暄后两人就离开了房间。时间他们都肯定是晚上七点左右。
      
          至此为止,其后发生的一切在警方的卷宗上是一片空白,在女警官文静的脑海
      里也是一片空白。
      
          事实是在陈和王离开刘超的房间后,刘超不知道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因何
      种动机,又回到了望乡台,文静说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三不知的问题。
      
          文静奇怪的是,刘超不管是在什么时间,因什么动机返回到望乡台,但有一点
      不可能不为人所知,那就是从所住的宾馆返回望乡台,必经景区的大门。也就是说,
      一定有人看见刘超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返回望乡台的。江津警方说,查证过景区
      大门的值班人员,都说没有人看见。
      
          刘超返回景区,最早的时间不会早于晚上七点,而这时景区已经没有游客进入
      了。刘超若是这个时间经大门进入景区,值班人员不会不知道的。
      
          值班人员确定说不知道,那么,刘超就有可能不是经大门进入景区的。可是经
      大门进入景区是唯一进入路径。
      
          文静确定,刘超一定是经大门返回景区的,值班人员说不知道,仅仅说明他们
      可能没看见,或没注意到刘超的进入,文静问景区派出所的警员,有没有可能在哪
      个特定时间进入景区不被值班人员看见,或者不被值班人员注意?
      
          警员认为有可能会不被注意。四面山景区内道路设施允许游客自驾车进入游览,
      因此景区大门设有两个车道,分别是进出两个车道。在景区开放时间内,两个车道
      都是开通的,到了景区关闭时间,就会封闭进入车道。大门在进出车道之间设有值
      班亭,一方面将两车道隔开,一方面也可处理进出车辆验票事宜。
      
          景区门票实行的是可持续游览的制度,购买门票后可以进入两次,即第一天游
      览后可出景区,只要在值班亭登记后,第二天还可持这张门票进入。所以在景区开
      放时间内,进出都需验票,所以这时如果刘超进入值班人员不会不知道或没注意到。
      可是景区关闭时间,进入车道封闭了,只开通出车道的半幅车道。
      
          文静听到这儿,精神为之一振。
      
          “为何要留出那半幅车道?”
      
          “景区里面居住着不少村民,几乎家家都有摩托车,这个车道就是便于村民进
      出的。”
      
          “那就是一个专用车道了?可是万一村民搭载游客进入,就可以不需购票了?”
      
          “门口值班人员也都是本地人,基本上能够辨认出村民。专用车道也配有专人
      值守。”
      
          “晚上也有专人值守?”
      
          专案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文静这句话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意识到一个查证的
      漏洞。
      
          白天专人值守,目的很明确,就是堵塞村民搭载非购票游客进入。可是晚上呢?
      晚上游客几乎没有了,专人值守就不必要了。所以就有可能值班人员虽然身在值班
      亭内,但却不关注专用车道的情况,任由当地村民进进出出。
      
          实际上刘超假如搭乘某个村民的摩托车进入景区,完全有可能不被值班人员注
      意。
      
          文静肯定刘超就是以这种方式返回望乡台的。
      
          江津警方再一次拉网排查拥有摩托车的村民,终于很快查到了曾搭载刘超进山
      的村民。案情轮廓似乎一下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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