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悲剧的源头还得追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 要说俏寡妇的故事，先得说说邹木匠。只要说起邹木匠的手艺，当时韶关市曲 江县十里八乡的村民，无不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他做出来的家具美观耐用，在当 地有口皆碑。邹木匠不仅木工活做得扎实，身板也长得结实，性格也憨厚老实。一 句话，就是一个老实人、实在人。多年的手艺生涯，使他学会人情练达，与人为善。 同时，也慢慢积蓄了一些钱财，小日子过得还算殷实，成为附近几个村寨众多姑娘 心中追随的目标。 然而，在众多的艳羡的目光中，邹木匠并没有选中心目中的另一半。这大概是 由于他做这门手艺活，有机会接触更多的姑娘，选择的余地多了，难免举棋不定。 加上手头有了点钱，眼界也自然高了。 在走村串户揽木工活的过程中，邹木匠见识过的乡村姑娘五花八门，勤劳朴实 的、聪明伶俐的、贤惠善良的、爱慕虚荣的、花枝招展的、好吃懒做的、呆头木脑 的……这些姑娘形象一个个地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反复播映，但始终没有一个能够 定格，令他怦然心动。既然都燃不起心灵的火花，只能一个个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邹木匠选择陈丹心作为终生伴侣，是他命中注定的一段姻缘。 他是在为邻村的一个从城里“下放”的陈老师家做家具时，认识了陈老师的女 儿陈丹心。 当时，陈丹心年方十八，花样年华，长得如花似玉，跟随扣着牛鬼蛇神帽子的 父亲，下放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 陈丹心的父亲由于从小没有干过农活，手脚嫩得像剥了壳的冬笋，抓着锄头干 农活，就像挥毫泼墨一样，轻描淡写地在地上涂抹着，就是使不上劲儿，那些庄稼 地里的杂草，在他的镢子软绵绵地“梳理”一番后，依然葱茏如故。因此，农村一 个正劳力一天挣10个工分，他才记3 个工分。 由于挣不到工分，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吃了上一顿，顾不了下一顿，一家人在 饥寒交迫中煎熬着过日子。 为了生计，原本五谷不分、从未干过农活的陈丹心和母亲白天外出找野菜充饥， 晚上揽一点纳鞋垫的活儿做，如此艰难地维持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邹木匠就是在晚上一边干活，一边和纳鞋垫的陈丹心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 互相认识并渐渐产生好感的。 陈丹心眸含秋水、皮肤白净、个子高挑、亭亭玉立，聊起天来口若悬河，毕竟 是城里来的姑娘，见多识广，视野开阔。她在村里的姑娘们中间，确实是鹤立鸡群。 在邹木匠的心目中，陈丹心简直就是一个挑不出丁点毛病的、完美无缺的女孩。 能和这样的女子结为夫妻，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因此，邹木匠有意无意地表露自己的想法，在陈丹心的默许下，邹木匠带着厚 重的礼金，跟着媒人上门提亲。 其实陈丹心一家也有难言之隐。 由于“成分”不好，又下放到农村，稍有点政治身份的生产队长之类的家庭是 不敢同陈丹心一家结亲的，怕上头上纲上线说他们阶级立场不坚定，没有同牛鬼蛇 神划清界限，丢了“乌纱帽”不说，弄不好受牵连打成个黑五类。 而陈家更糟糕的难言之隐还不在于此，在于陈丹心现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一 个尚未找婆家的姑娘就怀上了“野孩子”，在那时，是个多大的问题，可想而知了。 事情得从陈老师一家“下放”农村前一个月说起。 陈丹心有两姐妹，姐姐嫁给城里的一个内配厂工人。那时，陈丹心的姐姐正生 过孩子，在丈夫的乡下老家坐月子。由于无人照顾，陈丹心的母亲就派丹心去服侍 姐姐。 一天晚上，丹心待姐姐睡了，忙完家务后就去洗澡。饥渴了大半年的姐夫，按 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蹑手蹑脚来到柴屋，将眼睛叠着木板门缝，看见了一个珠圆玉 润的少女，在沐浴着那浑金璞玉般美丽的胴体。荷尔蒙遽然增高的姐夫，用镰刀拨 开木闩闯进去将陈丹心按倒在地上…… 那一夜，对于陈丹心来说是个万念俱灰的不眠之夜，她一直捂着被子哭到天亮。 第二天，陈丹心红肿着泪眼，将那屈辱的一幕告诉了姐姐。 事情败露之后，姐夫不断地向岳父岳母忏悔，请求老人家的宽恕。感觉蒙受了 奇耻大辱的岳父岳母岂能就此罢休！“去派出所报案，让他蹲班房去！”陈老师已 经铁了心肠要将女婿绳之以法。 可是，第二天上午，陈老师正准备出门去公安机关告发女婿，却接到了革命委 员会的同志送来的一份下放农村的通知。作为牛鬼蛇神受人歧视的陈老师一家，只 好含泪离城迁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下放到农村之后，本来就深受打击的陈家人，眼看着丹心那原本平坦的小腹， 一天天地隆起，一天天地浑圆。正愁如何趁事情败露之前尽快将丹心嫁出去。 母亲瞅着丹心渐渐隆起的肚子，微微撅起的臀部，就感到不可思议：“才怀三 个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肚子？”自从陈家发现陈丹心怀有身孕之后，就不断地暗 中打听堕胎秘方。当时，流传的一种无风险的安全避孕、堕胎法，就是在孕妇的小 腹部贴敷麝香跌打损伤膏。可是，陈丹心一连贴了好久一段时日，就是不见效。这 就让陈母犯愁了，“这孽障，怎么这么顽固呢？就连麝香都射不下来！” 眼下，干柴遇上烈火了，适逢邹木匠上门提亲。媒婆说：“小邹可是方圆百十 里，打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的好小伙啊！手艺好，性格实，人又长得精神，一把刨 子吃遍天下，那票子就像刨木花一样，一个劲地从刨子里钻出来……” 陈老师两口子趁来客不注意，借倒茶让座之机打量了邹木匠，那浓眉大眼、那 挺拔的身板、那憨态可掬的笑容，都让老两口由衷高兴。尤其是邹木匠和陈丹心两 人眼睛一对上，就像两根打了结的麻绳子，一时间解都解不开。自然，这门亲事就 这么顺顺当当成功了。 心中一直暗喜的邹木匠，庆幸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睡梦中都发出咯咯笑声。巴 不得天亮起来就和陈丹心拜堂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 一个急于出手，一个张臂拥抱。邹木匠和陈丹心的婚姻就是在这样一个配合默 契的双力推动下，相亲之后不到一个月，邹木匠就把陈丹心抱进了洞房。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