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毛的上司(孤注一掷)
      
        到任后,刘书记没有急于去各村各单位进行礼仪性的初访,去接受属下的恭维
      与朝拜。他一边细心地听取有关人员相关的情况汇报,一边筹谋如何打开新局面的
      切入点。他对机关同志的了解,除兼听之外,更注重实地考核。在一次机关干部会
      上,他出了两则命题作文。其一,是让股站长以上干部完成的,题目是如何“保牛
      劲,振虎威”开展98年全乡工作。另一个题目是让一般干部写的,文题是“你心中
      的党委一班人”。
      
        第一个题目明眼人都明白,那是一把手的主题让你来做,含义有两点。一是看
      看你距离一把手的水平有多远,量量你的能为有多大,试试你是真假李逵。二是让
      你出谋献策,集思广益,采取多数人的谋略来谋略未来。此举可谓谋略家之大谋略,
      非同凡响,独树一帜。
      
        第二个题目是听听同志们对党委的评价、希望与要求,借以发扬优点改进不足,
      调整后续工作的重点与方位。
      
        新领导交给你的新工作,好坏你也得完成,躲是躲不过去的。丑媳妇也好、俊
      媳妇也罢,娶进门来早晚也得见公婆。到了这个份上,丑与俊可不是“现上轿现扎
      耳朵眼儿”所能实现的。
      
        指令一下来,“楷、隶、篆、草”,任你书写;龙飞凤舞,大小由之。当然,
      也不管你挑灯夜战,还是刷刷点点,到时务必交卷就是了。
      
        刘书记倒也舍得时日,耐得住性子,他官不嫌字丑,每篇必读。没有交卷的他
      也不去催,文章不是“吹”的,催也没用。
      
        不日,刘书记从数十篇答卷中筛选出5 篇来,一一做了点评。
      
        又是一个机关干部会,在刘书记的主持下,5 篇文章的作者一一宣读了自己的
      作品。至今我依然记得5 名作者有:组织委员孟繁华、武装部长郭士文、党委秘书
      李士合、组织干事王洪鹏和我。
      
        我们所以被刘书记看好,其实就是三个字——“说实话”。
      
        刘书记能即兴作诗,也不会看错别人的文章。能看好别人的文章,也不会看错
      那些人,文如其人嘛。这次“作文大赛”,是一个展示自我综合素质的平台,容不
      下弄虚作假。是花拳绣腿,还是真刀真枪,个个看得明白,虚晃一枪能有几多掌声?
      是无病呻吟,还是真话真情,人人心里有数,官样文章能有生存的空间吗?
      
        这些“论文”也是施政演说,从不同的视角概括分析了罗家房乡的政治、经济、
      地理、人文等现状,并提出未来愿景及实施的目标与方略。有的一针见血,切中时
      弊;有的开门见山,直抒经济发展的困扰与机遇……无遮掩搪塞避重就轻之词,无
      哗众取宠博领导欢心之意。在诸多考量中,刘书记通过这次考试,他确立了谁是他
      依靠的对象,谁是他可靠的中坚力量,一目了然。
      
        新的领导到任,都应该不失时机的去接近,对此,我大概是和他接火最慢的一
      个了。我是有意的,不愿意给人一个误会——和领导套近乎,说三道四的有违我心。
      所以,刘书记来后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他根本不认识我,那是我在村里蹲点。但我
      的名字他是知道的,是从看过我的“试卷”知道的。
      
        他对我试卷点评的篇幅很长,有些地方言过其实了,运用了夸张的笔法。试卷
      没有发下来,评价的内容是党委秘书告诉我的,说他对我的印象很深。
      
        我所以和刘书记接触很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我的印象中,大凡领导是不
      喜欢直言性格的人,我也不喜欢他们这种“个性”(其实是共性)。
      
        一天,李士合对我说:“咱们机关的同志都见过刘书记了,你是不是也去看看
      啊?”
      
        我说也好,“那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他笑了,知道我的秉性,从来不主动也不愿意和领导单独对话。
      
        我们只有三四分钟的谈话,寒暄的话还没有说完,刘书记有“客人”了,我顺
      便告辞。
      
        那几年来,乡里的财政很是紧张,常常不能在正常的时间内开资,或做其他的
      事情。其原因有三点:一是招待费过高,二是地税收缴甚少。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各
      村欠乡里的“统筹款”迟迟不能上缴,积累过多,积重难返,形成了奇怪的恶性循
      环。最初是三两个村欠账,后来变成了七八个村,互相观望,“先进吃亏论”嘛。
      这笔帐是贾书记王书记当政时欠下的,人混熟了,脸上都是“磨不开”的肉,你能
      把我咋的,咱不是哥们嘛。
      
        难道贾书记王书记就真的不想要账吗?非也!这笔钱用处大了,干部开资不说,
      敬老院那么多的老人就是靠它生活,许多公益事业都靠它维持发展,一刻也不能推
      延。村里不给钱,只好由乡里“垫付”。乡里哪有钱啊?借!拆东墙补西墙,“窟
      窿”越来越大了,怎么办?要!可是,讨要归讨要,不给归不给。但是啊,讨要不
      能白讨要,不给不能白不给,都是公家的钱,好好答对答对“帐主”就是了,这一
      年就算过去了。下一年再要,再不给,再答对……讨要者、欠账者都相安无事地过
      太平年,丰衣足食高枕无忧的太平年。
      
        到了刘书记年月,乡里的欠账就成了“债台高筑”,要账的困难用一个“难”
      字来形容太不够分量了。刘书记为了打开“钱”的被动局面,财政捉襟见肘的窘境,
      “孤注一掷”地跟欠账叫板了。“孤注一掷”,是拿自己的乌纱帽做赌注,要不来
      钱,就走人,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出路被高筑的债台堵死了。
      
        刘书记的招法是:根据村干部工资偏低的实际情况,先制定一个调资的文件下
      发到各村,从来没有过。村里的书记、主任、妇联、治安等一干人马,像看天书似
      的琢磨着文件中字里行间的分量与含金量。其实,“分量”和“含金量”好比权利
      与义务,好比投入与产出。含金量俨然是座金山,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把它背回
      家里来。不管怎么说,困难是有的,钱途是光明的,不由得你不动心去试试……再
      说了,别的村能做到,咱们差啥啊?干!
      
        随之而来的,刘书记亲自主持召开会议,并发表讲话。内容只有一个,落实文
      件精神,限期半个月交齐所有陈欠——统筹款。他说,账是我的前任欠下的,但我
      这一任一定要收回!希望大家打消侥幸心理,你不要说什么困难和原因,我也不听。
      难道老百姓没有向你们交纳提取吗?没交的你们为什么不去要?钱都哪去了?你们
      收你们应该收的钱,我收我应该收回的钱。这好比香港是满清政府欠下的“债务”,
      江泽民难道就因为不是他的责任,就放弃收回主权吗?
      
        到会的都笑了,笑得心服口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多年的遗留问题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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