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毛的上司(为虎作伥)
      
        贾书记很会做同志们的思想政治工作,他能准确地把握每个人的思想动态和内
      心世界,对所有人的长处与不足拿捏得恰到好处。然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和
      你促膝谈心,让你明确前进的方向和实现的目标,使你热血沸腾信心十足。这就是
      他,一个领导者所具有的政治素质和风范。
      
        1987年时,我在广播站任站长兼编辑,贾书记常约我和他一起下乡蹲点。那时,
      “点”蹲得很实,吃住在村,没有特殊的家事是很少回家的。晚上没有什么工作了,
      我们就有时间和机会拉家常,话题没有约束。他得知我还不是党员时,感到非常惊
      讶,那时我已经43岁了,在乡政府已经工作了11个年头。
      
        其实,对我不是党员的事实感到惊讶的人太多了,新民市广播电台的苏桂琴台
      长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是我们的老乡,她的丈夫是我同学的弟弟,我们无话不说。
      那天我去市里开会,填一张关于我履历的表格,上写“非党”。苏桂琴看过张口便
      戏谑道:
      
        “我说老乡,你是怎么混的,十多年了,怎么连个党员都没混上?”
      
        我笑了:
      
        “是啊,遗憾呐,这有什么奇怪的,正因为我没‘混’,才没;混‘进去。”
      
        她一愣,大笑。
      
        我何曾不想“进步”,进一步啊?作为一名机关干部,不是党员实在是说不过
      去。别的不说,就说工作吧,你不是党员就显得很另类,自己处处觉得不自在,许
      多会你是没有资格参加的,但你还要干党员的工作,而且干得很好。从这一点上看,
      我够党员的标准,为什么不可以是党员?可是啊,你又不能要求入党,原因及其简
      单。
      
        入党,一要讲关系,而要论资排辈,三要避嫌。
      
        我刚到乡里的那时候,好多条件比我优越的人都不敢问津,我还仅仅是个临时
      工,会叫人笑掉大牙的,说你不懂得天高地厚,哪时能轮到我?等该轮到我的时候,
      我又考虑不要和人家争了,免得说我有野心,抢夺人家的有利地形。这些人都是我
      的初中同学,上进心特强,朝思慕想往上爬。他们本来能量就很弱,你在和他狭路
      相逢,结果是什么?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相安无事的好。我不想对他们造成丝
      毫的威胁,我没有那么严重的官本位,奈何给人那样很坏的印象!
      
        我不是党员,没有一点自卑与失意,想通了,也没有人拿我当当原来要求我什
      么,不是很自由吗?在自由的空间里好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默默地陶炼自己丰富
      自我,何乐而不为?
      
        我的个性很强,不喜欢别人驾驭自己,也从不讲究为人处世的奥妙与玄机,该
      说的一定要说,从不留半句话憋在心里头。由是,机关的都说我是爽敢说,也说我
      说话有分寸有分量,而我却从未觉得。
      
        大概就是这个因素吧,领导不愿意无端的得罪我,贾书记对我也就格外地关注,
      常常把我当成“李大哥”同我讨论问题。当然,启发鼓励我入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一次他问我写没写申请书,我说没有时间些呢。贾书记生气了:
      
        “怎么的,你是不是对我贾书记有意见啊,不让怎么就不写?那以后我就不是
      你的小弟了……”
      
        贾书记的“要挟”中又有“哥们够意思”的诉求,我不好意思了。
      
        说句实在话,那时的我对入党的积极性已经再走下坡路了,上坡路是在冯贵清
      的年代。冯贵清年代是改革的年代,欣欣向荣的生产责任制,农民得到实惠的喜笑
      颜开,让我感到一片光明,看到了希望与前景,是我真正的热血沸腾的年代。于是,
      在一次骑自行车我与他回乡的路途中,我口头提出了入党的要求,也满怀信心和希
      望得到他的指点。可是,冯书记听后一言未发,我的心顿时凉了。他是党委书记,
      对我的深情置若罔闻,我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入党有必要吗?这一默不作声,
      不仅打消了我入党的念头,也使我迷蒙,神圣的党组织原来也是那么的平淡无奇。
      后来,农民的负担不断的加重了,渐渐地,我把入党的事淡漠了淡化了,甚至淡忘
      了……
      
        贾书记对我的责难,是我入党的时机成熟了吗?或是也该给他面子吧,我第一
      次写了入党申请书。
      
        虽然我不是党员,但我是讲原则的人,绝不单单是面子叫我就范。我主要是想
      争取得到一个表达自我看法、想法的场合与机会,而绝不是想把入党作为升官发财
      的途径。我入党了,就可以说当话,替“党”说话!
      
        1989年是个多事之秋,我入党了。我无愧,我没有送礼,没有拉票,没有一星
      半点对不起自己良心的思想以及举动。我说过,我是被那股入党的热潮卷进来的,
      掀起热潮的人正是贾书记。他所以动员我入党,有“器中”我,“利用”我他用的
      成分,还有另一层难以考量的原因。那就是我挡住了许多人入党的大门,也挡住了
      贾书记的一条路。什么路?后来都知道了。
      
        我入党前,政府机关很长时间没有发展党员了,是我自己挡住了自己的路。之
      后,新党员如雨后春笋,相继出头露面,引起一片哗然。
      
        大潮之下,难免泥沙俱下。只不过之后的大潮中卷进来的泥沙多了一些,叫人
      瞠目结舌。有玩世不恭者,有醉生梦死者,有桃色新闻者,有……换言之,这些人
      根本是不能“将就”的党员也是党员的一员了,是“人情党”、“关系党”。靠什
      么,凭什么?靠人情——人情是可以用钱买到的,越多越浓厚;关系时可以用金钱
      换取的,越丰厚关系就越密切,没有钱什么也办不成!
      
        说我挡住了这些人的路,就是说我入党了,就没有人会说“比他们好得多的人
      都没有入党,他们凭什么”?对此就没有人再会议论纷纷了,掩耳盗铃,总比明目
      张胆要好听一些吧。
      
        有了这样变味的党员加入党组织,还用得着谈什么进取心吗?当然了,领导的
      威信也被变卖得一无所有,剩下的仅仅是“权威”两个字,还有一个官位的虚名。
      
        一个人不能永生的正确,但也不能以此为借口去蜕变自己的信念,故意地去犯
      错误,更不该昧着良心去做连自己都感到愧疚的龌龊勾当。
      
        常言道:物必自腐而后虫生!这些虫豸就是党内的蛀虫蠹虫,腐蚀党的健康肌
      体。蠹虫们专门寻觅吞噬领导的薄弱点,或奇痒之处。你爱钱吗,就以钱做刀枪;
      你好色吗?就以美貌为利刃,让你乖乖地被俘虏。人本血肉之躯,孰能挡得住七情
      六欲的连环夹击?而这些领导偏偏又是七情六欲非常浓郁的种子,哪能经得起如此
      温柔的雨露,发芽了,一个怪胎在党的肌体上不断地无休止地疯长,蔓延。更何况,
      有时领导的“奇痒”是不用属下去费心猜测的,他自己就会暗示你明示你。比如:
      听说市里编委又下发关于某某干部指标了、某月某日我得回家给老母亲做寿了、我
      这几天得和大家请假装修房子了、我身体不舒服明天住院了……这属于明示。领导
      的手下还有为虎作伥的“伥”,他可以以提醒你的口吻说:
      
        “喂,过春节了,人家都去看领导了,你什么时候去啊?”
      
        “你知道吗,领导对你印象很好,你怎么还装傻啊,机会啊。”
      
        “干嘛不去看看,又不花你自己的钱!”
      
        “少说也得个五百八百的,给孩子啊,少花不如不花,反倒要人来气。”
      
        ……
      
        “伥”,就是演变成为现在的“托”,是领导的铁哥们。他说话相当于领导的
      圣旨,你要不言听计从,苦头马上就到啦。再说了,哪个送礼的花自己的钱?你不
      肯出血“托”也不跟你废话。犯得着废话的,都是一个个有小金库部门的头头脑脑
      和村里的书记主任。这些人,“头上戴的(高级太阳镜),身上穿的(名牌服装),
      手里拿的(BB机手机)”那一件不是公款换来的?投桃报李的买卖傻子都去做,奈
      何他们不懂不做?
      
        古时候勾勒清官的那句话,放到现在某些领导身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
      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的发了财,还落个清廉的名声,上帝对他们都垂涎了。
      
        美女慢慢地享用,可以随时革故鼎新。金钱可以大把大把地花,源源不断地来。
      一部分由自己消费,另一部分作为资本投入到官场,攫取更得的利润,而后步步高
      升,在接续投入,一个良性循环的机制就这样形成了,运转了。对此,已经不是什
      么不可泄露的天机,只是机缘能量的区别而已,是不是实行而已,市场是有规律的,
      有明码实价的啊。
      
        贾书记任党委书记期间,从本市东蛇山子乡调来一位乡长,叫王广福。他到任
      之前是三把手,党委副书记。对于他异地升官,原罗家房党委副书记当然有些感到
      不公与失意了。论水平还是论资历,“坐地虎”与“天外客”半斤八两,可他就没
      有做地升官的机遇。一句话可以释疑——生命在于运动,升官在于活动!你不去管
      你的领导那里活动,人家还以为你不愿意升官呢。那么,“坐地虎”后来怎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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