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先祖(在劫难逃)
      
        李若栋排行第十,是我的十叔。他的个头比他的哥哥李若柏高大魁梧,长相和
      说话的语音特像他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中,他很爱逗我们这么大的孩子,不把你逗
      哭不拉倒。我有些讨厌他逗我,但有愿意和他接近,因为他的兜里往往有糖。
      
        50年代初,十叔在沈阳就有工作了,大小还是个头。他回家时,他的未婚妻就
      过来看他,可他很少搭理她,更见不到亲热,那是我们就叫她十婶了。
      
        这门亲事是四爷从小给他们定下来的,那时候很时兴这种婚姻形式,叫做“爱
      好(好字读第三音)做亲”。解放了,人们的观念,特别是年轻人的观念转变得最
      快,十叔不想和十婶相处下去才对她那么冷淡。而四爷却要坚持下去,认为无缘无
      故地休了人家是伤天害理。
      
        在我的眼里,十婶为人很好,也喜欢逗我们玩,但从来都是笑语盈盈,可亲可
      近。十婶姓王,长得很白皙,四方脸,一笑俩酒窝,在沈阳还有一份汽车售票员的
      工作。听说十叔真的不要她了,她伤心地哭了,我们都看见她哭了,很伤心的,对
      她也很同情。
      
        20来年后我都高中毕业参加农业生产了,十婶还惦记着我们。那是一个晚上,
      有人找到我们家,说让我祖母和母亲和他去见一个人,说到那你们就认识她了。母
      亲有事没有过去,我陪祖母去看那个陌生的人。啊?原来她竟然是十婶,我惊愕了。
      十婶依旧叫我的祖母六婶,也很快认出了我,还是当年那么的亲热。人虽然老了,
      可是以往的情感却没有丝毫的退化,让我好生感动。
      
        再说十叔。为了回避这门婚事,提出分手后他去了黑龙江通河,从那时到现在
      50多年也没有见过一次面。
      
        十叔虽说是地主成分,但思想上要求进步,是一名共产党员,这也是李氏家族
      最早的党员了。“文化大革命”前,十叔是通河县林业局局长。他的家父到他那里
      安度余生,也抹去了四类分子的阴影对他心理的蹂躏。可是,“文革”的风刮来了,
      阴影就成了一片乌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地主分子竟然隐居在共产党员的家里,他们和平共处,局长还有党性原则
      吗?还是一个共产党员吗?由此,十叔就成了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是无产阶级的
      叛徒了!爷俩天天带着高帽游街示众。
      
        那时,四奶已经过世了,孤寡的五大娘也改了嫁,四爷身心俱疲,万念俱灰,
      一头扎进松花江里,了此“罪恶的一生”。
      
        四爷去黑龙江后,曾经回过老家一次,故土难离思乡心切吧。他来到我家,拿
      出一本泛黄的书,是家谱。他想趁他有生之年,再善续李氏家人的先祖与后代。所
      有在沈阳老家的同宗同族他都一一地走过了,记录着。核对着。男男女女、老老少
      少、密密麻麻的毛笔字,见证了李氏家族在四爷心中的价值和分量。这一次也是我
      见到四爷最后的一面了,和小时候的印象没有什么两样。可惜的是,我没有把四爷
      的那本家谱抄录下来,许许多多李氏家族的先辈及后人也就无法写进这本“草根家
      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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