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跨越大西洋两岸的金融丑闻——法国贝希纳股票案
      
          1988  年5 —6 月,社会党在总统选举和议会选举中,双双获胜,弗朗索瓦·
      密特朗再次登上总统的宝座,米歇尔·罗卡尔受命坐上总理的交椅。从而,社会党
      以其雄厚的实力结束了左右两翼共处的历史,信心十足地迈开了执政的步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正当社会党人沉醉在执政伊始取得的一连串成绩之中时,
      平地起惊雷,一起股票案件突然曝光。此案涉及”政界要人”,牵连许多西方国家,
      法国朝野顿时为之轰动。舆论猜测:执政的社会党会不会因此而失去国人的信任,
      威信扫地?法国人也惊讶异常:是不是我们一时头脑发昏,选错了人?
      
          选举大战社会党全胜法国人他们相信“公共意志”,喜欢全民投票。1988  年
      是法国的选举年,法国人情绪高涨,各政党也磨拳擦掌,准备在选举中大显身手。
      总统的宝座金碧辉煌,谁不想偿一偿“第一人”的滋味儿?长期以来,鼎立于法国
      政坛的是左右两翼的四大党派,它们是左翼的社会党和共产党,右翼的保卫共和国
      联盟和法国民主同盟。左右两翼均有问鼎总统宝座的实力。然而,在1988年的总统
      选举中,右翼联盟协调不力,以戴高乐派的继承人、前总理希拉克为首的保卫共和
      国联盟和以前总统吉斯卡尔·德斯坦为首的法国民主同盟发生分裂,严重影响了右
      翼的竞选实力。结果,雄心勃勃的希拉克在与社会党的密特朗竟选中一败涂地。5 
      月8 日巴黎时间20  点,法国索福莱斯民意测验所根据初步统计预测,弗朗索瓦·
      密特朗在法国总统选举的第二轮投票中,获得的赞成票可能在54%左右,从而向全
      国宣告了这位现任总统卫冕成功,当选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第六任总统。
      
          当晚,密特朗总统在他的投票站希农市发表讲话表示,他将按照法国人民的意
      愿,团结全国人民,继续完成人民赋予他的重大使命。
      
          电视台播放密特朗的讲话后,巴黎欢呼的群众涌向香榭丽舍大街、巴士底广场、
      共和国广场,口号声、汽车喇叭声响彻夜空。社会党要人也欣喜若狂,举杯同庆,
      大有如愿以偿,舍我其谁之势。
      
          5 月10  日,密特朗总统任命社会党人米歇尔·罗卡尔为法国新总理。5 月14 
      日,总统宣布解散国民议会,并于6 月5 日和6 月12  日举行两轮投票,选出新的
      国民议会。
      
          6 月12  日晚,国民议会选举揭晓,社会党在法共的支持下,只获得微弱的多
      数,传统右翼也同样没有获得绝对多数,失去了组阁的机会。这样,法兰西第五共
      和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了国民议会中没有多数派的现象。罗卡尔总理因此辞职。
      
          6 月14  日,密特朗总统发表电视讲话,表示社会党虽然役在议会中获得绝对
      多数,但社会党有单独执政的信心和决心,并再次任命罗卡尔为新政府总理。6 月
      29  日,罗卡尔组成新内阁。从此,社会党结束了与右翼“共处”
      
          的历史,改变了“跛行总统”的政治格局,在政权角逐中大获全胜。
      
          社会党执政后,在社会经济、政治和文化等领域推行了一系列改良措施,取得
      了一定的成绩。社会党因此在人民的心目中的威信也日益提高。然而,有谁能料到,
      与政治成功相伴随的却是一桩桩见不得人的政治丑闻。
      
          丑闻曝光举国哗然1988  年11  月中旬,法国国营贝希纳铅业集团公司决定购
      买美国三角公司的子公司—美国国民制罐公司(ANC ),双方经过几轮谈判,初步
      决定以12.58 亿美元成交。在谈判接近尾声时,贝希纳公司董事长拜见了法国工业
      部长和经济部长,要求政府开放绿灯,玉成此事。由于这笔买卖涉及到国营公司购
      买外国公司,报告立即上呈总统和总理过目。两国公司间的谈判和上呈报告都处于
      绝密状态中,除了总统、总理和参加谈判的要人外,其他人均不知晓此事。谁知天
      有不测风云,就在法美两家公司正式签署协议前4 天,美国三角公司ANC 子公司的
      股票突然“走俏”,有人以每股10  美元的低价买走22.7  万股,这笔交易大部分
      是在法国和瑞士进行的。购买协议公布后,这些股票又以每股56  美元的高价抛出,
      持股人从中牟取了暴利。
      
      
      
          稍具股票常识的人都知道,股票交易,风险颇大,股市行情变化莫测,它可以
      使人刹时间腰缠万贯,也可使人即刻倾家荡产。那么,究竟是谁生就一双慧眼,看
      好了ANC 公司的股票?素有股市“警察”美称的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机敏地嗅到
      “气味不对”,他们派出素质高超,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进行秘密调查,认定有人
      泄露了谈判机密,搞股票“情报走私”,于是向法国方面发出警报,并要求调查。
      刹那间,“贝希纳股票案”成了法国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朝野哄动,舆论哗然。
      
          西方新闻界,素以机警、敏锐而闻名,它们似乎有寻根问底的癖好。法国的新
      闻界也是这样。丑闻曝光后,法国的各类报刊,无论是全国的,还是地方的,都蚊
      蝇逐臭般地行动起来,其中以《问题》周刊、《快报》周刊、《费加罗报》、《法
      兰西晚报》尤为积极。
      
          法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接到美国同行的报告后,也开始进行调查。财政部长下令
      “务必查清”此事。证券交易委员会发表调查报告确认,有人在股票交易中搞“情
      报走私”,6 人从中受益。但是没有披露走私者的姓名。新闻界则顺藤摸瓜,究追
      猛打,终于使案件又有所进展。新闻界披露了4 个与此案有牵连的人,他们是:沙
      米尔·特拉布尔西:黎巴嫩人,45  岁,是美国三角公司卖方的顾问。
      
          他否认有过任何购买和任何透露消息的事情,一口咬定自己只领过代理费。
      
          马克斯·泰雷: 76 岁,亲社会党政府,是全国商业代理人联合会的前董事长
      兼总经理。他领导的巴黎投资公司在收购三角公司股票的协议公布前3 天买进了3.23 
      万股,渔利880 万法郎。他承认购买了股票,但他坚称是由于自己很熟谙股市行情
      才下决心购买的。
      
          阿兰·布伯利尔:41  岁,经济、财政和预算部长皮埃尔·贝雷格瓦的前办公
      室主任,是所有传谣的焦点。他与沙米尔·特拉布尔西、马克斯·泰雷以及罗歇—
      帕特里斯·佩拉过从甚密。他因此涉嫌此案,被迫辞职。
      
          罗歇—帕特里斯·佩拉:密特朗总统40  年来的密友和心腹,他通过奥坦盖银
      行直接在法国购买了1 万张股票,获利220 万法郎。他承认是根据他朋友泰雷的建
      议才购买股票的。
      
          新闻界的这一披露,使此案的严重性进一步升级,许多“政界要人”涉嫌此案,
      这不能不说是对执政的社会党政府的一个严重打击。右翼在总统和议会选举中惨败,
      正找不列把柄攻击对手,这次可天赐良机,他们想在这场比赛中赢得一分,于是集
      中炮火向社会党及其政府发起了猛攻。为了保护社会党和政府的威信,头面人物立
      即作出反应,进行自卫还击。经济部长表示,此案一定要提交司法部门继续审理,
      一直追查到底。内政部长若克斯指责有人搞“政治利用”,声称政府部长和社会党
      议员无一人与此案有关。
      
          对手争吵,孰是孰非,一时虽难以明了,但丑闻的的确确发生了,这是不容否
      认的事实。此时此刻,社会党领袖密特朗总统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总统讲话不疼不痒丑闻一曝光,最感难堪的要数总统密特朗了,因为他的老朋
      友和心腹罗歇·帕特里斯·佩拉与此案大有牵连。1989  年2 月12  日,密特朗在
      “7 天中的7 天”电视讲话中表示,他为他的这位朋友受到牵连而感到难过。他是
      在德国集中营认识佩拉的,他说:“在贫困和孤独的情况下,能够表现的那样坚强,
      那样有个性和那样重情义的战犯是不多的。佩拉过去很穷,后来变得富裕了,不过
      不是作为富商,而是作为富有的工业家。难道我应该因为他由穷变富而同他闹不和
      吗?不。”密特朗又说:“如果事实证明帕特里斯·佩拉只是象成百万法国人那样
      从事交易投机买卖,我是不会责怪他或为他的行为感到遗憾的。但是,如果他是在
      我的职权范围内犯错误,我认为,我是不会继续保持我长期以来对他所持的友好态
      度的。”从密特朗总统的电视讲话中可以看出,密特朗是很敬佩佩拉的,他希望能
      与佩拉保持这种友谊,但是作为政治家,在必要的时候,他似乎也有勇气抛弃他这
      个多年的朋友。
      
          密特朗在电视讲话中还谈到了丑闻的另一个涉嫌者马克斯·泰雷,他说,泰雷
      不是我的朋友,甚至同我也没有什么交往。但是我不想让我的话对他产生压力。凡
      认识他的人都是尊重和信任他的。
      
          在谈到对该案的处理时,密特朗要求司法部门“严肃处理,不管犯罪人是谁”。
      他说:“我的职责是维护谨慎持重的法国人的利益,反对各种投机者。”
      
          密特朗的讲话听起来很是冠冕堂皇,然而,事件的发展表明,他的这番讲话,
      只是不疼不痒地向世人说说罢了。他是否真下决心追查此案,只有他本人知道。
      
          《问题》评论鞭辟入里与密特朗总统的讲话相反,新闻媒介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全国的大小报刊,如数家珍一样摆出历史上各种丑闻,并围绕着该案,对法国的政
      治生活进行了精辟的分析。其中最有份量的当数《问题》周刊的评论。
      
          《问题》周刊评论道:事实是,法国贝希纳公司购买美国ANC 子公司时,几个
      身居要职的法国人轻而易举地把数千万法郎装进腰包。是他们深谙股市行情,凭自
      己的学识和能力挣来的吗?绝不是,他们只能通过总统府、总理府、主管部(财政
      部和工业部)、巴黎国民银行、贝希纳公司领导层或中间人得到这个情报。难道这
      还不清楚吗?
      
          周刊评论说,这桩金融丑闻有损总统的威信,因为他的私人朋友帕特里斯·佩
      拉受到了牵连。正如总统的一名亲信所说:“对总统来说,这是一场灾难”。正当
      密特朗总统提出外国移民权利问题并建立重新确定人权概念,以使自己的政治使命
      具有道德灵感之时,丑闻在他身边爆炸,这无论如何不能不说是一场灾难。
      
          无论此案司法调查的结果如何,从政治角度讲,它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前总理莫鲁瓦办公室成员蒂埃里·普菲斯特在抨击文章中写道:“右翼不道德,
      左翼违反道德。”这句话虽然令人不快,但现在可能无情地被事实证明是正确的。
      
          该报还详述道,贝希纳案件之所以严重,并不仅仅因为案情本身,而是本案突
      然证明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其他事件使人们对政界人士以权谋私所产生的怀疑。例
      如银行总公司案,尽管有人以确凿的证据要求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但是证券交易
      委员会不想调查马索尔投资公司董事长乔治·佩贝鲁“捞取”股票的年情。相反,
      佩贝鲁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获得了这家银行资本的10%。还有卧辅车公司案也让人
      记忆犹新,当时信托局以低价把一部分股票转让给乔治·佩贝鲁,而信托局监察委
      员会对此不闻不问。在帕泰公司案中,人们也不禁要打个问号:马克斯·泰雷的10 
      多亿法郎来自何处?
      
          《问题》周刊接着评论说,尽管政治丑闻在法国历史上接连不断,但是都没有
      贝案丑闻影响深远,意义重大。贝希纳案件造成的影响绝不容忽视,首先,它影响
      国家最高当局的声誉。身居高位的官员受到怀疑,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对政府的
      信任是一个民族具有凝聚力的基础,而如今,政府正在失去这种信任。人们惊奇地
      发现,贝雷格瓦等正人君子式的部长与黎巴嫩人沙米尔·特拉布尔西这样的军火贩
      子勾搭在一起;社会党头面人物基莱斯同可疑的意大利金融家贾恩卡洛·帕雷蒂有
      牵连;财政部长的办公室主任同军火贩子一起共度周末,这难道不很可怕吗?这些
      政客的所做所为,不要说为礼仪所不许,更为道德所不容。
      
          其次,贝希纳案件影响左翼形象。长期以来,许多法国人的头脑中对左右两翼
      已形成了固定的概念,他们认为,右翼讲求效率,左翼讲求道德。左翼领袖密特朗
      从青年时代起就发起运动,反对“杀人、腐蚀人的灵魂的金钱。”
      
          左翼经过几十年的奋斗,终于有能力向世人表明:它能象右翼一样管理国家,
      而且会管理得更好。然而,今天的左翼是否在证明,在它最能吸引善良百姓的道德
      伦理方面,与右翼如出一辙,不分仲伯?左翼政府一个接一个以权谋私的丑闻,迫
      使法国人自问:左翼与金钱究竟是什么关系,还视金钱如恶魔吗?1986  年以前,
      左翼十分厌恶金钱,而如今,左翼突然逆转,受到金钱的利诱。这种利诱是非常危
      险的,因为左翼以前并不精于此道。正如一名见多识广的金融家嘲讽说:“那些从
      未看到过一沓三张500 法郎钞票的可怜虫,一有机会便扑上来。”社会党左翼是否
      在重蹈100 年前激进左翼的覆辙?激进左翼并始也是大讲思想,大谈原则,而后来
      却成了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
      
          一个流传已久的笑话说:“金钱和激进有什么区别?”“毫无区别,都是里红
      外白,吃白食。”那么,陷入金融丑闻的社会党人是否也逃脱不了这种可怜的命运?
      
          最后,《问题》周刊论述道,太阳落下山了,每个人都点起了照亮自己的灯,
      法国人是否可能在“大家都是耗子”的歌声中重新陷入彻底的犬儒主义?人们有理
      由这样认为,法国人似乎在同金钱和解,总统可能接受这种普遍思想,赚钱在法国
      终于获得新的合法地位。但是,所有法国人包括政府高官们千万要牢记:与金钱和
      解并不是可以赚不义之财,在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做生意是从不拿道德冒险的!
      法国再也不能长期被自己的伙伴视为高官们以权谋私的共和国了!
      
          《问题》周刊的出色评论,在全国产生了巨大的反响。一时间,沉寂了几个月
      的法国人,又对贝案关注起来了。
      
          《宫廷骚乱》开脱责任就在舆论要求尽快查清真象之时,司法部门也在慢慢腾
      腾、悠悠闲闲地搞着调查。法国的司法部门一遇到类似政治丑闻,历来都是如此,
      甭指望它会迅速起来。许多人对司法部门的调查已感到厌倦。然而,就在此时,贝
      案的重要涉嫌者阿兰·布伯利尔竟出版了一本名为《宫廷骚乱》的新书,极力为自
      己辩护,痛陈自己是背负莫须有罪名的替罪羊,字里行间充满着委曲和失意,看后
      实在令人“同情”。让我们看看他的自我表白吧。
      
          1988  年5 月10  日,我被任命为皮埃尔·贝雷格瓦办公室主任,此事引起了
      不怀好意的反响。总之,我之所以被任命担任此职,是因为当时找不到另外合适的
      人选。我没有读过国立行政学院,因此这次任命无论对我还是对财政部长贝雷格瓦
      来说,都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
      
          自1988  年6 月中旬起,贝希纳公司董事长让·冈杜瓦就提出要会晤贝雷格瓦
      部长。部长的财政经理让—路易·温奇奎拉负责这一会晤的准备工作。
      
          贝希纳公司购买美国ANC 子公司是一次十分漂亮的行动。在开始阶段,报界也
      纷纷赞扬这一行动。但后来,报界开始对这一行动表示不满。到此为止,我的名字
      还未被提及,但人们私下里已开始议论到我了。购买公司的行动刚一结束,贝希纳
      事件就发生了。
      
          我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引起了不怀好意的人的忌妒,他们千方百计地“搜集”
      证据,对我进行攻击。《巴黎日报》的一位叫斯特凡娜·德尼的记者写了一本书,
      书中说我在1983  年曾以相当低廉的价格买过乔治·佩贝鲁的一所乡间别墅,企图
      在经济问题上大作文章。伊特凡娜·德尼并不是一个初入新闻界的新手,他之所以
      那样写,是因为某位“消息可靠人士”(当然不是国家的低级公务员)授意他那么
      做的。起初,他们捏造这个事件是想加害乔治·佩贝鲁的,但结果成了直接针对我
      的闹剧。
      
          《快报》周刊透露说,在购买美国三角公司时,可能有人犯了泄露机密罪。当
      天,伊夫·吉阿内克(《问题》周刊记者)颇为激动地向我指出,他掌握着一个证
      据。我问他是什么证据,他回答说:“把情况告诉给沙米尔·特拉布尔西的那个人
      就是你。”这是经不起推敲的说法。不久,他也承认,有关谈判的事,是沙米尔·
      特拉布尔西告诉我的,而不是相反。
      
          当时,贝希纳公司事件已成了一个大案。1 月9 日,各家报刊以大字标题报道
      和评论了这一大案。我竭力顶住。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让·法奇向我指出,财政检
      查司司长将找我谈话。1 月31  日,我和司长在礼貌而客气的气氛中开始谈话。谈
      话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有一个问题至今仍使我感到惊讶不已。当我告诉那位司长我在巴黎国民银行立
      有一个帐户时,他问我是否在帐目上记录了什么可疑的变动(例如关于三角公司股
      票的可疑变动)。他说:“一个不诚实的经纪人动用已经冻结的存款进行购买活动,
      这是常有的事。”
      
          我当时断然回答他说,一方面,我的帐户并没有被冻结;其次,这是不可能的。
      
          当时我想,在我陈述了情况以后,压力会减轻些,因为我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对
      我不利的因素了。然而,我想错了,我完全成了一个应被打倒的人。
      
          在购买三角公司期间,我只接见过纳尔逊·佩尔兹(7 月12  日),并同这一
      活动的主要人物在同一只船上呆过(8 月11  日)。然而,谁能想到我同财政检查
      司司长的谈话以及我在那只船上呆过这两件事竟影响了事情的发展?这两件事同购
      买三角公司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呢?没有任何联系。
      
          可是,大众传播媒介的大肆宣染,使我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从肉体上,都不能继
      续原来的工作了。我无法忍受无事生非的诽谤,更不忍看到我尽力效忠的国家受到
      损害,于是我决定向财政部长提出辞职。我是流言的牺牲品。
      
          在这次事件中,我的家庭也受到了影响。我的孩子们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震动。
      我时刻在想,这次事件会在孩子们的心灵里留下什么样的印象?等他们长大成人后,
      我一定要向他们解释什么是义务,什么是对思想和朋友的忠诚。然而,当他们亲眼
      看到一切都可能受到非议,一切都可能在恶意、嫉妒或生活的严酷法则打击下崩溃
      时,我又该怎样使他们振作精神,怎样为他们确定努力和严格要求自己的目标?
      
          看完阿兰·布伯利尔的自白,真觉得他是一个高尚之人,他是那么有正义感和
      道德良知,是绝对不会做出有悖于自己信仰和良知的事的。可是,我们仔细想一想,
      如果这些涉嫌者,都象阿兰·布伯利尔那样,写一本“《宫廷骚乱》”,那么,他
      们就都清白无辜了吗?然而丑闻确确实实发生了,一些知情者将大把大把的法郎装
      进了自己的腰包,无论这些涉嫌者怎样辩白,都难以抹掉法国人心中忧虑的阴影了
      :官场腐败,国何以治?!
      
          扑朔迷离真相难明此案一发,一些报刊就预料,即使司法部门介入丑闻,恐怕
      也难以查个水落石出。司法部门真的那样无所做为吗?经过漫长的调查,案件的关
      键人物,总统的密友罗歇—帕特里斯·佩拉终于受到起诉。人们早已厌倦的心里又
      升起了一线希望。可是,无独有偶,佩拉在受到起诉后,突然死亡。警方一开始对
      佩拉之死惊慌失措,但最后宣布,佩拉之死与案件无关。这样,仅有的一点线索又
      中断了。案件变得越发扑朔迷离,司法部门也束手无措。看来,轰动法国政坛的贝
      希纳案件真的难以大白于天下,只得以虎头蛇尾告终了。
      
          人们似乎对这一没有结果的结果并不十分惊奇。在法国,政治家和政党同企业
      的关系十分密切,政治牵扯金钱的事和丑闻屡见不鲜。但是,丑闻受到彻底追查的
      却瘳瘳无几,而总统和总理因丑闻被迫辞职的事,几乎没有发生过。人们对社会党
      执政不久发生的出卖经济情报的丑闻记忆犹新。在该案中,政界人物信誉旦旦,决
      意严惩罪犯,但最终只查得泥牛入海,音信杳无。
      
          类似这样有头无尾的丑闻案在法国数不胜数。对于这桩股票丑闻,人们对处理
      结果没有信心实在情理之中。
      
          诚然,事至如今,究竟谁是罪犯已不是重要的问题了,关键是:在法国,为什
      么象贝希纳股票案那样大大小小的丑闻屡见不鲜?这才是值得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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