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皮萨罗回到库斯科——埃尔南多返回西班牙——他的长期系狱——派往秘鲁的 高级专员——与印加王的敌对状态——皮萨罗的积极施政活动——贡萨洛·皮萨罗 1539—1540 年 前已提及，马克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在他的兄弟出发追击阿尔马格罗之际 回到了利马。在这里，他焦虑不安地等待着战役的结果。在得到拉斯一萨利纳斯之 战胜利的喜讯之后，他就立刻准备好进军库斯科。然而，他由于这个国家所处的那 种乱哄哄的状态而长期滞留在浩哈，并且似乎还要滞留更长的时间，因为在对阿尔 马格罗的审判正在进行的时候，他迟迟不愿进人这座秘鲁人的首府。 在浩哈，他受到阿尔马格罗元帅的儿子迭戈的迎接，他是由埃尔南多·皮萨罗 遣往海岸地区的。这个年轻人对他父亲的命运感到忧心忡忡，他恳求这位地方长官 不要让他兄弟对其父亲施加暴力。皮萨罗以貌似亲切的态度接见了迭戈，嘱咐他尽 管放心，不会加害于他父亲①；还说，他相信他们很快会重修旧好。这个年轻人受 到这些保证的安抚之后，就启程去利马了，在那里，根据皮萨罗的命令，他被接纳 到皮萨罗的家里，以子侄相待。 397 这位地方长官对巴尔维德主教以及对那些与这位阶下囚有利害关系的主要 骑士也作了同样的关于不会加害阿尔马格罗元帅的保证①。但是，皮萨罗仍然迟迟 不向这座首府进军，而当他再度启程时，仅仅前进到阿班凯河就收到了其敌手已死 去的消息。他好像对这一消息感到极大的震动，全身颤抖，他沉默良久，眼睛注视 着地面，状似异常激动。②这是他的朋友们所做的描述。 而事情的更可能的真相表明，他完全洞悉在库斯科发生的事态。在审判结束时， 据说他收到埃尔南多的信，请示如何处置这个囚犯。他用几句话作了回答：“要这 样处置他，使他不再能给我们制造麻烦。”③还有人说，埃尔南多后来在因阿尔马 格罗之死遭到强烈指责而苦恼时，他就用曾收到过地方长官批准的指令来为自己辩 护。④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当他长时间居留在浩哈时，经常和库斯科保持着联系 ；如果他能像巴尔维德再三敦促⑤的那样兼程向① “他说他一点儿也不感到痛苦， 因为他不相信他的父亲已经被杀害。”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6 册，第 3 章。 ① “他表示，他说到做到，他唯一的愿望是看到王国的安宁；阿尔马格罗完 全可以放心，他一定和这位长官重修旧好。”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9 章。 ②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他甚至泪流满面，这是埃雷 拉的说法，他显然对皮萨罗的这些作态是不以为然的。”同上，第6 卷，第6 册， 第7 章！参见第5 册，第1 章。 ③ “他说，绝不能让地方长官再次把人们煽动起来。”（同上，第6 卷，第 6 册，第7 章。）埃斯皮纳尔说： “这一切，皮萨罗长官了如指掌，我和其他人都看到了这一点，并且都有自己 的判断。”见《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 ④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5 册，第1 章。埃雷拉的证词近乎是同时 代的，他对我们说，因为那是队这些征服者的通信中以及从他们的儿辈向他作的描 述中推论出来的。 ⑤ 《巴尔维德给皇帝的信》，手稿。 这座首府进军的话，他本来很容易阻止这一悲剧的结局。他身为总司令，阿尔 马格罗的命运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他的同党如何证实他的无辜，但历史的公 正判断一定会认为他和埃尔南多同样要对他的盟友之死负责。 他后来的所作所为也没表现出他对这些行径有任何悔恨之心。据一名目睹者说， 他进入库斯科时，管乐齐鸣，由军车队簇拥398 着，穿着科尔特斯送给他的华丽服 饰，完全是一副趾高气扬和得意忘形的征服者的姿态①。当迭戈·德阿尔瓦拉多 （正如我们已经提到的，他的父亲曾将他托付皮萨罗保 护）以年轻的阿尔马格罗的名义向他申请南方备省的行政管理权时，皮萨罗回 答说：“由于这位元帅的叛乱，已经丧失了向政府提出任何要求的权利。” 而当这个骑士仍然进一步强烈要求时，他便生硬地打断了这次谈话，宣称： “他自己的领土遍及佛兰德的这一边所有的土地”②——毫无疑问，这是借这 种堂而皇之的吹嘘暗示，他不能容忍在大洋的这一边有任何对手存在。 出于同样的心计，他不久前曾派人去替换基多的征服者贝纳尔卡萨尔，他得到 消息说，贝纳尔卡萨尔渴望搞一个独立的政府。 皮萨罗的密使奉令将这个犯罪的将军送到利马；但是贝纳尔卡萨尔在把节节胜 利的军事行动远远向北推进之后，已经回到西班牙去向皇帝请求赏赐了。 对于恳求他给予保护的受害上著人的诉苦，他表现了令人惊奇的麻木不仁，而 对待阿尔马格罗的部下，他则毫不掩饰地轻蔑他③“与此同时，总督唐弗朗西斯科· 皮萨罗带着喇叭、十孔笛，穿着华丽的貂皮外衣来到了库斯科城。”见《埃斯皮纳 尔的信》，手稿。 ②《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总督粗暴地回答说，他管辖的范围没有止境， 甚至可以到达佛兰德。”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6 册，第7 章。们。许 多首领的财产都被没收了，不经任何手续便转给了他自己的党徒。埃尔南多曾经企 图用慷慨施舍的行动来赢得某些反对派的支持，但是他们拒绝接受来自双手沾满其 司令官鲜血的人的任何东西。①这位地方长官却没给他们这样的优待；因而许多人 沦落到赤贫的程度，这些人非常自尊，不愿在这些胜利者眼皮子底下显现自己的寒 酸相，所以他们撤到城外，并打算退到附近的丛山之中。②对他自己的兄弟们，他 提供了非常优厚的分配份额，以致引起他的追随者们的喊喊喳喳的议论。他命令贡 萨洛率领一支强大的军队，矛头指向查尔卡斯的土著人，这是占据在皇室分配给阿 尔马格罗的领地上的一个强悍的民族。贡萨洛遇到了顽强的抵抗，但是，经过几个 硬仗，终于降服了这个地方。 他和在这次征服行动中帮助他的埃尔南多一起又一次得到了授予波尔科附近的 大片土地的酬报，这块土地的富饶的矿藏在印加人掌握下曾进行过部分地开采。这 块土地是这样座落的，它环抱着人称波托西（巨富）的银山的一部分，这些银矿从 那以后一直向欧洲供应着大量的这种贵金属。埃尔南多了解这块土地的潜力，他采 取了从没有比这更大的规模来开采这些矿产，诚然，① “他想和智利的各位头领 做朋友，分给他们一些土地，但头领们拒绝接受。，，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 和征服》，手稿。 ② “他们饥肠辘辘，衣衫褴褛，负债累累，绝望地躺在山里不敢见人。他们 没有钱买衣服，身上穿的是印第安人的服装。”见《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 当时似乎还没有试图穿透波托西山丘的富饶的地壳③。又过了几年之后，西班 牙人发现了埋藏在丛山中间的银矿①。 现在，埃尔南多最重要的事就是搜集足够数量的财宝带回西班牙。自从阿尔马 格罗死去几乎过了一年，现在是他应当回到西班牙并且去宫廷觐见的时候了，因为 早已离开秘鲁的迭戈·德阿尔瓦拉多和阿尔马格罗元帅的其他朋友再三坚持年轻的 阿尔马格罗提出的权利主张，并且要求给他父亲乎反冤情。但是埃尔南多自侍他的 金银财宝可以击退对他提出的控告。 在启程之前，他劝告他的兄弟要提防“智利帮”，人们一般都这样称呼阿尔马 格罗的部下，他说，这是一伙亡命徒，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寻衅报复。 他恳求这位地方长官不要让他们在距离他本身五十英里之内进行任何数量的串 连，如果他允许这样做的话，对他将会是致命的危险。最后他建议建立一支强大的 卫队；他接着说道： “因为我将不能在此保卫你。”但是，这位地方长官把他兄弟的这些400 诸称 作是杞人忧天，因而只是置之一笑，他吩咐他兄弟不要为他担心，“因为阿尔马格 罗部下的每根头发都是他的安全的担保物”②。他究竟不及埃尔南多那样深知其敌 人的脾性啊！ 此后不久，埃尔南多子1539 年夏天在利马登船启程。他没有取道已拿马，因 为他已经听说当地的当局打算扣留他。因此，他采取了路经墨西哥的迂回路线，在 特科安特佩奇海湾登陆，正当他取道穿越分隔两个大陆的地峡时，他被逮住了并且 被押解到首府。但是，门多萨总督不认为自己有权扣留他，因此他历经周折在维拉 克鲁斯上船，继续其航程。可是，在没有进一步的情报时，他仍然不相信他在西班 牙会是安全的。因而他在亚速尔群岛的一个岛人港，停留在那里直到和家里取得了 联系。他在官廷里有许多有权势的朋友，这些人鼓励他亲自晋见皇帝。他采纳了他 们的建议，不久他就平安地抵达了西班牙海岸①。 宫廷当时在已利阿多里德，但是，尽管埃尔南多使他的进城式极为隆重并且大 肆炫耀他的印第安财宝，受到的接待却比他所预期的冷淡得多②。这种情况主要是 由迭戈·德阿尔瓦拉多造成的，他当时住在那里，作为一名有声望和有上等社会关 系的骑士，在当地有相当大的影响。如我们已谈到的，他先前曾及时地出面干预， 不只一次地救过埃尔南多的命；他并且同意过从他那里接受一笔巨大的金钱报酬。 但是所有这一切现在都因回忆起对其司令③ 埃尔南多·皮萨罗在给皇帝的信中说 ：“这片土地现在饮复了平静，当地居民已经并正在不断发现新的金银矿藏，每天 都向陛下交纳五一税和皇室税，并为大家建造房子”。见《给皇帝的信》，手稿， 1539 年7 月于别霍港。 ① 发现波托西银矿的故事已是家喻户晓了，据说，一个印第安人从地下拔起 一棵灌木，发现有一大堆小银球系在须根上。该矿直到1545 年才注册。 ②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6 册，第10 章；萨拉特：《秘鲁的征服 》，第3 册，第12 章；戈马拉： 《西印度史》，第142 章。“请阁下不要同意他们在这方圆五十西班牙里的范 围内集结，否则，他们一定会加害于阁下的。阁下被杀，我将无法交代，阁下的名 声也随之消失。埃尔南多·皮萨罗是大声他说这些话的，我们大家都听见了。他拥 抱了侯爵就走了。”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埃尔南多·皮萨罗给皇帝的信》，手稿；埃雷拉：《通史》，第6 卷， 第6 册，第10 章1 蒙特西诺斯： 《编年史》，手稿，1539 年。 ② 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3 章。 401 官所干下的恶行而忘得一千二净；忠实于司令宫在临终时对他的重托，他 来到西班牙为年轻的阿尔马格罗的权利进行辩护。 虽然开始时受到了冷淡的接待，但是埃尔南多的出庭，他自己对与阿尔马格罗 的争端的叙述，加上他毫不吝惜地用金钱买来的绝妙的论证，阻止了愤怒的激流， 法官们的意见暂时好像是悬而难决了。阿尔瓦拉多作为一名骑士，更习惯于军队式 的速战速决，而不习惯于法院里的曲折复杂的伎俩，他被这种旷日持久的拖延激怒， 向埃尔南多提出挑战，要求用两人决斗来解决他们之间的争吵。但是，他的精明的 对手不想把问题诉诸这样一种痛苦的解决办法；这个问题很快由阿尔瓦拉多自身的 死亡得以结束，这是在提出挑战五天后发生的。事情这样巧合，自然会令人猜疑是 毒死的①。 但是对埃尔南多·皮萨罗的控告并没有完全落空，因为他采取的手段太横暴了， 严重地伤害了公众的情感，所以绝不能放过他。他没有受到正式的判刑，但是被监 禁在麦迪纳镇的牢固的要塞里，他被批准在那里呆二十年。 1560 年，在几乎过了一代人的时间，当时间在某种程度上给昔日蒙上了一层 柔软的轻纱时，他才历尽艰辛重新获得了自由②。但这时他已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 人了，腰弯体弱并且情绪低落，——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怜的而不是可恨的对象了。 对如此高职位的罪犯很少给予这么彻底的惩罚性审判，——在卡斯提尔极少见③。 但是埃尔南多对这一长期监禁处之泰然，如果它是基于原则性理由，那倒足以 博得我们的尊敬。他眼看着他赖以支持的所有兄弟和亲戚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的 财产有一部分被没收了，同时他陷入了为保留剩余部分而进行的昂贵诉讼④；他的 名望毁损了，他的事业在过早的时刻终止了，他本人则成了流放在自己国家腹地的 人，——但是，他以一种坚定的勇敢精神承受了这一切。虽然被释放时已经年迈了， 但他仍然又活了一些年，一直活到百岁高龄①。他的长寿使他能够看到他的朋友们、 对手们和仇敌们在他之前都见上帝去了。 埃尔南多·皮萨罗在许多方面都是非凡的人物。他是其兄弟中最年长的，他与 这些兄弟只是同父关系，因为他是婚生儿，家中父母双方都出身高贵。 他早年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当时是最好的。当他还十分年轻的时候，他 父亲就把他带到了意大利，在那里，他跟随伟大的将军学习战争艺术。他回到西班 牙以后那段历史很少为人所知，但是，当他的兄弟自己想要去进行① “但是，五 天之后，迭戈·德阿尔瓦拉多突然死亡，这不禁使人怀疑他是被毒死的。”见埃雷 拉：《通史》，第6 卷，第8 册，第9 章。 ② 这个日期是由金塔纳根据埃永尔多的孙子在1625 年为维护侯爵称号而进 行的法律诉讼加以证实的。 ③ 纳阿罗：《简述》，手稿；皮萨罗及奥雷利亚纳：《名人录》，第341 页 ；蒙特西诺斯：《编年史》，手稿，1539 年；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2 章。 ④ 卡罗·德托雷斯给出了一张关于经营波尔科银矿的王室证明，该矿于1555 年仍归埃尔南多·皮萨罗所有，并且给出了另外一份几乎是同一日期的文件，通告 他收到了由舰船从秘鲁运来的一万金币。（奥尔德内斯军事史，马德里，1629 年， 第144 页）。埃尔南多的孙子由菲刊普四世封为征服侯爵地位，从政府领取一笔丰 厚的年金。——皮萨罗及奥雷利亚纳：《名人录》，第342 页，以及《谈话》，第 72 页。 ① “朱庇特赐予我们长寿。”在皮萨罗及奥雷利亚纳看来，这是上帝赐予的 最大恩惠！“上帝给了他最高奖赏，使他活了一百多岁。”《名人录》第342 页。 根据同一个多小有些片面性的权成说法，埃尔南多有如他活着的时候一样，死时声 誉高洁！ 发现秘鲁的辉煌事业时，埃尔南多同意参加他的冒险。 他受到弗朗西斯科的极大敬重，不仅因为他是兄长，而且因为他具有较高的教 育程度和广博的知识。他有敏锐的洞察力，足智多谋，并且作事的魄力很大。他胆 大心细，他的主意，如果不受激情的干扰，总是明智的和审慎的。但他还有一些其 他的品质，这些品质足以抵销那些优秀品质和造诣所造成的好结果。他的野心和贪 婪是无法满足的。他甚至对与他处于同等地位的人也是傲慢无礼，他有一种喜欢报 复的习性，什么力量也无法将它平息。因而，非但没有在征服事业中帮助他的兄弟， 他倒简直成了摧毁其道路的恶魔。 他从一开始就无端地厌恶阿尔马格罗，他把阿尔马格罗看成他兄弟的对头，而 不是看成当时他兄弟的事业的忠实合作者。他对他进行人身侮辱，并且在宫廷玩弄 阴谋诡计，千方百计对之进行明显的伤害。他曾落到阿尔马格罗手中，险些为这些 胡作非为付出生命的代价。埃尔南多对这件事是不能宽恕的，他冷静403 地等待时 机进行报复。但是，处决阿尔马格罗是一个最不策略的行动，这是因为一种邪恶的 情欲很少能得到满足而不受惩罚。埃尔南多想用秘鲁的金子买通法官。他深知人类 性格中的弱点和劣根性，他指望从中得利。 幸运的是，他想错了。他确实是报了仇，但是，他报仇之时即他毁灭之日。 秘鲁的混乱状态达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以致要求政府立即加以干预。到处是骄 横跋扈，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权利同样遭到践踏。然而问题很难解决，因为皮萨 罗的统治权现在已在这个国家里牢固地建立了起来，而它距离西班牙又这样遥远， 以致从本上不容易加以控制。而且，皮萨罗是一个很难与之打交道的人，他狂妄自 信，对政府的干预时有戒备，同时他有一种火暴性子，只要政府稍有不信任，他就 会火冒三丈。在他的行为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派出专员来停止他行使其权力是不适 宜的，不能像对待科尔特斯和其他重要的殖民地官员那样对待他，那些官员的根深 蒂固的忠诚是皇室可以完全加以信赖的。皮萨罗对皇室的忠诚恐怕在他身上占的地 位太微弱了，难以成为驾驭他的行动的强大的约束力；而且，在他的那些鲁莽的部 下中间也不乏这样的人物，在极端的情况下，会干脆怂恿他抛掉一切忠诚，为自己 建立一个独立的政府。 因此，必须派出一名官员，这人应具有某种抑制的权力，或者至少应有一种与 这个危险的首脑同等的权力，而表面上他应在他的领导下工作。无牧师资格的传道 者巴卡·德卡斯特罗就是被选来执行这一棘手使命的人物，他是巴利阿多里德的检 审法院成员之一。他是一名学识渊博的法官，一个正直和有才智的人，虽然未曾习 过武，但他机敏过人并且具有识多见广的特长，这就足以能够使他轻而易举地将别 人的计谋转而为他自己所利用。 对他的委任小心翼翼，足见政府的窘迫之态。他是作为一名皇室法官来到皮萨 罗这里的，来和他商谈平反冤案事宜，特别是给那些不幸的上著人平反冤案，共同 采取措施以防止未来的恶行。而404 最重要的是详尽地熟悉这个国家情况的所有细 节，并向西班牙宫廷报送这些情报。但是，倘使皮萨罗去世，他则将拿出任命他为 王室的地方长官的授权书，而且要求整个国土的政权当局都服从他。——事变的经 过显示了他为这后一个可能性做好准备的智谋①。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46 章；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8 册，第9 章；蒙特西诺斯：《编年史》，手 稿，1540 年。后一个作者认为，这完全是政府的预见这位无牧师资格的传道者于 是受命离开他在巴利阿多里德的安静居所，于1540 年秋天在塞维利亚登船，经过 横渡大西洋的沉闷的航行之后，他穿过了巴拿马地峡，在太平洋沿岸碰上了连绵不 断的大风暴，几乎把他那脆弱的三桅帆船葬身海底，它驶人了北边的布埃纳文图拉 港②，仅剩下一只残缺不全的船身了。这个国家的事态迫切需要他的来临。内战在 最近一个时期大大扰乱了这片国土，并且遗留下不安定的状态，在直接起因停息之 后还继续动荡了很长时间。这种情形特别表现在土著人当中。在这种狂暴的变换授 予制①的过程中，可怜的印第安人很难知道应把谁看成是自己的主人。两个对立的 首领之间的猛烈斗争同样使他们疑惑谁应被看作是这块土地的统治者。至于对大西 洋彼岸高于这一切的共有的君主，他们抱有更大的不信任。因为甚至连自己的臣属 都指挥不动的政权还算什么权威呢？②印加王曼科没有放松利用人们的这样一种感 觉上的状态。他离开了安第斯深山里的偏僻住所，和他的一支强大的随从郎队进驻 位于库斯科和海岸间的山乡中。从这个隐蔽的驻地，他袭击了附近的种植园，毁坏 房屋，赶走牲畜并屠杀平民。他袭击405 来自海岸的单人或结队旅行的旅客，并用 酷刑——据他的敌人说一一把这些人弄死。虽然不时地派出个别的特遣队进剿他， 但是没有什么效果，有些进剿被他巧妙地躲避过去了，而另一些则被他击败，有一 次，他把一个三十人的骑兵队打得只剩下一个人。③最后，皮萨罗认为有必要派出 一支由他兄弟贡萨洛率领的相当大的军队来对付这个印加王。这个强悍的印第安人 在科迪那拉群山的崎岖不平的隘口几度与其敌人遭遇。他通常是被打败，有时遭受 沉重的损失，但是他以令人惊异的敏捷重新补充力量，因为他总是设法让自己溜掉， 而他的部下是那样的忠实，尽管有追赶和伏击，他总是能在崇山峻岭中的秘密巢穴 找到一个安全的隐蔽处。 受到挫折之后，皮萨罗决定试探一下提出和平建议的效果。 他以他自己的名义和这位秘鲁王子所敬重的库斯科主教的名义，派人到印加王 那里去邀请他开始谈判①。曼科默许了，并指定他先前与阿尔马格罗进行谈判时的 尤开溪谷作为他们这次谈判的地点。这位地方长官在严密地保卫中的一种“神机妙 算”，奇异地为享变所应验。“国王神机妙算，不可思议。”同上。 ② 或者，如佩德罗·皮萨罗一语双关他说道，那个港口更应叫作“厄运港”。 “他在那次海上航行中遇到麻烦，不得不在幸运港靠岸，而我们则叫它“厄运港”。 ——见《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原文为repartimiento 指的是西班牙征服者赐给部下或同侪的领土，包括 无偿使用土著劳力的权利。——译者② “他们看到这里的军官同室操戈，因而对 于在卡斯提尔有位伟大的君主的说法很下以为然。在他们看来，只有战胜对手的人 才能为王，而同属一个君主的两名军官互相残于是不可思议的。”见《巴尔维德绘 皇帝的信》，手稿。 ③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6 册，第7 章；佩德罗·皮萨罗：《发现 和征服》，手稿；《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巴尔维德给皇帝的信》，手稿。 ① 印加王拒绝了与这位主教的会晤，理由是他曾看见过主教摘下帽子向皮萨 罗致敬。这证明主教对皮萨罗低三下四，他说，在这种情况下，主教绝不可能反抗 地方长官而来保护他，这段谈话所叙及的事情是稀奇古怪的。“我问傲慢无礼的印 加王手下的印第安人，印加王是否知道我是以皇帝的名义来这里保护他们的，印第 安人说，印加王清楚地了解这一点。我又问，为什么印加王不来迎接我，印第安人 说，印加王说过，那是因为我到达里的时候向总督脱帽致敬。他不想迎接我，只愿 意欢迎一个来自卡斯提尔而不向总督点头哈腰的人。在他看来，只有这种人才能保 护这里的一切。”见《巴尔维德给皇帝的信》，手稿。 下，在指定的时间去到那里赴会，而且为了谋求这位野蛮人君主的好感，他派 了一名非洲奴隶双手奉献上送给他的珍贵礼品。这个奴隶在路上遇到了一队印加王 的士兵，不知这些士兵是否奉有他们主人的命令，总之是残酷地杀害了他并且把掠 夺物运到他们的营地。皮萨罗对这一暴行报之以另一次更残暴的报复。 在印第安人囚犯当中有印加玉的一名妃子，这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妇女，据说很 得印加工的宠爱。皮萨罗下令把她的衣服剥光，406 捆在一棵树上，当着军队的面， 用枝条鞭打，然后用箭射死。这个可怜的受害者以惊人的刚毅忍受了这残酷的行刑。 她没有哀求怜悯，也不会得到怜悯。在这可怕的酷刑折磨之下，她没有哀叫，几乎 没有哼一声。这些铁石心肠的征服者们对一个娇弱女子的身上竟能有这种忍耐的力 量也深感惊愕，他们表露了他们的钦佩之情，同时在他们心中谴责其司令官的残酷 ①。但是，在人类的残酷性所能做出的最痛苦的折磨面前坚定不屈，几乎是美洲印 第安人普遍具有的性格。 皮萨罗现在准备在这个不忠顺的国家的中心建立定居点，作为防止土著人中这 些混乱状态的有效措施。这些定居点都得到了城市的高贵名称，可以看作是军事征 服区驻防地。房子通常是用石头建筑的，有政府各个部门的办公处和它们连在一起， 有时还修筑起堡垒。建立了市政机关。定居者应募而来是因为可以分配到邻近的大 片土地，而且每一个定居者还可分配到规定数量的印第安人奴仆。士兵们屯驻在这 里，有时由他们的妻子和家属陪同，因为西班牙妇女在夫妇眷恋的炽热劲头上似乎 认为性行为受到抑制是不可取的，或者是为了来这里搞点儿罗曼蒂克的冒险。这样 一来，一个人口众多的定后点很快就在这个荒芜的地方发展起来，它对周围的土地 提供了保护，并且为这个国家提供了一个商业点，而且还有一支武装力量经常维持 着公共秩序。 现在在瓜曼加也建立了这样一个定居点，它位于库斯科和利马的中途，因为它保 卫了通向海岸的交通，所以非常符合建立这一407 定居点的目的。①另一个城镇建 立在查尔卡斯矿区，起了“银之城” 这个恰当的名称。而皮萨罗沿着南海岸取迂回的路线朝着利马行进，建立了阿 雷基帕城，从此发展成商业名城。 在这位地方长官特别喜爱的首都利马，他又一次忙于从事与城市有关的事务， 和忙于供养广泛增长的人口。他对太平洋沿岸兴起的其他定居点也是苦心经营的。 他鼓励与秘鲁北部更远的殖民地进行贸易，并且采取措施便利内部的经济交流。他 促进各行各业的发展，对耕作给予很大的注意，引进了各种欧洲谷物的种子，他看 到这些种子很短时间就在这个国家中繁茂生长起① 至少我们可以假定他们有过这 种憎况，因为他们在其对这次行刑情况的叙述中公开地谴责了他。我还要引证佩德 罗·皮萨罗的叙述，他不倾向于太严厉地批评其将军的行为。“印加王深深爱着的 一名妃子被皮萨罗抓获，以为抓到那就能得到安宁。这位妇女在尤开曾下令谋害侯 爵，所以侯爵命令部下用棍棒打她，用箭射她。印加王嘲弄过侯爵，招致了达次暴 行。此外，印加王的妹妹阿卡帕伊在印第安人围攻利马城时，也在那里被杀害，在 我看来，这是天主给她应得的惩罚，”见《发现和惩服》，手稿。 ① 谢萨·德莱昂介绍了瓜曼加的建筑物罕见的美观及坚固。“在这里，人们 用石块和砖瓦建造了堪称全秘鲁最大和最好的房子，所以不缺住房。此外，这里到 处高塔林立，而广场平坦而宽阔”。见《秘鲁史》第87 章。 来，感到非常满意，这里的多种土壤和气候几乎适宜于每一种作物的生长。② 而最重要的是，他促进了开矿的工作，这些矿山已经开始赚取非常高的利润，致使 最普通的生活用品的价格猛涨，而这些贵重金属的本身却似乎是唯一的不太值钱的 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很快就转手了，找到了销往母国的门路，在它们和欧洲的普 通货币混在一起时，它们就升值到其真正的标准。西班牙人发觉他们终于抵达了他 们曾长久寻找的土地，——金银之乡。移民大量地来到这个国家，遍布在它的地面 上，这种不断增长的人口，形成了一道屏障，对这片土地的合法所有者的最有效的 排斥。③皮萨罗因这些新的冒险者的到来力量更加壮大，他现在把注意力转到这个 国家更遥远的地区。佩德罗·德巴尔迪维亚被派去进行难忘的智利远征；至于对他 自己的兄弟贡萨洛，这位地方长官则把基多这片国土分配给他，并且指示他对东面 不熟悉的国家进行勘察，在那里，据报告说，生长樟属植物。这个首领在征服事业 中迄今只扮演配角，由于从今以后他将扮演最引人注目的角色，我们最好把他描述 一番。 他的早年很少为人所知，因为他和弗朗西斯科来自同样不明408 的出身，而且 似乎如其兄长一样很少受过其父母的养育之恩。他早年就开始了士兵生涯，在那个 动乱时代的每一个人，无论是骑士还是流浪汉，如果听任自己选择，似乎都会最易 于喜爱这种生涯。 在这里，他很快以他的技巧在军事操练中崭露头角，是一名优秀的骑士，当他 来到这个新世界时，被尊为秘鲁最好的长矛手①。 论才干和眼界的开阔他不及他的兄弟们。他也未显露出同样冷酷和狡猾的权谋， 但他同样勇敢，在执行他的措施时同样蛮横。 他仪表堂堂，气度开朗，无拘无束，有军人般的风度和一种对人深信不疑的脾 气，这些都使他为其部下所喜爱。他的精神面貌是高昂和富于冒险性的，而同样重 要的是，他能激励别人具有同样的精神，因而有助于保证他的事业的成功。他是一 名卓越的“游击战” 战略家，在难以预料的和困难的远征中，他是一名极好的指挥宫；但是，他没 有一个军事领袖所应具有的那种雄才大略，更没有成为一名政府统治者的才干。他 被召来充任这两个职位是他的不幸。 ② “在那些土地上，开始出现卡斯提尔的小麦、大麦和其他许多农作物。” 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10 册，第2 章。 ① 骑士皮萨罗及奥雷利亚纳曾对这些兄弟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作了评传。无需 什么魔法就可发现，皮萨罗家系的血液在作者的血管里流动，一直达到他执笔的指 尖。但是他提供的事实比他所做的推论可能引起人们较少的怀疑。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