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次内战——阿尔马格罗向库斯科撤退——拉斯- 萨利纳斯（盐场）之战— —征服者的残忍——审判和处决阿尔马格罗——他的为人 1537—1538 年 阿尔马格罗的军官们刚刚离开这位地方长官的营房，这位长官就把他的小股部 队召集起来，简单扼要他说明了他的对手干下的许多对不起他的事： 夺取他的首府，监禁他的兄弟，袭击并击败他的军队。讲话结束时他宣告，现 在是复仇的时候了，士兵们热烈响应他的号召。在谈判正在进行的整个期间，皮萨 罗一直在忙于军事准备。他征集了一支比其对手大得多的军队，士兵们是从各个营 房抽调来的，但他们大部分都久经征战。于是他宣布，他年纪太大了，不能亲自指 挥这场战役，他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他的兄弟。他解除了埃尔南多对阿尔马格罗所作 的一切约定，认为这是一个由于实际需要而被证明是正当的措施。那位骑士，出于 一种要面子的执拗，表示要遵守自己作出的保证，但是，最终还是勉强同意屈从他 兄弟的命令，犹如同意服从因其对皇室的责任而不得不服从的一项法度一样①。这 位地方长官的下一个步骤就是通知阿尔马格罗说这项协议已经结束了。在这同时， 他要求他放弃其占据库斯科的企图，并且撤退到他自己的领地以内，不然的话，一 切后果将完全由他来负责。 沉溺在虚假的安全感中的阿尔马格罗，现在完全醒悟到他所犯下的错误；这时， 他的副司令宫的警告声可能在他的回忆中琅琅作响，预言的第一部分完全应验了。 如何防止后一部分重蹈前车之覆呢？糟糕的是祸不单行，正值此际他不得不拖着已 罹重病的身子进行繁重的工作，这是由于先前操劳过度而搞垮了他的身体，从而使 他在脑力和体力方面都力不从心①。383 在这种山穷水尽的状况下，他只得把事务 交由奥尔戈涅斯办理，他深知他可以绝对信赖他的忠诚和勇敢。第一步是确保瓜伊 塔拉的通路，这是包围着赞加拉溪谷的连绵的丘陵地带，阿尔马格罗目前正驻扎在 这里。但是，由于某些失算，通路没有及时加以确保；而机灵的敌人穿过了危险的 隘路，越过了锯齿般的峻峭山岭，在这里，一支数量上远比他的军队居于劣势的兵 力就可乘其不备打他个措手不及。阿尔马格罗的命运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他的想法是立即挥师指向库斯科，他热切地希望在敌人到来之前占领这座首府。 因为身体太虚弱不能骑马，所以不得不用桥舆拾着他；而且，当到达距离瓜曼加不 远的古老城镇比尔卡斯时，他病得太厉害了，以致被迫停了下来，在这里呆了三个 星期才重新开始行军。 这时，那位地方长官和他的兄弟们，在越过瓜伊塔拉通路之后，进袭到伊卡溪 谷，皮萨罗在这里逗留了相当长的时间，秣马厉兵，为战役作好了充① 埃雷位： 《通史》，第6 卷，第3 册，第10 章。 ① “他病倒了，病得很重，差一点死于疾病和痛苦之中。”（《埃斯皮纳尔 的信》，手稿）。际此危急之秋发生这种事情，也许是对早日的罪恶的一种严厉的 惩罚；然而，“上帝是公正的，由于我们的得意盲形的罪孽而借此惩罚我们。” 分准备。然后，他告别了部队，回到利马，按他以前已经宣布的命令，把指挥 作战的事宜交托给他的更年轻有为的兄弟们去干。埃尔南多在离开伊卡以后不久就 沿着海岸前进一直到达纳斯卡，打算采取迂回路线，避开其敌人深入到这个国家的 腹地，因为敌人很可能在科迪那拉山脉的某些山口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但是，对 阿尔马格罗说来不祥的是，这个对他有明显好处的作战计划并没有为他所采纳；而 他的对手，除了克服行军中由自然环境而引起的困难之外没有遇到其他的障碍，于 1538 年4 月下旬到达了库斯科附近。 阿尔马格罗已经占领了这座首府，他在十天之前就已抵达。他举行了一次军事 会议，商讨采取哪一种行动方针。有的人主张固守城池。阿尔马格罗还想尽可能进 行谈判。但是奥尔戈涅斯直率地回答道：“这已经太晚了，你已经放走了埃尔南多· 皮萨罗，现在384 别无他途，只有迎击他了”。奥尔戈涅斯的意见最后占了上风， 决定陈兵城外，与敌人在平原上展开决战。这位元帅仍然重病在身，不能指挥，他 把指挥权移交给了他所信任的副司令宫，这位副司令官集合部队，离开城池，在距 离库斯科不到一里格的拉斯- 萨利纳斯（盐场）布下阵势。此地以在地面上有许多 坑坑洼洼而得名，是用来把附近的天然泉水引来晒制成盐的场地。选择这个地形很 不明智，因为地面的坑洼不平最不利于骑兵的自由行动，而阿尔马格罗队伍的精锐 正是由骑兵构成的。然而，虽然军官们再三催促向前行进到开阔地带，但奥尔戈涅 斯仍坚持认为他选择的阵地最利于防守，因为其前沿被一片沼泽地掩护着，还有一 条流过平原地带的小河作为屏障。他的部队总共大约有五百人，其中大半是骑兵。 他的步兵缺乏火器，不足之数由长矛来补充。他还有六门小火炮，或者按它们 的称呼叫小炮，和他的骑兵编在一起，组成两个数量相等的分队，他将他们部署在 步兵的两翼。一切部署停当，他静候着敌人的来犯。 不大一会儿，可以看到在埃尔南多·皮萨罗率领下的西班牙人的闪闪发亮的武 器和迎风招展的旗帜出现在山岭的通道之间。 这支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形前进，士兵们步伐坚定，这表明他们在行军中曾经养 精蓄锐，现在是精神抖擞，准备随时投入战斗。他们缓慢地向前行进，越过了平原 地带，在掩护着奥尔戈涅斯的前沿阵地的那条小河的对岸停住了。这时太阳已经落 山，埃尔南多在这里扎营过夜，打算把这次交战推迟到夭亮之后①。 关于这次一触即发的战斗的传说已经传遍了这个国家的四商八方；周围的山岭 和多岩石的高地上挤满了大群的上著人，他们热切地想就这一场面大饱眼福，因为， 无论哪一边得胜，失败都会落在他们的敌人的头上②。西班牙妇女和儿童们也怀着 更大的关切385 从库斯科蜂拥而出，来亲眼观看这殊死的争斗，这是一场为了争夺 统治权而兄弟阅墙、亲人反目的争斗。③参加战斗的整个兵员数不算太多；虽然与 各次美洲战争中通常参战的兵员数相比不能算少，然而，问题不在参战者的数量， 而在于利害关系的重大，正是这种利① 《古铁雷斯的信》，手稿；佩德罗·皮萨 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1 —5 章；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3 册，第10、11 章； 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36、37 章。 ②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5 、6 章。 ③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5 、6 章上。 害关系赋予这场争斗以重要性并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关注；在这场流血的争斗中， 他们争夺的是一个帝国的所有权。 夜静静地流逝了，这种静寂没有被散布在周围山顶的众多的人群所扰。 两个敌对军营的士兵们尽管在彼此能听得见的距离之内严阵以待，而且他们的 血管里都流动着相同的血液，却没有试图进行任何交往。他们心中的积怨真是太深 了！①1538 年4 月26 日②这一天，星期六，太阳像平日一样闪烁着明亮的光辉 冉冉升起，天朗气睛。早在太阳的光线还未照到乎原之上以前，埃尔南多·皮萨罗 的军号就向他的士兵们发出了准备战斗的号今。他的兵力总共有大约七百人。他们 是从不同的营房里抽调出来的，有的是皮萨罗手下的有经验的老兵，有的是阿隆索· 德阿尔瓦拉多的部下，——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被击溃之后，曾设法潜回利马， ——还有一些不久以前从各海岛征集来的主力军，他们大都在和印第安人作战的战 役中经历过多次劳累的行军，并且都打过许多硬仗。他的骑兵部队比阿尔马格罗的 骑兵差一些，但这可以用其步兵的力量大大地加以补偿，它包括从圣多明各派来的 训练有素的火绳枪队，他们都配备着新近从佛兰德买进的经过改进的武器。这些武 器都是大口径的，并且能发射双头子弹，它是由一根细铁链连在一起的两颗子弹。 毫无疑问，这和新式的火器相比是一种笨重的武器，但是，在能够娴熟地运用 它的人手中，它是一种很有杀伤力的手段①。386 埃尔南多·皮萨罗把他的兵力排 列成的作战阵势，和其敌人排列的一样，即把他的步兵配置在中间，骑兵部署在两 翼；他将一队人马交给阿隆索·德阿尔瓦拉多指挥，自己亲自指挥另一队。 步兵则由他的兄弟贡萨洛率领，以佩德罗、德巴尔迪维亚——这是后来的阿劳 科的英雄——作后备队，他的灾难史成了传奇和编年史的主题②众说纷坛，好像西 班牙人将要进行一场他们认为是为信仰而进行的虔诚之战，而不是用其双手去沾满 共同胞的鲜血。埃尔南多·皮萨罗对他的士兵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他历数了他和他 的家族从阿尔马格罗那里受到的个人损害；提醒他兄弟的老战士们说，库斯科是从 他们的手中被夺走的；当他谈到阿班凯溃败时，在阿尔瓦拉多的部下的眉字间点燃 起雪耻的火焰，井指出，这座印加人首府正在晨曦中闪闪发光，他对他们说，攻占 该城的胜利者定有重赏。他们对他的号召报以热烈的欢呼；接着发出了战斗信号， 指挥步兵营的贡萨洛·皮萨罗率部正面强渡过河，河水不宽也不深，士兵们没遇到 什么困难就登上了对岸，这时，敌人的骑兵则因沼泽地的阻碍未能到达前沿。但是， 当士兵们寻路穿越沼泽地带时，奥尔戈涅斯的重炮狠狠地轰击了其前锋纵队，把他 们① “值得指出的是，他们就这样呆了一个晚上，双方都没有人主动出来讲和， 他们之间的怨仇太深了。”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6 章。 ② 后来在这个战场上建立了一座纪念圣·拉扎鲁斯（穷人）的教堂，这次战 斗中被杀死的人的尸体埋葬在这座教堂里。这一情况导致加西位索猜想该次战斗发 生在星期六，即4 月6 日，——圣·拉扎鲁斯节之后的一天——而不是如通常所说 的4 月26 日。见《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38 章。也可参看蒙特西诺 斯：《编年史》，手稿，1538 年，一部不偏不倚的权威著作。 ① 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3 册，第8 章；加西拉索：《王家评论》， 第2 卷，第2 册，第36 章。 ② 埃尔西利亚所写的《阿劳坎人》的确可以自称有这种把传奇和历史结合为 一体的荣誉——如果它可以称作一种荣誉的话。缨斯确实从未进行过像在这部著名 的卡斯提尔史诗中进行的这样一种细节描述，即不仅在诗歌方面，而且在政治、地 理和统计方面进行描述。它是一部押韵的军事日志。 打得七零八落。 贡萨洛和巴尔迪维亚亲临前线，在其士兵中大力督战，又是恫吓，又是鼓动， 终于率领他们勇猛地冲向坚实的地带。火绳枪手们立即离开步兵的其余部分，抢占 了一个制高点，从这里，轮到他们向奥尔戈涅斯倾泻激烈的炮火，打乱了长矛队的 阵列，并且极大地打扰了侧翼的骑兵。 当此时刻，埃尔南多把他的两中队骑兵编成一个纵队，在支援炮火的持续掩护 下，穿越沼泽到达坚实的地带，立刻策马冲向敌人。奥尔戈涅斯的步兵已受到相当 大的削弱，他指挥他的骑兵前进，像他的敌手一样把两个中队编成一个纵队，并且 驱马全速冲向387 这些进犯者。战斗非常猛烈；在周围的高地上密密麻麻聚集着印 第安观战者，他们幸灾乐祸地欢笑呼喊着，其喊声远远高过战斗的喧闹声，直到消 逝在遥远的群山的回响之中为止①。 这是一场殊死的斗争。因为它不是白种人进攻无防御能力的印第安人，而是西 班牙人进攻西班牙人；双方都用“国王和阿尔马格罗在一起”或“国王和皮萨罗在 一起”的战斗口号来激励他们的同伴——他们各自怀着仇恨进行战斗，与这种仇恨 相比，对异民族的厌恶感就是微不足道的了，已经破裂了的同胞关系愈深，这种仇 恨就愈加强烈。 在滴满鲜血的战场上，奥尔戈涅斯克尽了他的职守，打仗就像是他天生的看家 本领。他盯住了一名骑士，因其铠甲上的朴实的防护衣的颜色，他错误地猜想这就 是埃尔南多。皮萨罗，他全力向他冲去，用长矛将他刺翻在地。 他用同样办法结果了另外一名敌人的性命，第三个敌人被他用剑砍倒，这时他 过早地高呼“胜利了！”但是，正当他这样建立其传奇武士的功业时，一个火绳枪 手发射的一枚链弹击中了他，穿透了他的脸盔罩栅，擦伤了他的前额，使他暂时失 去思考能力。在他还未完全清醒过来之前，他坐下的战马也被击毙，虽然这个坠落 在地的骑士得以从马镫中挣扎出来，但他已经被包围了，一会儿就变得寡不敌众。 他仍然拒绝放下他的剑，他问道：“这里有没有可接受他投降的骑士。”皮萨罗的 一个名叫富恩特斯的奴仆，自称他就是这样的骑士，奥尔戈涅斯把剑交到他的手中 ——而这个卑怯的家伙却拔出他的短剑，刺进了这个不能自卫的俘虏的心脏！然后 砍掉他的头，挑在一支长矛上，当作血的战利品在库斯科的大广场上示众，说是臭 叛徒之首以做效尤。 ①就这样，一名忠诚的骑士倒下去了，这个骑士自从远渡重洋来到美洲海岸， 一向是议事果断，勇敢无畏地战斗。 388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一天大大不利于阿尔马格罗的部下。奥尔戈涅 斯牺牲了，他们的混乱状态越来越严重，步兵由于无法忍受火绳枪的火力轰击，四 散溃逃，纷纷往散在村野各处的石墙后面躲避。佩德罗·德莱马徒费力气地重整骑 兵，策马冲向埃尔南多·皮萨罗，他与埃尔南多有个人的宿怨。皮萨罗对这场遭遇 战并不畏缩。两个骑士的长矛都击中了目标。埃尔南多的长矛刺入了其敌手的大腿， 而莱马的武器掠过其对手的鞍前穹，猛①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 6 章；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萨 拉特：《秘鲁的征服》，第3 册，第11 章。关于这次战斗的每一情节——部队的 配置、场地的特征、攻击的气势等都说法下一，真假混淆，好像是两支大军的对阵， 而不是双方都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来似乎是，真实憎况在任何地方也没有在战场这 么难搞清楚。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6 卷， 第4 册，第6 章；萨执特；《秘鲁的征服》，第3 册，第11 章。 力刺在穹梭以上，穿入了他的铠甲的接缝，轻微地刺伤了这个骑士，迫使他的 马后腿蹲着地。但是战斗越打越紧张，很快就把这两个格斗者分开了，接着是一阵 骚乱，菜马摔下马来，被丢弃在遍地都是伤员的战场上！①阿尔马格罗的部下溃不 成军，几乎失去了抵抗能力。他们纷纷奋力夺路逃向库斯科，而那些要求饶命的人 如果保全了性命便算是走运。阿尔马格罗本人的身体太虚弱了，以致无法长时间骑 在马上，只能斜倚在桥舆上，从附近一处高地观看这场战斗，全神贯注着这场战斗 的胜负，他感到他的荣誉、命运和生命本身全系于此一举。他以笔墨无法形容的极 度痛苦看到他的忠诚的追随者在经过艰苦卓绝的搏斗之后被他们的敌手击倒。直到 他相信一切都完了的时候，才骑上一匹骡子，逃回库斯科的要塞里暂作躲藏。敌人 迅速尾追到那里，将他俘获，得意洋洋地把他押解到这座首府。 在这里，他虽然病得很厉害，仍然被戴上镣铐，关押在他曾监禁过皮萨罗兄弟 的那座石头建筑物的同一个房间里。 战斗持续了不到两小时。关于死亡数字有不同的传说，大概不少于一百五十人， ——有一个战士说是二百人②，——这是一个很389 大的数字，要知道这是一场短 暂的战斗，而且是小股兵力进行的战斗。没有提到受伤者的情况。受伤本是骑士命 中注定的事。据说佩德罗·德莱马受了十六处伤，还是活着从战场上被救走！损失 主要落在阿尔马格罗的部下这一边，可是残杀不仅发生在战斗的高潮中，还因双方 结下的仇恨太深了，以致有些人被残忍地蓄意谋杀了，例如奥尔戈涅斯，就是在投 降之后被残杀的。佩德罗·德莱鸟本人则是当他躺在库斯科的一个朋友的营房里的 一张病床上时，受到一个叫萨马涅戈的士兵侵袭的，这个人有一次因不服从命令曾 受过他的惩治。此人走进这个伤员独居的房间，站在他的床前，为过去所受的侮辱 而责骂他，扬言他是来用莱马的血洗刷耻辱的！莱马白费力气地向他保证，说等他 恢复了健康之后，一定满足他的心愿。这个无赖一面大声喊叫道“现在就是时候！” 一面把剑刺进了莱马的胸膛。这个无赖多活了几年，成天吹嘘他这一残暴的业 绩，他宣称这是恢复他的荣誉之举。人们后来知道这种对野蛮行为自我吹嘘到头来 却误了他自己的性命，对此感到由衷的满意。①这类令人发指的轶事不仅说明了那 个时代的精神面貌，并且还标志着由内战引起的特别残忍的精神状态，——在性质 上是除了宗教战争之外的所有战争中最残酷无情的战争。 ① 埃舀拉：《通史》，同上；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 第36 章。根据加西拉索的说法，埃尔南多·皮萨罗在其销甲上穿着桔色丝绒防护 衣，并在战斗之前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奥尔戈涅斯，以便后者能在混战中辨认出他来。 可是埃尔南多的随从中有一个骑士也穿了同样颜色的衣服，看来，这就是导致奥尔 戈涅斯误认的原因。 ② “在萨利纳斯的那场战斗中，双方都有近二百人死亡。”（佩德罗·皮萨 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大多数权威著作估计的死亡数字比这少。阿尔马格罗的党徒、司库埃斯皮纳尔 说，在一场大血战之后他们杀死了一百五十人。“这是一次最残暴的追击战，他们 不仅杀死没有立即交出武器的人，而且残杀缴械投降的人。已经缴械投降的鲁伊· 迪亚士被人用马驮过来和其他一百五十多人一起被杀害。”见《埃斯皮纳尔的信》， 手稿。 ①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 第38 章。就是由于这个罪行，大约在五年之后，他被别霍港的地方长官绞死了， 由于他傲慢而且肆无忌惮地吹嘘其残暴的业绩，所以激起了这位官员和公众的义愤 之情。 由于一方仓皇溃逃，另一方紧迫不舍，所以人马全都涌向库斯科，战场被弃置 不顾了。但是它很快又挤满了盗掠者，因为印第安人从山上下来，像秃鹫一般占据 了这一片洒满鲜血的土地，他们甚至把死者的最细小的衣物都抢劫一空，让尸体赤 裸裸地躺在这旷野之上。①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土著人竟没有依仗他们人多势众， 390 在这些胜利者打得筋疲力竭的时刻向他们发起攻击。然而，这些乌合之众的秘 鲁人已经是群龙无首了，而且被最近的挫败搞得灰心丧气；而这些西班牙人，虽然 暂时因争斗而有所削弱，但在库斯科他们却拥有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大得多的力量。 的确，这座城里聚集的兵员为数多达一千三百人，他们是由最鸟七八糟的成分 组成的，这使埃尔南多·皮萨罗感到很大的忧虑。 因为这里有心怀极深的但却抑制着的积怨而彼此怒目相视的仇敌，对他也是如 此，还有这样的朋友，他们虽然不那么危险，但是他们的那些奢望和不合理的要求 也够令人厌烦的了。他曾听任这座首府遭到劫掠，他的部下在阿尔马格罗的军官们 的营房里抢到大量的战利品。可是这还不能满足那些野心更大的骑士的要求；他们 吵吵嚷嚷地强烈要求布置任务，并要求指派他们带队去远征探险，丝毫不怀疑其前 程是无量的。所有人都在追求一个“金色的前程”。埃尔南多·皮萨罗尽可能地默 许他们的这些欲望，多半是想使自己摆脱这些纠缠不休的讨债者。说实在的，这些 探险通常都是以灾难而告终，但是却考察了这个国家。这是一种抽彩给奖式的冒险， 奖品很少，但却是特别诱人的；在这种冒险行当的刺激下。 很少西班牙人费神去考虑成功的机会究竟有多大。 在离开这座首府的人当中有阿尔马格罗的儿子迭戈。埃尔南多没有忘记在严密 的护卫之下把他送往其当地方长官的兄弟处，想在这紧急时刻把他从他父亲身旁调 开。此时此刻这位元帅自己却在狱中因疾病和忧虑交加而一天天瘦弱下去。在萨利 纳斯战役之前，就有人对埃尔南多·皮萨罗说，阿尔马格罗像是要死了。他大声叫 喊道：“上天不允许这事发生在他落到我手中之前！①”然而上帝现在像是倾向干 只满足这位虔诚的祈求者的一半要求，因为391 他的俘虏正当他已经掌握了权力的 时候就似乎要从他那里逃脱。为了安抚这位不幸的首脑，埃尔南多到狱中去探望了 他，宽慰他说，只要等到地方长官一到，保证恢复他的自由；还说，“如果皮萨罗 不能很快来到首府的话，他本人负责释放他并且用率把他送到他兄弟的营房去。” 同时，还非常注意他生活上的舒适，他问这位元帅，“哪种样式的运输工具最适合 于他的健康状况。”在这之后，他继续从他自己的饭菜中送一些可口的菜肴给他以 恢复其已经衰退了的食欲。阿尔马格罗对这些友好的关注感到快慰，并且盼望着自 由很快地来临，因而健康和精神逐渐有了好转。②他做梦也没想到，在整个这段时 间里却精心安排了讼诉程序控告他。那是从他被捕以后立即开始的，而且每一个人， 无论地位多么低下，只要有任何理由控诉这个不幸的阶下囚，① “看到战斗已经 结束，印第安人一个又一个地去剥西班牙死者的衣服，一些因受伤的而失去自卫能 力的西班牙人的衣服也未幸免。在乘胜追击的纷乱人群中，谁也无法阻挡此种举动， 所以阵亡者的尸体都是赤身裸体的。”见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① “埃尔 南多·皮萨罗回答说，上帝不会如此伤害他，不会见死不救的。”见埃雷拉：《通 史》，第6 卷，第4 册，第5 章。 ②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9 章。 都被邀请来提出控诉。传唤都被欣然接受了；有许多仇人在他现在倒霉的时刻 出现了，他们就像卑鄙的爬虫从一座宏伟大厦的废墟当中爬到光天化日之下一样； 而在那些曾经受过他的恩惠的人们当中，不止一人甘心情愿乞求敌人的施舍而攻击 他们的恩人。从这些令人恶心的材料中搜集了大量的控诉材料，洋洋洒洒竟达四千 多对开页！ 唉！阿尔马格罗还是他的士兵们崇拜的偶像！①在完成了这一套程序之后（1538 年7 月8 日），那就不难作出指控这个阶下囚的裁决了。对他宣布的主要罪状是， 他犯有发动反对王室的战争罪，因而导致了陛下臣民的大量死亡；与印加王狼狈为 好；最后一项罪名是撵走王室任命的库斯科城地方长官。根据这些罪状，宣判他是 叛逆分子，处以死刑，在本城的大广场上公开斩首。谁是审判宫，什么样的法庭宣 判他有罪，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的确，如果这能叫做审判的话，整个审判简直是 一场拙劣的把戏，被告本身甚至都不知道他被控告的罪名。 判决是由专门委派的一名男修道士传达给阿尔马格罗的。这392 个可怜的人， 一直毫无知觉地沉睡在悬崖峭壁的边沿上，开头还弄不清楚他的处境的性质。当他 从第一次打击中醒悟过来时，还说，“不可能这样错误地对待他，——他不相信这 些。”于是他恳求埃尔南多·皮萨罗接见他，那位骑士并不厌烦亲眼看一看他的俘 虏的痛苦的挣扎，欣然同意了；而阿尔马格罗由于自己的不幸是如此地低声下气， 以至屈尊用最令人怜悯的哀告请求饶他一命。他向埃尔南多提到与他兄弟的旧谊， 以及在他们生涯的早期他给他和他的家族提供的巨大帮助。他谈到他对国家所做的 众所公认的贡献，并且恳求他的敌人“宽容他这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要剥夺他那再 也不能使人害怕了的短暂的风烛残年。”——对这些恳求，对方冷冷地回答说， “他很吃惊地看到阿尔马格罗竟以与一位勇敢的骑士不相称的举动使自己低三下四， 他的命运不会比在他之前降临到许多士兵身上的命运更坏，并且说，因为上帝已赐 予他基督徒的荣誉称号，他应当利用这剩下的时刻向上帝交帐！”①但是，阿尔马 格罗没有被堵住嘴。他极力谈到他曾对埃尔南多本人所做的好事。“这是恩将仇报，” 他说，“因为最近在类似情况下，我曾饶过你一命，同样也是在周围的人再三再四 地要求结果你的性命的情况下做到的。”他最后威胁他的敌人说，皇帝会替他报仇， 决不会容忍这样的暴行，让一个曾对皇室做出过如此卓绝贡献的人含怨死去。这一 切都是徒劳的；埃尔南多突然结束了这次会谈，重复说，“他的死是不可避免的， 他必须准备面对现实。”②393 阿尔马格罗发觉任何哀求对那个铁石心肠的胜利者 都不会发生任何作用，于① “书写员们并没有停手，已经写了二千多页了。”见 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4 册，第7 章；纳阿罗：《简述》；《征服秘鲁居 民》，手稿；《古铁雷斯的信》，手稿；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 ① “他得到上帝的极大恩典，使他成为基督教徒，从此他纯洁了灵魂，信奉 天主。”见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5 册，第1 章。 ② 埃雷拉：《通史》，同上。这位元帅不服法官的判决而向国王上诉，他向 其胜利者所说的那些哀求的话语（司库埃斯皮纳尔在其给皇帝的信中说的）甚至能 打动一个非基督徒的心。“法官就此上诉国王陛下，他跪在陛下面前，哀求陛下看 在上帝的份上，看在他已经白发苍苍，为陛下效劳多年的份上，同意他的上诉；他 们兄弟几人正是为陛下效劳而得到现在的地位的。他死后我才知道，他还说了许多 引人痛惜和同情的话，听了这些话，任何人，那怕他不是基督徒，也会心软的。”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 是他才认真地着手安排他的后事。按皇室赐给他的地位，他有权任命他的接班 人。他于是按常规把他的官职移交给他的儿子，并任命他极为信赖的迭戈·德阿尔 瓦拉多在他儿子尚未成年期间担任省的行政官。所有他在秘鲁的财产和领地，不管 哪一类，都遗赠给他的皇上，同时还向皇上说明，在与皮萨罗还朱请算的帐目中有 很大一部分余额仍然应归子他。借助这种带有政治意义的遗赠，他希望获得君主对 他儿子的保护，以及对他的敌人的图谋严加调查。 对阿尔马格罗判决的消息，在库斯科的社会上引起了深刻的轰动。所有的人都 对这种傲慢的自以为是感到吃惊，一个依仗着一种可鄙的和短暂的权力的人，竟敢 冒天下之大不匙来审判一个像阿尔马格罗这样有地位的人。人们都在怀念这位不幸 的老战士的那些慷慨的和善良的行为。甚至那些曾经为控告阿尔马格罗提供过材料 的人，现在对导致这一悲剧性的后果也大为吃惊，人们听到这些人也在谴责埃尔南 多的行径像是一个暴君。一些主要的骑士，其中包括迭戈·德阿尔瓦拉多，在埃尔 南多·皮萨罗被俘的时候，如我们已经谈到的，由于他们的说情才救了他一命，他 们都去谒见这位司令官，努力劝阻他不要诉诸这种专横的和残暴的举动。 这完全是徒劳的。但这使他改变了执行的方式，不在广场上，而是改为在狱中 处死。①在指定的那天，一支精锐的火绳枪队在广场上整队列阵。阿尔马格罗的一 些主要的战士居住的房屋都加倍放上了岗哨。刽子手由牧师陪伴着秘密地进入了他 的牢狱，这个不幸的人，在进行过怦悔和行过圣礼之后，未加抗拒地甘受绞刑。就 这样不清不楚地，在一座上牢的郁闷的寂静中，这位身经百战的英雄死去了，他的 尸体被移到本城的大广场上，在这里，遵照判决，头颅被从身体394 上割下来。一 名传令宫大声宣读了他所犯下的罪行的性质；他的遗体，用他的沾满鲜血的寿衣卷 裹着，被抬到他的朋友埃尔南。 庞塞·德菜昂的家里，第二天非常隆重地安放在圣母教堂里。在主要的哀悼者 当中也出现了皮萨罗兄弟们。这使人注意到，他们的兄弟在悼念阿塔瓦尔帕时曾给 予过类似的敬意。①阿尔马格罗死时大概将近七十岁了。但是这一点不能肯定，因 为阿尔马格罗是一个弃儿，他早年的历史已失之模糊不清了。 他有很多天赋的优秀品质，但缺点也不少，这些缺点可以用他所处的社会环境 合理地加以辩解。无论什么样的袒护之词对于一个弃儿来说都是公允的，——没有 父母，早年的朋友或老师来指引他，——他那小小的航船在生活的海洋里漂泊着， 在狂暴的波涛和激浪中闯荡，没有一只友谊的手伸向前来指引或搭救它！“弃儿” 的称呼包含着对其后半生的许多错误的辩护之意。 ①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蒙特西诺斯：《编年史》，手稿，1538 年。 巴尔维德主教正如他向皇帝保 证的，在利马规劝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反对他允许对这位元帅施加暴行，敦 促他作为一项紧急任务立刻亲自前往库斯科，饮复元帅的自由。“这件事大重大了，” 他又正确地补充说，“不能委托给第三者。” （给皇帝的信，手稿）。司库埃斯皮纳尔当时在库斯科，进行了类似的使埃尔 南多回心转意的徒劳无功的尝试。 ① 《埃斯皮纳尔的信》，手稿；埃雷拉：《通史》，第6 卷，第5 册，第1 章；《巴尔维德给皇帝的信》，手稿；《古铁雷斯的信》，手稿；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手稿；蒙特西诺斯：《编年史》，手稿，1538 年，没有提到 处决阿尔马格罗的日期；这是一个今人惊异的疏漏，但是这并不很重要，因为这个 事件一定是在定罪之后不久接着发生的。 ②他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可是不太能很好地控制这种感情。③但是他既不恶 意欺人也不残忍成性。我曾提到过他对土著人犯下的一次残暴的暴行。但是在无视 印第安人的权利上，他与很多受过良好教育的西班牙人是相同的。然而在他定罪之 后，印第安人出面证明他的博爱仁慈，声称在白人中没有比他再好的朋友了。①的 确是这样，他远非心怀恶意，而是温厚并且随和，很容易受别人的影响。善良轻信 的结果使得他经常成为阴谋诡计的受骗上当者；这当然表明还缺乏属于强有力的人 物的那种自信心。但是他的好395 脾气和慷慨大方使他深受部下的拥护。没有哪个 司令官曾如此受其士兵的爱戴。他的慷慨常常引起大量挥霍。当他进军智利时，他 借给比较穷苦的骑士十万金市来装备他们自己，后来却免掉了他们的债务。②他对 铺张浪费毫不在乎。但是他的挥霍无度对军营中那些四海飘泊的人物无所损害，对 他们来说，浪费比节约和精打细算更易于博得好感。 他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多谋善断，处事坚忍和无畏。他浑身布满战斗的伤痕， 以致他身体上天生的平坦之处反而成了异常的了。 不应当用结束共军事生涯的那场战役来论定他的指挥才能，这时他被疾病折磨 得意志消沉，降服在其对手的略高一筹的才能之下；而应根据无数次陆地和水上的 远征，征服秘鲁和遥远的智利之举来评价他。然而人们可能会怀疑他是否具有那些 不平凡的品质，不管是作为一名武士或是作为一名普通的人，这些品质在通常的情 况下会使他名噪一时。他是三个伙伴中的一个，更严格他说，是两个伙伴中的一个， 这几个伙伴有幸参加了西方世界的最光辉的发现新大陆事业中的一项伟业并因此而 享有盛名。 他主要和皮萨罗分享这一盛誉；因为虽然他没有伴随这位首领去进行危险的远 征，但他在备殖民地所做的努力对他们的成功起了同样大的作用。 但是他和这个首领的关系在他的事业中很难认为是一件幸事。为发现新大陆和 征服事业而结成的个人之间的合伙关系不大可能被人们严格认真地加以遵守，特别 是不大可能被那些更习惯于支配别人而不习惯于管束自己的人们加以遵守。即使以 前没有发生彼此不和的事件，他们也必然会在战利品分配上发生争论。他们之间的 联合，是一种特别搭配不当的联合。因为阿尔马格罗的随和。热情和胸怀坦荡的性 格敌不过皮萨罗的冷酷和诡计多端的权谋；每当他们各自的利益相互冲突时，他一 定要为共同伴的诡计所赚。 396 虽然如此，阿尔马格罗的最后毁灭应当归咎于他自己。他犯了两个重大错 误。首先是他诉诸武力夺取库斯科。分界线的确定不能靠武力来解决。 ② 蒙特西诺斯说，由于不是名门出身，“他是以他自己的伟大业绩来光耀门 第的，许多著名的英雄人物也是以此光宗耀祖的！（《编年史》，手稿，1538 年） 一个西班牙人若不能虚构一种那怕是模糊不清的家系，那他的日子将是很难过的。 ③ “他是个恶语伤人、有失体统的人，他生气的时候对周围的人态度非常横 蛮。即使是对待贵族绅士也是如此。”（《发现和征服》，手稿。）那是由一名仇 敌所做的描述。 ① “印第安人失声痛哭，他们说，他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见埃雷拉：《 通史》，第6 卷，第5 册，第1 章。 ② 如果我们可以相信埃雷拉的话，他在其部下中间分发了一百八十担白银和 二十担黄金！“他派人去他的公寓运来一百八十多担白银和二十多担黄金分给大家。” （《通史》，第5 卷，第7 册，第9 章）一担是一个人能轻而易举地肩负的重量。 这种说法使我们难以轻信，但是很难确定一个人对有关这个黄金之乡的事情究竟应 该相信到什么程度。 那是一个提交仲裁的问题，如果仲裁人不可信赖，则应提交给皇室裁决。但是， 如果一旦诉诸武力，他就不应再求助于谈判，最重要的是，不要和皮萨罗进行谈判。 这是他的第二个也是最大的错误。他对皮萨罗的所作所为已经看得够多的了，理当 知道他不可信赖。而阿尔马格罗竟然相信了他，因而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