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印加王的逃跑——埃尔南多·皮萨罗的归来——秘鲁人的起义——库斯科的被 围和被焚——西班牙人的不安——城堡的风暴——皮萨罗的焦虑——印加王撤围 1535—1536 年 虽然由于对手阿尔马格罗的离开使皮萨罗解除了来自那一地区的眼前的忧患， 但是他的权威受到了另一方面的威胁，这是他所最不希望发生的。那就是来自这个 国家的土著居民的威胁。在此以前，秘鲁人表现的只是驯服和顺从，使得他们的征 服者非常轻视他们，以致对他们无所顾忌。他们被迫同意了侵略者的篡夺；眼看一 位君王被屠杀，另一位被扶上了空缺的王位，他们的庙宇里的财宝被抢掠一空，他 们的首都和国家被西班牙人瓜分；但是除了在山口进行了一次偶然的战斗以外，没 有进行过任何打击来保卫他们的权利。然而这就是那个好战的民族，是他们把征服 扩大到了这个大陆的如此大的地区！ 尽管皮萨罗在其一生中为了实现其目标不惜采取任何手段，但他通常并不赞成 他的同胞那样的不必要的残酷行为：他们在这个大陆的其他地区经常在刀枪上沾满 血污，这种行为在几年之内就几乎消灭了伊斯帕尼奥拉岛上的全部居民。他在擒获 阿塔瓦尔帕时进行了一次重大的打击，他似乎想以此使土著人胆寒。他甚至假装在 某种程度上尊重这个国家的制度，并且以一个属于合法341 世系的君王代替一个被 他谋杀了的君王。然而，这不过是表面文章。这个王国经历了一次最具有决定意义 的革命。它的古老的制度被推翻了。 它那些属于天之骄子的贵族几乎降到了与农民同等的地位。人民成了征服者的 农奴。他们在首都的住宅——至少在阿尔瓦拉多的军官到达后，被侵占和被分配。 庙字被改成了马厩，王宫变成了兵营。宗教场所的尊严遭到了侵犯。 数千名中年的和年轻的修女，无论她们的信仰多么错误，是在修道院里过的贞 浩的独身生活，现在却被赶出院外，成了一支淫荡的军队的牺牲品。①年轻的印加 王的一位宠妃被西班牙的军官们诱好。遭到蔑视的印加王本人发现自己如果不是他 的征服者手中的工具便是一个可怜的附庸。②① 这是《征服秘鲁居民》的作者说 的，那是一位当时的作者，写的是他亲眼所见和从别人处搜集到的情况。 有几件事，特别是他对征服者的过人行为所表示的正当的愤慨，使人以为他可 能是一位传教士，是那些负有爱和怜悯的使命参加残酷的远征的善良人们之一。可 以想象的是，由于他的轻信使他夸大了他的同胞们的恶行。据他说，足足有六千名 有身分的妇女住在库斯科的修道院里，每人由十五名或二十名使女侍候，这些女人 大部分没有在战争中死亡，而是遭受了更悲惨的命运，沦为妓女。这段文字很出名， 手稿又很珍贵，现将其原文摘录如下。“库斯科城的贵妇人感情丰富，胸脯丰满， 她们中许多人在库斯科昌盛时期即西班牙人到来时都有和睦、宁静的家庭和很好的 政治生活。她们是贤惠淑女，每人都有十五至二十个女佣人。这些女佣人老实、正 派，穿着日常的服装，很少出家门。依我看库斯科贵妇人的数字至少有……，没有 女佣人的有六千多，有女佣人的妇女和守护太阳神庙的老处女共有两万多人。这些 老处女是虔诚的教徒，但是两年前在库斯科或她们的家乡已经看不到她们了，因为 许多人死在战争中，更多的人则变成了妓女。 上帝啊，宽恕造成此种结局的人，原谅无法挽救这种局面的人吧。”见《征服 秘鲁居民》，手稿。 ② 同前注。 然而印加王曼科是一个心高气盛、胆量超群的人；他可以与这342 个帝国的昌 盛时期他的最勇敢的祖先媲美。由于对自己所遭受的屈辱感到痛心疾首，他一再要 求皮萨罗不仅把名义而且把实权交还给他。但是皮萨罗回避了这个要求，因为它与 他自己的野心，或者说，的确与西班牙的政策格格不入。 于是年轻的印加王及其贵族们只能在暗地里沉思他们所遭到的损害，并且耐心 地等待着报复的时机。西班牙人当中的内江似乎给这样做提供了有利的机会。秘鲁 的首领们多次开会研究这个问题，高僧比利亚克·乌穆强调必须在阿尔马格罗将他 的军队撤出这个城市时立即举行一次起义。那时会比较容易一些，因为可以攻击散 布在全国几个据点上的侵略者，用优势的兵力压倒他们，并在援军到来之前打碎他 们憎恨的桎梏，因为援军的到来将把桎梏永远牢系在他的同胞们的颈上。制定了一 个全面起义的计划，根据这个计划，印加王选派这位高僧随同阿尔马格罗进军，以 便争取这个国家的土著人的合作，然后他将秘密返回（他的确这样做了）参加起义。 为了实现他们的计划，印加玉曼科应该离开库斯科，亲自到人民当中去。 他要离开库斯科没有什么困难，西班牙人很少注意他的行踪，因为那些高做而 自信的征服者不把他那名义上的权力放在眼里。但是在首都，有一群印第安同族人 对他的活动心怀妒忌。这些人来自卡纳尔部落，那是北方的一个好战的民族，不久 以前才被印加王征服，因而对于印加王及其制度不抱同情之感。他们在首都约有一 千人，而且，由于他们怀疑印加王的目的，因而对他的行动进行监视，并将他的出 走迅速报告了胡安·皮萨罗。 这位骑士立即率领一小队骑兵追赶逃亡者，他非常幸运地在离库斯科不远的地 方找到了这个企图躲藏在芦苇深处的印加王。曼科就这样被捕，被当作俘虏带回库 斯科，严密地监禁在堡垒中。现在，起义的图谋似乎结束了；不幸的秘鲁人别无他 策，只有悲叹他们的破灭了的希望，用忧郁的歌谣诉说他们的失望，这些歌谣叙343 述了他们的印加王的被俘，和他的宫殿的毁灭。 ①正当这些事情进行的同时，埃尔南多·皮萨罗回到了“君王之城”，带来了 皇帝关于扩大他的兄弟的权力以及赋予阿尔马格罗的权力的命令。这位特使还带来 了关于授予弗朗西斯科·皮萨罗“阿塔维洛斯侯爵”的皇家特许状，阿塔维洛斯是 秘鲁的一个省。这个幸运的冒险家就这样置身于高贵的卡斯提尔贪族之列，这些贵 族当中很少有人能够夸耀（如果他们有勇气夸耀的话） 自己是从如此卑贱的出身青云直上的，更少有人能够用对皇帝作出的更大的功 绩来证明这种青云直上是正当的。 这位新侯爵决定不在目前把这个命令送交元帅，他想让元帅更进一步地致力于 智利的征服，从而把注意力从库斯科挪开，尽管他的兄弟向他保证，库斯科现在毫 无疑问地属于他的新近扩大的土地范围之内。为了使这一重要的战利品更有把握， 他迅速派遣埃尔南多去接管首都的行政权，因为在他的兄弟当中，他最信赖埃尔南 多的才能和实际经验。 埃尔南多虽然对自己的同胞保持高傲的态度，却对印第安人表现出不平常的同 情。他曾经是阿塔瓦尔帕的朋友，据说他们非常要好，如果他当时在兵营里，那个 不幸的君王的命运可能会有所不同。他现在对阿塔瓦尔帕的继承人曼科表现出同样 友好的态度。他设法使这位秘鲁王子解除监禁，并且逐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 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1 、2 章；《征服秘 鲁居民》，手稿；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2 册，第3 章。 渐同他建立了某种亲密关系。这个狡猾的印第安人利用他的自由来推进他的起 义计划，但是非常小心，以便不使埃尔南多产生怀疑。保密和缄默是这位印第安人 的特点，就像他的皮肤的特殊颜色一样。曼科向他的征服者透露有几堆财物存在， 并且透露了这些财物隐藏的地点；在这样赢得了后者的信任后，又进一步刺激他的 贪欲，说有一尊他父亲瓦伊纳·卡帕克的纯金塑像，这个狡猾的秘鲁人要求让他离 开，344 前往附近安第斯山中一个匿藏这尊金像的秘密山洞去把它取回。埃尔南多 由于利欲熏心，同意印加王离开。 他派两名西班牙士兵随同他前往，与其说是监视他，不如说是协助他完成他远 征的目标。一个星期过去了，他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得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埃尔 南多现在发现自己错了，特别是当他的怀疑得到了来自他的印第安盟友的不利的报 告证实了的时候。他再不犹豫了，立即派遣他的兄弟胡安率领六十名骑兵前往搜寻 秘鲁王子，命令再一次把他押回首都监禁起来。 这位骑士率领他全副武装的骑兵，很快就找遍了库斯科周围，没有发现逃亡者 的任何踪迹。田野里一片寂静和荒凉，终于在他们来到距离库斯科六里格的尤开峡 谷周围的山脉时，遇见了曾经伴随曼科的两个西班牙人。他们向皮萨罗报告说，只 有用武力才能重新抓住印加王，因为这个国家的人全都拿起了武器，为首的秘鲁君 王准备向首都进军。但这位君王没有加害他们，而是让他们平安返回了。 当西班牙首领抵达尤开河时，他发现这种说法得到了充分的证实，河对岸布满 了印第安军队，数目达几千人，以他们的年轻君王为首，准备阻止他通过。如果不 像通常所做的那样让一条何横在他们与敌人之间的话，他们就似乎不能感到自己处 于充分强大的地位。西班牙人没有被这道障碍阻止住。 这条小何虽然很深，却很狭窄；他们投身其中，勇敢地同他们的战马一齐泅渡， 石头和箭镞像雨点似地打在他们的盔甲上，不时发现有被击破或击穿的地方，然而 这些伤痛只能促使他们更加拼死地前进。当骑兵们登陆时，土著人后退了；但是， 他们没有让敌人有喘息的时间，以一种迄今为止很少表现出来的精神卷上重来，以 他们拥有的人数上的巨大优势把敌人团团围住。现在战斗非常激烈。很多印第安人 手执长矛，矛头是铜制的，坚硬得几乎同钢一样，还持有用同样金属制成的大锤和 战斧。他们的防身甲胄也有很多精良之处，有坚实345 的棉絮的紧身上衣，有蒙着 兽皮的盾牌，和装饰着黄金和宝石的头盔，或者有时像墨西哥人制做的头盔一样形 如兽头，狰狞可怖，装饰有一排排牙齿，在战士的脸部上方现出可怕的狞笑。①整 个军队有一种凶猛的气势，其所受的高度的军事训练是西班牙人在这个国家从未见 过的。 这一小队骑兵，受到印第安人的激烈攻击之下，最初陷入某种程度的混乱，但 是终于在互相用古老的战斗口号“圣雅各”的鼓舞之下组成了坚强的队列，勇敢地 冲入敌人群中。后者未能抵挡住这种打击而退后了，或者遭到马蹄的践踏，或者被 骑兵的长矛刺中。然而他们的后退是有秩序的；不时回过头来发出一排排的箭，或 者用他们的战斧和棍棒进行凶猛的打击。他们仿① 奥维多说：“这些人武艺高强， 英勇善战，他们使用的武器是长矛、大棒和金银或铜制的哉。”（《西印度史》， 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17 章。）赫雷斯列举了很多当地的秘鲁武器。（《征 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200 页。）贝拉斯科神甫对这个目录 做了大量增加。按照他的说法，他们使用铜刀、短剑和其他欧洲武器。（《基多历 史》，第1 卷，第178 —180 页。）他不坚持说他们在征服以前知道使用火器！ 佛觉得是在他们的印加王亲眼目睹下进行的战斗一样。 在他们完全离开平原，退入围绕美丽的尤开峡谷的高山密林中以前，已经是黄 昏了。胡安·皮萨罗和他的一小支部队在山麓的平原上宿营。像往常一样，他又一 次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赢得了胜利，但他从未遭遇过如此严重的抵抗，他的胜利使 他损失了几名骑兵和几匹战马，负伤的人马更多，而且由于整天的劳累几乎筋疲力 竭了。但是他认为他已经给了敌人沉重的打击，使他们伤亡枕藉，可能会丧失斗志。 但他错打了算盘。 第二天早晨，他深为不安地看到，各个山口上布满了一排排的战士，一直延伸 到一望无际的山林深处，而在山坡和山顶上，敌人密集在一起，就像浓云一样准备 扑向侵略者。地形很不便于骑兵346 的行动，却对秘鲁人非常有利，他们从他们所 处的高地上滚下巨石，并把无数的投枪像雨点似地掷向西班牙人。胡安·皮萨罗不 想进一步困在这条危险的隘路上，然而，尽管他一再向敌人发起进攻，并使他们在 遭受重大伤亡的情况下后退，但是第二天晚上仍然和前一天晚上一样，他的人马困 倦而又负伤，远征却毫无进展。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下经过一、两天徒劳的战斗之后， 他突然接到他兄弟的命令，要他率领全部远征军返回库斯科，因为该城现在被敌人 围困了。 他毫不迟延地开始撤退，重新通过最近曾是战场的峡谷，泅渡过尤开河，经过 一次急行军于黄昏前抵达首都附近，而胜利了的敌人则尾追其后，用歌声（毋宁说 是胜利的欢呼声）庆祝他们的获胜。 他现在看到的景象与他几天前离开时所看到的大不相同。目光所及的广大城郊 被一支巨大的军队所占领，关于这支军队的数目，说法各有不同，有说多达二十万 战士的。①印第安大军的轮廓隐隐约约地一直伸延到山边；而在四周，眼睛所能看 到的只是头领们的头饰和飘舞的旗帜，与用羽毛编成的华丽的饰物混杂在一起，这 使曾在科尔特斯手下服役的少数人想起阿兹特克人的战斗服饰。最重要的是，镶铜 的长矛和战斧耸立如林，纷乱地挥舞，在晚霞中闪闪发光，就像在一片漆黑和动荡 的海面上闪烁着的灯光一样。这是西班牙人第一次见到一支令人生畏的印第安军队 ；历代的印加王曾经率领这样一支军队作战，把太阳神的旗帜胜利地插在这块土地 上。 但是，如果说骑士们的勇敢精神暂时为所见的景象而沮丧的话，当他们把队伍 集结起来准备从围城的敌军中为自己冲开一条去路时，他们很快又恢复了勇气。但 是敌人似乎避免接触；在他们的进攻面前退却，闪出一条道路让他们进城。秘鲁人 也许是宁愿347 让尽可能多的牺牲者进入包围圈内，因为被包围的人数愈多，他们 就愈快会感到粮荒的到来。②埃尔南多·皮萨罗高兴地迎接他的兄弟；因为后者给 他的军队增加了重要的生力军，他的军队现在总共不超过二百名骑兵和步兵，③另 外还有一千名印第安辅助部队；与蜂拥在城外的无数军队相比是微不足道的。那天 夜里，西班牙人是在极为不安的心情中度过的，因为他们理所当然地担心着明天将 要发生的事。库斯科的围城开始于1536 年2 月初：这次围城是令人难忘的，因为 它要求印第安人和欧① “印加王派去的全部人马集结在一起。印第安人说，派去 包围的人是二十万印第妾士兵。”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4 章；戈马拉：《西印度史》，第133 章。 ③ “我们这些西班牙人还不到二百人。”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 》，手稿。 洲人各显示其最大的勇气，并使这两个种族处于自秘鲁征服以来前所未有的殊 死斗争之中。 敌人的人数之多，在夜间看来与在白天看来同样可怕；他们的营火分布很广， 在峡谷和山岗上闪耀，正如一位目击者所说的，密密麻麻地“就像夏夜晴朗的天空 中的点点繁星。”①在这些营火由于晨曦的照射而显得苍白起来以前，西班牙人被 海螺、军号和铜鼓的可怕的声音所惊醒，这些声音与土著人的凶狠的战斗口号声混 杂在一起，他们一面呼喊一面一阵阵地掷出各种各样的投枪，其中大部分掉在城内 但未造成伤害。但是另外一些投掷物却引起了严重的后果。这些投掷物是燃烧着的 箭和裹着棉花的烧红了的石头，这些棉花曾在某种沥青类的物质中浸泡过，它们在 空中曳着长长的火尾巴，落在房屋的顶上，很快使房屋着了火。②这些屋顶全都是 茅草覆盖的，即使那些较好的建筑物的屋顶348 也是如此，就像火绒一样容易着火。 刹时间，火焰就从该城最暴露的地区喷射出来。烈火迅速地烧到建筑物内部的木结 构，巨大的火舌夹着浓烟直冲霄汉，给每个物体都披上一层可怕的火光。稀薄的空 气加剧了本来已很猛烈的风，风搧着越来越高的火焰，烈火迅速地从这所住宅蔓延 到另一所住宅，直至成团的烈火被暴风吹过来吹过去，发出巨大的轰鸣，就像火山 爆发一样。热焰翻腾，浓烟滚滚，像一个漆黑的烟幕笼罩城的上空，在它被风驱赶 着到达的地区，呛得使人透不过气来，并且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①西班牙人是在 广场上扎营的，一部分住在帐篷里，一部分住在比拉科查神的大厅里，在那里，后 来建立了教堂。在那个可怕的日子里，屋顶曾三次着火；但是，尽管人们没有努力 去扑灭它，火焰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便熄灭了。 人们把这个奇迹归功于圣母玛利亚，有几个基督教战士清晰地看到她在空中降 临，后来在她显圣的这个地点建立了崇奉她的圣殿。②幸运的是，在埃尔南多这支 小部队的周围有空旷地带与烈火熊熊的现场隔开。它所起的保护作用与美洲猎人所 用的方法相同，猎人在草原上被大火包围时，力求在自己周围保持一个荒芜地带。 大火整天燃烧，一到夜间，景象甚至更加可怖；因为从通红的火焰中，不幸的西班 牙人可以彼此看到灰白的面容上所表现出来的惊恐，而在郊外，沿着周围小山的山 坡上，可以看到成群的围城349 者以恶魔般的狂欢注视着他们的破坏工作。在该城 的北方高处，耸立着一座灰色的堡垒，它现在被火光映得通红，忧郁地俯瞰着它不 再① “晚上，密密麻麻的火把宛如夜间晴空中的繁星。”见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一些圆圆的石头放在火里烧得通红，然后放进棉花团里被人扔进用手放 火烧不到的房子里。他们还把燃烧着的箭射向茅草屋，使房子很快燃烧起来。”见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烟雾滚滚，大有吞没他们之势，他们也因此吃了不少苦。如果不是因为 广场的一边没有房子的话，他们是逃不出弥漫的浓烟和滚滚的热浪的。但他们得到 了神明救助，仅仅是吃了点苦头而已。”见《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② 这座神殿是奉献给我们的圣母的。圣母不仅向基督教战士、也向印第安战 士显灵。很多印第安战士向加西拉索·德拉维加谈到了这一点，在他的笔下，奇迹 是不会失去任何光彩的。（《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25 章。）这件事 由阿科斯塔神甫进一步加以证实，他是在事件发生后四十年来到这个国家的。 （第7 册，第27 章。）两位作者都证实了关于圣雅各给予了及时的帮助的说 法，说他手持圆盾，摆开他的战斗阵势，高举他的火剑，催动他的白色坐骑直人敌 军密集之处。这位西班牙的保护神在人们需要他显灵的时候总是可以信赖的。这样 的难事只有这样的人来解决。 能够保卫的这座美好城市的废墟；远处依稀可见安第斯山的轮廓，它巍然地高 耸入云，伸人到永恒寂静的世界，远远超脱出山脚下发生的令人生畏的混乱情景。 这座城规模宏大，烈火延烧了几个昼夜才告媳灭。宝塔和庙字，茅屋和宫殿以 及厅堂，都在大火中荡然无存。可喜的是，在那些幸存下来的建筑物中有宏伟的太 阳神庙及其附近的贞女修道院。它们处于一种与其他建筑物隔绝的地位，印第安人 出于崇敬的动机正乐于利用这一点把它们保存下来。①这个首都长期以来一直是西 方文明的优秀中心，是历代印加王的骄傲和他们的保护神的辉煌的庙字所在地，如 今被他们自己的子孙亲手付之一炬。 他们回想起来差堪告慰的是，它是在征服者面前毁掉的——它既是征服者的战 利品，也是他们的坟墓！ 在大火延烧的长时期里，西班牙人没有设法努力去扑灭火焰。350 这种努力也 许是徒劳的。然而他们并没有驯服地坐待敌人进攻，而是不时出击以打退敌人。但 是房屋倒塌下来的木料和散布的废料给骑兵的行动造成了严重的障碍；而当这些东 西被步兵和印第安同盟军清除了一部分时，秘鲁人又在道路上埋下木桩和设置路障， 造成了同样大的困难。①清除这些东西很费时间而且非常危险，因为清除者会暴露 在敌人的全部弓箭之下，而且秘鲁人的射箭是非常准确的。当障碍终于被清除，一 条通道展现在骑兵面前时，他们以不可阻挡的气势冲向敌人，敌人仓皇后退，他们 有的被骑兵剁成肉块，有的被长矛刺穿。在这种死伤枕藉的情况下，印第安人毫不 畏惧，通常是重新鼓起勇气进攻，而且在用生力军正面迎击西班牙人的同时，其他 人埋伏在断垣残壁之间，从侧面攻击骑兵，使他们陷入混乱。秘鲁人善于使用弓箭 和投石器；尽管西班牙人在武器上占有优势，但这种遭遇战给他们带来的牺牲人数 是他们在已经伤亡惨重的情况下所经受不起的，这种损失即使用敌人的十倍伤亡也 无法弥补。秘鲁人多少成功地使用了一种在南美战争中罕见的武器。 这种武器叫做“套索”，即在一根长绳的一端结成一个圈套，他们灵活地把圈 套扔在骑兵的头上，或者用来绊马腿，使人马全都倒地。不止一个两班牙人被敌人 用这种方式擒获。②在这样遭受骚扰的情况下，西班牙人枕戈待旦，把战马拴在身 旁，随时① 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24 章。——巴尔维 德神甫是库斯科的主教，他曾在俘获阿塔瓦尔帕的过程中起过重要的作用，这段时 期却不在这个国家里，但在第二年又重返此地。他在致皇帝的一封信中，把他在离 开时所见到的首都的繁荣景象与现在所看到的破坏景象对比，不仅破坏了它美丽的 郊区，而且破坏了它古老的荣耀。他说，“如果我不曾知道这个城的地址的话，我 也许认不出它来了。” 这段话太重要了，不能加以省略。原信保存在西蔓卡斯档案馆中。“启禀陛下， 如果我不知道这座城市的位置，我就无法从其性房和附近的村庄认出它。我是和唐 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总督一起来到这座城市的，那时，这个峡谷的楼房和村庄非常 漂亮，人人交口赞誉。虽然市区的房子不到三、四百幢，郊区却有一万九千或二万 幢房子。堡垒俯瞰城市，宛如雄伟的西班牙城堡。但是，现在城市的大部分已经烧 毁倒塌，堡垒也已残缺不全，城郊的村庄只剩断垣残壁，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是看 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子的。唯一今我欣慰的是城里的教堂犹在，这是西印度不幸中的 大幸。这一地区美丽、富饶，应该有一座里面有大量的财富，像所罗门庙那样的教 堂。”见《F.维森特·德巴尔维德给皇帝的信》，1539 年5 月20 日。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印第安人每夺取一条街道， 就筑起一堵墙，以防西班牙人和马匹冲进来，他们用此办法，几乎占领了整个库斯 科城。”见《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② 同前注。见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4 章。 准备作战，因而昼夜不得休息。使他们的情况变得更糟的是，那座俯瞰该城、 完全控制着他们居留所在地的广场的堡垒，由于他们对安全的错觉而防守薄弱，在 秘鲁人来到时不战而放弃了。 现在它被敌人的一支重兵据守，居高临下地不时发射出雨点般的351 投枪，极 大地增加了被围者的不安。他们的头领现在深深地后悔由于缺乏对安全的远见而使 他曾经忽视了这样一个重要的据点。 关于这个国家的状况的谣言不断传入他们耳中，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不安。谣 言说，起义遍及全国各地；居住在各个小块殖民地上的西班牙人已经全部被杀死； 利马、特鲁希略和其他一些主要城镇被围，很快必将落入敌人之手；秘鲁人占据了 各个山口，所有的交通都被切断，因而不可能从他们位于海滨的同胞得到援救。现 在，从围攻者的兵营里流传到城中的就是这些令人不安的说法，这些说法尽管有些 夸大，却有充分的事实根据。为了使谣言更可信，有八颗或十颗人头滚到了广场上， 从这些人头的血淋淋的面容上，西班牙人惊恐地认出了他们的同伴的容颜，他们知 道这些人是孤零零地住在他们的庄园里。①由于被这些恐怖事实所吓住，很多人主 张立即放弃通道，因为它已无法固守，并且主张用自己的利剑开辟一条通往海滨的 道路。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但它对西班牙人的冒险精神具有吸引力。 他们说，与其不光彩地死去，像狐狸躲在洞里等待猎人把它们熏死，不如英勇 地去战死。 但是，皮萨罗兄弟、德罗哈斯和其他一些主要骑士拒绝默许这样一种作法，他 们说，这种作法将使他们蒙受耻辱。②库斯科曾是他们争夺来的巨大的战利品；它 是帝国的古老首都，虽然目前成了一片灰烬，但它终将从废墟上重建得与往日一样 繁华。作为该城的捍卫者，所有人的眼睛都将注视着他们，他们的失败将使敌人增 加信心，这可能决定他们的同胞在这整个国家里的命运。他们被置于一个荣誉的岗 位上，宁可死在这里，不能放弃它。 的确，他们似乎别无选择；因为所有逃跑的道路都被敌人切断352 了，这个敌 人对这个国家了如指掌，并且占领了它的全部山口。但是这种状态不会长期持续。 印第安人终究不能与白人长期对峙。起义的勇气将自行消失。 他们的庞大的军队将会瓦解，因为土著人不习惯于一场持久战将要带来的不便。 每天都会从各殖民地得到支援；而且，只要西班牙人坚守一个季度，他们就会被自 己的同胞解救出来，他们的同胞是不会让他们像茫茫群山中被抛弃的人那样死去的。 骑士们的豪言壮语和勇敢的姿态使他们的部下深为感动；因为西班牙人的内心 深处如果说对人道主义无动于衷的话，对荣誉的号召却是积极响应的。现在，所有 的人都同意与领导者站在一起战斗到最后一息。但是，如果他们要想维持目前的阵 地的话，就绝对必需把敌人从堡垒中驱逐出去；在试图执行这一危险的任务之前， 埃尔南多·皮萨罗决定进行一次重大的打击，使围攻者丧胆，不敢进一步袭扰他目 前的驻地。 ① 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4 章；《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② “埃尔南多·皮萨罗从来就不同意那种主张，他回答说，我们宁可全部战 死，也不能舍弃库斯科。埃尔南多·皮萨罗及其兄弟、格拉维尔·移罗哈斯、埃尔 南·庞塞·德莱昂和司库里克尔梅都持这种意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 服》，手稿。 他把进攻计划下达给了他的军官们；并把他那支小小的骑兵分成三个小分队， 分别指派由他的兄弟贡萨洛、格拉维尔·德罗哈斯（他非常信任的一个军官）和 埃尔南·庞塞·德莱昂指挥。派出印第安先遣队清扫道路，然后几支小分队同时从 主要道路上出动，直趋围攻者的兵营。他们轻易地击溃了在途中遇到的小股敌人， 三支部队同时猛烈地冲入秘鲁人的纷乱的队伍，使他们完全惊惶失措。在一段短时 期里，没有人进行抵抗，杀戮是惨重的。但是印第安人逐渐恢复过来，而且多少是 有秩序地以那种久经风险的人们的勇气重新战斗。他们用铜头战矛和长柄战斧进行 肉搏，同时用雨点般的飞镖、石头和箭镞飞向全身披挂的基督教徒身上。 野蛮人表现得比人们想象的更为训练有素；据说，这要归功于某些西班牙俘虏， 这些俘虏中有几个人曾被印加王慷慨地饶恕了生命，他们给土著人进行了一些战术 训练。秘鲁人还在某种程度353 上掌握了他们的征服者的武器技术；而且人们看到 他们装备有欧洲工匠制造的圆盾、头盔和宝剑，而且甚至有少数人骑上了他们从白 人手中夺取过来的战马。①特别是年轻的印加王，穿着欧洲的服装，用相当娴熟的 骑术乘坐着一匹战马；手持长矛，率领他的部下进攻。这种乐于采用征服者的优越 的武器和战术的做法，说明他们的开化程度高子阿兹特克人，后者在同西班牙人进 行的长期斗争中，从未克服过对马匹的恐惧，不敢冒险乘坐它们。 但是，几天或者几个星期的训练是不足以使人掌握武器的，更不用说使人掌握 战术了，这种武器和战术与秘鲁人迄今为止所习惯使用的完全不同。 目前进行的战斗虽然十分激烈，但延续的时间不长。土著人进行了一场英勇的 斗争，他们毫不畏惧地扑向骑兵。力求把骑兵从马鞍上曳下来，但在骑兵的一再攻 击下，他们不得不后退。很多人被踩在脚下，另外一些人被西班牙的腰刀砍倒，而 支援骑兵的火绳枪连续发射，猛烈攻击逃跑者的侧翼和后背。 最后，西班牙将军对屠杀感到厌烦了，并且相信他对敌人的追逐使他可以不再 受到目前这样的骚扰，他才把他的部队撤回首都的驻地。①他采取的第二个步骤是 重新夺回堡垒。这是一件危险的事。俯瞰该城北部的这座堡垒高踞于一块突出的岩 石上，岩石非常陡峭，从城里这方面几乎无法攀登，这一面只有一道围墙保护。通 向城外的那一面比较容易攀登；但那面有两道半圆形的围墙保护，每道约有一千二 百英尺长，非常厚实。它们是由巨大的石块筑成，或者说是由岩石筑成，没有用灰 浆砌在一起，因而形成一种粗糙的石工工艺。在这些防线之间的地面是垒高了的， 以便能够使守卫者354 向进攻者施放箭矢，而他们本身则由胸墙保护。内墙以内才 是堡垒，由三座坚固的塔楼组成，其中一座高耸入云，它与另外一座较矮的塔楼一 起，现在由敌人据守，由一位印加贵族指挥，这人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准备在 那里死守。 埃尔南多·皮萨罗把这个危险的任务交给他的兄弟胡安，胡安是一个胸中充满 了游侠的浪漫精神的骑士。由于必须通过山间隘路到达堡垒，因而有必要把敌人的 注意力转向其他地方。在日落之前不多时，胡安·皮萨罗率领① 埃雷拉向我们保 证说，秘鲁人甚至用征服者的火器对付征服者，强迫他们的俘虏把毛瑟枪准备停当， 并给他们制造火药。见《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5 、6 章。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征服秘鲁居民》，手稿； 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4 、5 章。 一群经过挑选的骑兵，朝着与堡垒相反的方向前进，使围攻部队可能认为其目 的是进行一次掠夺粮食的远征。但到夜间便秘密地掉转头来行军，它幸运地发现隘 路上没有人守卫，便在没有惊动警卫部队的情况下抵达堡垒的外墙。②入口处是位 于城墙中部的一个豁口；但是现在豁口被巨石堵塞了，这些巨石似乎与其他的石造 建筑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搬走这些巨石需要时间，而且不能惊动守卫者。印第安 民族很少在夜间遭受过袭击，他们不十分了解战术，甚至不知道要设置哨兵以防突 然袭击。在完成了搬走巨石的任务后，胡安·皮萨罗及其英勇的骑兵驰过通道，直 趋第二道城墙。 但是他们的行动进行得不够秘密，没有逃脱对方的注意，他们现在发现内院里 拥挤着战士，当西班牙人靠近的时候，他们投掷出密密麻麻的标枪，迫使前者不得 不暂停。胡安·皮萨罗认识到不能耽搁时间，命令他的一半士兵下马，由他率领准 备像上次一样在堡垒上打开一个缺口。几天以前，他的下巴曾经受伤，由于发现头 盔使他疼痛，他不加思索就把它扔掉，指望圆盾来保护他。①他身先士卒，鼓励他 们进行突破，面对如此猛烈的石块、标枪和箭矢，即使是最坚强的人也会畏缩不前。 西班牙人的坚固的铠甲并不总是355 能保护他们，但是他们前仆后继，直至打开一 个缺口，然后骑兵一拥而进，把所有阻挡他们的人踏倒在地。 现在，城墙被放弃了，敌人仓皇逃过场院，躲避在一个由主要的塔楼控制的平 台上。他们在平台上集结，重新向西班牙人一阵阵地发射投枪，堡垒内的卫兵则向 他们头上投下石块和巨木。胡安·皮萨罗仍然冲在最前面，跳上平台，以他的声音 和榜样鼓舞他的士兵；但是，就在此时，一块巨石打在他那没有被圆盾护住的头上， 他便跌倒在地。这位无所畏惧的头领继续用他的声音激励他的部下，直至占领平台， 将不幸的保卫者全都砍死。之后他疼痛难禁，被抬往城中，在那里虽然尽了一切努 力挽救他的生命，但他只多活了十四天，终于在极度痛苦中死去。①说他是皮萨罗 家族的一员，就足以证明他是勇敢的。但是，他的值得赞美的地方是，他的勇敢与 谦逊结合在一起。 与他那些性格高傲的兄弟们相比，他似乎生性温和，而且他的风度使他成为军 队中受欢迎的人物。他从最初起就在秘鲁的征服中服役，在那些征服者当中，他的 名字最少招来因残暴而受到的唾骂，在具备真正的和英勇的骑士特点方面，他也是 名列前茅的。②埃尔南多·皮萨罗虽然对他兄弟的遇难深感悲痛，但他看到必须不 失时机地利用已经获得的优势取得战果。他把库斯科城交给贡萨洛负责，自己亲自 去统率攻击者，对那几座堡垒进行强有力的围攻。其中一座经过短暂的抵抗后投降 了。另一座更坚固的堡垒在其指挥官、一位勇敢的印加贵族的统率下仍然坚持。他 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人们可以看到他在雉堞之间大步地踱① 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胡安·皮萨罗在同敌人战斗中头上的椭圆形皮盾不慎掉落在地，敌人打 过来的一块石头击中了他，打破了他的头盖骨。他带伤挣扎着，直至西班牙人夺取 平台取得胜利，才被人送到库斯科去，十五天后就死了。” 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佩德罗·皮萨罗说：“他很勇敢，也很果断，是位相貌堂堂、宽洪大量、 和蔼可亲的男子汉。”（《发现和征服》，手稿。）萨拉特直截了当地赞扬他说： “胡安·皮萨罗在同印第安人的战斗中，英勇善战，受到大家的爱戴，他的死是个 很大的损失。”见《秘鲁的征服》，第3 册，第3 章。 来踱去，他356 身披西班牙的盾和甲，手中挥舞着一根令人生畏的狼牙棒，上 面缀有铜制的尖头或圆头。他用这件可怕的武器打倒了所有企图强行进入堡垒的人。 据说他亲手杀死了一些建议投降的部下。埃尔南多准备用云梯攻占堡垒。云梯架在 了墙上，但是，每当一个西班牙人爬到最高一级时，总是被那个印第安战士推倒坠 地。他的动作与他的力量协调一致；而且他似乎总会在需要他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出 现。 西班牙指挥官非常钦佩这种勇敢的表现，即使是敌人的勇敢，他也是钦佩的。 他下令说不要伤害那个土著人头领，而要尽可能把他生擒。①这一点不容易做到。 最后，很多云梯架在塔楼上，西班牙人同时从几个地方攀登，跳进塔楼，战胜了少 数仍在负嵎抵抗的战士。但是没有抓到那个印加头人；当他发现继续抵抗已经是无 效了时，便跑到雉堞旁，扔掉手中的战矛，用斗篷裹着身子，头朝下地从高处跳下。 ②他死得像古罗马人一样壮烈。他为祖国的自由战斗到了最后一息，而且不愿在祖 国受辱的情况下继续活下去。 西班牙指挥官留一小支部队驻守堡垒以巩固战果，然后胜利地返回自己的住地。 周复一周地过去，没有人来解救被围困的西班牙人。他们很早就开始感到了饥 荒的降临。幸运的是，他们从流经城中的小溪得到水的供应。但是，尽管他们节衣 缩食，他们的供应品匮乏了，他们曾经在一段时期里依靠从被火烧毁的仓库和住宅 中找到的一357 点少得可怜的谷物充饥，或者指靠抢掠粮食过活。③后一种作法存 在很大困难；因为每一次远征都导致同敌人进行激烈的遭遇战，这通常要使几个西 班牙人丧生，并对印第安盟军造成更严重的损失。但是，这种损失至少也有一个好 处，那就是使要养活的人数减少了。 然而，被围者的人数太少，任何损失都会使剩下的人在防御上增加困难。 几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听到关于他们的同胞的任何消息，他们思想上对他们 的命运感到更加忧郁了。他们深深知道，总督是会竭尽一切力量来把他们从绝望的 境况中挽救出来的。他之所以未能做到这一点也许是由于他自己的处境并不比他们 好，或者，也许他和他的部下已经成了愤怒的起义者的牺牲品。一想到他们在这块 土地上孤立无援，没有任何人来拯救他们，只能在这茫茫群山之中悲惨地死于土著 人之手，就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实际情况尽管极为不妙，但还没有达到他们所想象的那种绝望的境地。 的确，起义是遍及全国的，至少在被西班牙人占领的那部分是如此。 起义组织得很出色，几乎是在各地同时爆发，那些居住在没有戒备的庄园里的 征服者被杀死了好几百人。一支印第安军队已经进抵浩哈，为数众多的军队已经占 领了里马克峡谷并且围困了利马城。但是那个首都的周围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有利 于骑兵的作战。皮萨罗刚一看到自己受到敌军的威胁时，立即派遣一支军队迅速迎 战秘鲁人；并且在取胜之后对敌人进行了穷追猛打，使得敌人尽管还在远处摇旗呐 喊并切断了他和内地的联系，但他们不得不退① “埃尔南多·皮萨罗命令西班牙 人不得杀死那个印第安人，而要活捉，生擒后也不得伤害他的性命。”见佩德罗· 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那个大耳人看到自己已经被打败，敌人已从三面包围并夺取了他的据点， 于是，他用毯子蒙住脑袋和脸，从七百多英尺的塔楼上跳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埃尔南多·皮萨罗为没有活捉到那个大耳人，感到很惋惜。”见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手稿。 ③ 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24 章。 守里马克河对岸。 西班牙司令官在这时收到的关于这个国家的情况的报告，使他极为震惊。他特 别担心库斯科卫戍部队的命运，一再力求援救这个首都。他先后派遣了四支部队， 总数达四百多人，其中半数是358 骑兵，由他的一些最勇敢的军官统率。但是没有 一支到达了目的地。狡黠的土著人让他们深入内地，直至陷入科迪耶拉山脉中的一 些隘路上。然后土著人们以极大优势的兵力包围了他们，占领了制高点，把致命的 投枪像雨点似地投掷在西班牙人头上，或者从山上滚下一块块的巨石把他们砸得粉 身碎骨。有几次，整个队伍全部被歼灭。在另外几次中，只剩下几个散兵游勇活着 回来把血战的情况告诉他们在利马的同胞。①此时，皮萨罗惊恐万状。他对散布在 全国的西班牙人的命运作了最危险的预测，甚至怀疑他自己在没有外来援助的情况 下是否能守住他的据点。他派遣一艘船前往附近的特鲁希略殖民地，要求那里的西 班牙人放弃该地，以他们的全部力量前来利马与他会合。幸运的是，这一做法没有 实现。他的很多部下主张利用停泊在港口的这条船立即逃出这个国家，前往巴拿马 避难。 皮萨罗不愿听取这种卑怯的建议，因为它意味着抛弃那些在内地仍然指望他去 援救的勇敢的人们。他为了使这些怯儒的人放弃逃跑的想法，把当时在港内的所有 船只都派出执行一项完全不同的任务。他让这些船只带信给巴拿马、尼加拉瓜、危 地马拉和墨西哥等地的总督们，说明他的危险处境，要求他们进行援助。他写给当 时在危地马拉的阿尔瓦拉多的信件被保存了下来。 他在信中要求阿尔瓦拉多以其荣誉感和爱国心来援助他，而且要在为时还不太 晚的时候。如果无人援助，西班牙人就不能继续在秘鲁立足，卡斯提尔王室就会失 去这个巨大的帝国。他最后答应与阿尔瓦拉多分享他们的联军可能进行的征服的战 果。①仅仅在几个月之前，皮萨罗曾经不惜一切代价要求这个人离开这个国家，现 在却作出如此大的让步，充359 分证明他的处境极为不妙。这样热烈恳求的援军及 时到达了，不是在扑灭印第安人的起义上来得及时，而是及时帮助他进行一场与自 己同胞之间的同样是殊死的战斗。 现在是8 月份了。从库斯科围城开始以来，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然而秘鲁军 队仍然在城市周围安营扎寨。围攻拖延的时间之长，在印第安的战争中是罕见的， 这表明土著人决心消灭这些白人。但是，秘鲁人自己一段时期以来也为供应缺乏所 苦。供养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不是易事；历代印加王储备丰富的谷物仓库这个明显 的来源对他们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因为西班牙人在占领这个国家之初就把它们大部 分挥霍掉了，甚至分掉了。②现在，耕种的季节来到了，印加王深深知道，如果他 的部下不事耕种，他们就将遭到一场天灾，它甚至比侵略者更可怕。因此，他把他 的大部分军队解散，命令士兵① 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4 册，第5 章； 埃雷拉：《通史》，第5 卷，第8 册，第5 章；加西拉索： 《王家评论》，第2 卷，第2 册，第28 章。——按照印加历史学家的说法。 在这几次远征中有四百七十名西班牙人丧生。谢萨·德莱昂估计在这次起义中被杀 死的基督教徒总数为七百人，他还说，其中很多人死得非常惨，（《秘鲁史》，第 82 章。）从起义的规模和气氛来看，这些估计似乎并不夸大。 ① “请阁下相信，如果我们得不到增援，库斯科就将丢失，我们的全体人马 也将完蛋。因为我们的人和武器都不多，而印第安人又十分骁悍神勇。此事关系重 大，请速增援。”见《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在君王城写给佩德罗·阿尔瓦拉多的信 》，1536 年7 月29 日，手稿。 ② 翁德加多：《第一次和第二次叙述》，手稿。 们回家，待耕种完毕以后再回来重新封锁首都。印加王保留了一支相当大的军 队保卫他自己，他率领这支军队回到坦博，那是位于尤开峡谷以南的一个坚固设防 的地方，是他的先王们的一个喜爱的住地。他还在库斯科周围布置一支人数众多的 警戒部队，以监视敌人的行动和切断他们的供应。 西班牙人高兴地看到那支长期围困该城的强大的军队消失了。他们迅速地抓住 了这一时机，埃尔南多·皮萨罗趁暂时的解围派出抢粮部队外出抢掠，给他的饥饿 的士兵带回供应品。在这件事上他做得非常成功，有一次从印第安人的农场上抢掠 了不下二千头家畜——秘鲁羊——并且安全地赶回了库斯科。①这就使360 这支军 队目下可免除一切匮乏之忧。 然而，这种抢掠是在刀刃矛尖下得来的，因此进行了许多次你死我活的战斗， 在这些战斗中流了西班牙骑兵的血。这些战斗的确不限于大部队作战，而且在小部 队之间有小规模的战斗，有时采取肉搏战的形式。在这些个别的遭遇战中，双方的 力量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悬殊；秘鲁战士们用他们的投石器、弓箭和套索，证明他们 是那些全身披挂的骑兵们的不容忽视的对手，他们有时敢于用可怕的战斧与骑兵面 对面厮杀。库斯科周围成了一个战场，就像格拉纳达的“河滩地”一样，在那里， 基督徒和异教徒各自使用他们的独特的战术；出现了许多英勇的事迹，这些事迹需 要吟游诗人的歌唱来赋予他们以光彩，就像赋予西班牙回教徒的未日以光彩那样。 ②但是，埃尔南多·皮萨罗并不满足于完全处于防御的地位；他设想了一个可以立 即结束战争的大胆的打击。那就是俘获印加王曼科，他策划了对曼科在坦博的住地 进行突袭。为了执行这一任务，他挑选了八十名最精锐的骑兵，还有一小队步兵； 迂回绕道经过人迹罕至的山间隘路，他到达了坦博而没有为敌人察觉。他发现这个 地方防守得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坚固。印加王的王宫，或者不如说是堡垒，座落在一 块突出的高地上，在西班牙人到达的地方，高地的峭壁凿出了梯级，外面围有用石 块和晒干的砖砌成的厚墙。①这个地方从这一面是无法攻破的。在另一面，它朝向 尤开峡谷，地势逐渐下降直至平原，一条又深又窄的溪流流361 经那里。②那一面 正是进行攻击的地方。 没有费多大力气渡过小溪后，西班牙指挥官尽可能不声不响地爬上光滑的斜坡。 曙光即将出现在山头；皮萨罗接近了外围的防线，这防线和库斯科的城堡一样，由 一道围绕内部场院的非常坚固的石墙组成。他迅速前进，以为守卫的部队正在酣睡。 但是，几千双眼睛正在盯着他；当西班牙人进入弓筋的射程以后，许多黑影突然出 现在城墙上，人们可以看到手持长矛的印加王在场院内骑在马背上指挥他的部队作 战。③与此同时，空中射来了密密麻麻的投枪、石块、标枪和箭矢，像风暴一样落 在士兵们的头上，群山回响着敌① “我们收集了二千多头牲畜。”见佩德罗·皮 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佩德罗·皮萨罗重述了几桩这样的战斗事迹，在有些事迹中，明显地表现 出了他自己的英勇。他记录下来的一件暴行是对他的指挥官埃尔南多·皮萨罗不利 的。他说，后者在一次激烈的遭遇战之后，下令将他的俘虏们的右手砍掉，让他们 这样残废着回到他们的同胞身边！（《发现和征服》，手稿。）这样的暴行往往不 为历史家们所注意；我们希望这只是征服者在这次侵略中的一般政策的例外。 ① “坦博位置险要，设防坚固，上面有高高的石阶和用坚硬的石块砌成的墙，” 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尤开河是条大河，但流经那里时变得又狭又深。”见佩德罗·皮萨罗： 《发现和征服》。 ③ “印加王手持长矛，骑着马，立在他的部下之中。”见埃雷拉：《通史》， 第5 卷，第8 册，第7 章。 人的激烈的战斗口号声。西班牙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许多人身负重伤，阻滞不 前；而且，尽管他们迅速地重新集结，并且两次企图恢复进攻，但他们终于被迫退 却，经受不住这样暴风雨般的压力。使他们的混乱加剧的是，他们后方的低地上被 水淹了，这是土著人打开闸门从河床里引来的，因而他们的阵地再也守不住了。① 于是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决定放弃这种没有希望的进攻，并且尽可能有次序地撤 退。 这一天就在这种无效的战斗中度过了，埃尔南多利用黑夜为掩护，让步兵和辎 重在前，自己居中指挥，让他的兄弟贡萨洛殿后，开始撤退。他们平安无事地重新 渡河，敌人则在这时对自己的力量充满了信心，他们冲出了他们的防线，追击撤退 中的西班牙人，362 不断地向他们发射箭矢。他们不止一次地逼近逃跑者，使得贡 萨洛和他的骑兵不得不掉转头来对他们进行猛烈的攻击，从而有效地惩罚了他们的 大胆追击，并且制止住了追击的浪潮。然而，胜利了的敌人仍然尾随在狼狈不堪的 骑兵后面，直到他们越过了山口，看得见首都的黑色城墙时为止。这是印加王的最 后一次胜利。②在已故的著名的西班牙学者纳瓦雷特慷慨地让我查阅的手稿中，与 这段历史有关的最重要的著作是佩德罗·皮萨罗的《关于秘鲁王朝的发现和征服的 叙述》。这个重要的文件似乎只有一份保存下来，在它落入纳瓦雷特先生之手以前， 很少为人所知，尽管埃雷拉的不倦的研究没有把它放过，这一点从提到的几次事件 中可以看出，其中有些与佩德罗·皮萨罗本人有关，这位印第安历史学家不可能从 其他渠道找到这些材料。这份手稿最近已经作为珍贵的历史文献藏品的一部分而公 诸于众，目前正在马德里印刷中，我们相信有人赞助会使印刷获得成功。由于我在 本书写作了大量篇幅之后才获得这一印刷的文件，我宁愿依靠手稿本作为我的叙述 的下半部分的参考，就像我在本书的前半部曾经不得不这样做一样。 我很清楚的是，除了从作者在他所写的历史中偶尔提到自己的情况时了解一鳞 半爪之外，我们对作者的身世一无所知。他生于埃斯特雷马杜拉省的托莱多，这个 省分里产生了很多前往新大陆冒险的人，与佩德罗有亲戚关系的弗朗西斯·皮萨罗 也出自该省。当那位头领于1529 年在接受了皇帝的任命之后前往从事秘鲁的征服 时，当时年仅十五岁的佩德罗·皮萨罗以随侍身分随同前往。最初三年，他在他的 司令官家里干活，以后继续在他麾下当一名军事冒险者。他参加了征服中的大多数 重大事件，而且似乎在很大程度上赢得了他的领袖的信任，后者派他执行某些困难 的363 任务，他在执行任务中表现得冷静和勇敢。当然，我们是从作者自己的诺中 知道所有这些情况的。 但是，他在谈到他的成绩时，态度是诚实的，没有任何力求夸大其词的地方。 他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而且，由于他的手稿并非完全是为后人而作，他不会 有太多的虚构之词，因为不实之处当时很容易暴露。 在征服之后，我们的作者仍然与他的司令官共命运，并在以后的所有困难中一 直站在司令官一边；而且在司令官遭到暗杀时，他退隐到阿雷基帕，安享他分得的 土地和印第安人，那曾是作为对他服务的酬报而分给他的。当贡萨洛·皮萨罗的大 叛乱爆发时，他还在那儿。但是他坚持他以往的忠顺，① “为了夺取这块地方， 我们发起了二、三次攻击，但每次都被打回来。我们一直打到天黑，这时，印第安 人决堤淹没平地，企图把我们全部淹死。”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 手稿。 ②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5 卷， 第8 册，第7 章。 正如他向我们所说的，他宁愿背叛自己的姓氏和家族，不愿背叛自己的忠诚。 贡萨洛为了报复，没收了他的庄园，并且当佩德罗·皮萨罗在利马落入他的手 中时，准备进一步对他采取极端手段，只是由于他的副官，著名的弗朗西斯科·德 卡瓦哈尔的干预才作罢，这位历史学家曾经有幸向这位副官施了大恩。卡瓦哈尔用 两次救了他的生命来报答他；但在第二次时冷冷地对他说，“一个人无权能有两次 生命；如果你第三次落入我手中，只有上帝能再给你一条命。”幸运的是，皮萨罗 没有机会试验一下这个威胁。在这个国家平静了之后，他仍旧退隐到阿雷基帕；但 是从他那发牢骚的语气来看，他似乎没有完全重新获得因忠于朝廷而牺牲了的财产。 我们听说的关于他的最后的情况是1571 年，他把这一年规定为完成他的历史写作 的期限。 佩德罗·皮萨罗的叙述包括了征服的整个情况，从自巴拿马出发的第一次远征 之时起，到加斯卡总督离开后发生的混乱止。这本著作的第一部分是从其他人证词 中搜集的材料，因而不能说是高度准确的证据。但是，在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从卡 斯提尔归来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总之，在征服这个国家时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可 以说是根据他自己的观察，作为一个目击者和行动者而报道的。这使他的叙述具有 这样一种价值，即在它的文字技巧上不可能364 有矫揉造作的地方。皮萨罗是一个 军人，他受的教育很少，也许就像那些从青年时代起就在军队这个粗犷的学校里受 训练的人们的通常情况那样——这个学校无论从精神的或道德的发展来看，都是这 个世界上最不祥的。 而且，他非常理智，不去追求他达不到的完美无缺的境界。在他的历史中，他 不想把文字写得多么美妙；那里面没有那种虚伪的修饰，这种修饰只会使那些企图 修饰的人们的可怜的境况更加突出。他的目的只是要把他所看到的征服的故事告诉 人们。他要写出的是事实，而不在于文字的好坏，他明智地把文字工作留给后来人 去做，那些后来人是在当事者已经离开现场后前去搜集第二手材料的人。 皮萨罗的处境可能使人认为他必然受到党派的影响，从而使他的叙述带有偏见。 的确，要判定他是在谁的麾下当兵并非难事。他像一个党徒一样写作，然而是一个 正直的党徒，不像那些先入为主的人必然产生的情况那样，他对正在发生的事物没 有偏袒的看法。他没有力图左右读者偏向这一方或另一方，更没有任何明显的歪曲 事实的地方。他显然相信自己所说的是真话，而这正是最重要之点。我们可以因他 的处境所受的必然影响而对他的话打出折扣。如果他比这更加不偏不倚的话，今天 的批评家由于要对偏见和偏袒打更大的折扣，就只能导致错误。 皮萨罗不仅是不偏不倚的，而且有时在谴责他的上司时是苛刻的。尤其是在上 司们的措施损害了他自己的和军队的利益时更是如此。至于对那些不幸的土著人， 他在看待他们所遭受的苦难上，就像古时的犹太人看待腓力斯人的苦难一样，犹太 人认为腓力斯人命该被他们杀死，腓力斯人的土地是他们的合法财产。冷酷无情的 征服者对待异教徒是毫无侧隐之心的。 皮萨罗是他所处的时代的代表。然而，对那个时代加上这样的恶名是太过分了。 他更能代表的是那些推翻印加王朝的慓悍的战士的精神。他不仅仅是一个十字军战 士，为了把基督教的帝国扩展到黑暗的异教的土地上而战斗。黄金是他的伟大目标 ；是他用来估计征服的价值的东西；是他为辛劳而又冒险的生涯要求得到的补偿。 秘鲁冒险者的庸俗的想象中，充满着这种黄金梦，它远365 远超过荣誉感（其中最 重要的是宗教的荣誉感）。皮萨罗并没有高出他的同僚，在智力上和在道德上一样 没有高出同僚的地方。他所写的历史中没有表现出有深遂、活跃而丰富的思想。它 是一部军人的著作，只是写出了他的血腥的经历。它的价值在于，它是由一个当事 者所写；而这一点对现在的编纂者来说，比那些第二手的写得好得多的著作具有更 高的价值。这是一块粗糙的黄金，如果经过正常的纯净和冶炼的过程，就可以通过 现在的印模冲压使它成为通行的货币。 我曾经不时指出的另一个权威是埃尔南多·蒙特西诺斯教士，他的著作至今仍 然只是手稿。他在各方面都与我们刚刚提到的军事历史学家恰恰相反。他的创作旺 盛时期是在征服以后大约一个世纪。当然，他的著作作为历史事实的权威取决于他 有更多的机会参考一些原始文件。他在这方面有优越的条件。他两次被派往秘鲁担 任官职，这种官职要求他访问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这两次任职长达十五年；因此， 他的职位使他得以接触殖民地的档案和一些文物陈列馆，而且他还能通过对这个国 家的实地考察在某种程度上证实他的研究。 结果是产生了他的两部历史著作，《秘鲁古代史》和《编年史》，有时为本书 所引证。前一部著作谈的是这个国家的古代史——应该承认，谈的是远古的历史， 因为它追溯到了洪荒时代。这部著作的第一部分主要是谈这样一个论点，即把秘鲁 同所罗门时代的产金地等同起来！这种假想的说法决不是作者的创造，但可以公正 他说明他的思想的性质。在他的著作过程中他遵循的是印加王公的世系，这些人的 业绩甚至名字都与加西拉索列举的不同；但是，这种情况并不能说明这些材料是不 准确的。然而，人们不会怀疑本书作者有权提出这样的指责，即指出蒙特西诺斯用 庄严的可靠的语气述说的一些传说是荒唐的，他所相信和热爱的大多是属于一个更 早的和更不开化的时期的奇异事物。 在他的编年史中也可以看出同样的特点，那部著作完全是叙述征服的。 的确，作者在这部著作中从腾云驾雾后转到了脚踏实366 地，再也看不到有严 重违反事实或至少是可能违反事实的地方。但是，任何人只要有机会把他的叙述同 当时的其他作家的著作对比，就会经常发现有理由不相信他的叙述。然而，蒙特西 诺斯有一个优点。在他进行广泛的研究时，他熟悉了一些原始文件，他不时把这些 文件纳入他自己的著作中，这些文件现在很难从其他地方找到。 他的一些有学问的同胞曾经评论说他的著作是辛勤研究和搜集资料的成果。我 自己的经验认为它们不是高明的历史见证材料。在我看来，无论从它们的叙述的准 确性和其见解的明智性来看，都不值得赞扬。这些著作所表现出来的对土著人的苦 难漠不关心的态度，是一个丑恶的特点，这一点对于一个十七世纪的作家来说，比 一个身为最初的征服者的作家更难使人谅解，因为后者是由于长期的敌对行动而煽 起他的狂热的。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