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皮萨罗觐见皇帝——他与王室的约定书——访问故乡——返回新184 大陆—— 与阿尔马格罗的争执——第三次远征——海岸沿线的冒险——战斗在普纳岛上 1528—1531 年 皮萨罗和一名随从横渡地峡后，在诺姆布尔—德迪奥斯搭上开往西班牙的船， 一路顺风，于1528 年初夏抵达塞维利亚。当时有一个称作恩西索学士的人恰巧也 在港内，此人在西班牙人的冒险史上颇有名气。他曾积极参与“西属陆地”①建立 殖民地的活动。包括皮萨罗在内的达里安地区的最早的殖民者，欠了恩西索一笔债， 尚未还清。皮萨罗一上岸，恩西索就下令把他抓起来，以欠债为由加以拘留。皮萨 罗辞别故乡时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冒险者，他在外飘泊二十余载，历尽了千辛万苦， 而今刚踏上故国国土，就身陷囹圄。 他满以为回国后会交上好运，谁知道一开始竟如此倒霉。他的遭遇引起了公愤。 朝廷一经获悉皮萨罗业已回国和他肩负的重要使命，马上命令就地释放，允许 他立即继续他的行程。 皮萨罗在托莱多见到了皇帝查理五世，皇帝即将离开该地以便乘船赴意大利。 他在执政的前期，不喜欢住在西班牙。当时，皇帝在伟大的帕维亚战役中打败 并俘虏了英勇的法国国王，洋洋得185 意地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这时，查理正准 备前往意大利，由罗马教皇亲自为他举行加冕礼。他的赫赫战绩和他登上日耳曼国 王位，使他欣喜若狂。查理并不看重自己承袭的王国，他胸怀壮志，认为广阔的欧 洲政治舞台才是他施展雄才大略的地方。迄今为止，他从大西洋彼岸的属地得到的 好处实在太少了，所以对它们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但是，由于新近获得的墨西哥 及展现着光辉前景的南大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感到了这些地方的重要性，因为它 们可能为他提供实现他需付出极大代价和努力的事业的手段。 于是，皇帝亲切地接见了皮萨罗。这位冒险家带来的实物让皇帝亲眼看到了那 些不时传到卡斯提尔来的有关黄金的传说是确凿的事实。查理对臣子呈上的各种物 件细加观察。他对骆马的外形特别感兴趣。它以新大陆上唯一已知的驮畜而著称； 用它身体两侧的粗毛织成的精致的衣料，使它在聪慧的皇帝的眼里看来比用它作为 驮重的牲畜更为可贵。但是，皮萨罗带来的金银器皿的样品，以及他对当地盛产贵 重金属的有声有色的描述甚至使贪得无厌的君王也感到很满意。 皮萨罗虽然初次进宫，但在帝王面前却仍像平时那样不慌不忙，侃侃而谈，毫 无惆促不安的表现。他举止得体，甚至十分庄重，像个卡斯提尔人。 他讲述时措词简练，态度恭敬诚恳，然而热情洋溢，口若悬河，因为他说的全 是亲身经历过的事，而且他深知他的报导能否打动他的听众们的心，将决定他未来 的命运。大家都以热切的心情倾听他的叙述：在海上和陆地的奇异① “西属陆地” （theSpanishMain）指南美洲北部地区，当时西班牙人称它为“TierraFirme ”。 ——译者经历，在森林中、海滩旁恶疫横行的凄凉沼泽地里的流浪主涯，粮食 吃尽，衣不蔽体，每走一步，两脚会被划破，流血不止，本来屈指可数的同伴，因 疾病和死亡而愈来愈少。然而，不管遇到多少艰险困苦，他们仍然鼓起不屈不挠的 勇气向前推进，以便扩大卡斯提尔帝国的版图，提高卡斯提尔君主的威望和名声。 但是，当皮萨罗描绘他在荒岛上的孤独寂寞，国内政府没有伸出援助之手，仅有几 个忠实伙伴留在身旁时，那位不轻易动感情的皇帝也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在离开托 莱多以前，查理把皮萨罗推荐给“西印度事务委员会”，并对他的冒险186 事业大 加赞扬。 ①这时，宫廷中有另一个来自新大陆肩负相似使命的人，但是，那个人所取得 的辉煌成就，已使他赢得了巨大的名声。相比之下，皮萨罗的声誉虽蒸蒸日上，却 未免黯然失色。那个人就是墨西哥的征服者埃尔南多·科尔特斯。 他回到祖国，把一个帝国奉献给君王，要求纠正对他的不公平的处理，并请功 领赏。科尔特斯已经功成名就，而皮萨罗现正在艰苦创业。似乎是命中注定，这两 个人各在南北两地征服最强大的印第安王朝，打开黄金大门，使新大陆的财富源源 不断地流入西班牙的国库。 卡斯提尔宫廷的办公效率通常很低，尽管皇帝临行前曾向有关方面大力推荐皮 萨罗，但他的事仍然一拖再拖。皮萨罗发现这种旷日持久的做法对他极为不利，他 手头为数不多的钱已越来越少。皮萨罗提出，对他的要求必须从速采取某些措施， 否则，如果拖延下去，即使最终这些措施非常有利，他也无法加以利用了。皇帝临 行时，将此事托付皇后。在皇后亲自过问下，一切进行得很快。于1529 年7 月26 日皇后制定了一项值得纪念的约定书，它规定了皮萨罗的权限和特权。 约定书授予皮萨罗发现并征服从圣地亚哥以南延伸二百里格的秘鲁省的权利。 当时秘鲁省称为新卡斯提尔，如同墨西哥被命名为新西班牙那样。皮萨罗将终 身享有总督兼总司令和先遣官、警察总监的官衔和职位。薪傣为七十二万五千马拉 维迪①，但皮187 萨罗必须拥有与其身分相适应的一定人数的军官、随从。皮萨罗 还有权建筑一些由他绝对统治的堡垒，有权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划定印第安居民的 村落。 总而言之，皮萨罗几乎可以行使总督享有的一切特权。 他的伙伴阿尔马格罗被宣布为通贝斯要塞指挥官，年俸三十万马拉维迪，并被 赐与具有“绅士”身分的贵族地位和特权。卢克神甫被宣布为通贝斯的主教，他还 被宣布为秘鲁印第安人的“保护者”，每年薪傣为一千金市，——和约定书中规定 的其他官员的薪俸和报酬一样，都由被征服地区的税收中支付。 远征队伍中的次要成员也没被遗忘。鲁伊斯得到南洋大领航衔，并得到优厚待 遇。坎迪亚负责指挥炮兵。荒岛上的其余十一名人员分别被封为“绅土”和“骑士”， 以后将晋升为某些地方的高级官员。 为了鼓励人们移居秘鲁，国家还作出一些优惠的规定。新移民将免缴某① 佩 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纳阿罗：《简述》；《征服秘鲁居民》“他在托 莱多就这个问题讲得很精彩，赢得了掌声和注意。在那里，国王高兴地接见并热情 地招待了他，亲切地听他讲话，特别仔细地听他讲述他和十二个同伴在繁重的工作 中表现出的坚毅不拔的精神”。见蒙特西诺斯：《编年史》，手稿，1528 年。 ① 马拉维迪是西班牙古币名。——译者。 些按惯例规定的沉重税收，如商业税，或仅缴税少许。 对从矿区开采出来的贵重金属，起初只抽税十分之一，而对从物物交易或掠夺 中得来的同样金属则抽税五分之一。 皮萨罗得到了明确的指示：必须执行现行的关于妥善保护和统治当地人的规章 制度；必须从本国带去一定人数的教会僧侣，就征服秘鲁问题与他们商议。僧侣们 专为印第安人服务，使他们皈依天主；另一方面，严禁律师和法律事务代理人进入 新殖民地，他们的出现被认为不利于新殖民地的安定局势。 至于皮萨罗，他必须从约定书制定之日起，在六个月以内征集一支拥有二百五 十名士兵、装备精良的部队出征秘鲁。其中一百人可从各殖民地招募；政府答应在 购买大炮和军需品方面提供少许帮助。最后，在皮萨罗返回巴拿马的六个月内必须 准备就绪离188 开该港，出发远征。①以上几个方面就是约定书的一些主要规定。 这是卡斯提尔政府在类似的情况下通常采用的聪明的政策，即通过授于显赫的 称号和满口答应只在冒险成功后才能获得的优厚待遇，以便诱使冒险家在开拓殖民 地事业中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是政府十分慎重，不让自己卷人事业的成败之中， 它要的是冒险家的劳动成果，而不承担任何责任或风险。 关于这些规定，必须提及一点：殖民地的高官、肥缺，全都授与皮萨罗一个人， 阿尔马格罗一点也没分拿到。而后者在开拓殖民地中同样备尝苦难，如果说不如皮 萨罗那么突出，至少也是分担了最初阶段的重任，而且，他在另一方向上所作的努 力，同样对事业的胜利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阿尔马格罗情愿把最高荣誉的地位让 给皮萨罗；但是在皮萨罗动身回西班牙前，他们曾商定：在皮萨罗向皇帝请封他本 人为总督兼将军时，应请封阿尔马格罗为先遣官。同样，皮萨罗保证为巴拿马副主 教请封为通贝斯主教职位，为领航员鲁伊斯请封为警宫。主教的职位总算按原先所 商议的争取到了，因为军人总不能戴上主教的僧帽；但是，其它的职位却没有公平 合适的分给众人，而是集中在皮萨罗一人身上。然而皮萨罗临行前曾答应为他们竭 力争取和公平合理地对待他们所有的人。①当时记录军务的佩德罗·皮萨罗说，事 实上皮萨罗曾竭力为189 阿尔马格罗请封要职，但是遭到政府的拒绝，理由是这些 极端重要的职位不能由数人分别担任。大权分散的做法的不良后果，早就在各印第 安殖民地中不止一处发生过，在那些地方，由于权力不集中导致了争权夺利的致命 冲突。②于是，① 这一下平凡的文件以前曾收藏子西曼卡斯的档案室内，后存放 于塞维利亚的印第安档案总馆。该文件现被转抄，收入己故唐马丁·费尔南德斯· 德纳瓦雷特的丰富的文件资料中。我十分感谢他允许我转录于此——原件全文印于 附录七。 ① “最后，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将就如下问题进行谈判：他自己的总督职务， 迭戈·德阿尔马格罗的先遣官职务，埃尔南多·德卢克的主教职位、巴托罗梅·鲁 伊斯的警官职位，对还活着的人予以恩赐。关于十三个同伴，弗·皮萨罗反复说过， 他会为他们着想的，并且答应将进行实实在在的谈判。”见埃雷拉：《通史》，第 4 卷，第3 册，第1 章。 ② “唐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根据他和同伴们商定的安排，提出了上述要求。 但在会议上他得到的回答是，不能授予他两个同伴以统治权。理由是，在圣玛 尔塔曾授予两个人以统治权，但其中一人杀了另一人……像我说的那样，唐弗朗西 斯科·皮萨罗多次要求恩赐那两个同事，但回答是，他应该为自己而不是为别人要 求恩惠。 鉴于此种要求无法满足，他便提出了个人的要求，人们满足了他的愿望”。见 《发现和征服》，皮萨罗发现再三恳求已无济于事，只得一个人接受好多官职，否 则整个远征计划将成为泡影。与佩德罗·皮萨罗同时代的其它历史家不同意他的这 种解释。在皮萨罗担负起回国的使命时，卢克曾流露出焦虑不安的心情，担心会出 现后来确实发生了的结果，他的这种心情无疑地是由于他了解皮萨罗的性格。因此， 我们有理由怀疑为他的行为所作的辩解。当我们联系皮萨罗后来的所作所为时，更 不会相信这套辩解之辞。皮萨罗不是一个不为利禄所诱的高尚的人，即使比现在这 种高官厚禄要微小得多的利益也会使他动心。 这位幸运的骑士也获准披上圣地亚哥①法服，并有权对其家族的纹章作重要的 增添，即他可以除继承父亲传下的纹章外，还可以有他自己的纹饰。皇家纹章上的 黑鹰和双柱与皮萨罗家族的纹章交织在一起；还有一座印第安城，城外远处海面上 有一艘船，以及秘鲁的骆马，来表示他立功的地点和性质。还刻有如下铭文：“在 查理皇帝的领导下，通过皮萨罗的勤奋、天才和足智多谋，发现并平定该国”。寥 寥数语，概括了这位征服者过去和未来的功绩。②一切安排都已就绪，皮萨罗感到 称心如意了，于是离开托莱多，回到了他那位于埃斯特雷马杜拉的故乡特鲁希略。 他认为在老家大概会遇到热衷于他的新殖民事业的追随着。毫无疑问，这190 下子可以在故乡大大炫耀一番自己的荣华富贵，或者至少可以吹嘘一下他的锦绣前 程。 如果说虚荣心是可以谅解的话，对于像皮萨罗那样的人来说，更是情有可原了。 一个出身贫寒、无亲无故的人，居然在世界上闯出一条路，凭藉自身的智谋，克服 人生道路上的许多困难。这就是皮萨罗当前重访故乡时的情况，而他故乡的人们还 一直把他当作一个无家可归、穷困潦倒、没有生父认领他、没有朋友可依靠的流浪 汉呢。但是现在他既有了朋友，又有了追随着，甚至还有人急于跟他攀亲戚，愿意 参加他今后的冒险事业。 新认的亲戚中，有兄弟四人，其中三个同皮萨罗一样也是私生子；一个名叫弗 朗西斯科·马了·德阿尔坎塔拉的是母系的亲人，还有两个名为贡萨洛·皮萨罗和 胡安·皮萨罗的是父系的亲人。奥维多曾见过他们，他说“他们都很穷，又穷又做， 越穷越贪”。①还有一个名叫埃尔南多的长兄是“合法的”儿子；奥维多带讽刺口 吻说： “他生下来时算是合法的，同时也骄横自大，酷似其父。” 他相貌平常，甚至有些丑陋，但身材健壮，高大魁梧，像他弟弟弗朗西斯那样 很有派头。②他的性格中却包含有卡斯提尔人常有的一些最坏的特征。 手稿。 ① 赫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2 页；奥维多 ：《西印度史》第3 卷，第8 册，第1 章；卡罗·德托雷斯：《红绶带骑士团的历 史》，第113 页（1629 年马德里出版）。 ② “以卡罗里·恺撒的威望、功劳和才智，并以毕加索公爵所能得到的稳定 的收人而著称”。见埃雷拉：《通史》，第4 卷，第6 册，第5 章。 ① “他带去了三四个傲慢无礼的兄弟，他们一贫如洗，却渴望得到财富。” 见《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1 章。 ② 奥维多对他的描述一点也没有言过其实。他的描绘生动极了，似乎作者对 埃尔南多本人十分熟悉。“在所有的人中，只有埃尔南多不是私生子，他妄自尊大， 长的又高又胖，厚嘴唇，大舌头，鼻尖红而肥大，他常和大家闹对立，使得大家， 特别是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和迭戈·德阿尔马格罗这两位老战士不得安宁”。 见《西印度史》，手稿，同上。 他极其妒忌；气量狭小，非但不能容忍侮辱，连对他稍不尊敬也受不了；而且 一旦怀恨在心，永世不忘。他处事果断，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他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经常伤害伙伴们的自尊心；因树敌过多，给自己的前 途招来191 了不必要的麻烦。在这方面，他与兄弟弗朗西斯截然不同，后者善于花 言巧语，一切困难迎刃而解，也能在工作中赢得人们的信任，争取同僚的合作。不 幸的是，皮萨罗很愿听从兄长出的坏主意，所以虽然埃尔南多十分能干，但对皮萨 罗来说，还是帮了倒忙。 尽管皮萨罗的冒险经历在全国引起了普遍的兴趣，但这位首领发现要达到约定 书中规定的征兵名额实非易事。那些听了皮萨罗的冒险故事感到最吃惊的人，并不 总是最乐于跟着他去干的人。他们看到在冒险家道路上极大的艰苦，从而畏缩不前 ；他们听到有关通贝斯的黄金庙字和花园的美妙描绘，明显地表示不相信，认为他 至少有几分夸张，显然是为了招兵买马。甚至有人说皮萨罗连筹集足够的款项都有 困难，幸亏他的同乡科尔特斯及时帮助他。此人是他早年的战友，据传说还是他的 亲戚。①谁也没有科尔特斯那样有更好的条件支援他的冒险家同行，或许，只有那 位最近在同样的事业中大功告成、载誉而归的科尔特斯才真正同情皮萨罗的命运， 才深借皮萨罗最终必将成功。 约定书规定的六个月期限已到，皮萨罗召募到的兵士名额仍然不足，他准备在 塞维利亚将新兵送上一支由三艘船组成的小船队；但是，没等他们完全准备好，就 传来消息说“西印度事务委员会”的官员要来检查船只的情况，以及征募准备工作 是否符合规定要求。 于是，皮萨罗生怕露出破绽，使远征事业夭折，他当机立断，马上起锚，仓皇 出港。驶过圣卢卡尔港口阻碍航行的沙滩，皮萨罗在1530 年1 月暂时停泊于加那 利群岛中的戈梅拉岛。皮萨罗今其兄埃尔南多率领其余船只到戈梅拉岛与他会师。 皮萨罗刚离开，调查的官员们就接踵而至。经过调查，他们认192 为募集的兵 员不足。当官员们提出质问时，留下的人推说皮萨罗已率领一部分人员开船先行， 官员们很容易就上当受骗了，或许是存心高抬贵手吧。不管怎么样，没人再对埃尔 南多加以阻拦，他被允许率领余下的船只，按照预定计划开往戈梅拉岛。 沿途风平浪静，冒险家们安抵南美洲大陆的北海岸，停泊在圣玛尔塔港外。在 这里，他们听到了一些有关他们将要前往的目的地的情况的令人失望的报导：那里 森林中到处都是昆虫、毒蛇，河岸旁鳄鱼横行，还有一些闻所未闻的艰辛、危险， 因此，有些兵士开了小差；皮萨罗认为在这骇人听闻的谣传自由散播的地区不能久 留，立刻扬帆开往隆布雷德迪奥斯。 到达那儿不久，他的两个伙伴卢克和阿尔马格罗翻山越岭前来迎接。他们要听 听皮萨罗亲口说明他与皇帝的约定书的精确含义。不出所料，阿尔马格罗听后，大 为不满，认为这是皮萨罗在故意捣鬼。他大叫道：“你就这样对待朋友吗？对待跟 你出生人死、息难与共、分担冒险事业费用的老朋友吗？ 临走前，你不是庄严地保证过要像为你自己那样为你的朋友争取功名吗？现在 竟是这样的结果！你怎能让我只得到如此菲薄的报酬，从而使我在天下人① 皮萨 罗·奥雷利亚纳：《名人录》，第143 页。 面前声誊扫地呢？与你相比，我似乎一点也没贡献！”①皮萨罗在回答阿尔马 格罗的质问时，竭力使他的伙伴相信自己曾努力为他请封，但是政府坚持不肯把互 相牵制的大权授予好几个人。当时皮萨罗要么由他一人接受一切官职，要么丧失一 切，别无其他选择。他想方设法平息对方的怒火，说秘鲁地域广阔，足有他俩用武 之地。皮萨罗还表示：授与他本人的权力，事实上就等于授与阿尔马格罗，因为他 名下的一切，都可由阿尔马格罗随意支配，就像阿尔马格罗自己拥有的一样。但是， 这些甜言蜜语满足不了受损害的对方；不久，两个头目返回巴拿马，如果不是互怀 故意，至少感情上也已疏远，这种关系对共同的事业很不利。 然而，阿尔马格罗并非心胸狭窄之辈，皮萨罗既然百般解释，193 表示愿意让 出一些政治权力，两人是可能和好如初的。但是，由于埃尔南多·皮萨罗的插手， 事情就难办了。埃尔南多同阿尔马格罗初次会面就没有好感。 阿尔马格罗身材矮小，埃尔南多非常瞧不起他，并把他看成影响其兄弟前程的 障碍，特别讨厌他。 阿尔马格罗为人坦率、大方，所以有许多莫逆之交。他的好朋友也跟他一样对 这个新来家伙的飞扬跋扈深恶痛绝。他们大声抱怨说，即使没有皮萨罗的兄弟们的 侮辱，光是他本人背信弃义的行径就够人受的了，现在他的弟兄们跟着他来分享应 该属于阿尔马格罗的胜利果实。分裂愈演愈烈，终于阿尔马格罗公开宣称要与皮萨 罗分道扬镰，独自远征，并且为此确实进行了购买船只的谈判。幸而正在此时，卢 克和传教士埃斯皮诺萨从圣多明各来此，着手弥补双方之间的裂痕，因为分裂必然 导致事业的失败，以及与事业成败有切身利害的人们的毁灭。通过他们的调解，双 方最终达成表面上的和好，皮萨罗答应把先遣官的职位让给对方，并请求皇帝加以 认可——应该指出，这种让步似乎很难与他以前有关皇帝分配官职的既定方针的说 法一致。此外，皮萨罗在受封的地区一经就职之后，将立即请求另划一个由阿尔马 格罗领导的管辖区；还保证在此事办妥之前决不为自己两个兄弟请封官职。最后， 以最明确的方式重申旧约：将掳获的物品一分为三，平均分配给三个最早的伙伴。 于是，双方言归于好。这种重新和好达到了使两人协力出征的暂时目的。但是 这仅仅是掩盖创深剧痛的一个薄皮疮疤而已。这个伤口只要有新的刺激，就会破口， 其毒性将比以往更为致命。①194 如今必须立即着手准备出航。然而，在巴拿马殖 民者中间，他不太容易找到支持自己的人，因为这些人对于以前备次远征吃过的苦 头记忆犹新，即使在向他们提出的优厚条件的引诱下，他们也不愿意再进行一次远 征。 皮萨罗的旧部中有少数几个人愿意再接再厉，把冒险事业进行到底，还从尼加 拉瓜省——可以说是巴拿马殖民地的一部分——添补了一些兵士。但是，皮萨罗对 从西班牙带来的军队只增加了少数人员。这支队伍与上次征集的兵士相比，质量较 高，在武器弹药装备上，一般说来比以前也好得多。兵士总① 埃雷拉：《通史》， 第4 卷，第7 册，第9 章；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纳阿罗：《简述》；蒙特西诺 斯：《编年史》，手稿，1529年，《最初发现》；萨拉特：《秘鲁的征服》，第1 册，第3 章；奥维多：《西印度史》，手稿，第3 卷，第8 册，第1 章。实际上， 这些伙伴们似乎都在钩心斗角，因为卢克神甫写给奥维多的信中说，他的两个合伙 者都对他恩将仇报。“卢克神甫是那两个长官的伙伴，是支持他们的冒险事业的人。 但据来信说，两位长官对神甫都恩将仇报。”出处同上。 数没超过一百八十人，骑兵有战马二十七匹。皮萨罗配备了三艘船，其中两艘 相当大，以代替那些被迫留在地峡对岸的诺隆布雷德迪奥斯的旧船。这支小小的部 队要去征服一个帝国，人数实在太少，而且连皇帝制定的约定书中规定的数目也远 没达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首领带着这帮人马开始行动，他相信自己必将成功， 也相信暂留后方组织支援部队的阿尔马格罗会通力合作。①在圣约翰节那一天，巴 拿马夭主教堂内举行为连队军旗和皇旗祝福的仪式。胡安·德巴尔加斯神甫在人数 不多的部队前布道，他是政府选派来秘鲁随军工作的多明我会的一个修道士；做完 弥撒，在讨伐异教徒的十字军出征前，让每个兵士领受圣餐。②祈求上天保佑远征 军的隆重仪式结束盾，皮萨罗及其部队登195 上停泊在巴拿马湾的船只，于1531 年1 月初开始其征服秘鲁的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远征。 皮萨罗原来的打算是直驶通贝斯，因为他在上次出航时，曾看到该城有大量珍 宝。但是，和过去一样，逆凤和急流使他偏离了目的地。航行十三天之后，这支小 船队驶至约北纬1 度的圣马修湾，并在那里抛了锚。这次航行同样距离的时间比上 次缩短不少。皮萨罗和军官们商量后，决定部队登陆，沿海滩挺进，船只按原来方 向徐徐行驶，与海岸保持很近距离。 部队行进途中，困难重重，江河经常把道路截断，冬雨使河水高涨，河流入海 口变得很宽。皮萨罗对本地情况比较熟悉，现在他既是远征军司令官，又是大家的 响导。哪里遇到困难，他就及时前往援助，鼓励士兵尽力涉水渡江或游过急流，以 自己高昂的斗志激励那些垂头丧气的人。 最后，他们来到了科阿克省一个居民众多的村庄，或者说是个城镇。西班牙人 一冲而入，居民未曾抵抗，丢下东西，慌忙就近躲进森林。落入侵略者手中的财物 比预料的值钱得多。一个征服者颇为天真他说道：“我们手握宝剑，发起突然袭击， 因为如果我们事先告诉印第安人我们要来了，我们决不会得到那里的大量黄金和宝 石。”①然而，据另一种说法，土著人是自愿留下的，“因为他们没有伤害过白人， 心想白人也不会加害于自己，说不定双方还会互相196 照应。”②——土著人这种 天真的想法或许是由于西班牙人上次来此表现不错的缘故。但是现在这些头脑简单 的土人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侵略者们冲进空无一人的房子，发现屋内各种物品，琳琅满目，以及饥饿的士 兵最欢迎的粮食。此外，还有许多粗制的金银饰品和大量宝石；因为此地盛产绿宝 石。在附近找到的一块大如鸽子蛋的绿宝石落人了皮萨罗之手。不幸的是，他那些 粗野的部下不懂得绿宝石的珍贵，他们用锤子把许多① 跟往常一样，对士兵人数 的估计互有出入。我采用皮萨罗的秘书赫雷斯提供的数字。见：《征服秘鲁》，根 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2 页。 ② “1530 年圣约翰节那天，他下令在大教堂为皇家旗帜祝福；愚人节那天， 他让全体士兵在圣母大教堂忏悔、受圣餐，那天举行了极其隆重的唱经弥撒，胡安· 德巴尔加斯神甫也出席讲经，他是和其他四位神甫为执行教会和国王的命令而去远 征的。”见纳阿罗：《简述》。 ① “他们突然开进科阿克这个村庄，村里的人事前毫无察觉，否则，大量的 金子和绿宝石就不会披抢去。” 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② 埃雷拉：《通史》，第4 卷，第7 册，第9 章。 宝石砸成了碎片。③据说，他们听了一位多明我会教士雷希纳尔多。德佩德拉 萨神甫的话才这么做的。神甫告诉他们，真宝石捶打不碎，用锤子猛击是鉴别宝石 真伪的唯一办法。有人注意到这位好心的神甫不用这个妙法试验他目己得到的宝石。 但是，这么一来，当宝石都通不过这种检验，而被认为仅仅是彩色玻璃，以致 价格大跌时，神甫乘机收购了很多绿宝石运回巴拿马。①镇上屋内的金银饰品被抢 劫一空，士兵们把它们集中起来堆在一起。除留下五分之一献给皇帝外，全由皮萨 罗按各官兵应得的份额进行分配。在整个征服战争中，都用这种办法分赃。这些侵 略者从事的是共同的冒险事业，有着一致的利害关系。因此，如果允许每人见财物 就抢并据为己有的诸，就会各行其是，不服从命令，引起无休止的争吵。于是，全 体人员必须交出不管是廉价交换来的或抢来的一切东西，集中保管，违者处以死刑。 凡有违反此规定的，一经发现，大家都要求严加惩处，决不宽饶。②皮萨罗一如既 往，把大量黄金运回巴拿马，其价值不少于二万197 卡斯提尔金币③。他相信人们 一看到短期内竟获得这么多财宝，一定会打消顾虑，积极参加他的队伍④。他的判 断是正确的。如同征服军的一名成员虏诚地说道：“感谢上苍，我们竟会碰上科阿 克城，这里的财富会使人民对我们另眼相看，他们将会蜂拥而来。”⑤队伍得到充 分整休之后，皮萨罗继续沿海岸前进，但是船只不再在海上伴行。它们返回巴拿马 去接新兵了。他在前进的路上遇到一片片荒凉的沙地，风吹沙扬，刮得士兵们睁不 开眼。 在松软的沙地上行走，人畜都容易陷下去。 耀眼的日光十分强烈，直射的骄阳灼烤着铁制盔甲和厚实的紧身棉上衣，头昏 眼花的兵士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祸不单行，队伍里又流行一种奇怪的疫疾。发起 病来，混身长疮，很像可怕的肿大肉赘，一弄破就会大出血，危及生命，有几个病 号因此而丧生。这种怪病，来势迅猛，患者的体力消耗很大，有些人晚间上床时还 安然无恙，第二天清晨双手就抬不起来。①这种瘟疫在这次侵略中第一次发现，侵 略战争结束后不久它198 就消失了。在此期间，它传遍了整个地区，土著居民或白 人无一幸免。②这是随侵略者而来的妖魔鬼怪③ 《最初发现》，手稿；萨拉特： 《秘鲁的征服》，第1 册，第4 章，“只有认识绿宝石的人才藏着它，但其他 人却把它当作笨重的铁矿石。然而到后来，许多人拥有这种值钱的绿宝石，不过有 的人把绿宝石放在铁砧上用锤子敲打，说如果是绿宝石，就不会敲碎，也有的人看 不上这种宝石，以为是玻璃。”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埃雷拉：《通史》，第4 卷， 第7 册，第9 章。 ② “西班牙人收集黄金、白银，因为这是命令，任何人不得违反，否则会丧 命。大家必须把大量的金银送到总督那里，由他根据不同的人和各自的功绩进行分 配。在整个地区被征服期间，这个命令一直有效。如果发现私藏金银，就要处死。 所以，谁也不敢这样做。”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③ 每枚金币合0.46 克。——译者④ 缴获的金银财物的确不少。据当时在 场的征服者佩德罗·皮萨罗说，总共价值二十万卡斯提尔金币。“这里发现了许多 黄金和白银，许多金制王冠，以及大量的总重量达二十万卡斯提尔金币（约合92， 000 克——译者）的各种器物。”（《发现和征服》）纳阿罗、蒙特西诺斯和埃雷 拉只说皮萨罗用船把二万卡斯提尔金市运回巴拿马。 ① 纳阿罗：《简述》，手稿；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蒙 特西诺斯：《编年史》，手稿，1530 年。 ② 加西拉索：《王家评论》，第2 卷，第1 册，第15 章。 向虏诚的民族报仇泄恨而散布的一种疫疾。 一路上，西班牙人很少遇到当地人的抵抗和骚扰，因为当地居民从科阿克城遭 受洗劫一事汲取了教训，他们携带财物逃入了森林或邻近的深山。不像上次那样， 这回没人走出家门，以好客主人的身分施迎宾之礼。白种人不再被看作从天而降的 心地善良的人，而是残酷无情的破坏者。他们手执武器骑上凶恶的坐骑，风驰电掣 般地来回驰骋，到处烧杀抢掠。印第安人即使还击，也不起任何作用。关于侵略者 的暴行的说法到处流传，他们每到一地，消息早已传来，当地人即使不能把他们拒 之门外，也对他们恨之入骨。 皮萨罗的部下人倦马乏，疾病缠身，再加上沿途荒凉贫瘠，一无所获，大失所 望。他们后悔不该贸然应征人伍。据年老的编年史作者的记载，特别是尼加拉瓜人， 一想起故乡的富饶美丽，就唉声叹气，直盼早日返回其伊斯兰的天堂。①就在这个 关键时刻，远征军高兴地看到来自巴拿马的一艘船，运来一些物资。船上还有皇家 司库、视察员、审计员，以及朝廷委派参加远征的其他高级官员。他们是皮萨罗突 然离开西班牙时留在国内的。当“西印度事务委员会”了解这一情况时，指示巴拿 马不让船队离港。但是，西班牙政府比该委员会更为明智，取消此项命令，只要求 这些官员早日出发，速赴远征军就任，不得延误。 现在西班牙人沿海滩前进，到达了别霍港。不久，一支由三十199 人组成的增 援小部队在军官贝纳尔卡萨尔率领下来到此地。贝纳尔卡萨尔在以后的战斗中建立 了卓越战功。皮萨罗的许多追随者都主张停止前进，就地建立殖民点。但是，皮萨 罗却认为当务之急不是营建殖民地，而是进行远征。他建议第一步要夺取通贝斯， 在他看来，通贝斯是秘鲁帝国的大门。于是，继续向现在称为瓜亚基尔湾的海岸推 进，直到靠近通贝斯湾不远的普纳小岛。 他觉得在他做好进攻通贝斯的准备工作以前，这个岛屿是他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该岛居民的态度似乎对皮萨罗的目的很有利。他在抵达小岛附近不久，一群土 著人代表在酋长率领下，乘坐木筏来到大陆欢迎两班牙人进驻小岛。 但是和皮萨罗一起从西班牙返回的随军印第安翻译是通贝斯人，他们向皮萨罗 发出警告，说来者心怀叵测，要他严加提防。翻译说土著人阴谋消灭西班牙士兵， 办法之一是：割断联结船队的粗缆，任凭船只各自漂流，使船上的白人困于大海之 中。然而，当皮萨罗当面揭穿土著人阴谋的时候，酋长断然否认，而且说得情真意 切，完全打消了这位西班牙指挥宫的疑虑。他决定让自己和全体士兵由酋长运输并 安全地在普纳岛登陆。 主人殷勤地接待了他并把士兵们安排在舒适的地方扎营。皮萨罗对现在的处境 很满意，决定暂时在该岛住下，度过暴雨季节，待他期望的增援部队到达、战斗力 得到加强后，再大举进攻印加帝国。 普纳岛位于瓜亚基尔河口，长约八里格，最宽处约四里格，岛上有些地方树林 繁茂。但是大部分土地经过开垦，种植了可可树、200 白薯和热带的各种植物。这 说明当地居民十分勤劳，具有农业知识。岛民生性好斗，然而，① “谁也不为来 到这里感到高兴。他们离开了尼加拉瓜这个伊斯兰天堂，来到一个反叛的孤岛，没 有像以前那样找到金银财宝，加上食品短缺，大部分人染上疾病。所以大家都想回 到原来的地方。”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他们的秘鲁优敌咒骂他们是一伙“奸诈之徒”。罗马历史学家曾把同样的污名 加在迎太基敌人头上，也许并无更充分的理由。印加帝国军队入侵该岛时，岛民奋 起反抗，英勇顽强；虽然最后他们屈服了，但是此后一直与通贝斯的邻人不和，双 方时常进行殊死的争斗。 通贝斯的印加居民听说皮萨罗驻兵普纳岛，立即派人来到西班牙兵营。 或许他们相信过去跟皮萨罗的关系还搞得不错，所以才来拜访。妒忌的岛民看 见通贝斯仇人，怒火中烧；加以白人长留岛上只能加重上著人的负担。外表上，岛 民像过去那样对白人仍十分友好，但是皮萨罗的翻译们又向他发出警告，说岛民的 奸诈本性是众所周知的。于是，宙班牙司令心头疑云顿起，这时，又有人来告密说 一些当地人首领暗中开会密谋暴动。皮萨罗闻讯后，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派出士兵， 包围会场，逮捕涉嫌的首长们。据某一知情人士透露，酋长们供认了自己的阴谋。 ①这种说法很不可靠，连酋长们是否图谋武装暴动也无法确定。但是，虽然除 了仇恨岛民的翻译所提供的线索外，没有其他证据，暴动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然 而，可以确定的是，皮萨罗认为罪证确凿。他毫不迟疑地把这十来名酋长移交给他 们的冤家通贝斯人酌情发落。通贝斯人，立即当着皮萨罗的面将这些酋长一一处决。 ②消息传开，普纳岛民群情激愤。他们立即拿起武器，发出可怕的嚎叫，怀着极其 强烈的复仇心，冲到西班牙兵营。几千名战士蜂拥而至，在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 但是他们的对手在武器、装备、军事训练上却胜过他们，这是具有决定胜负意义的。 当印第安人乱哄哄地一拥而上时，卡斯提尔人用长枪沉着应战，或者用滑膛枪 201 子弹将他们击倒。当地人身上没有披盔戴甲，很容易被西班牙人的利剑劈死。 埃尔南多·皮萨罗带领骑兵，一马当先，勇敢地冲人敌阵，把当地的武士打得落花 流水。 逃兵在身披钢甲的骑兵队伍追击下，在阵阵震耳枪声面前丧魂落魄，急忙躲进 森林深处。但是，征服军士兵却说，这次胜利，至少应部分归功于苍天的保佑，因 为正当地面上杀声震天之际，高空中出现了神兵神将，圣迈克尔率领天兵正向人类 的主敌发起猛攻。天神的榜样激励着世俗将士，使他们勇气倍增地投入战斗。①西 班牙兵士只有三、四人阵亡，受伤的却不少。埃尔南多·皮萨罗腿部被标枪刺中， 伤势颇重。战争并来到此结束，因为牢记血海深仇的岛民总是在黑夜掩护下，或乘 敌不备之际，溜出他们的堡垒，偷袭敌营。同时，不放过任何机会，拦截外出的小 股敌人，或破坏军需物资；使得皮萨罗处处挨打，日夜不得安宁。 正当这位西班牙指挥宫处境尴尬之时，岛外驶来了两艘船，使他喜出望① 赫 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3 页。 ② “唐弗朗西斯科·皮萨罗侯爵把他们当作朋友，西班牙人在岛上时，一切 都很平静。侯爵把几个酋长交给岛民，岛民立即当着西班牙人的面杀了这几个酋长 并割下他们的脑袋。”见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手稿。 ① 皮萨罗将该城命名为圣迈克尔城，以资纪念——有些人认为该城的存在足 以证明奇迹确有其事。——“在普纳岛的战斗中，许多在旷野上的印第安人和西班 牙人都看到了两队人马，一队由手执长刀、身穿护胸盾的天使长圣迈克尔率领，另 一队由卢斯贝尔一伙指挥。但当西班牙人欢呼胜利，魔鬼就逃跑了。一阵旋风袭来， 传来了魔鬼几声可怕的喊声：迈克尔打败了我们！他把我们打败了！从此，弗朗西 斯科·皮萨罗非常敬重这位天使长，并且答应第一个城市创建后，以他的名字命名。 正像我们以后看到的那样，这个诺言实现了。”见蒙特西诺斯：《编年史》， 手稿，1530 年。 外。船上除战马外，还运来一百名志愿军人。领队的军官名叫埃尔南多·德索 托，后来他以发现密西西比河闻名于世。滔滔江水，至今仍在他的墓地奔流不息， 这正是对他的遗体和他的声名的最合适的纪念碑。②202 这支增援部队对皮萨罗来 说，可真是久旱逢甘霖。他对他在岛上的处境早就不满，因为他不得不应付永不停 息的战斗，耗费极大精力，却毫无收获。有了这些新兵，皮萨罗觉得兵力已够，可 以渡海进攻大陆，重新在发现、征服帝国的主要战场进行军事行动。 从来自通贝斯的印第安人口中，皮萨罗得悉印加帝国的两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 打了一阵内战，战乱搞得全国人心惶惶。皮萨罗认为这个消息极为重要。他想起在 阿纳瓦克部落中出现类似的内战时，科尔特斯曾经加以利用的经验。真的，皮萨罗 不止一次似乎在向他伟大前辈的榜样学习。但是，他远远不如他的那位楷模。尽管 皮萨罗有时克制自己，然而他生性粗鲁，脾气暴庚，常常控制不住自己，而采取一 些完全有悻于明智政策的行动，这是那位墨西哥征服者绝对不会赞同的。 ② 有关普纳岛上发生的事件，下列各作家曾或多或少地做了些记载：纳阿罗 ：《简述》，手稿：《征服秘鲁居民》，手稿；佩德罗·皮萨罗：《发现和征服》， 手稿；蒙特西诺斯：《编年史》，乎稿，上面提及之处；《最初发现》，手稿：赫 雷斯：《征服秘鲁》，根据《巴西亚文集》，第3 卷，第182 页、183 页。 -------- 泉石书库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