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12质胜于量？(2) 黑发女人再次微笑。自己的确只生了2 个孩子。外人看来她也的确只有4 个孙 子及8 个曾孙。但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个金发女人引以为傲的，生了6 个曾孙的孙 子，其实不是她的。那个孩子是在一个下雪的冬日沙发后受孕的。可怜的戴绿帽子 的学校教师是金发女人的儿子。所以事实上，金发女人只有6 个曾孙，而她却有14 个。 她暗自发笑，用虚弱的手将报纸放在桌上。“我想我赢了。”她喃喃自语着。 自然淘汰并不急着颁奖。繁衍的竞赛不是一个人停止生育后就胜负分晓了。就 像本场景所描述的，直到孩子又生了后代，或这些后代又生了孩子之后，繁衍的结 果也许才会显现出来。 本场景中的两个女人，我们知道她们在同一个村庄，出生只相差几天，父母都 拥有差不多（不太多）的财富及地位。她们甚至在青少年时做同一种工作，在同一 个房子帮佣。她们惟一较大的差异在于基因上的不同，因此她们被赋予了不同的特 质。也因为这些特质让她们在自然淘汰之下有了不同的遭遇。黑发女人在竞赛中， 曾孙的人数是14﹕6 赢了，虽然她在儿女的比数上只有2 ﹕5 ，而在孙子辈的人数 上则是5 ﹕5 平手。即使没有那个生育能力超强的私生孙子，她还是以8 ﹕6 的成 绩赢得曾孙辈的竞赛。虽然她一开始生的儿女比较少，不过因为那个非婚生的孙子， 让她获得全盘的胜利。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的结局？这两个女人在三代繁衍上的 结果是纯粹运气，还是有些重要的原则在运行着？ 第一，本场景并非在描写一个道德判断的故事。在拥有长期伴侣前受孕、在十 五分钟内与两个不同的男人性交，然后拥有一个人数众多的家庭，这些只要在适当 的人选及环境之下，都可能完美地成为成功的繁衍策略。金发女人输了不是因为她 性活动开始得太早或太急于发生，也不是因为她用不正当的方法来征服被较具魅力 的敌手所诱惑的男人，自然淘汰不适用于道德的判断。在不同的环境之下若与不同 的人在一起，这种不正当的策略还是可能带给金发女孩胜利。但是在这个例子中， 她并没有获胜。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演化最后还是偏好黑发女人呢？ 事实上，原因有好几个，而头两个我们已经提过了。第一个就是，大多数的男 人发现黑发女人较吸引人。第二，她决定要征募一个成功的男人来抚养她的后代。 第三，她所繁衍出的家庭人数——两个孩子，让她能够投入很多资源在教育与培养 上，尤其是在儿子身上。第四，她的孩子是健康的、可生育并吸引人的。这些因素 综合起来，我们就可以发现了端倪。 基于前两种原因，黑发女人可以在宽敞及卫生的环境下抚养孩子。也因为如此， 孩子比较能抵抗疾病，而如果真的得了疾病也能够撑过去。后代不仅能够存活，也 比较能够具有对称性、能够生育且吸引人。金发女人的5 个孩子中，一个在童年时 死亡，另一个因为童年时泌尿系统疾病影响而不能生育。这些不幸有一部分的原因 是其生活水平较低的缘故。我们之前提过，即使是在快迈入20世纪时，最低的社会 经济族群者的孩子，在成年前死亡的机会，还是比那些社会地位较高者要高出2 倍。 在二次世界大战的前几年，也就是当这两个女人准备要抚养孩子时，这样的差别更 是明显。 至于第三个原因，因为黑发女人只生了两个孩子，让她得以投资时间、努力及 金钱在每个孩子身上，让孩子有机会完全发挥他们的潜力。她凭借第二个孩子较晚 受孕来达成——她在家境变得更好时才生第二个孩子，而之后也没有再生。 黑发女人的行为所显示出的策略就是本章的中心主旨：拥有较少的孩子实际上 在成功的繁衍上可能是更积极的策略，因为在质量上的增进亦能增加繁衍成果，这 就是一种好处。换句话说，一个女人并不一定要靠着多生或早生孩子来达成最大的 繁衍成果。避免受孕在成功的繁衍中，也可以是一个必要的手段，尤其对女性而言 更是如此。 大多数人认为家庭计划及避孕措施是一种现代的发明。事实上，家庭在避孕措 施发明前就已经是被计划好的。在百万年前人类还没出现前，女性的身体避免受孕 的自然方法就是从哺乳类的祖先来的。禁欲、不排卵、受精卵不在子宫内着床、怀 孕期前3 个月内自然流失胎儿、怀孕期的流产或是生产后杀掉或抛弃婴儿等种种手 段，直到现在也一直是女性“家庭计划”的帮手。有些我们会在其他的章节详加阐 述，而它们都是“自然”的方法。我们之所以称之为自然，是因为这些方法让女性 在生养孩子的时机未到时，身体可以自己避免这么做。 一般性的原则是，女性的身体会努力遵循家庭计划，其中一个我们之前已经提 过，我们现在将它更完整地揭示出来。每个女性首先要面对的挑战就是，在其所处 的环境之中辨识出最适宜的家庭规模，然后确认她确实繁衍了相同数目的孩子。如 果数目未达，她后来自然会有较少的后代。同样，如果她想要有较大规模的家庭， 那么她可能创造出一个过于拥挤的家庭，也冒着让自己过度繁衍的风险。如果因此 招致疾病及不孕的话，也会停止繁衍，而后代同样也会减少。 在人类部分历史中，远至100 万年前，近至15000 年前所有的人类，都是以游 牧的方式生活。社会是由一群群散居的个体所组成的。他们有着含有丰富蛋白质的 饮食，如果与因疾病死亡来相比的话，大多数的死是因为意外、掠夺或是族群的内 战。女性仅仅运用上面列出来的几种自然方式，在生命中可以只生3 ～4 个孩子， 在游牧生活方式中，孩子会有较好的生存机会。在其中，2 ～3 个会存活下来。所 以小家庭并不是新发明。 直到15000 年前大家庭才真正出现，农业的出现改变了生活方式。在最肥沃的 农业区中，大而集中的社群因为碳水化合物丰富的饮食习惯而发展出来。由于疾病 与婴儿死亡的现象十分普遍，一般平均的家庭规模中约有7 ～8 个孩子，但是一倍 以上的规模也很常见。在农业社会中大家庭的好处是，当孩子长大就有多的人力可 以帮忙务农，这也是这种生活方式的特征。全家族也许会在几天内因为致命的疾病 被消灭，但平均起来还能有2 ～3 个存活下来。 在所谓的“现代化”出现之后，幼儿死亡率开始降低，而几十年后，出生率也 降低了。在西欧, 出生率的降低是因为女性开始有小家庭的家庭计划及现代避孕措 施的出现与使用。之前所讨论过的压力同样也会帮助女性达成她所想要的家庭规模。 比方说，在英国，20世纪80年代结婚的普通上班族女性，在其青少年时期或是20出 头时，会有10次左右怀孕的机会。平均来说，其中有3 次会流产，另外7 次中有两 次孩子最后会在出生时或还在幼儿期内死亡。即使幼儿期存活下来，也只有3/4 的 会长大成人。这种现象的产生是由于现代工业社会中家庭规模的缩小，而不是因为 避孕科技的进步。这是因为女性潜意识中会计划越来越小的家庭规模，以增加孩子 存活的条件。 1995年在开罗举行的一场国际性人口成长会议中指出，第三世界国家减小家庭 规模的最好方式就是增进生活水准，以及对生命的预期。女性将会在潜意识中由小 家庭规模的预期来达成实际的结果。为了能够达成家庭计划，女性会使用之前提过 的各种自然方式，配合任何可用的现代方式。无论如何，现代的避孕方式让女性选 择一生所拥有的子女总数与现实上相差无几。有些受孕率极低的国家，例如，在西 班牙、意大利及日本，反而很少使用现代避孕措施。在日本，口服避孕药并非真正 使用在避孕上——只是为了治疗月经周期不准时而已。在非洲也是这样，怀孕率应 当归因于不同国家的不同生活水平，而不是现代避孕工具的普及与否。 当然, 这并不是说避孕工具，尤其是口服性的，对于现代女性要达成计划而言， 不是一种有力的武器。这些方式比起自然的方式来说，能给予女性更多的主控权， 让她决定何时及与何人受孕。但对于大多数女性而言，拥有子女的数目取决于她们 的处境，以及生下的孩子是否能真的生存下来且成年时具有生育的能力。 黑发女孩比她的朋友成功的第四个原因就是她的孩子比较健康、更有生育能力 且更吸引人，这才是让她成功的关键，这是我们刚刚所有讨论的一种综合性的结果。 黑发女人的女儿是她与鞋店老板婚姻关系早期生下来的，或许没有完全从父母事业 上的成功得到好处。不过她内含着很多很好的基因，也吸引到一个好的对象，生了 两个孩子。相反的，到了经济比较好时才出生的第二个孩子，黑发女人能够给他很 多的好处。儿子在富裕宽敞的家中被抚养成人，从未缺少过营养。他会为此而更能 够抵抗意外与疾病。他抵抗力的来源也是从母亲那里遗传的良好基因。这样的背景 也会让他在外表上更吸引人，加上家族的财富及地位，作为一个长期伴侣的吸引力 也更大。当女性在寻找基因提供对象时，都会为他倾倒——事实也是如此。他最后 在婚姻关系中有了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是来自短期的关系中，甚至让另一个男人， 也就是金发女人的儿子，戴了绿帽子。在他年轻的时候，其他城镇的情妇也可能生 下他母亲——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得知的后代。在这样的状况下，黑发女人的 胜利可能远远大于她自己所知道的。 既然我们知道那个孩子是黑发女人的儿子年轻时与鞋店女孩调情生下来的，后 来那个男孩被金发女人的教师儿子所抚养，黑发女人的儿子反而能够专心地去抚养 自己其他婚生的子女。但是当男孩长大的时候，亲生父亲可以不被怀疑地帮助他， 而这个男孩因为得到两个男性的支持，变得成功且吸引人，在3 段关系中生了6 个 孩子。就是这6 个孩子让黑发女人超过对手，赢得了极大的胜利。 我们现在能够知道金发女人在她的家庭计划中所遭遇到的困境了。她的生活水 平很显然是较低的。如果她只生有一个或两个孩子，而且她也投资了许多时间、努 力及金钱去抚养他们的话，她还是不能保证孩子们会远离意外与疾病，到最后可能 都没有子孙存活。所以她必须生下5 个孩子，才能合理地确认会有2 ～3 个能存活 到成人时期并且生育。如果够幸运的话，5 个都可以这么做，果真如此的话，她就 可以获得更大的繁衍奖赏了。不过后来只有3 个存活下来，并能够生育下一代。在 繁衍上她确实不算失败，只是远不及她的敌手。黑发女人可以负担两个孩子，她的 生活水平会让她预测孩子很有可能存活。而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大量投资，也造成了 极佳的效果，尤其是她儿子的地位与吸引人的条件，都足以带给她极大的繁衍奖赏 ——她也的确得到了。 因此，黑发女人不但从自己的良好基因、良好的求爱对象及家庭计划中获得好 处，也从繁衍较少，但是较健康、较有财富、较具生育能力和吸引力的孩子们的策 略中获得利益。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