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
      
          吴县市人民法院立案之后,便开始了漫长的调查取证工作。
      
          根据申洁勇诉讼提供的线索,陈修梅于1998年1月16日因患上妊娠合并
      重度贫血,曾入住吴县市第一人民医院,次日在该院妇产科输血400毫升。于同
      月19日出院。几天之后陈修梅回到家乡湖北,因前病复发,曾入住南漳县第二医
      院。该院分四次为陈修梅输血1200毫升,其间还为陈修梅输入了人体白蛋白5
      0毫升。
      
          经法院办案人员查证,吴县市第一人民医院、苏州市红十字会中心血站、靖江
      市中心血站与此案有涉,应列为本案被告之中。
      
          法院办案人员根据有关线索,又去了湖北襄樊、南漳等地调查取证。
      
          调查证实:南漳县第二人民医院先后四次输给陈修梅的1200毫升血液系自
      采血液,输给陈修梅50毫升人体白蛋白系襄樊市同和大药房有限公司提供。申洁
      勇一家三口感染的艾滋病病毒除了通过输血渠道感染之外,也不能排除与输入人体
      白蛋白有关。故:襄樊市同和大药房有限公司也被增列为本案被告之一。
      
          至此,申洁勇一家三口感染艾滋病病毒一案涉案五名被告全部入案。即:江苏
      省吴县市第一人民医院,江苏省苏州市中心血站,江苏省靖江市中心血站,湖北省
      南漳县第二医院,湖北省襄樊市同和大药房有限公司。
      
          可是五名被告究竟是哪一家或哪几家出的问题?巨额赔偿该写在哪一家或哪几
      家名下?办案法官们可谓绞尽了脑汁。为了对原告和被告负责,法院在确定了被告
      之后,又开始了相关证据的调查和搜集工作。
      
          就在这时候,陈修梅的病情急转直下。她整夜咳嗽不止,高烧不退,浑身上下
      酸痛无力,而且体质急剧下降。十天半个月,陈修梅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一动,全
      身骨节如同散架般疼。
      
          看到妻子如此模样,申洁勇欲哭无泪:“修梅,你就忍一忍吧!等案子判下来
      了,等赔偿款到手了,我带你去北京找大医院好好治治!”
      
          “洁勇,我这病是没救了的,与其疼死,不如给我一把安眠药,让我立马就死!”
      
          申洁勇泪流满面:“修梅,别说傻话了。我是你丈夫,我是你女儿的爸爸,我
      怎么能给你吃安眠药啊!”
      
          陈修梅缓了一口气,又说:“等死不如早死,我死了,你也好利利索索地照看
      孩子。”
      
          “你放心,孩子我是会好好照看的。你的病,也得安下心来好好治。听说北京
      有两家医院就在收治艾滋病患者。首都嘛,政治文化的中心,也是好医好药的中心。
      我看你的病还是能治好的。”
      
          陈修梅叹道:“我的病能治好,你的病呢?还有孩子的病呢?哎!想到这些,
      我的心就如同乱麻一团,不如早点死了,给你少添拖累!”
      
          陈修梅自从被确诊染上了艾滋病后,就想到过死。看到可怜的孩子,看到丈夫
      为讨一个说法而四处奔波的样子,心又软了,还是活一路走一程再说吧!
      
          可是如今官司没有着落,治病的钱到不了位,好不容易拉扯红火的理发店也因
      无人照料而门庭冷落,以前存那点儿钱也快用光了。再这样拖下去,病不死,拖也
      要把人拖死的。
      
          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感到生路渺茫。一天傍晚,陈修梅趁申洁
      勇尚未回家,抓起理发剪,企图割腕自杀。
      
          恰在此时,申洁勇赶回来了。他发现妻子的异常状态,一把夺过妻子藏在背后
      的理发剪,制止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悲剧。
      
          为了控制住妻子的情绪,防止发生意外,申洁勇让正在苏州打工的姐姐申庆节
      搬来吴县市住,一边照顾修梅,一边照顾申呈。自己腾出时间来,一边跑打官司,
      一边给妻子跑药。
      
          申洁勇打听到北京一家医院有治疗艾滋病的药物,来不及征求陈修梅的意见,
      就变卖了房产,揣着钱直接去了北京。在北京找到那家医院,买了好几十片那种药,
      花去了好几千元钱!
      
          回到吴县,申洁勇掏出药片让陈修梅吃:“吃吧修梅,这药灵着哩,也许你吃
      了它会好的。”
      
          “多少钱一片?”陈修梅问。
      
          “嗨!你就别管了,多少钱一片,我也要买给你吃呀!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申洁勇买的这种药,70多元一片,一天四片,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万多块!再贵,
      申洁勇也得买呀,毕竟有了药就有了命呀!
      
          “你也吃,女儿也吃,你们不吃,我就不吃!”
      
          “哎呀你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使性子。”申洁勇极力哄着陈修梅,“你先
      吃几粒试试,如果行,咱再去买就是啦!”
      
          在申洁勇连哄带骗的劝说下,陈修梅吃了药。
      
          说来也怪,陈修梅吃了一周药后。疼止住了,咳也止住了,精神面貌似乎也好
      多了。
      
          “洁勇,你那药片在哪儿买的?”陈修梅问。
      
          “怎么?感觉好多了?”
      
          “好了一些。什么时候你再去买点回来,你和女儿一块吃!”
      
          “行!行行!”申洁勇一边答应一边惦念着官司的事,“如果明天就判下来,
      后天就能拿到钱该有多好!有了钱,多买些药回来,全家人的病不是有救了吗?”
      
          可是光着急是没有用的,法律只能按程序走。从起诉到现在也快两个月了,申
      洁勇感觉到好像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就在陈修梅感觉到自己的病好多了的时候,狠心的病魔再次残忍地击倒了她。
      
          陈修梅又开始高热发烧,且深咳不止,不吃不喝,沾一点水和食物,便会引起
      一阵狂烈的上吐下泻,体质和体重急剧下降。事实再次证明,目前艾滋病是无药可
      医的,以前的“感觉良好”不过是病人的回光返照而已!
      
          2000年11月6日,陈修梅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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