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寂寞也能颠覆爱情吗 　　窗外的丝丝秋雨依然没有歇息的迹象，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 叶莹似乎也受到了这种潮湿天气的影响，情绪变得低沉起来。她不时朝窗外瞟上一 眼，心绪显得格外纷乱。我将一杯热茶递给她，她浅浅地对我一笑，沉默了片刻， 便开始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她说话的语序有些杂乱无章，速度也比较快。这让我 记录起来有些忙忙乱。 　　●用心追求的爱情 　　“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我们心中如此美好的爱情，在日复一日的岁月中会 变得如此的索然寡味，就像一杯淡淡的白开水，只有在口渴了的时候才会想起它。 我曾经以为，既然年轻的时候，尽管由于条件所限，爱情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结 婚以后，各方面条件都好了，爱情应该是更美好的，相爱的人更应该享受爱情的快 乐。然而，爱的理想与现实总是无法重合的。对我来说，结婚以后的寂寞感时常困 扰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这种寂寞感有一天是否会颠覆我和丈夫的爱情。 　　我和丈夫相识、相爱在青春荡漾的大学时代。 　　80年高中毕业以后，我如愿考上了大学。在那个充满幻想和激情的年龄，不到 一个学期，大学里青春洋溢的生活环境环境就已经拨动了少男少女心灵中那根神秘 的情感之弦。记得到大二的时候，我们班上已经有好几对偷偷地恋爱了。看着身边 的一些女生都相继有了男朋友，自己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感。我 很奇怪，自己的长相并不是对不起观众，可为什么没有一位男生的目光停留在我的 脸上。失落是失落，但我并不灰心。也就在这时，一个男生进入了我的视线。 　　这个男生后来成了我的丈夫。他既没有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气质，也没有很帅 气的外表。但他这个人的学习和活动能力挺强的，为人也很热心，不论班上谁有个 什么事的，他都乐于帮助。也许是在那个特殊的年龄阶段，对异性本身有一种神秘 感，也许是我独立生活的能力太差，遇到一些事的时候，我总喜欢请他帮忙。 　　我常常有事无事地找他，跟他在一起聊聊天，胡乱地谝上一阵子。特别是在晚 上自习的时候，我总要坐在他的身边，有时候还给他占个座位什么的。记得有一次 自习的时候，我向他请教一个外语翻译问题，查字典的那一刻，我的脸不知怎么的， 一下子就挨在了他的脸上，其实那纯粹是个意外，绝不是我有意的。记得当时他的 脸一下子就红了，半天楞在那里，用眼睛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由于我们俩的家都在外地，因而每当周末、过节什么的，我们便会整天在一起， 去校外散散步，甚至还偷偷地在一起用电炉子做顿饭什么的。记得有一次看电影， 那天我穿了一件裙子，两个人挨得很近。当影片中那个男主人亲吻那个女主人的时 候，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那一刻，我脸上热热的，心跳得很厉害。我紧张得几乎 透不过气来，一声不吭地任凭他的手在我身体上那些敏感的部位游走。 　　就这样，我们相爱了。白天，我们如影随形地一起上课、吃饭，上自习；夜晚， 我们拥抱在浓密的树荫下，亲热地缠绵在一起，临别时，彼此给对方一个温柔亲吻。 周末来临的时候，我们悄然溜出校门，相跟着逛逛大街，看场电影，用捏得汗津津 的零花钱买两个冰棍，滋润滋润我们激情燃烧的嘴唇。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时光匆匆而过。毕业后，我们都被分配在了本市，我被分配在了本市郊区的一 家炼油化工厂，他呢，分配的比较好，在市中心一家商业公司工作。尽管我工作的 地方偏僻了一些，但毕竟我们没有就此分手，这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很不容易的。记 得那个年代，有许多恋人四年以后，都因为分配问题而各奔东西，所以一般到了大 学毕业的时候，哭泣、埋怨，死去活来的场面是司空见惯的事。 　　后来在我的催促下，我们结了婚。我这个女人很没有出息，当时刚结婚的那段 日子，由于两个人都有婚假，所以基本上整天能够在一起，这使我感到很幸福、很 愉快。那段日子里，每当我还躺在被卧里的时候，他已经把早餐都做好了，然后他 会很温存地拉我起床，甚至家里的一切都不用我操心。那时我完全沉醉在爱的海洋 里，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和快乐。 　　●丈夫不在家的寂寞日子 　　不过这种快活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一年以后，他就被单位派到上海，作为他们公司住上海的常住代表。 　　他不在的时候，我简直就象个没人照看的孩子。一天忙完工作以后，回到家里 不知道怎么办，原先那种井井有条的生活全变样了，没有了两人在一起的温情和快 乐。而且我的单位地处郊区，周围基本上都是农田，因此到了夜晚，除了上夜班的 人以外，几乎很难见到人，所以我的孤独是可想而知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给 远在上海丈夫打电话，对他倾诉自己的苦楚。常常说着说着，我就情不自禁地哭起 来。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起初，他听到我的哭泣声，往往会在电话里很温存地安 慰，说些让我当时很感动的话。 　　但一放下电话，这种暂时的感动就立刻消失了，我还是象以前那样的孤寂和无 聊。更让我生气的是，天长日久，也许是我打得电话多了，也许是他当时那一段时 间确实忙。他居然对我经常打电话表现出了一种厌烦的情绪。每当我的电话打过去 的时候，他不是告诉我他那边很忙，就是对我说，他正陪领导和一个重要的客户在 吃饭。我感到，他越来越不喜欢听我对他的倾诉了，甚至有的时候，他竟然在电话 里让我过一会再打，然后就将电话挂掉。没错，我理解他的难处，理解他也是一个 人奔波在外也是很不容易的。但他想过没有，一个孤身女人在家，没有男人的温存 和体温，那种滋味有多么的让人难受，多么的让人难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我的寂寞和孤独与日俱增。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 我只有不停地收拾家，然而不管我把家里收拾得多么窗明几净，但守望那个家的， 还只有我一个人。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了。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中缺少了点什么，我就开 始希望有个孩子。那时我想，有了孩子以后，起码我不会想现在这样的寂寞无聊， 总还有些事情可以做，比如，逗孩子玩玩，给孩子洗洗衣服，带着孩子逛逛街什么 的。虽然我经常这么想，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是没有怀孕的任何迹象。 　　改革开放以后，丈夫的事业干得很不错，已经是他们公司住日本的全权代表了。 丈夫经常在本国和日本之间来回奔波。这样我们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那是丈夫去日本半年的时候。这次他一去就是半年多，没有回过家。那半年的 时间对我来说是够长的。在家一个人闷得久了，不免有些郁闷。后来听别人说酒吧、 舞厅这些地方是挺能打发时间的。而且我就看见过自己单位的一些女的，经常出入 那些地方，好象还挺不错的。 　　我心动了，记得是夏天的一天晚上，我一个随便吃了点饭后。我还打扮了一番， 对着镜子我觉得挺满意的。我去了一个舞厅。刚开始的时候，我有点不适应那里嘈 杂的环境，不说满眼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而且许多的人在一起，在我看 来都有点逢场做戏。动作都在酒精的催促下有些夸张，甚至有的男女在一起，表情 还是很不正常的。我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很没有意思的。但我又不想马上离开那里。 我要了一杯可乐，一个人坐在那里看别人兴高采烈地跳舞。乐曲响起的时候，我发 现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舞伴，也有一些情侣神情地拥在一起，卿卿我我的互 相低语着。忽然我有一种悲伤，觉得即使在这样的地方，也没有我可以对他倾诉的 人。 　　虽然我的心情十分颓丧，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无法融入眼前的场景之中。一方面 我觉得整天泡在这些地方的男人，很可能都是些感情方面失落的人；另一方面我是 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好象对那种场面也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从此以后，我再也没 有到过那种地方。 　　我还象以前一样的孤独和寂寞。这时我想起中学的同学海陶。海陶当年没有考 上大学，后来当了兵，复员后在本市一家企业当保卫科长。前年的一个星期天，我 正在逛街，想不到竟然遇见了他。 　　时隔十多年，老同学见面当然是十分高兴的。那天他邀请我在一家饭店吃饭， 饭桌上我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海陶神情黯然地告诉我一年前他和妻子离了婚， 原因是他妻子看上了一个有钱的个体户。记得他还告戒我说，让我看好我的老公， 毕竟现在社会上的诱惑太多了。 　　不知为什么，听了海陶的话，我心头一颤，是呀，老公长年在外，说实话，这 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孤独之中。从此以后，我和中学时期的海陶竟然成了无话不 说的好朋友，尽管当年我们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每当我们都有空闲时间的时候， 不免在一块聚聚，聊聊中学时代的淘气与快乐，说说现在各自的生活。那时我觉得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也是属于那种无人能够听自己倾诉的人。 　　出我意料的是，后来海陶经常约我在一起闲聊，因为他说有些话是不可能对同 事说的。他也经常帮我处理一些生活琐事。比如帮我灌个煤气什么的。 　　●并不情愿的一次放纵 　　就这样，在与海陶来往的过程中，夜晚一个人的寂寞常常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 的躁动。有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还诱人的身体，就那么一直荒芜着，我忽然有一种 做女人的悲哀，渐渐地我有一种非分的想法。 　　终于，一天晚上，我投入了海陶的怀抱。 　　记得那天完事之后我扶在海陶的肩头哭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了我的丈夫，觉得 对不起他。人就是这样，某种欲望没有满足以前，还挺有激情的，一旦当那种欲望 满足以后，总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愤恨。特别在那种事上，悔恨的心情更 是如此。 　　从此以后，每到周末的时候，他便会给我来电话，问我能否出来和他聊聊。这 时我知道他的话意味着什么，心里总是忐忑不安，我害怕他会缠着我，担心丈夫会 知道这件事，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和海陶来往了。 　　●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岁月匆匆地一天天过去，我的情况还是这个样子。一点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我 很着急，既没有孩子，丈夫又经常的不在身边。每当我看见丈夫那逐渐隆起的身子， 我就不由得心里很酸楚。他已经胖得一塌糊涂，望着丈夫那日渐沧桑的脸。我真知 如何是好。我曾经变着法儿的想激起丈夫对我的在意和嫉妒。我想，丈夫这么多年 都不在我的身边，难道他就对我很放心吗？这些年所谓的婚外情很多，报纸上不也 是几乎天天都有这方面的报道吗？他会不会想到自己的妻子会跟别的男人好上呢？ 我试探过丈夫是否有这方面的担心。但是我失望了，我所期望的他对我的那种在意 和嫉妒始终没有出现。 　　记得那是丈夫出差回来的那几天，他还和以前一样，除了做做家务活以外，基 本不关心我每天晚上都是怎样度过的，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我。我很酸楚，想看看他 到底是否会嫉妒我和其他男人的交往。每当晚上吃过晚饭的时候，我都要浓妆艳抹 一番，然后就去一个女朋友家，呆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家，故意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当时我欺骗丈夫说，我单位有一个男的找我有点事。而且一连三天我都这样，每次 回来的时候我还故意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本来我想以此激起丈夫对我的嫉妒，想 让他明白他经常这样的不在家，是很危险的。然而谁想到，在那三天的时间里，他 竟然连问都没有问我。 　　我的试探结束了，没有出现我想要的结果。他的单纯和对我的不在乎，让人觉 得有点愚蠢。看来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老婆曾经做出过对不起他的事。 　　现在，我真不知道我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个尽头。到目前为止，我的丈夫还和 以前一样，依然忙着自己的事。很少在家和我在一起。尤其这几年，他似乎更忙了。 除了每次回来给我带些东西以外，他依然对我的感情不是很在意，我不知道，等他 忙完自己的事的时候，我是否还会和他在一起生活，也许我会向他提出离婚，也许 我会继续做对不起他的事。 　　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女人，一个对爱情非常渴望的女人。我真不明白，现在的人 都怎么了？对身外之物很迷恋，对自身的感情生活却很冷漠。难道这就是幸福？从 我内心来说，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做，我只希望他能够在我的身边，象许许多多的夫 妻一样，在我一身疲倦的时候、在我不如意的时候，能够靠在他的臂膀里，泄一身 疲惫、获得温存和体贴，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叶莹的爱情故事结束了。她的脸上写满了内疚与疑惑。我想，也许这种疑惑永 远都不会从她的脸上消失。 　　-------- 　　影子书屋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页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