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象牙塔

　　　　　　　　　　第一章　爱在象牙塔的悲欢离合　　白枚是一所学校的老师。那天晚上我和她相约在聚缘酒吧。开始的时候，由于酒吧的灯光比较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她说话的语调和动作，让我觉得她很健谈，举止也很得体，说话文文雅雅的。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忧伤的情绪，直到酒吧的服务生点亮蜡烛的时候，我才觉得她要谈的故事不会是轻松愉快的。因为她不太白皙的脸上有一种忧郁的神情，流逝的岁月已经把生活的沧桑一丝不露地写在了她的脸上，尽管她一再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似乎要尽量表现的开心一些，但她眉宇间的那种忧郁的神情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总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也许是这种感觉的缘故，我除了频频地、很有礼貌地给她倒酒以外，并不急于引导她叙述。　　她先是感慨现在社会进步很快，人们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现在的大学校园里的环境宽松多了，大学生们完全可以自由地、无拘无束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爱，甚至国家还允许大学生可以结婚。不象她上大学时的那个时代，别说是大学生可以结婚，就是谈个恋爱都要提心掉胆的。她说那时候虽然大家都处在灿烂的青春年华，但是大家的感情可以说是在压抑的岁月里荒芜着，尽管有的同学在象牙塔里曾经燃烧过爱情的火焰，但结局往往是很令人伤感的，说到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神色。沉思了片刻，她脖子一仰，喝干杯中的酒后，用一张洁白的纸巾小心地擦了擦嘴，对我不好意思地一笑，便开始讲述她的爱情故事。　　别看我现在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女人了，应该说到了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应当把自己的一切心思都放在丈夫和孩子的身上。不应该总是易于激动和怀念过去的。然而我却一直是一个容易动感情的人。每当我看见如今的大学生中那些情侣们成双成对的身影时，每当我看见他们相亲相爱的场面，我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和丈夫在大学时期相亲相爱的那些日子。我经常在茶余饭后，拿出我和丈夫上大学时期的照片和信，一遍又一遍地看，一遍又一遍地读。我最喜欢看回忆性的影视节目，喜欢听怀旧的老歌，特别是前一阶段播放的《血白，血红》，的确让我感动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怀旧的女人。　　●在大学里总是引不起男生的注目　　记得小的时候看电影，剧情中的人物命运常常使我流泪，使我心情悲伤。　　我经常很容易进入角色。象看《卖花姑娘》等电影的时候，我都哭过；也许是从小受奶奶所讲的那些故事的影响，我这个人挺有同情心的。当我懂事的时候，我常常对那些生活不幸的人很同情。我觉得同情一个值得同情的人，比讨好一个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更能净化人的心灵。所以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只要我遇见乞讨的老年人，只要我兜兜里有钱，我都会给上一快两快的。　　我在上大学以前，生活很平静，既没有太多的愉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忧伤。感情上基本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波折。读中学的时候，我曾经偷偷地喜欢过我们班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个子瘦高瘦高的，长得也很帅气，挺有男子汉的气质的。他不但学习好，人也很讲义气。那时如果有哪一个班上的学生欺负我们班的同学，他总是挺身而出，甚至还为此和别的班的男生打过架，挺能支持公道的。那时他简直就是我们女生眼中的英雄，我们女生都很敬佩他。我最初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在一个班里的时间久了，慢慢地对他产生了好感，喜欢看他那张略带儒雅、很帅气的脸。但那只不过是在没有其他同学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多看他几眼而已，至多就是在心里想想他而已。因为那时，我们乡下学校里的男女生之间还比较封建，男女生之间除了在课间休息时唧唧喳喳地乱说一通外，基本上相互之间单独不怎么说话。记得到高中的时候，同桌的男女生都要用粉笔在桌子上划一道线，以示互不侵犯。所以，我和那个男生之间也就没有什么交往，既没有互相牵过手，也没有单独在一块说过悄悄话。我也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自己的这种感觉。他可能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些。　　上了大学以后，我学的是中文。当时报考中文系，也是完全出于自己的兴趣，我从小就比较喜欢文学。从农村到城市，对我来说，完全是一种全新的环境。　　当自己曾经向往的城市生活画面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变得眼花缭乱，觉得自己好象是从另外世界来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不安。　　记得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晚上，下车以后，我完全迷失在城市的灯火之中，望着街道上车水马龙的景象，紧张的连方向都弄不明白。好不容易才算看见了学校迎接新生的车子。上了车，窗外穿梭的车辆和街道两旁灯火辉煌的景色让我目不暇接。我完全被这种从未看过的景色吸引了，一路上迷迷糊糊地到了学校。学校的大超出了我的想象，绿树掩映下的座座楼房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静谧而庄重。我象是走进了一座迷宫，那天晚上根本没有辩清方向。走进那所大学的时候，我就象一个虔诚的穆斯林走进了麦加圣地。　　大学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陌生的。最初的一段日子，那种多彩的大学生活环境并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快乐，反而使我孤单极了，这里的一切与我过去的生活环境反差太明显了，面对自己还不熟悉的城市生活，我觉得自己很难溶入，总显得与那些来自城市的同学格格不入。特别是自己的衣着打扮，甚至是脸上肤色都和那些来自城市的女孩，有很明显的差别。这曾经使我很自卑。我那时根本不象现在，各个方面还没有经过城市生活的洗礼，还是一个很纯朴的农村女孩，皮肤不是很白。长相也一般，土里土气的，说话带有浓重的乡音。因为班里的其他女孩子，大部分都来自城市，她们见识广，衣着打扮都比我要象样一些。这使我感到很失落。最主要的是，那时自己根本没有与别人交往的意识和能力，也很少参加班里的活动，所以在班里显得比较孤单。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试图改掉自己浓重的乡下口音，也尽量想把自己收拾得得体一些。我曾经将吃饭的钱省下来，给自己买上一件新衣服，但那样一做，反而使自己更加不伦不类，新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并不好看，很不协调，反而将自己纯朴、原始的一面遮掩没了。这使我的心情更加沮丧。后来我逐渐明白了，主要是自己的心情、举止行为和生活习惯方面与那些来自城市的女孩存在着差别，不能与她们的喜怒哀乐同步，每个人的生活境遇不同，心理活动、感情体验就不一样，我的喜怒哀乐是建立在我的生活环境基础上的，带有明显的农村生活的印迹。我怎样能够和她们有着同样的心里感受呢？虽然在我们家乡那个地方，在我们家乡的学校里，我还算是比较突出的女孩，但在大学里，在我们班上，我根本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女生。最让我很羡慕的是，她们的皮肤都比我白，气质比我要吸引人，不象我，脸蛋红朴朴的。所以，那时班里不少的男生，都喜欢在她们面前显殷情，都喜欢和她们来往。特别让我感到伤心的是，那些男生们好象忽略了我的存在，好象班里没有我这个女孩似的。　　由于家庭生活不是很宽裕，我那不多的零花钱，除了买一些女孩子用品以外，基本上没有多余的部分。所以在大学的四年里，我很少看电影，很少象那些女生一样集体游玩或者成双成对地逛街。这样，我在班里显得比较孤独，心情不好的时候，常常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把自己的心里感受写成一些幼稚的、伤感的诗句，借以排遣自己内心的郁闷。　　大学的学习生活虽然紧张，但那时同学们都属于青春萌动的年龄，一些女同学课后饭余难免会谈论某个男电影明星或者某个帅气的男同学，甚至互相开一些男朋友之类的玩笑，每当这个时候，我便躲在一边看书，至多听听而已。我觉得她们所谈的这些事离我很遥远，因为从来还没有任何一个男生注意过我，虽然在表面上我尽量表现出很不在乎的样子，但实际上，我还是期望有一天有哪个男生能够注意我，希望能有一个男生将那种深情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　　●他诗人般的气质打动了我的心　　大三的时候，我们学校举办了一次全校性的诗歌朗诵比赛。当时我们班里凡是喜欢写诗的同学基本上都报名参加了。我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大多数同学的诗并没有被初选上。而我是我们班里唯一一个被初选上参加比赛的人。当时我的心情既激动又紧张。为了能够拿上比赛的名次，我作了精心的准备，一个人躲在操场上，一遍又一遍地大声朗读着自己的诗。甚至在晚上，我也没有消停过，钻在被窝里，设想着比赛时自己应该怎样表现的突出一些。正式比赛开始了，当我站在学术厅的演讲台上的时候，心里特别的紧张，也不敢看台下的听众。但我感到自己的状态还不错，朗诵的很有激情，只是我感到不满意的是，自己的口音多少还有点乡下人的味道，词句还不是十分的标准。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朗诵的整体效果。　　也就在参加诗歌朗诵比赛的众多选手中，我认识了林寒。　　林寒的名字我刚进校不久就已经听说过，那时他已经在学校里很有名，诗写的相当好，特别是他那种略带伤感的诗，经常发表在学校文学社的刊物上，很能引起象我一样来自乡下同学的感情共鸣。别的同学都称他是诗人。但我一直还没有见过他的面。所以那天他在台上朗诵诗的时候，我对他特别的注意。我一边仔细听他朗诵的每一个句子，品味着他诗中的意境；一边打量着他的外表。其实，从外表上看，他并不是一个长相特别出众的男人，属于那种很文弱型的男人，并没有我预先在脑子里所想象的、多么具有男子汉的帅气。不过他的个子很高，穿着很得体，一件绿色的军便服，口子扣得很整齐。使他看起来很干练，诗人的气质更加明显。　　他的诗的确写的很棒，伤感之中表现着深刻的哲理，很有顾城诗的韵味。那天他朗诵得也很有感情。台下的听众完全被他的诗感染的情绪沸腾。当他朗诵完以后，台下爆发出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　　尽管他的外表对我没有多少吸引力，但他的诗却深深地感动着我，也引起了我感情上的强烈共鸣。我觉得他的诗中所折射出的那种意境和我的心情太相似，就好象在抒发着我的生活感受。那一刻，我的思绪一直沉溺在他的诗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就在我遐想的那一刻，一阵激烈的掌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我一直注目着他从台上下来。也真是巧极了，恰好我身边的一个同学出去了，座位正好空着，他就坐在我的身边。也不知为什么，刚才我还希望自己能够走近他，和他近距离地寒暄几句，但当他突然坐在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却有些很不自然起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我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他，心情十分的紧张，也不敢正眼看他。过了一会，我终于鼓起勇气，很冒昧、很大胆问了声你好，接着就对他谈起了自己听了他的诗朗诵以后的感受。我当时并没有恭维他，而是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他的诗中弥漫着的那种伤感的意味，我说他的诗的基调与我写的诗是相同的，都给人一种很沧桑的感觉。我还对他说我们两个人诗的风格是相同的。一口起说完这一切时，我才意识到他的眼睛一直注视台上，只是在我不再说话的时候，才侧过脸对我浅浅地笑了笑，表情是很冷漠的、很不在意的那种，好象并没有与我交谈的意思。　　这使我对自己的唐突后悔起来，难道这不就证明了自己的确是一个不能引人注意的女孩吗？那一瞬间，我的心失落极了。其实当时我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既不想刻意地和他认识，也没有想和他交朋友的想法。只是出于对他的羡慕和佩服，想得到他对我的诗朗诵发表点看法，那怕是一句感受也行，毕竟他是我们学校小有名气的诗人。出乎我意料的是，也许当时他的注意力正完全集中在听其他人的诗歌朗诵上，他对我的诗一句评论的话都没有，只是对我淡淡地笑了笑以后，又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其他选手的朗诵。不过那一刻，我发现他的笑很能引起人的想象，既给人一种关切，又好象给人一种冷竣的感觉。他的举动似乎刺痛了我，我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十分的难受。就象小的时候和别的女孩子玩耍时得不到大人跨奖自己的那种感觉。　　心情虽然是沮丧的，但我仍然没有放弃与他谈谈的念头。我决心要找话与他谈谈，竟管在那种场合他也许真不愿意和我这个不起眼的女孩说话。话题一转，我很大方地向他请教诗歌写作及朗诵方面的问题，这下子他没有办法了，侧过头，而且离我很近，近的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口里的热气。他很大方地告诉我，诗是一个人感情的真实流露和表白，完全是另一种境界。交谈的兴趣启动以后，接下来的过程是很流畅的，其实他是一个很健谈的男人，说话的频率快极了。在与他交谈的过程中，我感觉最独特的是，他说话的方式很独特，所用的词汇和语言很有哲理性。　　只是自始至终流露着一种傲慢，就好象是一个大学教授在对一个小学生讲话那样，眼神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尽管如此，我对他的感觉很好，觉得他的知识很渊博。整个交谈的过程中，我变得很温存，心情变得激荡而愉快。甚至在注视他神情的那一刻，我心里忽然升腾起女性特有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心情突然变得澎湃起来。说实话，他是我进入大学以来，第一个这么近距离地和我交谈的男性，也是第一个注视我目光的男人。我忽然心生一种莫名的感动，这种感动完全是发自内心的。　　心情愉快的时候，时间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诗歌朗诵结束了。诗歌朗诵比赛的结果宣布以后，我得了第二名，林寒得了第一名。他热情地与我握手，表示祝贺。临别时，他很热情地邀请我有时间的话，去他的宿舍聊聊，并且告诉了我他宿舍的房号。。　　自从那次与林寒相识以后，特别是我在诗歌朗诵比赛中获奖之后，我感觉自己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不象以前那样自卑和失落。　　后来在是否和林寒来往的问题上，我曾经矛盾了好长一段时间。心情既怪异又不能宁静。林寒身上洋溢着的那种特有的激情，他那独特的话语方式，对我充满了诱惑，我渴望在他面前聆听那动人的、富有哲理的话语。同时我又很不安，我猜不准他那次对我的邀请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真心。毕竟那次他对我多少有些傲慢，我觉得自己虽然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但又觉得他离我很遥远。　　最终我还是去了他的宿舍。　　那是一个初夏的晚上。我吃过晚饭以后，就开始准备去他那里。在去之前，我还费了一番心思，我觉得应该给他一种与那天不同的形象，我要让他觉得我还不是一个对不起观众的女孩，起码我要使他意识到，我这个不起眼的女孩，与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一样，有着与众不同的女性美的一面。如果我有条件，我会把青春少女特有的气息和诱人的光环显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些，我破天慌地借了同宿舍一个女生的粉饼，把自己的脸擦了一遍，将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一条裙子穿上。一切收拾停当以后，我照了照镜子，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话一点都没错。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摸样的确比平时好看了许多，我的心情更加的灿烂。放下镜子，同宿舍的同学跟我开玩笑说，我肯定是要去约会的，甚至还有的同学说，我早就应该将自己收拾收拾。临出门前，我把自己平时写得所有的诗稿，都装在了书包里。我想让他看看我也写了不少的诗。　　来到林寒宿舍门前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动得很厉害，稍许平静了一会，我终于敲开了他宿舍的门。他将头伸出门外，脸上的表情略现吃惊。对我的到来，好象很感意外，嘴唇动了动，想了片刻，好象是想叫出我的名字，但他还是没有叫出我的名字。这使我感到很难堪，就在我很尴尬地迟疑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灿烂起来，说了声是你呀，就很大方地作出了一个请我进门的动作。　　那天他的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其他的人不是去自习，就是晚饭后散步去了。　　他我很热情地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让我坐在了他的床边。我注意到，他的宿舍很有特色，几乎每个床铺的墙上都贴着一副农村题材的风景画，还有一些农村草编工艺品。　　林寒坐在我的对面的椅子上，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我。我的目光一直在那些工艺品上扫视。那些草编工艺品对我来说，既熟悉又很新鲜。他慢悠悠地告诉我，那些画和工艺品都是他平时收集的。因为，他曾经在农村呆过，况且和他同宿舍住的人，基本上也都下过乡、插过队，对当年所在的农村都很有感情。所以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我还是放不开，也自然不起来。我的目光始终是羞涩的，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我害怕他看穿自己心中秘密。我低着头，手不停地在他的床边上抚摩着。他的床铺很整洁，所有的用品都摆放得很有特色，铺着一条绿色的床单。这与我见过的、其他那些男生凌乱的床铺有很大的不同。给人一种恬静而开怀的感觉，就在我不知所措的那一瞬间，他很大方地问了我的一些情况，问我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诗作。我很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平时写的那些幼稚的诗递给他，让他指教。他很认真地阅读了我的诗，还逐首进行了简要的评价。他说我的诗意境还是挺好的，很有让人想象的空间，但题材过于狭窄，基本上都是我在农村生活的感受。后来我们说到了那次诗歌比赛，他很真诚地说，虽然那天我的诗很不错，但朗诵效果不太理想，他说他猜想可能是我紧张的缘故，表情始终不够开朗，还有我的浓重的方言，根本没有将诗的气势展现出来。　　其实他不知道，我根本就是一个不善于出头露面的女孩子，那天在台上朗诵，对我来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时隔这么久，他居然还记得那次我的诗朗诵，而且还记得我诗中的某些句子。这让我再一次感动极了。我问他既然当时他听了我的诗朗诵，那为什么当时没有对我说这些，他笑着对我说，当时他太注意其他选手的朗诵了，再说那是一个学习的很好机会呀。我很吃惊，问他，当时为什么他对我的神情是那么的不屑一顾。　　他爽朗地一笑，说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取悦于女性的人，况且我和他毕竟是初次见面呀。　　什么都不用说了，很显然，他远比我要成熟的多，不象我，干什么事都随心所欲，一点城府都没有。与此同时，我想知道，当初他是否也注意过我本人呢，是否在他的心里，我依然是那么的不能惹人注目。因为从他的谈话中，我没有听出半句说到我本人形象的词汇。椐我上大学以来的观察，凡是和哪个女性寒暄的男人，几乎没有人不对这个女性赞美几句的。至于对那些青春少女的赞美，就更不用说了。　　后来我们的话题自然转到了各自的经历和家庭情况。他非常主动地告诉我，他的童年、他的家庭、他的经历。只是在谈到这些情况时，他的神情有几许黯然，这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有料到他会把自己的情况向我这么快地倾诉，就象是对一个久别重逢的知心朋友那样，也没有料到谈到这一切时，他的表情是那么的伤楚。　　原来林寒的年龄要比我大许多，插过队、下过乡。是恢复高考以后第二批大学生。在上大学以前，他曾经在农村插过队、又进入一个工厂当工人。虽然他很喜欢文学，但是他还是报考了历史专业。他说，他认为一个人如果要从事文学创作，就得有很深厚的历史知识。而他当时欠缺的正是历史方面的知识。他还对我说，他写诗完全是在农村插队和在工厂当工人的时候产生的兴趣和感受。他说在农村的那段岁月给他的感受很深，也真正磨练了他的意志。他说，那时他简直就象一个刚离开母亲的羔羊一样，总是很孤寂，很无助。经常在那空虚的夜晚，一个人面对着满天的星星发呆。后来进了工厂，虽然条件稍许好一点，但他依然是寂寥无比的，正是在那种环境里，他慢慢地找到了宣泄自己空寂心情的办法，那就是写诗。他说其实他写诗的灵感往往与那段经历有关。　　我一边听着他沧桑、哀怨的叙述，一边在脑海里回想那次诗歌朗诵会的情景。面对眼前这个充满激情的、诗人气质很浓的他，我难以相信他曾经有过在农村、工厂生活的人生经历。　　就在我们谈得很投机的时候，林寒同宿舍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了，我只好起身告别。　　从林寒的宿舍出来的时候，已是十点多了。路灯很亮，空气也很新鲜。我感到心情很不错。我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宿舍，在校园里路灯下面的马路上溜达了好一会。这次与他的交谈，给我留下的印象的确是太深刻了。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怪异起来，他的人生的境遇是多么的耐人寻味，一个曾在农村和工厂生活过的男人，在那里开始写诗，后来考上了大学，依然保留着对那段岁月的眷恋。诗中依然抒发着对那段岁月的感慨。这一切与我是多么的相象，只不过我和他恰好相反，我进入大学以后的感受似乎就是他在农村和工厂的感受。这种感受对我来说，太具有吸引力了，我不由得产生了更多地了解他的想法。　　自从那次去过林寒的宿舍以后，我就对他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我把他经常发表在我们学校校报上的、关于农村生活感受方面的诗，都找到一起，仔细看过一般又一遍，我发现他的诗的确能够引起我感情上的共鸣。特别是他诗中那优美的词句，常常让我回味无穷。从此以后，诗歌将我们连在了一起。我们经常在一起交流、研磨写诗方面的心得体会，准确地说，主要是我向他请教写诗方面的问题吧。　　也许是这个缘故，我和林寒的来往更密切了。在他所在的文学社、在他的宿舍、在校园荫荫的树林里，都留下了我们在一起的足迹。交往多了，对他的了解更加深刻以后，我便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觉得，他在各个方面都对我产生了很强烈的吸引力。他对生活、对人生的透彻理解，他对诗歌的孜孜不倦的追求，让我敬佩不已；他对著名诗人的作品，富有感情的朗读，常常能够达到引人入神的效果；那时我陶醉在诗的海洋里，和他在一起，我十分开心，感到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最主要的是，他那诗人般的独特气质深深地吸引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常常会在梦里梦见他和我在一起的情景。有时，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回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常常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说实在的，他不论从思想上或是从精神上都完全征服了我。他完全开启了我这个单纯的少女的感情闸门，和他在一起，青春萌动时刻的所有感觉经常在我的周身奔涌，我的情感体验开始多样起来，心情也变得十分的怪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林寒。对我这样的女孩来说，爱上一个男人的感觉简直独特极了，灵魂完全出壳，心思整个放在对他的思念上，这种感受只有自己能够感觉的到，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见到他的时候，我又觉得是那么的不自然，常常是既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那时我的心里装着的只有他，好象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都会因他而改变，尽管当时我对他的感情生活并不是十分了解。　　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共同的人生体验，共同的兴趣和共同语言，使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彼此都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一个星期天的黄昏，我们来到校园外边沿着一条曲曲的小径漫步，斜阳下的林荫小径摇曳着斑斑驳驳的树叶的影子，给人一种想象的氛围。路边的树林里一片寂静。在这种环境中漫步，人的心情是明快而灿烂的。那一刻我觉得我们就是一对情侣，他就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只是我们还没有手挽着手，彼此的距离还不象校园情侣那样亲密无间。他的心情完全被这种幽雅的环境感染了，不太漫长的一段小径，留下了他许多的感慨和赞美的诗句。进入林荫尽头的一片草坪上，他把报纸铺在地上，我紧挨着的身边坐在一起。草坪上长满了各色的小花，周围的环境静谧而幽雅。这种环境很能使人的心情愉快。我们彼此离得很近，记得这次是我和他第一次这么近的坐在一起。他身上不时散发出的气息，使我陶醉。当时我的心情很紧张，思绪也有点抛锚。我将眼前的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折下来，放在自己的嘴边嗅着，他儒雅地对我一笑说，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的感受没有？　　怎么说呢，自从与他相识以来，我的心理整个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了念想，有了思念，有了牵挂，但我怎么对他表白呢。我羞涩地看了他一眼，充满柔情地反问他有什么感想。对我来说，最想知道他是否有女朋友，是否已恋爱过。　　林寒告诉我，他从小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中学老师。也许是父母对他的影响，上小学的时候，已经背了不少的唐诗，这也是当时父母在同事面前最得意的地方。在高中时期，他就开始自己学写一些诗，并把平时看到的、自己喜欢的诗都抄下来。但是，他真正写诗，是在农村插队的那段日子。高中毕业后，他就到农村插队，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呆就是两年。他满怀深情地对我说，在那两年的时光里，他写了不少的诗。那些诗大多都是他当时心情的写照。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当时写诗的情景和我写诗的情景有点相似。都是在心里感到孤寂的时候。　　两年以后，他从农村插队回到了城里，在一个化工厂当工人。那时厂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文艺活动，下班以后很无聊、很寂寞。常常是几个人凑在一起打牌、喝酒。他这个人平时懒散惯了，上班时经常出错，不是迟到，就是完不成任务。因此也就经常受到领导的批评，为此他的心情很不愉快，一副郁郁闷闷的样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会，好象在清理自己的思绪，又好象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轻声地叹了一口起，接着说，也就是那个时期，单位有一个叫琴的女孩很同情他，经常替他干活，并且在下班以后经常给他洗洗衣服，陪他聊聊天。　　那个女孩和他是同一个车间，最初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对她有过什么特别的注意，只是在相依相伴的共同劳动中，他们彼此产生了好感，后来他们恋爱了。他还说，那个女孩对他的诗不感兴趣，是一个很世俗的女人，不过她对他的生活方面，倒是挺关心的。恢复高考以后，他考上了大学，那个女孩仍然在原来的工厂上班。　　还经常来到学校看望他。　　听完林寒的叙述，我忽然有一种淡淡的痛苦的感觉，有些失望和失落。这使我对他刚刚萌生了爱意以后的愉快心情，瞬间变得很酸楚。记得当是听完他的述说以后，我低着头，目光望着面前绿茵茵的小草，脚不断地在地上来回蹭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想命运真是太会作弄人了，你想想，一个初怀爱意的少女，爱上了一个令自己倾心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已经属于令一个女人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那一刻我想哭，但我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竟管如此，瞬间酸楚的心情还是一揽无余地在我的脸上滑过。　　林寒对我的表现很感意外，神情变得很无奈，急忙对我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知道他对我这样的表白意味着什么，是向我表明他可以告别过去呢，还是为了安慰我。他要我说说自己的情况。和他的经历相比，我的经历简单的使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倾诉的，不过我的经历和他相似的地方，就在于我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女孩，他所经历的那些感受，我全部都有过，甚至比他还全面。也许正是我和他在这方面的共同心情，我还是对他倾诉了自己内心的感受。他默不作声地倾听着我的叙述。是的，人的一生当中，总有一些事情是永远值得怀念和倾诉的，但对我来说，他所经历的一切，他在农村那些日子的感受，在我的生活中可以说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所以我没有他那么多的感慨，我的感慨主要是在我上了大学以后。这也许就是环境的不同变化，所带来的感受不同吧。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在拉近。　　听完我的倾诉，林寒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暧昧的目光，好大一会，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半晌再没有说话。看得出他的情绪立刻低落起来。我鼓起勇气问他现在和他的女朋友怎么样，他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很扭曲，眼睛一直望着远处。从他当时的神情来看，好象他现在对那个女人并不十分满意，但我不能确定。当时望着他那无奈的眼神，我甚至无法将他和那个在工厂的女人联系在一起。我从内心感到，象他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人，不应该有那样女朋友，我想，他那超乎寻常的思维的骏马，应该驰骋在象我这样的女人的梦里。我难以想象，他的女朋友是否能够读懂他所写得那些诗句；他是否有过没有共同语言的烦恼。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悯，望着他一脸的凝重和无奈的神情，我不知所措，内心不断泛起阵阵酸楚。林寒也许意识到了我内心的感受，长叹一声说，不说这些了。　　沿着那条小路返回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忍不住问了林寒一句，为什么不说话，他很不自然地笑着对我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很快，已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回到宿舍，我想了许多，心情也变得烦躁不安起来，我想给他写封信，告诉他我爱他，但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是的，我爱他，但我怎样面对他已经有女朋友的现实呢？怎样去伤害另一个女人呢？那一夜，我彻夜未眠，当黎明的曙光掠过窗前的时候，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的憔悴，眼泪不觉流了下来。　　后来每当我们在一起时，相互之间以前那种无拘无束的充满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了，我们彼此都心事重重，从他的目光里，我分明感到他对我的爱意和期盼，然而每当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将目光快快地移开，神情变的无奈和痛苦。我曾经转弯抹角地、很委婉地提醒他，那个女孩不适合他，希望他与那个女人分手，然而他的述说更使我意外和彷徨。　　●爱不相逢未婚时　　原来，林寒和那个叫琴的女孩已经定了婚。他说，就在他考上大学，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们有了那种事。他还说，再没有遇到我之前，他从来没有动摇过对那个女孩的爱，尽管他和她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听了林寒的叙述，我的内心就象针扎一般。同时我也知道，让他割舍产生在艰难困苦之中的多少带点慰籍性的初恋，会让他的良心受到谴责。在那一刻，我甚至悔恨自己与他的相识。　　不用说，林寒和我都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了。每当我看到林寒那种彷徨不安的样子，我真不知到自己怎样才能分担他的痛苦。如果事情照次发展下去，也许我们的理智最终会战胜感情，我们可能会成为志同道合的好朋友，但是后来的事却出人意料地使我们成为了恋人和夫妻。　　林寒的女朋友不止一次地看见过我和林寒在一起的情境。虽然每次遇到她时，为了掩饰我的不安，我和她总要寒暄几句。她是一个很老实、安分的女人，穿着也很朴素，话语不多，说话的时候，尽管有些不很得体，看得出是属于贤惠的那一类女人。她对林寒的关怀仅仅体现在物质方面，她可以全身心地对林强问寒问暖，除此以外，在精神方面，我可以肯定地说，她绝对不可能给林寒带来什么快乐的。　　我隐约可以感觉到，她对于我和林寒的在一起多少有些哀怨、有些嫉妒，甚至有些担心。因为有的时候，她纯粹就当着林寒的面给我难看，经常是用敌意的眼光看我一眼，然后把林寒单独叫了出去。虽然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对不起她，也会有一种淡淡的负疚的感觉，但我始终没有为此给她作过什么解释。因为那时，我还真不知道对她说些什么。我和林寒虽然交往很密切，但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事还都没有发生。　　我和林寒的交往一如以往。只是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林寒的眼神告诉我，他已经处在无奈的痛苦当中了。就在我心烦意乱，准备和林寒说分手的时候，他的女朋友却不止一次地跟踪我们。　　记得有一次，林寒的女朋友来看林寒的时候，我和林寒正肩并肩坐在林寒宿舍的床边上兴高采烈地聊天。琴推门而入。最初她脸上的表情是吃惊，尔后便被一种愤怒的神情所代替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竟然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用极其难听语言辱骂我，说我是第三者，勾引她的男朋友。说实在的，她的那一个耳光真的把我打昏了，我怔怔地望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接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林寒也被她的举动搞闷了，生气地责问她怎么能够这样。我气愤得有些发抖，将门一摔，就离开了林寒的宿舍。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脸上火拉拉的，扫兴到了极点，心情也一下子冰冷到了最底点。躺在自己的床上，我反反复复将我和强的交往仔细地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我和林寒的关系是纯洁的，甚至我们从未拉过手。想到这些，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太狭隘了，狭隘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现在想起来，在那个大学生很吃香的年代，她多少有些不放心是正常的，也是符合她的生活逻辑的。毕竟，我和林寒在一起的时候，彼此的目光有些暧昧。　　彼此也都有点内心的不安份。　　自从那个女人那次打了我以后，我的内心很不平衡，也许没有这件事的时候，我可能会把握好我和林寒交往的频率和界限的，至少我不可能那么心安理得地面对我们之间已经有点危险的来往，现在我什么都已不在乎了。我不但频繁地到林寒那里去，而且还故意在那个女人在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我要在那个女人面前显示我的优势和能耐，也许这就是女人吧。　　终于有一天，她当着我和林寒的面，再一次痛骂我勾引了她的未婚夫，并威胁要向学校告我们。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她越是闹得凶，越加剧了我对她的反感。记得当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挺得意的，不禁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目光看着她。心想，这也是她的最后一着了。当时我甚至变着法儿地激她，让她生气，使她激动。我这样做的目的是想让林寒看看，他的女朋友竟然是这么一个简单、庸俗的女人，和这样的女人将来生活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效果还真的不错。林寒的女朋友完全让我给激怒了，她把攻击的目标转向了林寒，说林寒是陈世美，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不管林寒如何解释，如何表白我和他的关系是清白的，但都是徒劳无益的。甚至林寒越是解释，她越是闹得凶。　　最后林寒也失去了耐心，再也不理那个女人，反而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我觉得自己胜利了，有些窃喜，不为别的，就为她曾经打我的那个耳光。　　也许她感到她和林寒的关系无望了，最后她还是连续写信向学校告了我们，她在信中说，林寒占有她以后抛弃了她。记得那时她的告状信得到了许多人的同情。　　林寒是个特别单纯的人，别看他在诗歌方面有很精明的头脑，但在面对这件事上，他简直幼稚和单纯的到了极点。他所在的系的系主任和系党支部书记向他谈话调查的时候，一再强调说，只要他认错的态度好，检查写的深刻，就不会有什么特别严厉的处理，在全系的学生面前做个深刻的检查就行了。林寒先后写了六份检查，而且一份比一份深刻，他除了原原本本地向学校承认，自己和那个女孩发生过性关系，而且考上大学以后，抛弃了那个女孩以外。还莫名其妙地编造了他还和学校里其他的女生有恋爱关系，这种事情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和一个人的道德联系在一起的，记得当时就有人认为，林寒就是现代的陈世美，属于忘恩负义的那种人。　　学校最后决定给他肄业的处分，分配工作。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我所在系里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最后竟然将我通报批评。　　当时看到学校将对我们两人的处理通告以文件的形式发放到所有班级的时候，我简直无地自容，心情悲愤到了极点。当时我才是一个对人生充满希望和幻想的少女啊，我曾经珍怀着的那份爱的纯洁，还没有真正的开始，顷刻间就那样被冠上了第三者的名义，这使我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如何面对同学和老师。我曾经找过我所在的系里的领导和自己的班主任，曾经向他们申辩过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错，然而，他们都说，那个女人在告状信里，指明到姓说是我破坏她和未婚夫的感情。　　我的申辩是无用的。　　说实话，我和林寒交往了那么长的时间，但从来没有挎越过男女之间那条界限。然而，现在这一切都随之改变了。　　自从那个女人告了我们以后，她再也没有找过林寒，林强也没有再找过她，似乎她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也许她知道这样做以后，她和林寒的关系就结束了，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举动的严重后果，觉得自己再也没有脸面见林寒了，总之，她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曾经问林寒，是否他还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能否有挽回的余地，他痛苦地摇摇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段日子我们的心情沉重极了。竟管林寒在表面上尽量表现的若无其事，但他的前途明明白白地完了，我想他的心情肯定是异常悲伤的，所以那段日子，我尽最大的力量关怀他，安慰他，我不希望自己爱的男人被那种无情的打击击倒，从此消沉。那段日子，我温柔的简直就象个已为人妻的贤妻良母，我想现在只有我的爱才能抚平他的伤口，竟管自己也是受了伤的。我不止一次地对他说，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的安排。　　●为爱情付出的代价　　终于在一天晚上，林寒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激动得要死，简直不能自己。　　是啊，我曾经多么想依靠在强的肩膀上，就是因为他已经属于了另一个女人，我才一再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在一种既期盼又无奈的心情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眠之夜。一番激动的亲吻过后，我不禁泪流满面。对我来说，这种拥抱来得太过于迟了，迟的有些令人感到酸楚和痛心。　　那个无知的女人亲手毁了自己和林寒的爱情的同时，也毁了林寒的本应美好的前程。林寒最后被分配到了西部一个偏僻落后的一个牧区工作。　　我常想，如果当初那个女人采取的不是那种极端的方式，如果我和她能够彼此在一起谈谈心，她甚至可以请求我退出。也许林寒还不会作出和她离婚的决定的。林寒还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还不至于那么快就和她离婚。如果那样的话，最后，最痛苦的可能就是我自己了。决不是那个女人。我还想，如果那时，林寒不和那个女人离婚，也许他和我之间会保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也许我会成为他的情人。至于我能否后来和林寒结婚，恐怕就难说了。所以说，那个叫琴的女人的举动加速了我和林寒生活在一起的选择的进程。直到今天，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否意识到了这些。　　在林寒离校的前一天晚上，我怀着十分悲哀的心情，精心为他准备了所有的行李。还将自己的一张照片放在了行李当中。做完这一切以后，我们最后一次在大学的校园里，有意识地手挽手溜达了一圈。我要用我们相爱的实际举动，让那些对我们有异样目光的人，放弃那些无端的猜想。在一片寂静的树林里，想到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我心头一酸，不由得泪流满面。他平静地对我说，哪里的黄土不养人，只是要我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为爱付出的代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头不仅一热。默默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我们两曾经的爱，是指自他和我相识以后，还是指现在。　　就在我沉思的那一刹那，他紧紧地将我揽在他的怀中，温柔地抹去挂在我脸上的泪水。他那富有魅力的嘴唇紧紧贴在我滚烫的脸上和嘴上，顿时一股激流在我全身奔涌着，全身一阵阵的酥麻。我忘情地搂着他的脖子，任凭泪水流进我的嘴里，那种淡淡的咸味让我唏嘘不已。我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一种特有的温存和幸福，顷刻间弥漫在我的全身。我坚定地对林寒说：‘等着我，我永远都会陪伴在你的身旁’。他搂着我的臂膀紧紧地一收，然后看着我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次约会，是我们相识以来心情最为悲哀的一次。　　第二天早晨，我请了假，送林寒去车站。和我一起到车站送行的，还有他的几个好朋友，一路上大家都默不作声，心情都格外的沉重，只有林寒还不断地说一些笑话，但我分明感到，他的笑声里有一丝苦涩。到了车站，他象往常一样，与每个人握手告别，他的动作依然是那么的潇洒和大方，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声汽笛声过后，林寒伸在车窗外的脸庞渐渐消失在了远方。我怔怔地眺望着列车向西面飞驰，消失在了冉冉升起的晨曦之中，我忽然想起了“西去阳关无古人” 的诗句，不禁悲怆万分，一种不祥和担心之感袭上心头。就那样，我心爱的男人和我在一种凄惨的心情中离别了。　　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问过林寒，他当时究竟是后悔还是无所谓。因为我不想在他的面前提起那令人伤感的过去。我想，他也许曾经后悔过；也许他真的就象当初那样，根本无所谓。　　●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和林寒分离的一年中，我变的异常的沉默寡言，又回到了我从前的样子，心情颓丧、寂寞和不知所措。巨大的压力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常常使我痛苦不已。　　我只有用给他写信的方式排谴内心的痛苦和孤寂。他基本上一个星期给我写一封信，他从来没有提起过他那儿的条件的艰苦。他在那里写了许多诗。一年以后，他告诉我，他要将这些诗汇成诗集出版。诗集取名为《爱，守望在戈壁滩》。听到这一消息，我很高兴，一夜没有合眼。第二天，我到旧货市场卖了自己的手表，还从父母那里要了四百多，一个星期以后，我将所得的五百多元钱寄给了他，资助他出版了诗集。他的这本诗集的出版，成了对我孤寂心灵的最好慰籍。　　拿到他出版的诗集，我每天都将它带在身边，夜里放在我的枕头边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一遍又一遍地读它，一遍又一遍地抚摩着它，仿佛就在抚摸远在他方的林寒。　　尽管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毕业的时候。但对于我来说，那一年的岁月是那么的漫长，我曾经怀着悲伤的心情，期盼着毕业那一天的尽快到来。大学毕业时，我放弃了留在大城市工作的机会，自愿报名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若不是我这一生曾经和他一起在那个地方工作过，虽然我出生在农村，还真的体验不到真正的荒凉和环境恶劣是什么样子。那里方圆几里不到十户人家，看见得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滩。与我同行的一位当地的牧民告诉我，这个地方夜晚大风呼啸，野狼哭嚎，让人心惊胆颤。有些牧民们都是从几里地以外骑马，将孩子送到学校读书。记得当时我下了汽车以后，还坐了将近一天的马车，才到了他那里。　　当时那里的情境，很象《牧马人》中的场面。到了他所在的学校，他的同事告诉我，他刚好出去拉煤，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林寒住在一间不大、很低矮的土坯房子里，房间里除了一个土炕，一张桌子以外，基本上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能够吸引人目光的，恐怕就是赫黑色的墙上那些画和一些草编的工艺品。我仔细看着那些画，欣赏着那些工艺品，风格与当时他在大学宿舍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在那种房间里不怎么抢眼而已。他书桌上的玻璃下面，有我的一张被放大了照片，显得格外引人注目。没有想到，当初我送给他的那张照片，竟然在如此遥远的地，天天与他为伴。我的心里不觉一阵酸楚。　　旁晚的时候，林寒终于回来了，相见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望着他那瘦弱的身躯和略显苍老的面孔，一种属于女人特有的心疼和爱怜顷刻间涌上我的心头。　　他明显地有些苍老，原来白皙的脸上有了些稀疏的胡须。他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申深情和爱怜，将我的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阵，然后就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无限深情地对我说，你终于来了。他哭了，泪水就落在我的脸上。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那一次他哭得很伤心。一时间，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不觉得将头贴在他的胸前，放声哭了起来。那天在场的人都被我们两的举动惊呆了，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们为爱曾经的苦难，也许他们会觉得这对恋人分别的太久了。　　夜里，我们很激情的相拥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和自己相爱的男人睡在一起，没有任何顾虑和不安，心情十分的坦然。夜很静，静的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急切的呼吸声。也许是我们都过于迫切的缘故，第一次竟然是不成功的，他歉然地对我说可能是他太激动的缘故。我风情万种地抚摸着他的脸，柔声细语地在他耳边说，我们都压抑的太久。林寒很温存地依偎在我的身旁，对我倾诉着分别之后的辛酸。　　望着他那憔悴的面容，我百感交集，我无法想象出，他是如何在这样一个地方守望爱情的，他是如何度过那些孤独的日日夜夜的。我难以相信他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写出诗歌来。好在他的精神状态还很乐观。我问他，这些年他是如何克服这种困难的，他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越是艰险越向前嘛。　　当年的寒风送来第一片雪花的日子，我们结婚了。婚礼简朴而热闹，当地凡和他相识的人几乎都来祝贺我们。婚后我就象一个久别之后回到家里的孩子一样，觉得心里很塌实。往昔那种孤独和无奈的感觉都已消失了。白天我们一起教书，夜晚呆在属于我们的那间不大的屋子里，温馨而舒适。第二年的第一片雪花飘落的时候，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林寒是一个特别会照顾人的男人，在我怀孕以至坐月子的那些日子里，他对我的体贴和照顾，常常使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当时的条件虽然十分艰苦，但他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和女儿补充营养。那里的人很淳朴，经常给我们许多帮助，比如，冬天的时候，给我们给点煤炭，平时杀个羊什么的，都要给我们送一点。每当冬天，外面寒风凛冽，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火炉旁，女儿开心地自己玩着，我和强谈论诗歌、争论文学，似乎有谈论不完的话题。　　日子顺着我们的幸福和快乐，走过春夏秋冬。女儿五岁那年，我们夫妻二人合作出版了一部诗歌集，诗集取名为《爱在戈壁滩》。这部诗集完全反映了我们在那里的欢乐、悲伤和生活的体验。　　我们在那生活了十五年以后，他被一家刊物的主编调回了省城，我们一家也因此都回到了省城。现在我们依然忙忙禄禄。事业和生活都很不错，丈夫现在已经是这家刊物的副主编，我也评上了高级职称。每当我回想起那段岁月，不禁感慨万千。我们的爱情产生在令人向往的大学，产生于青春漫烂的年代，但是正是产生于那个时代的象牙塔里的这种爱情，使我们品尝了爱的煎熬，经历了太多的悲苍与痛苦。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迷茫不已。不过也正是这种爱的痛楚，历练了我们纯真的爱情，我十分珍惜我和丈夫这难得的爱情。” 　　白枚从随身带的包内，拿出了他们夫妻二人合作出版的那部名为《爱在戈壁滩》的诗集送给我。从那本书的封面上，我看到了她丈夫的容颜。后来我仔细阅读了他们那部诗集。的确，他们夫妻二人的诗集里，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对人生的感悟和对美好爱情的讴歌。我想，他们曾经曲折的爱情经历，他们对美好爱情的执着追求，永远是他们人生经历中一笔享用不尽的宝贵财富。　　-------- 　　影子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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