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左宗棠的处世之道, 他何以被誉为500年以来第一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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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将筹边未肯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这是晚清军事将领杨昌浚途经甘新大道时,在万里无垠的荒漠戈壁中,见到一丝别样的绿色,给荒芜以生机。那正是左宗棠左公西征收复新疆之际,沿途种下的柳树,也被后世称之为左公柳。杨昌浚触景生情,写下此诗。左公柳傲然屹立于荒漠,沉默地记录着左宗棠的千古功绩。
梁启超先生赞誉左宗棠为“五百年来第一伟人”,今天让我们一起走进左宗棠的生平,会发现这个评语并不夸张。
左宗棠1812年出生于湖南省湘阴县,其生而不凡,从小就展现出了不同于常人的雄心壮志。从左宗棠学习的方向可以略知一二,除开科举考试必学的四书五经之外,左宗棠对经世致用的学问更加感兴趣,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涉猎范围相当之广,是个全才。
当然这样的结果也是有利有弊,左宗棠个人的能力是没得说了,但由于对科举考试的内容并不感冒,具体到科考成绩上总是不尽如人意。考上举人之后在进京会试中屡试不中,这里我们就不展开学习成绩和个人能力的争论了。总之心气高的左宗棠受了挫,索性放弃了科考,回湖南做了一名教书先生。
这一期间左宗棠意志消沉,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正是在湖南当教书先生期间,左宗棠遇见了他的贵人,同为湖南老乡的两江总督陶澍。
陶澍回湖南省亲之际途经左宗棠任教的醴陵县,来了这样一位大人物,醴陵知县自然是盛情款待。而左宗棠也专门为陶澍写了一幅对联送过去,这倒不能说左宗棠是个投机分子,因为陶澍本就是道光朝经世派的代表人物,左宗棠是真的很崇敬他。
此对联为:
春殿语从容,廿载家山印心石在;
大江流日夜,八州子弟翘首公归。
对联不仅记录了陶澍的获御笔亲赐的光辉事迹,也暗示了陶家祖上统领八州的赫赫军功,对仗工整,一气呵成,可见左宗棠着实下了不少功夫。陶澍见了欢喜不已,拍马屁容易,但把马屁拍得如此清新脱俗还真心实意就很难了,当即表示一定要会会这个奇人。
两人一见面,好比干柴遇烈火,不好意思这个形容不太恰当。好比伯牙遇子期,相见恨晚,陶澍对这个年轻人大为喜爱,两人谈古论今就是一宿,结为了忘年之交。左宗棠成为了陶澍心目中的沧海遗珠。
虽然陶澍并没有直接授予左宗棠一官半职,但他给了左宗棠更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毕生所学。陶澍堂堂两江总督,不顾世俗门第之见与堪堪一个落魄书生结为了儿女亲家,并在临终之际将尚年幼的儿子托付给了左宗棠。
左宗棠也没有辜负陶澍的信任,在陶澍死后赴陶家主持家业,在陶家一呆就是八年。也就是在这八年间,左宗棠阅尽陶澍的藏书与笔记,将经世致用这门学问钻研到了极致,左宗棠脱胎换骨,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二
有了陶澍这一段交际,左宗棠也是声名鹊起,但他这人心高气傲,而且有严重的诸葛亮情节,经常自比诸葛亮,躬耕湖南,可能也好为《梁父吟》,轻易是不出山的。
直到广西那边出了个邪教头子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一发不可收拾,一路北上把清八旗军绿营军打得落花流水。1952年太平军围攻长沙,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左宗棠也等不及来个刘备三顾茅庐了,应湖南巡抚张亮基之邀,脚踏七彩祥云闪亮登场,担任了其府下一名幕僚。在此期间左宗棠大放异彩,出谋划策,调兵遣将屡屡立功,到最后事无巨细全交由左宗棠处理,成功解了长沙之围。
之后左宗棠又继续辅佐第二任湖南巡抚骆秉章,这时期基本上可以称左宗棠为代理省长了,骆秉章对他是百分百信任,倒也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另一边曾国藩带领着湘军与太平军苦战,而左宗棠则为其牢牢地稳固了大后方。
就在左宗棠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的时刻,却还险些因樊燮案丢了性命。樊燮乃是永州总兵,作风不检点,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当樊燮前往省城去向骆秉章汇报时是由左宗棠接待,当时樊燮觉得左宗棠就是一个小师爷,对其颇不客气。左宗棠早就对樊燮的劣迹颇有耳闻,再见他态度如此恶劣,更是怒不可遏,抬脚就把樊燮踢了出去。
樊燮是万万没想到惹了一个代理省长,腿功还挺强,在这之后樊燮更是惨遭骆秉章弹劾被革了职。这梁子算是结下了,樊燮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横行霸道上面也是有人的,他跑去京城告了左宗棠一状,罪名就是独揽湖南军政。
左宗棠因这事被迫离职接受调查,可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时人称之为“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朝廷内也有许多与左宗棠素未谋面的官员为其仗义执言,一时间左宗棠倒成了朝廷内外焦点人物,不仅大难不死,还受到了一个人的关注,他就是曾国藩。
曾国藩和左宗棠的关系是相当微妙的,曽年长左一岁,作为湘军领袖地位也高得多,要说起来也确实对左有知遇之恩了。在曾国藩的支持下,左宗棠率领一支湘军在江西、浙江等地连战连捷,并被授予为浙江巡抚,一路扶摇直上。
可就在平定天国起义之后,这两位大功臣的蜜月期结束的相当之快。两人交恶的焦点在于洪秀全之子洪天富贵的下落问题上,曾国藩得到了错误的情报,误认其已死,向朝廷禀报。而左宗棠却得到洪天富贵仍然在逃的消息,没有和曾国藩交流,也直接向朝廷禀报。这一下两人各执一词,掀起了一场骂战,从前的情面算是彻底没了。
这事之后两人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左宗棠这一点倒是挺不像诸葛亮的,诸葛一生唯谨慎,左公一生唯狂傲了,有事没事经常攻击曾国藩。以此来说曾国藩的胸怀涵养显然更胜一筹,从来没和左宗棠计较过,凡事以大局为重,之后左宗棠能顺利地完成西征更是少不了曾国藩的支持。
直到曾国藩去世,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左宗棠到底还是送去了挽联: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这一句自愧不如,也为两人相爱相杀半生划下了一个句号。说起来,这曽左斗,左李斗,都只是伤筋却不动骨,人私底下关系说不定好着呢,以这三人的大智慧,演出戏给朝廷看也不是难事,谁知道呢?
三
最后我们重点聊聊左宗棠收复新疆。
晚期时期,中国内忧外患不断,列强虎视眈眈。东边有日本伺机而动,西边又有英俄支持的阿古柏侵占新疆。当时朝廷内部对于海防和塞防之争讨论得很激烈,睿智如李中堂,都说出了“新疆乃化外之地”这种混账话。
当时主张放弃新疆的声音是在朝廷内部占据主导地位,而这一回提出反对意见的,又是那个”目中无人”的左宗棠。左宗棠不看任何人的脸色,据理力争,直言新疆之重要性,表示愿与西北共存亡之决心。
皇天不负有心人,光绪元年(1875年)5月,朝廷最终还是通过了收复新疆的决议,并任命左宗棠为钦差大臣,督办新疆军务。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六十余岁的左宗棠的亲率数万湘军,制定详细地作战计划,甚至连自己的棺材都已备好,抬棺西行,这是何等的壮烈豪迈。一如“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左宗棠开启了一段光荣的征程。
左宗棠领导的湘军受其鼓舞,士气高涨,完美地执行了“先北后南”战略。一路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粉碎了阿古柏精心营造的天山防线,收复北疆。紧接着三路大军南下,围攻南疆,走投无路的阿古柏也命丧南疆,其残部群龙无首,作鸟兽散。左宗棠收复新疆全境,取得了伟大的胜利。就连不可一世的沙俄帝国,也慑于左宗棠之威,归还了之前侵占的伊犁地区。160余万平方千米的新疆,终于又回到了中国的怀抱。
这之后清政府也正式设立了新疆行省,左宗棠对西北地区的建设与发展功不可没。晚年左宗棠督办洋务运动,督战中法之战,病重之际犹不忘规劝光绪帝发愤图强,扬我国威。终于1885年(光绪十一年)病故,享年73岁。
“五百年以来的第一伟人”左宗棠当真担得起这份荣耀。他虽狂,却狂得有资本,豪情万丈,俯仰一世。时至今日,再看新疆这一片大好河山,宛若仙境的天山天池,传奇诞生的火焰山,碧波荡漾的赛里木湖,神秘莫测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这一切的一切,险些离我们而去。左宗棠的千古功绩,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