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并不十分熟悉英格兰的地貌。所以,她没有意识到那辆在苏格兰借来的马车在回家的路上,中途转了方向。她原来想,她会被送回萨顿庄园的家。当时,她注意到比较熟悉的路标为数不多。近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路标,更不用说上周了。不久后,她很轻松地认出美丽的谢灵·克罗斯,它隐隐约约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她顿时为之着迷,与她第一次见到这座公爵的庄园展现在天边一样,当然心情不同。那的确称得上是建筑,有着王权般的高贵。麻烦便在于那是她丈夫的产物,而她却不应该是他的妻子。
德夫林在她对面打盹,或者说假装打盹。他后来经常那样,以回避她那阴沉沉的脸色。在她看来,他得给她做出解释,告诉她为什么要伪装成养马人。“弗雷迪”与“萨布里娜”在她眼里,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以,这种理由在她的印象中纯属是遁词。
她做过猜测,所以说:“你告诉我父亲说你是公爵,对吗?
那就是为什么他高高兴兴地同意我嫁给你,是吗?”
“我只是对他说,要迅速处理这件事。”
“但是,你没有告诉我。”
“你对下嫁养马人,什么时候高兴过?为什么要因你而败兴呢?”
这种回答是将他们的对话保持在最低限度。但是梅根并不习惯将愤感憋在心里,她憋得够久了。她身子向前倾了倾,想唤醒德夫林,但是犹豫起来了。
你现在没有心情,说不定几分钟后,你就被他的下人请下车,那时,你会与他吵嘴吗?
我认为,那会搞糟你的形像的,对吗?
绝对不能。糟糕的是,你是可怜他才下嫁他。他的下人知道后能高兴起来吗?当然他们了解你的为人后又另当别论。
好,你今天不是坏姑娘。他也值得可怜。请记住,我已经毁了他的一生。
那你的一生呢?不也是被毁了吗!
但是,那就是我的错……
啊哈!你还记得!
我不会忘记。以前,我仅仅是毁了德夫林的一生,但是不太过份,不致于造成破坏。娶我本可以改变他的命运,这是完全可能的,尽管他不这么认为。但是现在,我毁了公爵的一生,这就是完全不同了,毫无疑问,他恨我。
你知道,你应该在这次危机中往好处想,而不是总阴沉着脸。
可是想不出什么好处啊?
你实现了你当初制定的目标,嫁给公爵,这不是好事吗?
最初的目标包括他爱我。
总之,别说了。你将住进谢灵·克罗斯。对此,你作何感想?
我根本不在乎。
撒谎,你是爱上了那房子。
蒂法尼讲过,那儿是宽大、阴森的鬼地方。
那总比马厩好。
这倒是真的。
“你沉默得可怕,”德夫林对她说,声音温柔,“紧张吗?”
她仅仅向他投去快速的一瞥,随后转身向窗外看去。“那是你打发时间的恰当方法,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就可以醒来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的生物钟相当优秀。”
梅根哼了哼:“不,我不紧张,我也没有沉默。你忘了,我在与自己讲话。”
“你说得对,我的确忘了。每个人与心理对话时,从不需要伙伴,对吗?你应该让我有时也能听到你只言词组的独自,那些话肯定相当有吸引力。”
听到这话时,她领略出其中的幽默,她认为这总比发怒好。
上次提到这活题时,他表现得相当愤怒。“我想,你可能会发现这些话挺有吸引力的,因为这些话通常与你有关。但是,恐怕我应该拒绝你偷听。我的对话属于个人隐私,交谈几乎是无声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与自己交谈时不会出声?”
“当然不会。”
他严肃地皱皱眉:“你给我的印象并非如此,梅根。”
她耸耸肩,回想起她曾打算刺激他,让他误认为自己可能是个小疯丫头,从而取消婚约。他当时的确相当生气,“如果你曲解我的话,那并不是我的错。”
“不是吗?”
马车停下来,梅根因此来不及回答那个带有责难的问题。德夫林通常是开车门的,但是他的速度还没有快过那群男仆,他们立即出现在面前。一旦他们发现来人不是宾客,而是公爵本人时,更多的人从房中涌出。在马车与住房之间,梅根听到了许多“公爵大人,公爵大人”的称呼,远比她希望听到的要多。当他们一走进宽敞的大厅,当即引起极大的骚动。室内的每一个下人都想表达出他们欢迎主人的归来。德夫林用某种方式向大家介绍他的妻子,于是“公爵大人与公爵夫人”的称呼声再次响起。
梅根不知道她是如何走过人群的。约翰,可能是总管,布里膝夫人似乎是女管家,他们决定向她介绍在场侍从的名字与各自的职责。他们相当聪明地表现出欢迎之情,从而很快地松驰了她的紧张情绪,尽管她拒不承认。
德夫林有时站在身后,看着她与自己的下人打交道。当他见到的梅根与以往见过的她举止不同时,他毫不掩饰自己惊愕得发愣的表情。他在这件事上的做法的确难以想象,带新娘回家也不通知家里为她做些准备。为了安抚那些激动得发狂的人,她发誓说她更喜欢先到附近看着,随后再看住房。这无疑是真的,因为那些“马厩”就在附近。随后有人将住房指给她看,她给那些人所需要的时间来收拾这些屋子。
当初她遇到玛格丽特时,德夫林相当紧张,所以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气质,甚至没注意到她对自己的姨婆讲过些什么,但是这次,他清楚地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目睹了她高雅不俗的表现,真像个完美的妇人。他最终高兴起来,不禁脱口说:“上帝啊,我的小丫头到了天堂啦?”
他当即知道错了。他看见梅根的后背僵直起来,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这时他的胫骨一阵剧痛。当梅根意识到自己当着全体下人的面,因他说话失误而踢他时,也惊愕得眼睛大睁。她忽然迸出了眼泪,跑出大厅。对此,他并不惊讶。因为他也想这么做。
他与其它众人一样,都知道第一印象是很难改变的,他没想到自己破坏了梅根与下人相识的过程,这可能会给她的权威带来损害。除非他受到的压力与她一样,否则他是找不到借口的。自从遇到她后,他的行为便一直不正常。
在场众人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愕与尴尬。对此,他解释说:“我们在外旅行了两周。我妻子可能太累了,所以有些失态。”
“你肯定也很累了吧,”约翰在他身边说。他在这个家庭中大约干了十来年,所以他能够这般大胆他讲话,“我简直不相信,你竟然做出如此愚蠢的事,公爵大人。”
德夫林听到好些附合的低语声,这足以让人意识到,这种抱怨正在相应的范围内漫延。他几乎释然地朗声笑了,但是他努力作出严肃状:“说得对,约翰。事实的确如此。自从我遇到了这个年轻姑娘后,我一直不能自持。”
“这就是爱情,老爷。如果你不介意我这样说的话。”布里腾夫人主动地插话说。
“是吗?这么一来,我得很好地适应暖?”
在场众人这时皆展笑颜了。对德夫林来说,这是走开的最佳时刻,他好前去寻找愤而离去的妻子。这次,他应该向她道歉,表示悔悟。看来他即使有幸逃过此劫,随后也得挨她脚踢。显然,看来他得为这姑娘买些软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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