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半穿着衣服睡着了。在昨天跑过一整大的路后,其它时间境况颇为悲惨,就似她睡觉时的条件一样。她猜不出她什么时候出现的变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仍旧坐在那辆车里,陷在那沟里,那马车夫是否已经想法将马车赶回到路上。
她睡醒了,注意到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卧室,专门供她使用。在客栈内过道上,苏格兰人远比英格兰人多,由于她上周便住进来,自然有所了解。这儿是他们的新婚之夜,虽然他们没有共度良宵,这儿也可能是该地区唯一可人住的旅馆,所以,她想知道德夫林是否付够了钱。她这种好奇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他住在这儿,哪有那么多钱来浪费?
梅根洒上香水,用过化妆品,做完梳理头发所必需的每一道程序后,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但是梅根心情烦躁地开始打发这一大日子,她为这身皱巴巴的穿着感到尴尬。房间里昂贵的陈设表明,此旅馆华丽美观,只是有钱人才住得起。
当她离开房间时,她根本想不出应该走哪道门,才能走到德夫林的住所。当她意识到这种现实时,她的心情完全没有得到好转。她不可能去敲每一道门,以期偶然见到他,这样,其它的客人肯定也不乐意的。
她不得不开始寻找可以为她领路的人,她走到半路上时,放慢了踩在楼梯台阶上的脚步,惊异于大厅的繁华。它之所以称得上繁华,那是因为她想到这儿仅仅是个客栈,不,应该算个宾馆,尽管她昨天晚上没注意到它的规模。当然,他们是在黄昏时分赶到的。当时下面的大厅门廊一直昏暗不堪,只有一盏灯照明。
梅根越是打量四周,便越难推断。这的确又不像宾馆,更像是某人的府邪。事实上,接待这些客人的老板可能是总管。受到接待?她可能还想得起,德夫林是敲门进来的。
“下午好,公爵夫人,我可以领你去饭厅吗。”
正是他,今天早上将他们让了进来,现在更是盛装。他的举止绝对像个总管。公爵夫人?梅根内心里啼咕说。当然,德夫林在自己的身份上,是不会再度撒谎的。
“如果可以,请领我去见我丈夫,”她说。
“你请跟我来?”
她原指望会返回楼上,但是他却相反地在前领路,向庭院深处的双套门走去。人内后,是餐厅,一个非常大的餐厅,德夫林在那儿,坐在长长的大餐桌的正首位上,不止一个,而是三个穿着制服的侍女正服侍他用午餐。她们的眼光死死盯着他,争宠般地争着为他搬上他喜欢的菜肴。
梅根惊愕了,那份感情的冲击,尤如当时她发现德夫林与科拉在草堆上胡闹一样,她根本不喜欢这样。她等着,等他能注意到自己。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她,她的脾气顿时发作起来。
“出去,你们全滚出去,”她说话时,目光直直地看着这些侍女,尤其是其中一个头发非常零乱的女人,但是其中一人看到了总管,众人随后退了出去。“你怎么啦,公爵夫人。”总管问梅根。
这该死的头衔再次令她为之犹豫,“有些私事,谢谢你。”他点点头,但是仍旧没有离开,她补充说:“我可以坐下来吗。”
那可怜的总管见到德夫林站起身,似乎极为惶恐,德夫林说:“我来请她人座,米尔斯先生,你去给她拿只杯子。”
“遵命,公爵大人。”
梅根等着,一直到总管走出去后才说:“我可以坐下吧!”说着,她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德夫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下床的方向错了,是吗?”
她向他投去略为不满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说那极为舒服的床是宫中的御用之物?就那张床?”
德夫林叹口气:“正是,小丫头。有话请讲吧。你这次可以从容不迫地发表意见了。”
梅根用最不客气的方式说:“你又在撤谎,对吗?”
他的嘴先是一张,又是一合,随后耸耸肩:“此时此刻,这样做似乎方便些。”
他将那热腾腾的黄油松饼拉到近前时,她皱了皱眉。她可以发誓说,这肯定不是他的心里话。
她冷漠地,尽管还带着几分狡黠地间道:“你可能会因为假装公爵而被抓起来的。”
“我希望如此。”
她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该诅咒的家伙今天早上让人搞不懂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呢。”
他一道眉略为一动:“你认为我能翻船吗,公爵夫人?”
“别这样叫我!是的,我不仅应该这样想,而且还应该想到些别的。”
他将火腿盘、煮香肠推给她:“当你想问题的时候,”说着,他又开始进食,“你可以这样去想,这样做,你也会受到牵连掉到泥潭,对吗,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这些人认为你正是我的公爵夫人。”
梅根张着嘴,打量他好一阵,厉声说:“在我被拖进你的罪恶之前,你可能早就考虑过这些。”
“是的,我早考虑过此事。我太累了,我们得找个地方睡觉。
但是我却想不出什么办法。该城唯一值得称道的小旅馆上周还被火烧了。”
“哦,”说着,她的眼睛盯着从松糕中掉出来的糕饼屑,“这么说来,还得感谢你为我找到一张舒适的大床。”
德夫林放下叉子,看着自己的碟子。梅根在这点上能让步吗?现在,她还在为获救之事感谢他吗?
“你睡足了吧。”他问。
“睡足了,”“你还发烧吗?”
她抬起头来,脸色稍稍一红:“这没什么好笑的。你搞得我晕头涨脑的,我都快成怪物了。”
“不,只是一个嘴碎的女人,一个悍妇,还记得吗,叫小丫头!o”她向他投去愤怒的一瞥:“你绝对不是……”她被迫停下话头,总管这时走进来,给她送来一只杯子,当总管倒着咖啡,兑牛奶与添方糖时,她的手指重重地敲着桌子。但是门一关上,她接着说:“我开始觉得,你变得更坏了,比现在养马人的你还坏,德夫林·杰弗里。”
“上帝啊,对我就没有一点希望?”他叹然他说。
他这时冲着她笑了,梅根此刻更显气恼。
“你就不能严肃一会儿。”她要求说。
“如果你是严肃的,我当然也严肃。”
这人今天早上不可理喻。梅根顿时站起身,走了出去。但是她的好奇心还没有得到满足。“说到底,这是谁的府邪?”
“该府邪属于玛格丽特?麦格雷戈。她是英格兰女人,在她自己领地上被称作伯爵夫人。”
“住在苏格兰?”
“她年轻时嫁到苏格兰。丈夫死后,她选择了留下来。”
那深蓝色的眼睛不信任地瞇成一条缝:“你总是与下人们混吗?”
“下人就不能与公爵聊天啦。”他回答说,那神情模仿出贵族的轻浮样子,随后展颜一笑,恢复原态说:“实际上,教士可以与任何想与他交谈的人讲话,那个为我们举行婚礼的教士偶尔提到了麦格雷戈夫人,还提到她重建了客栈,并且一直接待着四方来客。”
梅根坚信,如果没有住进她的最上等客房,就不会有一大群下人等着服侍他们,除非他们自称是罗思斯顿公爵与公爵夫人。
“你记不得婚礼啦?”德夫林接着问。
这是另一恼人的话题,最好别提,但是梅根则不打算那样:
“是的,我忘记了。”她咕哦他说,“在这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我出嫁了。在我的记忆中,我只模糊地想得起昏暗教堂中的仪式。我此时如果不发疯的话,我可能会大哭一场。”
“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吗,梅根。”
她是如此地冲动,没有注意到他柔和的声调。“贵族是不会离婚的,德夫林·杰弗里。”她傲慢地通知他,“如果那就是你日后希望达到的目的,你不必再苦心积虑地去琢磨它了。你我已经捆在一起,至死方休。然而我不打算死,所以你可以说是踏上了愉快人生大道,”听到这里,他朗笑出声:“上帝啊,你的想法有时令我震惊。
告诉你吧,离婚在我们家也是不允许的,尽管这个嫁进来的女人甚至想……”
“我并没有新婚之感。”她用短促。苦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头。
德夫林变得相当木然,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他只是瞟了一眼自己的碟子,小心地问:“你想有新婚之感吗。”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的则是他的冷漠。她能期待什么呀?他早说过,他不喜欢与她做爱,一点也没有她那份快感。一个渴望与她上床的男人不可能说出这些活来,但是他却说了。如果他在坚决表示拒绝之后,再想要她提出要求……那么,他肯定会比她还没面子。
“不,”她说,“你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他的叉子重重地砸在碟子上,猛然站起身。“愚蠢的问题,不是吗?”说着,他向门边走去。
“等等!我们离开吗?”
“我们可能要走了,”他简短地回答说,甚至没回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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