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喂喂……”
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喂,我是高见警官候补,你是谁?”
“是我。”
“什么呀。是废铁吗?怎么啦?”
“好象出大事了。”
高见从熟悉的情报员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种已不是平常事的预感。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
“那家伙要来了。”
“是谁?”
“是“起舞”。”
“说什么?”
高见握紧了受话听筒。“那家伙可靠吗?”
“哎,今天下午,在羽田——”
到这里突然,响起了什么激烈的撞击声。然后在高见的耳朵里听到了废铁的声音音乐传来,“放开!住手!住手——”
“喂!废铁!怎么啦?”
好象在哪里,象是在靠近线路的地方,耳边轰地响起了电车的声音,然后——电话断了。
高见警官候补带着阴沉的脸色放回了听筒。那个被称为废铁的情报员跟高见配合了近十年。此刻大概已在电车的车轮下变成碎屑了吧。
“喂!两、三个人跟我来!”
高见回过神来招呼部下。
“紧急前往羽田!”
今天下午吧?但愿能来得及。
都已经快三点了。
“各位乘客们,大家一路辛苦了。现在即将到达羽田空港……”
随着播音的响起,市野庄介感到了一种让身上爽快的紧张感涌动着。东京!——终于来了。接下来一周内的较量。结果将决定M电子工业的大批定单的获得与否。公司的命运就系在这里了。也就是可以说是压在了庄介的双肩。
市野庄介三十四岁。是在福冈市有着总社的打印机生产厂家的营业课长。这么年轻就当了营业课长的话虽说也许是出头早的特例,但理由却很简单。公司是中小企业所以出头就早仅此而已。虽说是课长可部下只有四人。其中一人常驻东京,所以实质上也只有三人。
庄介看上去的印象说是三十前后般年轻也不足为奇,说来也算青春不衰,高个子,在学生时代曾是网球选手,而现在也和其他的员工没什么两样了。那是慢性的运动不足。大概是由于公司不景气的缘故,最近常被驱使着到处走动,所以也算是一种运动吧。可是,即使运动不足那也总比公司倒闭要好。所以,事实上当社长永山道子拍着肩膀说“你的电话马上就决定了是香宾还是绳套”时,觉得也未必就是笑话。
庄介抚摩着放在膝上的公文包。——M电子工业的计算机用打印机能够有定单的话,公司就得救了。那个关键就在这个公文包以及庄介的心中……。
“别焦急。……紧绷绷的,放松。”
庄介自言自语地说道。在经验上看,他也深知心急做不成买卖。气馁可不行。当然要乐观地去做。——为此妻子贵子也决定一起同行。贵子出发得较早,已在两天前抵达了东京。因为她的大学时代是在东京,所以有很多的朋友。今天也该和这些人碰面的,所以昨晚打电话说就不来羽田了。
“进藤大概要来接我的吧……”
进藤是常驻东京的营业课长。
飞机开始静静地下降了。
“应该是乘坐这班飞机的。”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说着。
“没错吧,大哥。”在并排的一个瘦小的男人说道。
“马上就能见分晓吗?”
“当然的事啦。我很清楚他的长相。”
“可是,事实上,也不过是只见过一次面而已吧?”
“那张脸可是张见了一次就忘不掉的脸。”
“在看兔女郎时,大哥你也是这么说的,可不还是将咪咪和凯凯搞错了吗?”
“闭嘴!”那个大个男人嚎叫起来。“滚到下面的大厅去,去看看那个乡巴佬在不在!”
“三分钟前才刚去看过。”
“在这段时间可能就来了。少废话快去!”
小个男人叹了口气,往楼梯方向走去。
大个男人叫做增井。他的外号被称为是“头目”,不是指头目,而是指笨重地象木头。小个男人则是被称为叫“敏捷”。不是指头脑敏捷,而是指一跑就敏感得精疲力竭。
过了两、三分钟,敏捷呼哧呼哧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了。
“没关系啦,大哥!”
“好。——飞机就要着陆了。就在这个角落的不起眼的地方看着吧。”
照他那超级身材要显得不起眼的确有些困难,但两人还是向着大厅的一角走去。
庄介一走出大厅就东张西望地巡视着进藤的踪影。
“怪了……”
昨天确实是在电话里联系好了的,唉,看来东京的交通状况也真是成问题啊。稍稍晚来一会儿也是在所难免的吧。不过是同一个公司的人也就罢了,要是换了客户的话那可就不敢保证对方不生气了。
“他来了非说说他不可。”庄介嘀咕着朝着一张空凳子上坐了下来……。
头目追随着下机的乘客的一张张脸。
“知道了吗,大哥?”敏捷怪声怪气地问。
“住口!”
头目很不友善地说,“畜生!怎么就坐了那么多多余的家伙呢?”
他发那样的牢骚也无济于事。有些乘客瞥了一眼吓人的高个男人,慌忙赶紧加快了脚步。头目等到差不多出来的客人都走光了,便来到了大厅中央开始直勾勾地盯坐在边上的乘客以及等人模样的乘客的脸。——头目有点焦急了,实际上他对“起舞”的脸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只是当着老板的面也只能这么说。
如果没找到而就这么回去的话,肯定会落到被老板暴扁一顿的境地。头目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无意中目光落向了坐在眼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庄介的眼前一下子变得阴暗起来便抬起头看是怎么回事。站在眼前的是一个得仰着头看的高个男人。他的目光向上移去,看到对方正以一种象要将自己压碎般的阵势恶心地笑着。庄介不由得感到自己就象将被人宰割的牺牲品一般。
“你已经到了吗!”
随着这一声象是咆哮般的声音,那个怪物不由分说地将庄介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一下。庄介险些连公文包都要掉在地上了。
“让我们好找啊!来,汽车正等着,来吧!”
庄介觉得莫名其妙。
“那么……你是……来接我的?”
“对,一点没错!”
“那么进藤君呢?”
“哦,本来他是想自己来接你的,可正好有个怎么也无法推脱的会议,所以可以的话就由我来领你去吧。”
庄介吃了一惊。进藤这家伙什么时候在东京常驻所里又雇了人?可有不该拒绝我这个课长呀。——怪不得,这段时间在东京方面的经费增加申请很多。到底知不知道现在公司的经营状况正在恶化?他暗自下了决心,等碰到他非得好好地将他训斥一顿不可。但是,不管怎么说对眼前这个高个男人发牢骚也没用。
“知道了,带路。”
庄介站了起来。高个男人也变得客气起来,“您还记得吗?以前你还见过我一次的。”
“啊是吗?”
“我叫增井。就叫我头目好了。”
“头目?”
“哎,在那边的那个小玩意就叫敏捷吧。”
庄介这才注意到不知是什么时候才走过来的看上去很丑陋的小个男人。——两人?竟他妈的雇了两个人!
庄介完全火了!但是现在火也无济于事。来到停车场,当看到高个男人头目打开漆黑的奔驰车时更是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敏捷虽说看上去不怎么样可驾驶还是有一套的,请尽管放心。”
“这辆奔驰是进藤君的——”
“恩,是他自己的车子。”
庄介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进藤这家伙!总公司的车子也不过是辆二手的科罗娜,可他竟开奔驰!等看到了他什么都不说先给他一巴掌!
奔驰平稳地开动了起来。
“起舞”站在楼梯上向大厅四周慢慢地张望着。现在这次班机可能也已经告一段落,乘客也不多见。他很仔细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每一个人。在他确认没有埋伏着的警察后才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他是乘坐早一般到达的。然后在大厅上面的咖啡店里打发了一点时间。说到底那还是为了慎重起见。不过现在还是可以不用担心了,没有看到警察的踪影,也没有一直停留在大厅的客人。——那么接我的人又怎么啦?
“有个你认识的人,我让他去接你。”新井社长是这么说的,可……
“哎,算了。”弄了个半生不熟的面孔来的话反而会坏事。要去的地方我还记得,所以我可以自己去。
“起舞”——真正的名字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生意上都是用“起舞”的,如果需要有名字时也是每次现起的了。
关于“起舞”这一绰号的由来谁也不清楚。他那紧缩的瘦长身材、敏捷的体态,让人觉得他是个训练有素的芭蕾舞演员,但是从他的死亡使者方面来看,也可以让人联想起“死亡之舞”。
他是个单枪匹马的杀手、居无定所。他在日本到处都有公寓住宅,但谁都不知道那些场所在哪儿。——无论怎样,要是有人想要委托生意的话,只要通过那个秘密通道一说的话,在两、三天内他就会来主动联系。
警察虽然也知道这个“起舞”的存在,但他是怎样一个人、长相怎样、身长、体重、体型,连一条信息都无法掌握。
“大概是从这里去的吧……”
起舞来回看了一眼大厅便走了出去。真是个不懂规矩的顾主啊,这次的买卖还不如回绝掉算了。
他一走下自动扶梯就,就正要朝着出租车停靠站走去。
“对不起!来晚了!”
他朝声音方向回转身去,看到一个只有三十岁的身着西装的青年,气喘地奔了过来。
“不,真是糟糕,山手线因为事故才迟到的。”
起舞怎么都觉着奇怪。怎么看眼前这人都很自然地象是个公司职员模样。而且,既然是来接我的,那怎么会说什么山手线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
“哎呀,瞧你!”
那个青年笑着说,“我是进藤呀。课长,您难道连自己的部下都给忘记了吗?”
起舞苦笑了起来。我听说是叫新藤,可是看见这个小伙子是顾主还真让自己吓了一跳呢,不过这也真是太巧了。这大概是因为我长得跟那个所谓课长很象吧。
“或者是不是我的样子有点奇怪呢?”
进藤自顾自地猜测着,“在这里因为身心疲惫所以才会变得消瘦下来的……”
真是个书呆子。
“我说,你——”
认错人了,起舞刚想这么说,无意中透过进藤的背后望去。他发现在机场中零星地跑来几个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警察。于是他拍了一下进藤的肩膀说,“那么,我们走吧。”
“好的。乘汽车去吗还是坐电车去……”
他轻轻一笑,“我也正想坐一次这种电车。”
让庄介终于开始感到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的是从奔驰下来后看到自己被带到一幢朝上看连脖子都酸痛的超高层大楼。
“这里的四十二层就是事务所。”
那个高个头目说。——太奇怪了。东京常驻所按理应该在新桥车站附近,靠近线路边上的。只要有电车一通过就连电话都完全听不出。然而搬到了这样一座超高层大楼的话完全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对庄介来说,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也无法抽身了。不管怎么说也只能跟着他们去了。
乘坐了急速电梯一转眼便到达了四十二层。宽广的大厅、光滑考究的地板。庄介想起了总公司那寒酸的事务所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边请。”
他望着高个男人的脊背跟着走了过去,终于被迎进了一个贴着公司名的玻璃大门。
“请,请。”
头目打开了一扇写着“接待室”的门,将庄介让了进去。“我马上去叫社长,请您先稍等一下。”
“啊……”
真是个气派的接待室。沙发是真皮的、桌子边的盒子里放着香烟。我们公司的经济状况根本就无法考虑的。到了现在庄介这才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搞错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会陷入这样一个境地的呢?本来当那个傻大个儿来招呼时就搞错了,所以责任在对方。大概被问起的那人的长相体型跟自己很相似吧?只是说到新藤时……
“啊”
他环视了一下接待室不由地失声叫了出来。在墙壁上挂着的有张微老男人的相片下面写着“首任社长·新藤兼一郎”
“是新藤!原来都搞错了!”
他正嘟哝着,门打开了,走进了一个好象在哪儿看到过的男人。他虽说五十岁左右,但那张因日照而闪耀的光泽就连放在四十出头的人里也足够通用了。与此同时,头发已经一般花白了。而且他身穿考究的高档西装,怎么看都是个很有地位的人。
“欢迎,我是社长新藤兼治。”
是吗?怪不得象是在哪儿看见过,原来是因为跟墙上的照片很象。
“谢谢……”
庄介觉得该怎样称呼都别扭,他轻轻地躬了一下身。
“啊,请坐。”
新藤社长在沙发上坐下,“——原来如此,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啦?”
“不,你怎么看都象是一介办公职员。”
那么到底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庄介为难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新藤的目光停留在庄介身边的公文包上。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听听。”
“啊,这个呀,是打印机的——”
“打印机!”
新藤社长瞪大了眼睛,“这个、这个……。应该是全副武装。不,真是太了不起了!”
庄介当然不可能知道打印机在隐语中就是机关枪的意思,他只是一味地觉得困惑。要是再不将事实挑明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想到这儿,他刚要开口。
“那,你也不喜欢多说废话,对吧?所以就开始谈生意上的事吧。”
新藤就开始自己说开了,“要拜托你干的事其实很简单明了。就是将我的敌人给干掉。那家伙的名字叫安田友信。照片、经历、私生活方面我们能了解的事都去调查了,结果都在这儿。”
新藤将一只信封放到了庄介跟前。
“刺杀方法完全由你做主。只是在日期这一点上存在着问题。那家伙将在一周后去夏威夷。在那边,他将和一个与我与他势力并列三分的叫一个八木的会面。当然表面上是去休养的。我发现这家伙要跟那第三个人联手来搞垮我。在这之前一定要设法把那家伙给干掉。对方当然也是护卫森严,所以我想这也决不是件轻松的买卖,不过这也借此机会正好见识一下你的本领。关于费用嘛——”
新藤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这里首先是一百万。这些前就当是用做准备。要是不够用的话只要你一开口我马上就会让人送到酬金部分当然也考虑过了,包括一周期限等因素都考虑在内的话……两千万您觉得怎样?”
庄介什么话都说没说。其实是根本就说不出来。新藤好象认为沉默意味着不满。
“那么,二千五百万。”
沉默。
“三千万。我觉得这可是个好价啊。”
沉默。
“那么四千万”
庄介点了点头。照这样越是将金额往上升就越是觉得恐怖。新藤吐了口气。
“好!半额将在明天送至你家。剩下的将放到事情办妥后。那么,下来大概就不会再直接跟你见面了。以后就只通过电话联系。啊,另外,你来的事对方好象得知了,而且遭他们下手的可能性很大。自己的举手投足都很危险。从羽田接你来的头目和敏捷这两个人将跟随你。不管有什么事都尽管支使好了。头目虽说智商差点但体力是没得说,对付五六个人是没问题的。敏捷驾车技术方面没有谁能与他并驾齐驱。——那么,就拜托了。”
新藤站了起来,庄介也条件反射性地站了起来。这也是公司职员的习性。
“啊,您先坐着,我这就去叫头目。”
说完,新藤走了出去。
庄介一时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这要是电影里的一个场面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什么呀!”
他不由自主地抱着头。——杀人。四千万。……就好象是与自己根本就不着边的东西,两样都一下子被摆在了眼前。该不是做梦吧,他试着拧了一下脸又踩了一下自己的脚,可发现自己不关怎么说都是醒着的。
尽管这样,那也是跟一个漫无边际的家伙搞混了。看来那个跟自己长得很象的人居然是个可怕的杀手。这到底是个什么公司呀?而且为什么会和杀人参合上了?
稍稍平静下来的庄介想起了公司入口处的横拍文字,原来如此。肯定对外是个什么贸易公司,暗地里准是在做些什么走私之类的买卖。那可能是势力之争吧。——可是,既然知道了这事那又该怎么才好呢,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庄介想起当时那件事时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了。自己被误认了,而那个真正的杀手是乘坐那架航班来的。那个真人也许会来这里,或者从羽田来电话说“没人来接我”。那样的话,认错人的事早晚都会见分晓的。——那样的话,自己怎么办?庄介这么想着。
“原来是搞错了,真对不起”
让自己带上土特产礼物再放自己走……不可能!
总之知道了他们要雇人去刺杀叫安田的人这件事。不可能就那么什么都不说就放自己走的。庄介脑海中浮想起了自己的腿被凝结在水泥中,然后被投入海里的样子。
“得逃出去!”
他抓起了公文包,站起身来迅速地打开了门——眼前头目的巨大身体正站在那里。
“让你久等了。”
头目很客气得说,“走吧。”
来晚了,高见警官候补想着。那个叫“起舞”的家伙准是出了机场了。——高见的感觉上就是这么断定的。
本来,要想去抓一个连年龄长相都一无所知的人就是件勉强的事。因为对那些稍有些样子古怪的人进行了盘问而遭到机场当局的投诉……。
高见决定只留下两名部下来后先撤离。并且也关照了除非是明显地行迹可疑者以外不要轻易出手。也就是说,仅仅是为了保险起见而留下来的。象起舞这样的杀手一看就觉得很可疑,或是看见警察马上就逃跑的情况是不可能的。
在回警局途中,警车的无线电话开始呼叫高见。
“我是高见。——什么?——是吗?谁去的?——那就行了。”
通话一结束高见就将视线转向了窗外。“碎铁”死在了地铁。是跌落在了电车的跟前。作为杀人事件来调查恐怕这也无法逮住犯人。对于告密这的死,他的朋友也是跟冷淡……
高见悄悄地纂紧了拳头。
第二章
“就是这家饭店。”
起舞抬头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这地方真够戗。”
进藤一脸意外的样子。
“这也已经算是个很象样的饭店了。我们的经费降低了也就只能到这么个程度了。”
起舞耸了一下肩。算了。反正能早点甩掉这家伙就行了。
“课长,您没有行李吗?”
“只有这个。”
他稍稍举起了黑色公文包让进藤看了看。
“哎呀,真不愧是惯于旅行的人啊!”
两人向办公旅店的前台走去。进藤说,“七一四号的市野……”
坐在前台的老头很不友好地递过了钥匙。
“来,走吧。”
进藤说道。“夫人好象是出去了吧。”
还带着老婆?起舞笑了一下。倒是要看看我是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
一走进七一四室,进藤便说道。“现在已经是四点了,明天九点种我到下面来。”
“知道了。辛苦了。”
“那我就告辞了。”
真是个懂礼貌的人。可就是有点冒失。
“哎呀。”
起舞在两张床中的一张上坐了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就离开这儿。然后便结束了。——忽然,他想到了我的本人怎么啦?可能还在机场东张西望呢。
想到这他拨通了电话。
“——找新藤社长。”
“我是新藤。”
“我是起舞……”
“啊,刚才真是失礼了。”
刚才?起舞一瞬间呆住了。
“头目那家伙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刚才就说好了有什么事的话尽管吩咐。不过,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一切都进展顺利。”
这么说着,起舞慌忙挂断了电话。“——真让我吃惊啊!”
搞错人也搞得太棒了。那个去接人的家伙肯定是将那个所谓课长当成了我给硬拖了进去。然后刚才所说的话的样子来看好象也没有露馅。
起舞禁不住大声地笑了起来。
“——这个家伙,真是个杰作!”
“笑什么呢?”
忽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他慌张地向门口望去。看见一个两手抱着满满一堆纸袋东西的女人正站在那里。
“你快过来帮个忙嘛。”
“啊”
起舞起身走了过去接过了几个纸袋。那女人看着他的脸。
“哎呀,发行都有点变了哎。看上去还真不错。”
“是吗”
“声音怎么啦?有点嘶哑了。”
“恩。稍有点感冒吧……”
“哎哟,你也当心点呀。接下来的一周该有你受的了吧。”
那个女人将剩下的纸袋啪地扔在了床上,“啊,真是累坏了!”
然后便横躺在了床上。
起舞搔着头站了起来。通常的他的脑筋会很好使,可是再怎么专业的杀手遇到这种情景还是第一次。——即使这样的话,世上哪会有这么象的人呢?不,虽然说从概率上讲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却已实实在在地呈现在了眼前,这当然不得不叫人措手不及了。
“啊——啊”
那女人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就过来。”
“恩”
他呆呆地望着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老婆脱去连衣裙后仅穿着内衣走进了浴室的样子。——要走就得趁现在。只要提起公文包赶紧走出旅店的话就完事了。到新藤社长那里要证明自己才是真人的话也是很简单的事。那样的话那个冒充的……那女人的老公,那个“课长”大人怎么办?——刚才新藤的话的样子来看好象买卖的内容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样的话就只能收拾掉他而别无选择了。那真是件很让人过意不去的事,那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起舞拎起了公文包朝着房门的方向走去。从浴室传出了淋浴的声音。他纂着门锁的手停住了。——就那样几乎是停顿了近一分钟。他又重新走回了房里,将公文包放在了床上,对准了四位的数字将锁打开。光这样包盖还是打不开的。这是个特制的,只有按下了隐藏在后面的弹簧才能打开。
打开包拿开了放在上面的杂志,下面正好嵌着一个硬质盒,闪耀着黑光的手枪、更换用枪架、交换式长枪身、消音装置等都一下子冷酷地展现在眼前。——这就是起舞的吃饭工具。
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课长一定也那着个这种式样的公文包吧。但是里面装的可不是刀啊枪啊什么的,而只是文件……。
起舞稍稍盯着自己那冷酷的伙计看了一会儿,终于又叹口气合上了盖子。然后将公文包放在了桌子底下,脱去上衣挂在衣架上,并解下了领带。
那女人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她那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裹着,热气腾腾的身子用浴巾包裹着。
“啊,真舒服。你也稍微去洗一下吧。”
她大约才三十左右,是个体型小巧身体微胖但看上去感觉还不错的女人。圆圆的脸上带着天真可爱的表情。
“哎呀,我还没注意呢,你那件西装是上次分期付款买的吗?已经做好了呀,太好了。我还为你可能赶不上这次出差而难过呢。”
她一下子坐到了床上,开始用毛巾擦着头发。“——我碰到了那些久违了的大学时代的同学了,可大家谈论的都是些什么孩子上幼儿园啦,老公升系长、升课长之类的话。你也已经是课长了,这一点虽然不用说,可孩子还没有呢所以我只好想办法支开话题……。我们也差不多该要一个了吧?当然,现在我也知道你们公司里很危险。所以等一过了这一阵子就……”
他向着窗户那边走了过去,他拉上了窗帘,屋子里暗了下来。
“怎么啦?——这儿都看不见了。”
女人微笑着。他一个箭步走到床前一下子伸手紧紧抱住了那女人。
“你干什么!快住手呀。在这种时间里……”
她慌忙想要挣脱来身子,可转眼间就被按倒在了床上。
“我说……也不用那么急嘛……反正我答应过要给你生的呀……是吧?”
嘴唇紧紧地堵上了嘴唇,将那抗议的话都给捂住了,包裹着身子的浴巾也哗啦地掉倒了地上,那女人也已经不再反抗了。
“在这里。”
头目打开了门锁,“请进。”说着退至了一旁。
庄介跨进了房间里面。这是公寓的最上层,十一层的一室。眼前的由于气氛也不用说了,庄介对着宽阔的面积和装饰的奢侈不禁叹了口气。这是我自己公寓的多少倍啊?
“这里是谁的公寓?”
庄介问。他想稍微开口搭搭茬。
“社长的这个”
头目竖起了个小拇指给他看。
“她在这里吗?”
“不,正好现在去欧洲旅行了。社长是为了要让它空出来才让她走开的。还有半个月不会回来。请慢慢使用吧。”
“谢谢。”
怪不得,飘着一股女人居住的香味。
“已经对这里的管理人什么的说过是受人委托来代为看管的,所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是吗?”
庄介有点心不在焉。总之晚逃走一刻都不行。要是被发现是另外一个人的话那我的命可就不保啦!
“辛苦了。已经没事了。”
庄介说着。
“是吗?要是有什么事的话——”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从行动开始的明天开始吧。今天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再准备一下工作。”
庄介尽量地模仿着那种职业的口吻。
“我知道了。”
头目笑着说,“那么,有事的话请随时吩咐。”
他穿过了宽阔的起居室,在靠近大门处的一间房间前打开门正要走进去。
“喂!”
庄介慌忙地说,“你也住在这里?”
“哎。”
头目显出了理所当然的神情,“我是接到命令跟你寸步不离的。”
“我的脾气是只有一个人时才能静地下来!你回去吧,没问题的!”
“可是……”
“不是说了没事的吗!”
庄介凶狠地说道,“明天早上过来接我,就这样吧。”
“知道了。”
头目带着极其不满的样子走向了大门。庄介提起了公文包故意对头目的方向看都不看一眼,就径直地向寝室走去。
庄介在房间的入口处,忽然惊呆了。——女人正端着猎枪。那枪口正笔直地对着庄介。
“好容易才洗过澡的嘛……”
“恩?”
“又出了一身汗。”
“真是不好意思。”
“都感冒了,还做这事行吗?”
“出了汗正好能治好感冒。”
“那么,我就成了感冒药了?”
女人边笑边说着,在他那赤裸着的胸脯上亲了一下。“——就那么一会儿没见,你都长了这么多的肌肉啦?”
“那是练的。”
“真行,真有男人味。”
看起来好象她的老公太忙了,都很久没这样了。起舞也是想抱抱女人很久了。那样的话,对这个女人来说有点过意不去,可是她那贪婪地接受了他的爱抚这一点也正是对长期放置不理所产生不满的一种释放吧。既然已经将自己当作了真正的老公而确信无疑了,那也没什么罪过啊。这样的话反而能促成夫妇美满,这也可说是行善之事啊,起舞自私地想着。
“可是,这间旅店也实在不怎么样。”
“哎呀,是吗?”
“什么气氛都没有。”
“那太不现实了。”
她笑着说,“就这价格的地方嘛”
“搬饭店去吧。”
“哎?”
她瞪大了眼睛。“去哪儿?”
“新奥塔尼或是希尔顿什么的。总之去稍微好点的地方。”
“可是……钱,怎么办呀?”
“那些钱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真高兴啊!”
他爬到了搂过来的她的身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爱抚。
“你今天就象是换了个人似的。”
她边喘着气边说道。
“什么,是这样的?……”
那个叫真砂子的女人放下听筒,转向了庄介和头目,“知道了,那个人已经都好好解释过了。”
她放下了猎枪的枪口。庄介心想总算是死里逃生了。要说这件事的结果如何的话,只能说是被枪指着的是因为看到他体型欠佳而亲身体验了一课。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
头目一脸不服的样子。
“可是……”
真砂子板起了脸,“那人无论怎样也都是因为我在这儿碍事而说要将我弄到欧洲去的。所以我才想他准是又有了别的女人了……。要是回来时看到这里住了别的女人的话那也太窝心了,所以就放弃了旅游而呆在这儿等着的。”
“难道我看上去象个女人吗!”
庄介真的是火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虽说不是——”
真砂子稍稍犹豫了一下,“那个人,我猜想是不是个同性恋什么的……”
这时电话响了。
“对不起。——喂。是,是你?——哦,你等一下。”
真砂子朝着头目说,“是找你的,社长打来的。”
“哦。”
头目接过听筒。“是。——真是对不起。——是。明白了。那我马上就……”
“说什么了?”
真砂子问。
“因为没有事先确认这个房间而被训斥了一顿。”
“啊,真对不起。”
“社长说让你去住饭店吧……”
头目对庄介说道。“对不起,再跟我坐一次车去可以吗?”
“啊,啊,好吧。”
庄介点了点头。跟一个端着猎枪的女人同在一屋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感觉。还是跟着这个大男人更划得来。而且要是饭店的话,逃出去的机会要更多一些。
“那么,走吧。”
自己站了起来。
“你也是不错的男人呀。”
真砂子将他们目送到了门口。
“其实你可以住在这里的呀。”
“啊,不麻烦了!”
庄介慌忙跟在头目身后走了出去。
——在公寓的前面,刚才停在附近停车场的奔驰已停靠了过来。庄介和头目刚一坐进去,敏捷就回过了头。
“搬得也真是太急了。”
他笑着说道。
“废话什么!快他妈开车!”
“光说开车,却不先告诉人家目的地。”
“P饭店!”
“是”
奔驰静静地发动了起来。公寓周围也已渐渐为暮色笼罩了。奔驰刚开出了三、四十米时,从后面便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
“什么!”头目忙将吓得快瘫软了下来的庄介压住,“危险,快出去!”
在下来的一瞬间,玻璃碎片什么的掉了下来,砸在了奔驰的车体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大概是瓦斯爆炸吧?”
庄介说。
碎片声音消失后,头目和庄介打开了车门,抬头朝着公寓上方望去。
“哎呀!”
头目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遭暗算的是社长的房间!”
从最顶层的一间房间里喷出了黑烟。三人目瞪口呆地相互望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介这么一说,“是他们同伙干的。”头目象是吐了口气似地说道。“准是安田那家伙安放的炸弹。”
“炸弹?那……要是刚才还在那儿的话这会儿就……”
“那咱也都被炸飞上天了。真是件卑鄙无耻的事!”
庄介回到了车里,将身子沉沉地坐进了座位。这时恐怖好象是从脚下涌了上来,浑身不由得哆嗦起来。
“畜生!怎么会探测到这里的呢?”
头目歪着脖子。“那,算了。好歹捡了条命回来。喂,敏捷,开车。”
“是。”
“喂,不向社长报告吗?”
庄介说,“不曾经是相好吗?”
“什么呀,好象早就给玩腻了。正好这下倒给却掉了。”
“……有这种事吗?”
庄介嘟哝着说。
电话响了。——仍在热乎乎地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的起舞稍稍啧了一口抓起了听筒。
“喂。——啊”
“谁打来的?”
女人——那个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问道。
“叫进藤的家伙。”
从电话听筒里跳出了进藤那紧张的声音。
“是课长吗?机会来了!真是幸运啊!”
“你是在看棒球比赛吗?”
“不是。我向M电子工业的河野部长说起了课长到来一事,所以我想明天大概可以来一次会面了吧。”
“会面——?”
“说好了的呀。”
“那么就去说好吧。然后呢?”
“好的,这样的话今晚就应该一起用餐的吧。”
“恩。”
“对方也好象是对夫妇,所以课长也请带着夫人一起去吧。我七点种在P饭店的大厅等。”
进藤没等回音就挂断了电话。哎呀呀,这就是上班族的匆忙吧,起舞苦笑了一下。
“哎,怎么啦?”
“恩?饭店决定了。P饭店。来,收拾东西吧。”
起舞也略微对这一角色有了兴趣。虽然杀人的事干了很多,可这种经验想要也是没机会的呀。而那个课长好象也多半正在扮演着杀手的角色吧。那我是不是也就力所能及得替他干掉点事吧。
一起冲着淋浴的起舞望着自己妻子的身子。老实说和那女人分开还真有点舍不得。想继续去进行那做不惯的角色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据目击者说,将“废铁”推下去的是个稍瘦的左脸颊带伤的男人。”
听着部下的话,高见警官候补不禁睁大了眼。
“那不是“蝎子”吗!”
“哎,我想没错。”
“目击者是?”
“是小店的老板娘。正好碰巧来到站台,所以才看到了现场……”
“那家伙干得好!马上去保护她!”
“那……”
刑警挠着头。
“怎么啦?难道说连那老板娘都遇到了交通事故了吗?”
“那倒不是”
他叹了口气,“在车站事务所听到那话时,那老板娘接到了一个电话。”
“谁打来的?”
“不知道。不知怎的,在这以后,老板娘的态度忽然翻了个个儿。她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是自己想错了。——我怎么劝说她也只是认着死理。真是没办法。”
“她被恐吓了,这畜生!”
高见咚地砸在了桌子上。
“要将蝎子那家伙抓起来吗?”
“没用的。反正能证明他不在场的人已有了五个人了。”
“是啊。”
高见在椅子里伸展了一下身体。
“废铁遭遇了可怜的事故……那他的老婆怎么办呢?”
“当地警属正在保护着。”
“是吗。得为她做点什么。——将她带到警属。带她来总属。”
“知道了。”
“既然蝎子出现,那雇佣起舞的人——”
“那就是新藤了。”
“将被袭击的是安田或八木了。”
“是啊,可新藤那家伙明明有着象蝎子那样的杀手,为什么还要去雇佣别的杀手呢?”
“那也是我所在意的。”
高见沉入了思考,“雇佣起舞的话少说也得二千万。——莫非根本就没打算要付?”
“你的意思是?”
“事成后再收拾了他。”
“干掉起舞?那可得冒险啦。”
“不过,新藤可是个算路精深的家伙。那样的事是难不住他的。”
“那么,采取怎样的手段呢?”
“哦……”
高见叹了口气。“同伙们到个什么深海的孤岛上再随意地一起干掉他的话连我们都没办法管到。——在街道中来个爆炸,就在行人都遭不幸的同时他的脑袋也飞上了天。”
“要去监视八木和安田吗?”
“是啊。要是能将起舞以现行犯给逮捕的话那可是立了大功了呀。”
“到底是怎样一个家伙呢?”
“不知道……。肯定是个看上去很通常的人吧。”
高见平静地说道。
第三章
“请在这里填写。”
前台的男服务生递过了卡片和圆珠笔。起舞梢梢咳嗽了以下。
“你来填吧。”
“好的。”
当张望到妻子在卡片上填写时的动作,“市野庄介、贵子”时,起舞松了口气。这下总算知道名字了!
当迎宾员带着市野夫妇走向电梯时,前台男服务生开始打印卡片上的名字。
“喂!”
猛然一个声音响起,他差点没跳了起来。
“是,是!”
他抬头看到眼前是个高大的男人。“那个……有什么事吗?”
“房间。那还用问吗!”
“您有预定吗?”
“叫增井”
那是头目是真名。“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是、是的。是接到的。”
前台的男服务生取出便条,“增井先生,是要双人房吗?”
“是的。赶快带路。”
“那个,请在这张卡片上将您的姓名……”
“你给我填!”
“可是您不是来了两位吗?”
“增井和……”
头目一下子语塞了。当然不可能填姓名“起舞”、职业、杀手了。
“增井先生和……”
没办法只能自己填写的男服务生边写边抬起了头,“还有一位呢?”
“恩……。是我的弟弟。也姓增井。”
“知道了。那工作和住址……”
男服务生这么说着,当看到高个子身后的手提公文包的男人时眼睛都瞪得滚圆。这不是就刚才夫妻一同前来的那个男人吗!
“喂,在磨蹭什么呢!”
头目很不耐烦地说着。“还不快带我进房间吗!”
“啊,是”
但是,这里是一流饭店的前台所以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人也能注意到服装发型的不同。这肯定是双胞胎兄弟吧。虽说跟眼前的这个高大得吓人的男人根本就不象是兄弟,可是完全长得不象的兄弟偶尔也还是有的。这样的话……。
前台的男服务生非常机灵,他取消了头目事先预定好的房间,当看到刚才夫妇的相邻房间还空着时,便拿出了钥匙。
“请拿好,马上就带你们去……”
目送了大高个儿和他弟弟走进了电梯的身影后,前抬男服务生对旁边的入社新人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懂了吗?象这种细小的服务也是一流饭店本身该有的。你得好好记住哦。”
庄介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考虑着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巧妙地逃脱出去。
不管怎样要是头目一直紧跟在身边的话是根本就逃不掉的。——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总有上厕所的时候吧,就趁着这一间隙逃吧。只要一出了这里就不可能找得到我了。
头目向新藤通了电话。
“啊?——那真是个绝佳的机会!知道了!”
庄介好象感到了一种讨厌的预感。头目放下听筒,便笑嘻嘻地说。
“运气真好!”
“什么事?”
“听说那个安田的杂种,今晚来参加这家饭店的晚会。”
“这个饭店?”
“哎。那家伙作为海运开发商有个集会。在那里他将做发言。这可是个绝对好的机会哦。”
庄介脸上浮现出了抽搐般的笑容。
“是,是啊……”
“让我也来当个帮手吧!”
“不,不了……这种事还是一个人做更好。”
“是吗?”
头目象是很泄气的样子,“那么,既然前辈这么说了……。可是一定得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领。”
“杀人可不是表演节目。”
庄介故意用生涩的声音说着。这倒有点象是黑社会的用语了。——可是,那也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刻,到时候一定得逃出去不可……。
起舞有些厌烦了。
晚饭倒并不坏。餐厅的气氛非常清净,就象是个静物一样。相邻的位子上坐的是妻子贵子。——可是,同座的客人却太可恶了。
M电子工业的那个叫河野的部长,是他最讨厌的类型。哧溜哧溜地发出很大的声响喝着汤,刀叉也叮叮当当一个劲地磕碰着盘子。就好象是想要将盘子也吃下去似的。而且牙缝里夹着什么东西时便将手指伸进了嘴里,用很可怕的声音擤着鼻子。
也不知因为注意到他人矮小,还是一个劲地朝后仰都简直快要从椅子上滑落下去了。半秃的头上冒着油腻,然而真正是最令人看不惯的——是他那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贵子。
他夫人也是不相上下。咕咚咕咚喝着的不是红酒而是兑水的威士忌,眼睛边上都显得鲜红。瘦得就象只鸟一样而化妆却浓得让人觉得恶心。如果说比起童话里会施魔法的巫婆稍稍年轻一点的话,差不多就这种感觉了吧。而且那种故作姿态更是让人觉得浑身直打冷颤。她对着起舞好象意味深长地目送着秋波。
说话的活都是进藤一个人揽了下来。话题从世界经济局势忽然转到夜总会,又从宇宙的黑洞知识变为了电子游戏。
起舞异常地佩服。不,不是挖苦而的确是佩服。就这样不停地说着还是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尽管对方并没有在好好地听。只是有时仅仅“恩……”或者“是吧……”这么嘀咕一下而已。跟这种家伙继续着客套或是进行思想交流的工作大概并不是件开心的事吧。
起舞深感还是当个自由职业者好。这种工薪职员的工作我实在是做不来。
“那么,这次打印机的事就请多多关照了。”
用餐到最后进藤说道。
“恩……我先考虑考虑。”
河野心不在焉地说。
“那么,今晚就这样……”
起舞吃了一惊。重要的话就这些吗?象杀人之类的商谈的话也只有必须的最小限度的话。交涉没有下一次,干脆地提出要求,对方也是爽气地答应的。谈的来就成交,谈不成就完事。双方也不会再第二次见面了,就算是碰到的话也是装做根本就不认识的样子。
生意人是世界大概也是如此吧,起舞默然地考虑着。因为是产品的买卖,所以只要在性能或价格上做交涉,互相妥协的话就能敲定了的吧。他是这么考虑的,可进藤也几乎没说到这事,对方也没问。
搞不懂啊……。起舞摇着头。
晚饭结束后,进藤送河野夫妇出了饭店。
“我说你呀,今天好象没话一样了。”
贵子说着。
“我就是看不惯对方。”
“说那种话……。那可是关系着公司的命运的呀。”
“别说那事了,我们去酒吧喝酒吧。”
起舞想到另一个自己是那样子说话的样子时,觉得了有点不快。
走进了昏暗照明的酒吧,两人朝着柜台最里面的位子坐了下来。这是起舞的习惯。稍稍暗淡一点的地方是个可以看清近来客人脸的地方。在自我保护上,这也是个必要的习惯。
“我去一下化妆室。”
贵子从坐位上起身走了,起舞将兑水的玻璃杯倒掉了。——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近来。
那个男人高得出奇,身材消瘦,在左脸颊上有着伤痕。那应该是小刀什么留下的伤。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个正经人。从他那精悍的身体向身边散发出凶恶的气氛。怎么看也觉着象是个同行。
为什么要到这儿来?应该不会以我为目标的吧,这么想着,起舞稍稍笑了起来。就算那样,我现在可是市野庄介了……
庄介悄悄地来到走廊并关上了门。现在已是八点半了。那个叫安田的出席的晚会是八点开始的,所以差不多也该出发了,因为这事头目急忙去了趟厕所。庄介也就是趁着那一间隙逃出来的。
要是他发现我不在了,肯定马上会追出来的吧。庄介从走廊里跑向了电梯。也正巧,正好赶上了上升的电梯。
“一楼”
坐上电梯,向电梯生说了一声后,总算是吐了口气。这样就能逃得掉了!电梯从八层下降,在六层停顿了一下。前台的小伙子乘了近来,朝庄介点了点头。庄介也微微地点头回礼。
前台的小伙子觉得有些伤脑筋了,他是哪个客人呢?是夫妇同行的那一个呢,还是那个高个弟弟的那个呢……。
到了一楼,前台那小伙子向着正要下电梯的庄介问道。
“太太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吗?”
“哎?……啊……哎,那个……”
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摸不着头脑的庄介只是模糊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请随时吩咐。”
“谢谢……”
前台的小伙子一走,庄介便向出饭店口出处走了出去。——什么?那家伙,说什么来着?说是什么太太?一派胡言!那个头目怎么会看得见我太太呢?
庄介吧嗒一下停下了脚步。一种恐怖的设想围绕在他的脑海里。
“难道……贵子她……”
怎么会有这种事呢?难道跟自己搞错的那个杀手正和贵子一起住在这里这种事……
不过想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搞错人这件事也太悬乎了。那个杀手也可能是由于什么原因而未能取得联系吧。——进藤那家伙在机场将庄介与那个家伙搞错的事也是难以想象的事。就连刚才饭店的人也会搞错。大概也确实够象的吧。进藤因为已经有半年以上没跟自己碰过面了,所以稍稍有点身高或样子有点改变也情由可原,大概也只能这么去考虑了。
但是,就算是进藤认错,可贵子——贵子不可能认不出来的呀!
那样的话,就是说贵子是被那男人胁迫了。正好遮人耳目而利用着贵子……。庄介想象着那个跟自己相似的男人正浮现出冷酷的笑容——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用刀顶着贵子的样子,一下子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他急忙又返回了电梯的方向,但刚才那个小伙子早没了影了。
“对啊!”
电话!打个电话。在笔记本上应该有进藤那家伙的公寓号码的。——冷静一想,那个男人应该是以“市野庄介”的名字住下的,所以只要在前台查一下房间号码就行了。只是热血沸腾的他脑海里只剩了这一个念头。
庄介走进了大厅尽头的走廊,终于发现了一个投币电话。他翻开笔记本看了电话,然后用颤抖着的手投进十圆硬币,开始拨号。
“喂喂!”他一口气地叫着。
“您打的电话现在已不再使用。……”
“真是失礼了!”
庄介道歉着放回了电话听筒。打错了吗?还是记错了?
“畜生!”
他嘀咕着,无意中回过了身来却忽然吓了一跳。有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相貌丑恶的男人,正直直地盯着他。
“什,什么事……”
“我们是安田社长的保镖……”
他们中的一个说。“从刚才就觉得你样子可疑,所以就跟来了。”
“我,我还……电话还没……”
“听到了社长的名字后你脸都变色了哟。”
“有,有点急事,告辞了。”
庄介从他们身边擦过刚想要跑,两人迅速地拦住了去路。庄介觉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了。这里是最尽头的地方,别人是看不到的。虽说可以大声叫喊,可这关键的声音却发不出来!
“等一下……我是……”
“还是可疑啊。”
“先给他点颜色看看吧。”
两人来到了近前。庄介腿软得动都动不了。这时,突然,头目的巨大身体出现在那两人的身后,他一下子将两人的勃领一手一个得猛一拽,两人相象的转了过来。
“这里就交给我吧!”
头目这么一说,将拎起的两人就象是橡皮玩具一样地嗨地一下仍向了墙上。
重重撞在墙上的那两个人“呜!”地呻吟了一声,就直挺挺地横倒在了地上。
“活该”
头目狞笑了一下,“这就算是安田的保镖吗?他要靠这种人去保护的话,有几条命也不够。”
庄介舒了口气。
“来,走吧。差不多那家伙也该发言了。”可是听头目这么一说又叹了口气。怎么着都没能逃脱得掉!
“哎呀课长,原来是来了这里啊?”
进藤走进了酒吧找到了后便走了过来。
“辛苦了。来喝一杯。”
他显出了上司般的派头。
“太太呢?”
“去厕所了。”
“是吗。正好。”
“什么事?”
“其实呢……”
进藤为难地说着,“一出了饭店,那对夫妇又回来了。”
“怎么,想约我们一块儿喝酒吗?”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是什么?别吞吞吐吐地。”
“是。其实……他说向咱公司发定单也是可以的。”
“哼,加了个“不过”是吗?”
“就是这样。”
“是钱吗?”
“不……”
“那么,是什么?”
“也就是说……那对夫妇有个特别的嗜好。”
“特别?”
“热中于换伴。”
“换伴?——是指交换夫妻吗?”
“哎。”
“真吃惊,都这年纪了!”
“的确。……而且,那个部长好象对课长太太非常中意的样子……”
“……喂!”
“而部长的夫人对课长也很倾心。”
“开什么玩笑,那种怪物!”
“可是,那笔定单是否能拿得下,全在那部长的一念之间啊。然后我们打印机公司的命运——”
“喂,如今是现代了!不是在古装戏里!那时的恶劣官吏看中了百姓的老婆就说什么[将她给了我那年供就放你一马]。要我们也那么落后于时代吗!”
“可因为也没有水户黄门了呀……”
“胡说什么,这是做生意!”
“可是就连我也有过陪一个同性恋的营业部长睡过的事啊。”
起舞惊讶得话也说不出来。生意竟然是那么野蛮的代名词啊!
“怎么样,课长?”
“岂有此理!我拒绝!”
由于是人家的公司倒闭了也无所谓所以才那么轻松的。可进藤却是一副困窘不堪的样子。
“那,我这就去说。为了保险起见是不是先给社长打个电话?”
“随你的便”
进藤慌慌张张地走出了酒吧。贵子回了过来。
“刚才那人是进藤吧?怎么啦?”
“他是来说晚安的。”
起舞这么说着,将贵子从头到脚来回地凝望着。——真是不可思议,又不是真正的老婆所以按理说这个女人不管给谁抱都没关系的,可尽管那样自己却总觉得有什么不名明的理由而产生一种愤怒的感觉。
“到这种饭店住宿还是新婚以来第一次呢。”
贵子说,“就象是在做梦一样。钱,不要紧吧?”
“不用担心。”
起舞微笑着。想起来对着女人微笑也是隔了很久的事了。对他来说,女人也不过是皮肉生意人。即没有爱过女人也没有被女人爱过。杀掉的倒是有……。
“啊,有点醉了。”
贵子将手放在额头上。“可是,好容易能有这么棒的夜晚,要是睡着了该有多可惜呀……”
“过会儿我来叫你。”
“是吗?那,我先回屋去了。”
“知道了。”
“真的会叫醒我吗?”
“要是醒不了我可要用水浇你的。”
贵子笑了笑,拿着钥匙走出了酒吧。正好一交错进藤回来了。
“夫人怎么啦?”
“有点嘴了,所以回屋休息去了。”
“是吗?”
“跟社长打过电话了?”
“哎。”
“他说什么?”
“被社长训斥道,真是岂有此理。生意和色情是两回事。”
“当然啦。”
“他已经向河野夫妇作了说明并请求进行交易。”
“是吗?那么,你也来一杯。”
“好的!我陪你喝吧。”
在这时,酒吧入口处有个服务生在叫着。
“进藤先生!在吗?”
“哎呀,什么事?对不起,我去一下。”
但是起舞的视线却在其他人的身上。
一喊“进藤”,有个人却一哆嗦。——是那个男人,刚才脸上有伤疤的男人正坐在一张桌旁。刚才的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起舞想起了这次的委托人叫新藤这个名字。新藤、进藤……大概是巧合吧……。难道这里有那个新藤……。
“好啦,回家了。”
高见警官候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正要离开自己的办公桌,这时电话铃响了,于是他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
“哎呀。今天已经下班了呀。”
他嘀嘀咕咕地拿起了电话听筒。
“喂,我是高见。——怎么是饭仓吗?”
那是部下的一个刑警。
“现在正要去P饭店。”
“是追踪着安田而来的吗?”
“是的。”
“那发现什么了吗?”
“虽说也算不上什么,可总有种感觉……”
“是什么?”
“其实,现在正有一个海运开发商的晚会,安田正出席着。”
“那家伙拥有着海运公司,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地方吧?”
“虽说是那样,可是,在隔壁的房间里——即便是这么说还是个宽阔的房间,在那里有个建筑开发商的集会。”
“哼,还真会开集会啊。”
“在那里八木来了。”
“八木?”
高见皱紧了眉头。“的确,那家伙是建设公司的大股东。但是两人并列着的事倒觉得有点在意。”
“是这样的。然后打了电话,可是……”
高见稍微沉思了起来。
“——好吧。再派一个人去那里吧。就算那样的话两人也得配合。”
“我知道了”
高见放下了听筒,他正准备向那些剩下的刑警们说些什么时,电话就毫无间隙地响了。
“是,我是高见。”
“我是东山。正跟着新藤。”
“辛苦了。现在在哪里?”
“在P饭店里,那家伙现在正在酒吧里——”
“你说在哪儿?”
高见大声地说着。“P旅馆?”
“是的,那个……怎么啦?”
“听着,目光不要离开!现在我也去那里。”
他放下听筒后大声地怒吼着。
“喂,出发啦!”
三人在P饭店碰了头。这家伙要是不可能什么都没有的!高见紧张地跑出了房间。疲惫和睡意也都不知消失哪儿去了。
第四章
“怎么样?”
头目用很困惑的样子问。“哪儿都布置满了安田的护卫,所以都无法靠近。”
“恩”
“真是伤脑筋啊……”
庄介是想说伤脑筋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也就没有可能逃得掉了。
“那,好了。”头目好象饶有兴趣地说,“那里就交给你这位行家了。”
庄介是个很有义气的人。在小时候,可能是因受到了无赖出身的祖父的教育,所以便有着有恩必报的信念。
这个叫做头目的人,原来是他搞错了人才将自己卷进这一事件里来的,但不管怎么说刚才得到了这家伙的挺身相救那也是事实。要是没有头目的话,这会儿肯定准是肋骨都断了两、三跟了。
从这一点来看头目也有着作为人道而应该受到爱的地方。将庄介当成是杀手而无条件地对其信任无疑这一点也总觉得并不讨人厌。
但是,即便如此……庄介是营业的行家、是销售的行家,但杀人的方面却是一窍不通。又没有带武器,就算有也不知道该怎样用。但是多少努力尝试一下倒也不坏吧,他这么想着。想满足头目的期待这种心情变成了一种奇怪的亢奋感,庄介已被鼓足了勇气。
“好!”
庄介猛然抬起头。“干啦!”
头目的脸上顿然生辉。
“要上了吗!怎样做呢!”
要是知道的话也就不会难受了,可问题是又不能那样说。
“去房间帮我把公文包拿来”
“是!”
头目欣喜若狂地接过钥匙跑了出去。
“那么……”
就算是失败也要在头目看不见的地方干。让他幻想破灭的话也太可怜了。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总之,只要起了什么骚动就行了。这样的话,就能说是因为运气不好而刺杀未遂。为了要引起骚乱的话……。
庄介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朝着饭店大厅一角的购物中心急匆匆地跑去。——他并不是不在乎贵子。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就必须得尽到义气!突然庄介就象大人物般地嘀咕着。
头目上了八楼,急忙奔向房间。因身材巨大而急喘着,但被蹭着的客人都慌忙贴紧了墙壁以让过他那四射的杀气。
总算到了房间,咯吱咯吱地一打开房门,忽然隔壁的门打开了,然后怪事出现。不,也不是出现了什么宇宙人,而是一对有了点年纪的男女正抬着一个年轻女人的头脚,嗨哟嗨哟地走了出来。
向他们看去时,他们正打开了另一扇相邻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啦,他们?”
头目有点纳闷,可忽然回过了神来,“是公文包!”
他跑进了房间中央。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公文包急忙向走廊飞奔而去。
“我要回屋去了”
起舞离开了帐台。
“是,是吗?”
“明天早上九点,对吧。”
“哦。不,也用不着那么急的……”
“是吗。那么,我也就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请吧。中午前后我会打电话给你。”
“知道了……”
他伸了个懒腰,“你也辛苦了。这里我来结帐。”
“不,不,哪能……”
“别担心。公司里很辛苦的吧。”
“是……”
真是个特别没精神的家伙。大概一喝酒就会变成这样的性格了吧,起舞想着。
“那,我也告辞了”
“啊,明天见”
起舞边向电梯走去边苦笑着。“明天见”吗……。杀手买卖中可没这句台词。一个活干完就得赶紧销声匿迹。是公司职员吗?……不知怎的,自己也感觉就好象真的当上了课长一样。
他走出了八楼电梯,来到了房间门前敲了敲门。钥匙是贵子拿着的,所以要是她熟睡了敲门也不醒的话,那就只能到走廊去打个电话了。
稍等了一会儿,听见啪嗒一声,门锁转动后,门微微打开了。
“你竟然醒了。”
他说着走了进去。房间里一片暗黑。
“我开灯了。”
他说着按了开关。房间里光亮四溢。——起舞惊愕得呆若木鸡。眼前就算是站满了警官也不会有这么吃惊。
在床上身着半裸睡衣横躺着的是河野夫人。
“我等你很久了。”
夫人用她那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沙哑嗓子说道。
“你在这里干吗?我妻子在哪儿?”
起舞用极其严厉的口气责问道。
“别那么激动嘛”
夫人做作地一笑,“换伴是欧美的一些文化人的游戏哦。为防止夫妇间的不忠而体验的新的快乐。就算你,也只要经历一次的话——”
“别说这种话啦!我妻子在哪里!”
“瞧你慌的……”
夫人脱去了睡衣,那不堪入目的赤裸身子便一览无余,“这会儿正在我老公的技巧下飘飘欲仙呢……”
“你说什么!”
“我老公那方面的技艺可是一流的,不用担心哦。”
“房间在哪儿!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他抓住了夫人的手腕。夫人的脸扭曲了。
“你弄疼我了哎……。你就死心了吧,这可是社长的命令。”
“……说什么?”
“你也好好了解一下贵社社长吧。他说,在这公司生死危机存亡关头,员工老婆做这样程度的配合也是在所不惜的。”
起舞辉掌在空中劈了下去,重重地击打在夫人的喉头。
“噢!”
夫人呻吟了一下便啪嗒一下倒在了床上。
“糟了!”
他忽然想起竟把夫人也给撤了进去。刚才没控制怒气就打了她……。
“没关系,只是气绝而已。”
他松了口气。在无意识中手上已减轻了力量吧。不然的话恐怕就死了。
但是,这事情的不妙依然没有好转。这样她目前可能还不会苏醒。贵子被带到了哪里也没办法问得到了。
恐怕是在这间饭店的什么地方。房间是进藤去租的吧。起舞用电话呼叫了前台。
“请给我查一下进藤先生的房间是多少号?赶紧!……是吗?我想可能只是在一小时内租的吧……”
不行。是用假名租的。这样就根本没法调查。——进藤这家伙!怪不得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那是由于心里有鬼吧。
他忽然意识到可能那个进藤还在下面四处张望着。起舞从屋里飞奔出去。
我看上去实在是不象个杀手啊,庄介想着。这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可同时那些保镖们对那一身员工打扮的庄介也不会特别阻挡。这居然也有点令人扫兴。
庄介在学生时代也参加过学生运动,象游行、罢课等的活动也干过,当了公司职员几年后的一天到机动队与学生对峙的地方去会面的事也有过份。——即便身份改变仍学生气概未减,庄介瞪着眼睛朝着机动队那边走了过去。但是……机动队那边好象根本就无视庄介一样。盘问也就那样算通过了。这反而使得庄介大受震惊,已将我划入了这边一类了吗?那是一种即寂寞又放松的复杂心情的回忆。
现在,正好让庄介又品味了一次相似的感受。
晚会会场是采用自助餐形式的,所以热闹异常。作为目标的安田友信的脸很认识的。这在新藤社长给的信封内容里已经看见过了。
他慢慢地环绕着会场,发现了在靠墙椅子上坐着的安田。看上去没有大人物的印象。只是个体型瘦小的上了年纪的人。保镖模样的人正立在两、三米外的地方。
庄介也不怎么紧张,他来到安田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然后将手伸入提在手里的纸袋里。
“您是安田先生吧?”
“是的,你是……谁来着?”
“我是来杀你的。”
庄介微笑着说。安田脸唰地白了。
“你……开玩笑吧……”
“是真的。在纸袋中用开枪。”
“那……你是“起舞”吗?”
“是的。”虽然还似乎有什么事没弄明白,可庄介还是回答了。“不要出声,就这样体面地上路吧。”
安田终于回过了神来,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妙。在安田的额头渗出了油腻的汗珠。
“你……付多少钱都行……等等……多少……三千万……五千万……我出一个亿!”
“真是不好意思一旦签下了合同我是不会反悔的。这是个信用问题。”
“求求你……等等!”
庄介从纸袋中——取出了买来的爆破彩球拉下了引线。
啪!
随着这一惊天动地的声响,周围在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庄介瞪大了眼睛。安田痛苦地喘着,边捂着胸口边从椅子上滚落了下来。
“啊——!”
尖叫响起,顿时一片混乱。庄介挤出了人堆冲到了出口方向。
来到走廊时,隔壁的房间也哇地一声骚动了起来,人人都向走廊跑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呆滞的庄介忽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眼前出现了一个枪口。是那个黑色西装,左脸颊带着伤疤的男人。
这时,“你在干什么!”飞奔过来的是拿着公文包的头目。
“你想把他怎样……”
“走开,头目”
带伤的男人说。“是这么一个计划。这人干掉安田,我干掉八木,然后罪责都推到这一个人身上。又可以不必付钱了。就这么回事。”
“竟然……这样卑鄙!”
叫嚷着的头目冲上去要去抓住他。枪声响起,巨大的身躯猛一震。
“头目!”
庄介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头目踉跄着与那个带伤的男人扭在了一起。
“快逃呀!快呀!”
头目的声音激荡着他的胸膛,庄介一溜烟地跑出了走廊。当他正想跑向大厅时被谁抓住了手腕。回过头一看,庄介大吃了一惊。
“进藤!”
“课长!真是对不起!”
进藤一脸哭相。“我欺骗了课长和夫人……”
“你说什么?”
“快!请赶快去救夫人出来!”
“你说贵子她怎么啦?”
“在八一四号房间。这会儿正落入了河野部长的魔爪之中——”
“你说什么!”
没时间仔细地问了。庄介扑向了电梯。就在这时高见警官候补他们奔进了大厅。
起舞为了找进藤来到了一楼。他刚一下电梯,就有一个擦肩而过的男人正以迅猛的姿势跑进了电梯。
“刚才的是……”
在他刚一吃惊地回过头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刚才的是我”
电梯指针在八楼停了下来。起舞跑进相邻的一部电梯也返回了八楼。
一下了电梯就向着房间方向跑了回去。——隔壁的房间门正敞开着。
“住手!救命啊!”
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是个记得的声音,是河野那个家伙的声音。起舞走到了门的跟前朝里面张望着。
另一个的自己正猛揍着赤条条的河野。河野也已翻滚在地上。
“你这杂种!”
随着那声音河野身子已完全伸平了。贵子裸露的身子用毛毯包裹着,她走了过来,颤抖着喊了声“老公!”便一丝不挂地奔到了老公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在他的安慰下贵子终于停止了哭泣。
“真可怕呀!……可是,我反抗了。真的呀!我没有放弃自己的身子呀!”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
两人紧紧地重叠着双唇。
“……我去洗个澡。然后再回屋去吧。”
“啊,就在这儿吧。这家伙要是醒过来,我再揍扁他。”
贵子一走进浴室,庄介便吐了口气坐在了床上。
起舞走进了屋里。
“呀”发出了声音。
两人直愣愣地对视着对方的脸。
“果然是长得很象。”
起舞开口了。“这样看来,搞错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是……那个杀手吧”
“不错。你就是那个课长吧。”
“我差点都快送命了”
“杀人的事怎么样了?”
“我只是吓唬了他一下,他就发病倒下了。……可到底怎么样了呢?但是,好象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我要被干掉的。”
“哦?”
起舞听到了庄介那不得要领的叙述,马上觉察到了情况。
“——原来如此。我懂了。不想付钱这可是雇主惯用的手法。”
“你就别再干这事了!”
起舞笑了笑。
“真是过意不去。”
“你……代替了我……”
“恩。我抱了你的太太。”
“你说什么!”
庄介从床上蹿了起来。“你小子……”
“哎等等。那可决不是由于你太太行迹不轨。而是因为将我当成了你的缘故。”
“可是——”
“而且去责备你夫人的话也太残忍了。——是我对你太太一时迷恋。真是个好女人啊,真的。不,说真的,我还想过永远将你的替身做下去的。”
“你要杀了我!”
庄介脸色发青。
“你放心。我放弃了。”
起舞说道。
“我实在不适合做公司职员这种工作。按照社长的命令说什么就连自己老婆也得贡献出来,相比之下还是干我的杀人工作来得快活。”
“社长的?……是这样的吗!”
庄介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
“为了公司也好为了员工也好,竟然是这么大的烦恼。我即使是为了再好的女人也不愿意受到这种束缚。——你也还是再从头开始吧。”
庄介一动不动地盯着起舞脸。
起舞朝浴室方向望了一眼。
“那么,我就在夫人还没出来以前撤离了。——已经不会再见面了。”
“根本就不可能了!”
两人不由得笑了。
起舞来到了走廊,他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扛起了昏迷着的河野夫人扔到了走廊里。然后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回到了走廊。
眼前站着脸上带伤的男人。他正举着枪狞笑着。
“起舞先生。你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隔壁的门开了,庄介的脸出现了。朝他看去的男人瞪大了眼,一瞬间竟呆住了。说时迟那时快起舞一脚踢飞了对方的手枪。
“呕!”起舞在那人刚要回手那一时刻,又照准他喉咙用足了劲一掌劈去。那男人飞出了两、
三米远仰身倒下就再也不动了。
“得救了。”
“太好了……。这家伙就是袭击了头目的人。——那个女人?”
“那是那个躺着的男人的老婆。”
“是吗。那也正巧。我正要将那家伙弄到走廊里才正好开的门。”
“连我们想的都那么相似。”
起舞笑了笑。
“那真是失敬了。在你还没被卷进这麻烦事件以前赶紧离开这家饭店吧。”
“我要的。”
庄介忽然象是想到了什么忙对着即将走开的起舞说道。
“——啊,对了。我还收了作为做准备用的预备金一百万,怎么办?”
“就当是精神损失费拿着吧。”
这么说着,起舞快步走向了电梯。
“畜生!怎么回事?”
高见警官候补叫着。“八木被枪杀了,安田心脏病发作死了。杀死八木的“蝎子”颈骨折断死在了八楼。其他还有个大高个男人受了重伤……”
“那不是很好吗?根据头目那家伙的坦白,就能逮捕新藤了。”
“全部,都是那家伙一手安排的?”
“好象是的。他先让起舞杀了安田、让蝎子杀了八木,再让蝎子干掉起舞。好象就是这么安排的。也就是说让起舞当替死鬼。”
“新藤这家伙也想得太天真了,反而却被起舞给收拾了。可是,起舞那家伙到哪儿去了呢?”
“谁知道呢……”
“是怎么样一个家伙?长的是什么样?”
“那个嘛,不知道。新藤肯定会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头目那家伙问起起舞的事也会闭口不言的吧……”
高见不禁叹了口气。
“还是不了了之了,畜生!”
然后,好象一下子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那么在八楼走廊里昏厥过去的赤身裸体的夫妇,那又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可能,因为他们那活干得太卖力了吧?”
“在走廊里?”
高见瞪大了眼睛。
“啊,我说……”
贵子呼吸急促着,将脸颊贴在了丈夫的胸前。
“真厉害呀!……昨天也是简直厉害得就象是换了个人似的,可今天却比昨天还要厉害!”
庄介微微一笑抱紧了妻子。
“看吧!我赢了!”
“哎?什么事?”
“不,没什么……”
庄介温柔地将嘴唇盖住了贵子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