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阴谋

 

  “谁都不能进来。”铃村说,“懂吗?我有重要会议,一小时内不要骚扰。”

  “是。”年轻秘书紧张地弯腰行礼。

  铃村打开门,走到有会议室的楼层,打开最里头一道门。

  “迟到五分钟了。”穿制服的女职员坐在会议室的桌面说。

  她故意卖弄地盘起腿儿,在显示自己的魅力。

  “会议拖长了嘛。”

  “对于部下的迟到就啰里啰唆的。”那女子吃吃一笑,“不过——这种地方好不自在的。”

  “那正是好处。下次到套房去,让你舒舒服服地干。”

  铃村的手开始抚摸女人的大腿。

  “总经理先生,年尾忙碌的时候做这种事,行吗?”

  女人嘴巴这样说,当然没有抗拒。

  “就因为忙,才有必要舒缓精神压力嘛。”铃村边说边替女人脱去制服的外套。

  “难道我是健康饮料?”

  “最有效的健康饮料。”铃村去舔女人的脖子。

  “痒死了!”女人发出咯咯咯娇笑声,“哎……不要在桌面上,会痛……”

  铃村不理,把女人压倒在桌面。他脱去外套,扯掉领带——

  可惜有人中断他们的“热身运动”。

  “你掉了东西。”有声音说。

  “池上!”铃村直起身子,“我现在忙着,待会再聊!”

  “这里有更要紧的事!”说这句话的是永田,他从手上正拿着铃村的领带的池上事务董事背后出现。

  “怎么,你也来了啦。”铃村说。

  女人觉得这样的情形不妙,一下子从桌面上下来,正经地说:

  “桌子有点尘,我把它弄干净了。”

  然后捡起自己的外套,说声“失礼”,快步走了出去。

  “不识情趣的家伙!”铃村接住扔向他的外套和领带。“到底有什么事?”

  “恰恰好,在这儿聊吧。”池上说。

  池上个子瘦长,四十多岁人了,但他不像铃村,没有肚腩,身体结实,朝气蓬勃。

  “你还是老样子。”永田常务董事说,“一天到晚女人女人的,不腻吗?”

  “每一个都不同,这是女人有趣之处。”铃村结好领带,“唉,又要买东西送给她了。”

  “顶多送首饰好了,别买公寓之类招人眼的东西啦。”永田忠告。

  “你太多疑虑啦,我又不是傻瓜。”铃村笑说。

  “可疑。”永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叹口气说,“好累!”

  等于口头禅之类的话。实际上,永田和铃村、池上年纪相仿,都是四十几五十岁左右,但在外表上以他看来最老。

  可能因他头发几乎全白所致,永田本性多虑,常被人取笑说“谨小慎微”。

  池上也是慎重的人,精打细算,但一判断没问题时,就会放胆去做。他和永田是不同类型的人。

  “那么,到底什么事?”铃村说。

  池上再一次起身,打开通往走廊的大门,窥视一番,这才回到椅子上。

  “水科的事。”池上说。

  “捉到他了?”永田探前身子。

  “不,还没——总之,那天警察在时,不该袭击他的。”

  “我不是说了吗?”铃村大声说,“不能雇用枪法差劲的家伙。”

  永田脸色通红:“还有所谓的运气呀!”

  “运气也包含在实力之内!”

  “且慢。”池上打断他们,“已经过去的事吵也没用,只希望警方不会因那件事而产生疑问就好了。”

  “总之,必须先找到水科再说。”

  “嗯,其实,我已在警视厅搭好可靠的内线,接到了好情报。”

  “知道他的所在了?”铃村问。

  “在某个层次上是的。”池上点头,“不过,范围大了些——水科去了瑞士。”

  铃村和永田的脸绷紧。

  “去了瑞士?”铃村说,“那么——”

  “恐怕是去那个市镇了吧。他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为什么?”永田摊摊手,“过了二十年,他去干什么?那市镇……叫什么名字?”

  “忘了。”铃村耸耸肩,“好像有个‘慕’什么的。”

  “慕尔登。”池上说,“水科去那边的用意不明。但,反过来说,那是收拾水科的绝好机会。在外国,即使找到身份不明的日本人尸体,警方也不会热心调查的。在外国查案的话,即使我们这边的刑警过去,也不会太顺利。”

  “那么,就在那边解决他?或者这是最理想的方法。”铃村觉得有趣。

  “我不干。”永田怄气地说,“要干你们两个去干好了。自己人怎能下得了手?”

  “冷静冷静。”池上笑了,“我又没说自己动手,我会好好预备下手的人。只是,如果我们不在,水科也不会出现罢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三个人大摇大摆地去瑞士?当着我们面前,不管是谁干掉水科都好,我们都会受到怀疑。”永田发牢骚,“我不干,我不去瑞士。”

  三人之间一阵不舒畅的沉默。

  池上从口袋掏出两个信封,分别摆在二人面前,说:“这是铃村的。这是永田的。”

  “什么东西?”

  “机票呀。明天的瑞士航空公司。”

  “我不去!”永田把信封推开。

  池上再把它推给他:“来不来是你的自由,总之拿着好了。”

  “反正我不去。”

  “没关系。”

  “它会直接进入字纸篓。”

  “不要紧。拿着好了。”

  永田不情不愿地把信封放进衣袋。

  “好了,这样子谈话结束。”池上站起来,“铃村,要不要再把那女的叫来?”

  “气氛搞坏啦,我是很敏感的。”

  “是吗?”

  “到瑞士找别的女人好了——不过,会很冷吧。”

  “我怕冷,绝对不去。”永田起身,径自快步走了出去。

  “喂——”铃村皱眉。

  “没事的。他每次都这样,不是吗?”池上笑说,“走吧,我也得早点回去预备一下,我家老婆没有那种本事。”

  “是吗?大致上需要一个旅行箱罢了。”铃村点头,“但是,假如在那边找到水科,怎么做?你说雇人……”

  “交给我办。我有办法的。”

  铃村不喜欢推敲麻烦的事。既然池上说“交给我办”,他也乐得松一口气。

  “其后就看永田来不来了。”

  “他一定会来。”池上边开门边说,“而且第一个先到酒店的酒廊,可以打赌。”

  “不跟你赌。”

  铃村是个不打没把握的仗的人。

  “国友……”

  “夕里子……”

  两人之间有一瞬的沉默,然后紧紧相拥,滚跌在床上。然后从床端——

  咚隆。

  “好痛!”国友扭到腰骨呻吟不已。

  这个时候,国友还是先为情人担心。

  “夕里子!你没事吧?——咦?”

  应该压在底下的夕里子不见了。不可能穿过地板去了下面楼层吧!

  放眼一看……

  “怎么,是做梦?”跟毛毯一同掉在床下的国友,盘起两腿,喃喃地说,“我就觉得很怪。”

  房间很亮——他连灯也没关就睡着了。

  咚咚。敲门声音,国友终于醒了。

  “对,我睡着了。等等!”

  他跳起来开门。

  “怎么这么慢呀。”珠美在门外瞪着眼。

  “晚饭是吗?我马上去。”

  “你睡得昏了啦?想吃两趟晚饭?说好休息一下之后,出去跑跑夜街的。”

  “啊!是的是的,抱歉,禁不住睡着啦。马上预备好——哎,我正觉得怎么那么饱,吃不下饭了。”

  他在慌忙找措词时,夕里子走过来。

  “咦,怎么啦?”

  “国友哥说吃饱了。”

  “那你不吃晚饭了?”

  国友呆了一下,然后脸红起来。

  “珠美……”

  “哈哈,好好玩!”珠美蹦蹦跳着跑开。

  “珠美真是……对不起,是不是很疲倦?”

  “不,又不是有什么工作。可是不时打瞌睡,但却梦见了你。”

  “嘴好甜哪。”

  “真的。”

  夕里子走进来,关起房门。

  “怎样的梦?”

  “就是我坐在这儿,”国友在床边坐下,“你在旁边。”

  “这边?”

  “不……呃,对了,这边。”

  夕里子和他并肩坐下。“然后呢?”

  “然后……什么也没说。”

  “仅仅默默地坐着?”

  “不是这样,即是嘛……”国友吻着夕里子,就此顺势倒在床上。这不是梦!是现实!

  两人紧紧相拥——

  “抱歉,打扰了。”

  两人霍地坐起来,绫子站在那里。

  “哦,门原来不是自动上锁的呀。”夕里子喃喃自语。

  “绫子……刚才是那个……”国友说。

  “不用解释啦。我不认为你们在摔跤。”绫子率直地说,“你的电话。他们接去了我的房间啦。”

  “给我的?”

  “日本打来的。三崎先生。”

  “什么事呢?——谢谢。”

  国友急急穿鞋子。

  “是不是指名通缉中的杀人犯逃来这个市镇了?”夕里子边跟着走边说。

  “算了吧,这里是瑞士啊。”

  这间酒店像是古堡改建而成似的,走廊迂回,像迷宫一样。

  “喂——三崎兄吗?我是国友——谢谢。这里一切顺利。”

  绫子对夕里子说:“刚才坏了你俩的好事呀。”

  “多嘴!”夕里子捅了姐姐一下。

  “这样下去的话,你可能也会养一个像露齐亚的小孩哦。”

  “我为何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两姊妹正在低声交谈之际——

  “是吗?”国友发出大声音叫喊,吓了她们一跳。

  “怎么啦?”绫子侧侧头。

  “什么?——指名通缉的——杀人犯——跑到这个市镇来了?”国友说着,慢吞吞地回过头来。

  “假的吧。”夕里子不自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