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逮捕

 

  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佐佐本夕里子赶快吃完便当以后,匆匆经过楼道向图书馆走去。她胳膊下夹着笔记本,不时地向从旁边经过的朋友打着招呼。时不时有人问她:“你今天是图书委员吗?”

  十二点二十分,在图书馆集合。

  平时,只有夕里子和另外一两个人会严格守时,而其他人则通常会迟到五分钟或十分钟。甚至连召集的人也会迟到,真是没办法。尽管如此,夕里子也会在十二点十八九分左右赶到图书馆。她的性格便是如此,迟到了她会觉得心里不踏实。

  “中午好!”

  她向已经到达的一年级学生打了声招呼。这时一年级的图书委员牧野幸朝夕里子打招呼道:“夕里子,你总是来得很早啊!”

  夕里子说道:“是啊!总是我们几个先到,你吃中午饭了吗?”

  牧野幸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什么也没吃!”

  “那样不行的。不吃午饭怎么能坚持到晚上呢?”说完夕里子摇了摇头道,“对不起,不知不觉像大人一样说你了。”

  “佐佐本本来就是代替着父母的角色啊!”

  “我并不喜欢这样!”

  夕里子边说边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牧野,你去买点面包什么,咱们边开委员会边吃吧!”

  “可是已经到了十二点二十分啦!”

  “反正来的人还不到一半,去吧!给我带个甜瓜面包好吗?”

  “好的。”

  牧野幸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着跑出了图书馆。

  夕里子翻开有关今天议题的资料看了起来——

  三年级学生就要毕业了。每年,都要为三年级毕业生制作纪念册。

  今年夕里子作为二年级代表,负责编制纪念册。毕业纪念册的样式每年都有所不同,都要加进一些新东西,今天大家集合起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件事。

  可是这次由于时间耽误得太久,制作纪念册的时间有点紧张。虽然夕里子早就开始行动了,但一起合作的二年级的那个学生总是不配合,所以有点晚了。

  其实,这件事由夕里子一个人决定的话本来很好的,但是那个合作的男孩似乎是个容易发怒的人,夕里子担心人家嫌自己忽视了他,所以,就一直等到现在才由大家一起决定。

  夕里子自言自语道:“这事得赶快办了!”

  此时图书馆的电话响了。因为是午休,所以图书管理员老师不在。于是,夕里子便去接电话。

  “你好!这是图书馆!”

  “我是学校传达室的。”

  “图书管理员老师在午休,不在啊?”

  “没关系,那边在开图书委员会吗?”传达室的女职员问道。

  “是的,我也是委员。”

  “你是佐佐本吗?”

  “是的。”

  “那个一年级的委员牧野幸在吗?”

  “啊?现在正好不在!马上就会回来。”夕里子说道,“有什么需要给她说的事吗?”

  那个传达室的女职员似乎在电话那边有些犹豫,“啊!有点奇怪啊!”

  她放低声音说道:“怎么奇怪?”

  “牧野幸的父亲打来电话啦!”

  “说什么啦?”

  其实夕里子和传达室的那个女职员的关系不错,对方常把夕里子当朋友看待。

  “样子有些怪啊?我接上电话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飞快地向我说道:‘请转告我女儿,让她相信爸爸……’说完就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什么事啊!?”

  “我有点担心。佐佐本,你好好地给牧野幸说一下吧?”

  “可是……”

  夕里子也开始担心起来了。这时四五个图书委员都来到了图书馆。

  “图书委员会就要开始了。再见!”说完夕里子匆忙挂断了电话。

  “夕里子,是男朋友的电话吧?”二年级的学生嘲笑道。

  “不是,是传达室的电话。”

  “怎么只有夕里子一个人,那个一年级学生干什么去了呢?”

  “噢,牧野幸刚才在这儿,我让她买面包去啦!”夕里子说道。

  这时其他委员也基本上到齐了。

  牧野幸买面包回来后。委员会已经开始了。夕里子只顾得说有关纪念册的事了,没有机会向牧野幸说起刚才来电话的事。

  “让她相信爸爸……”

  夕里子心里很担心这件事。她朝匆匆地记着笔记的牧野幸瞟了一眼。

  忽然,夕里子想起那个牧野幸的弟弟和自己的妹妹珠美在同一个中学,比珠美低一个年级。“真巧啊。”想到自己和牧野幸是这样的一层关系时,夕里子想道。

  “相信爸爸……”

  也许,给牧野幸的弟弟的学校里也打了电话吧?

  “牧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声,牧野一郎条件反射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一看,比自己高一年级的佐佐本珠美正在朝自己走过来。

  “有事吗?”一郎问道。

  “有事才喊你的啊!”珠美说道,“上次回收废纸的时候,你欠我五十日圆吧?”

  “啊!是吗?”

  “别装糊涂啊!你说再有五十日圆就正好凑齐三千日圆了。我给你借了五十日圆,是吧?”

  ——正是午休时间,楼道里很多学生都在来回走动。

  一郎觉得在这里让别人催讨五十日圆好没面子。

  “噢!想起来了——是的,是五十日圆。”

  于是,他从硬币夹子里拿出五十日圆递给了珠美。

  “再给拾日圆。”

  “啊?你不是说五十日圆吗?”

  “傻瓜!拾日圆是利息!”

  一郎感到好笑,“你真会打小算盘啊!”说着给了珠美一个拾日圆硬币。

  “理所当然的啊!这是借别人钱的规矩吧!”珠美说道。

  这时,班主任女老师走了过来,“牧野君!”

  “啊?”

  “你来一下,刚才你妈妈打来电话了。”

  “是吗?”

  “你爸爸住院啦。妈妈要来接你,让你做好回去的准备。”

  一郎一愣:“知道了!爸爸住院了?”

  珠美敲了一下一郎的肩膀:“你要沉住气啊!可不要向你妈妈哭鼻子啊!要挺住啊!”

  “是……”

  “你妈妈要来接你。趁午休时间赶快做好准备啊!”

  “知道了!”

  “唉……你姐跟我姐夕里子都在女子高中吧!”

  “是……”

  “那肯定给你姐那里也打过电话了。”

  珠美朝正在茫然地走向教室的一郎说道。她想:“不会有什么事吧!”

  “已经到一点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委员会结束了。

  可是讨论并没有完全结束,委员会只进行了三十分钟。夕里子站起来后,立即喊道:“牧野……等一下。”

  “好的!”牧野幸走了过来。“面包是一百五十日圆。”

  “啊!是吗?”夕里子早把这事给忘了。她把钱递过去后,赶紧说道:

  “刚才传达室的人来了电话……。”

  这时,下午一点的上课铃响了。

  “啊!是体育课!”牧野幸似乎忽然想起来似的。

  “迟到了老师要批评的,对不起,我先走啦!”说完后,牧野幸跑出了图书室。

  “这下麻烦啦!”夕里子自言自语道,她觉得很为难。

  真是不凑巧,电话的事又没说成,没有办法,夕里子也匆匆走回自己的教室。

  今天的体育课是排球。

  牧野幸虽然不擅长运动,但她仍然努力上好体育课。这是她的性格。

  牧野幸和佐佐本夕里子在一起感到踏实的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性格,那就是凡事都会踏实地去做。

  “把球捡起来。”男体育老师不耐烦地喊道。

  因为是女子学校,参加运动部的学生不多。那些不喜欢运动的学生看到排球朝自己的方向飞来,都叫喊着四下逃开。

  过了十分钟,老师宣布体育课结束,大家开始准备下课。这时,传达室的女老师走了过来。

  “牧野……”

  “啊?”

  “对不起你们正在上课,打扰了。你妈妈来了!”

  “啊?”牧野幸一怔。

  “赶快准备。说是你爸爸住院啦。”

  “明白啦!”

  “该不会是遇上车祸啦!”牧野幸有些发怵。

  妈妈平时可不来学校接她的。牧野幸连运动服都来不及换,急忙跑出学校。这时妈妈厚子已经在那里等着。

  “妈妈……”

  妈妈赶紧打断牧野幸,“别说啦!赶快来吧!”

  牧野幸上了停在学校门口的汽车,弟弟也在里面。姐弟俩都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厚子上了驾驶席,发动了汽车。

  “妈妈,你快说说……”牧野幸忍不住说道:“快说!爸爸是不是死啦!是这样吗?”

  厚子把汽车靠在路边,熄了火停了下来。说道:“对不起,我没法向你们说是怎么回事。可是……”

  “妈妈……”

  “反正得说,可是如果是发生事故死了的话……”厚子哭着说道。

  “妈妈……”

  “不是的,不是啊!”

  “那爸爸活着吗?”

  “是!在警察局里。”

  “在警察局?为什么?“

  厚子满脸泪水,朝着孩子们说道:“你爸爸今天在公司里被逮捕了。说是强暴妇女嫌疑。”

  牧野幸和一郎一下子沉默不语了,一个劲地攥着手。时间似乎在三个人的周围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