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制造的“天花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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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10点钟,20岁的广西姑娘韦姣祝加了夜班之后,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注塑车间回到位于顺德南头的租屋。两年前,她在同乡的介绍下来到格兰仕,从事微波炉包装工作。“这里工作很辛苦,手经常被划破。”她不停地摸着手上的老茧,三块创可贴也没有包住剩下的两处伤口。
像韦姣祝一样在格兰仕工作的工人有23 000人之巨,大多来自广东、广西及四川,他们支撑着格兰仕的低成本。这里平均月工资在800元左右,熟练工人为1 200元,一个夜班补贴在3.5元人民币上下,而跨国公司工人的收入基本上是他们的20倍;另一方面,中国源源不断的剩余劳动力资源为格兰仕提供了人力资本,格兰仕员工的平均年龄在25岁上下,而在欧美,40岁上下的成年男子成为生产线上的主力军。
这是一番完全不同的生产线景象,格兰仕的年轻人在难以承受的劳动强度下创造让世界吃惊的速度。在1万平米的冲压车间内,530台机器同时期转动的轰鸣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工人,他们神情专注地重复将钢板冲压成形,一个熟练工人每小时能够做到700~800件,而在隔壁厂房现代化的冲压设备基本上只能维持在600件左右。“机器的速度是固定的,而人的速度是可以提高的,有时候人比机器快一半还不止。”冲压车间王主任说。
“我仿佛在这里看到了二战后的日本。”一位东芝的老总在参观格兰仕的工厂后感叹道。格兰仕三班倒24小时开工的生产方式将对手远远抛在后面,虽然松下的微波炉产量达到了创纪录的190万台,但仍然只是格兰仕的1/8;而格兰仕采用严格的计件工资制,如果速度无法提高就意味没钱可挣,“而我们的竞争对手通常只能做到一半的产量。”王主任说。
长期以来,人是格兰仕保证世界工厂领先的最核心优势,然而这种优势正在接受挑战。2005年上半年,运输车间的43名铲车工人联合罢工,他们拒绝格兰仕每月1 600元的工资标准,格兰仕随后将工资调整到2 300元,一个月后降回1 900元,“劳动力成本正在不可避免地上升。”俞尧昌说。
在他看来,珠三角的“民工荒”对格兰仕影响并不明显,员工的流失率维持在10%左右,而在工人看来“每天都有人在走”。政府提高农业补贴和粮食价格的举措也使务农变得更有吸引力了。2004年以来农村收入增长10.6%,而城市生活成本增长约3.6%,“稻谷的价格从六毛二涨到了六毛八,如果再涨下去我就打算回家了。”44岁的重庆籍工人任文光说。
事实上,格兰仕已经开始感受到熟练工人短缺的窘境。即将投产的中山空调基地,仅总装线的员工人数就要从现有的1 200名增加到6 000名上下,“我们需要更多的有制冷工作经验的熟练工人。”空调车间副主任陈国强说。除此之外,格兰仕目前关键性的岗位缺少2 000人左右。
“熟练工人越来越少,低成本的竞争优势越来越微弱。”赵为民说。格兰仕不得不提高员工福利来留人:比如免费夜宵并提供小病的免费取药,同时通过师傅带徒弟的低成本培训熟练工人,但效果还不显著,工人通常在格兰仕工作的时间基本上3年左右。而来自对手的挖角更为凶猛,有的工人甚至还穿着格兰仕的厂服就在美的流水线上干活了。
虽然格兰仕响当当地喊出了“为跨国公司做50年苦力”,但是中国的劳动力成本不可能长期维持在低水平,技术工人的熟练程度跟劳动力的成本正相关;另一方面,当格兰仕固有的成本优势逐渐消失时,它需要从低成本模式向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模式转换时,“这种痛苦不亚于中国的国有企业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北京新华信管理咨询顾问公司董事长赵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