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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决策失误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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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失败原因的思考,首先源于我自己的投资经历。几十万、上百万元的投入付诸东流能不心疼吗?处心积虑的计划一败涂地能不震撼吗?有一次,我针对一个阶段的失败写下了27个原因,这么多原因中总有起主导作用的吧,我相信在它们的背后与深层,有根源性质的东西。从此埋下一个大问号在脑袋里。其次是对周围的观察。我看到了太多的失败,在他们当中有些人是很熟悉的——其人其事、其败其惨。最后,总有机会同各路败将,也有胜将(胜将都有败迹)有意无意讨论交流……。
夜深人静,莫扎特潺潺溪水般的音符在血液中流淌,饱和状态的思维时有灵光闪现。对失败的思考——苦苦地思考,对失败的追究——刨根求源地追究,成为探索产业投资规律的入口。从中获得的感悟、所形成的思想——资本的魂与根、模拟与运转,是对投资规律的尝试性概括,也是审视失败的标准、尺度和工具。用它去认识失败,既不是简单的“决策失误”,也不是“原因条目”的无尽系列。在这纷繁的表象背后,是清晰可见的东西:无魂之躯,无根之木,无序之举。资料
投资创业,成少败多。多到什么程度?看一组资料。
美国。每年平均关闭企业60万家,其中大部分是新建企业。
英国。1990年注销企业185万。其中一半是三年内创办的新企业。
日本。82%的企业在十年内关闭。存活期达到30年的只有5%。
中国。每分钟有9家企业关闭,每天数以万计。
在一次经济问题研讨会上,一博士上台拿出一元钱拍卖。宣称规则是次于最高价位成交。一通竞买,落掌代槌:50元成交。随后宣布:《企业成败关键在决策》——他的著作,会后到门口取。
一些企业的失败,让“诸子百家”们找到了表演的舞台。各个器宇轩昂,颐指气使,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频率最大、分贝最高的莫过四个字:“决策失误”。真可谓大“家”齐唱“同一首歌”。怪了!这么多“腕”怎么都钻进了一个胡同!神了!就这么四个字,就评价一切、检验一切、衡量一切、概括一切——了?
借用托翁名言:成功的企业成功的套路是共同的,企业失败的原因却各有不同。企业的成长像人一样是一个自然的历史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影响它的健康与生死的因素非常之多,有些是很细密、很微妙、很偶然的,需要潜心体察的。企业成败因素的多样性、复杂性、隐蔽性,远远不是这四个字所能概括的。把失败归结为决策失误,不仅等于什么都没说,而且制造了一个错误的思维定式,掩盖了深层原因。为了负责任地探究企业失败的原因,首先要驱散这团迷雾,开辟晴朗的思想天空。
一、有许多失败与决策毫不相干
因失败的悲壮而备受关注的企业,在每7秒死掉一个企业的中国,数量是微乎其微的。对于研究一种通病,个案还显得太少太少。那个死亡诊断的结论:决策失误,是源于“遥诊”的方法,有误诊嫌疑。就我所知所见,许多死掉的企业与决策并没什么关系。
体制原因。我们是在市场经济的背景下讨论问题。就是说,市场经济是我们话语的边界,跳出这个圈子,就失去了逻辑前提而陷入混乱。市场经济是产权人性化的经济,其根本特征是市场价格呼唤人性,进而启动能量、分配资源、协调发展。而在产权模糊的经济圈内的人们没有必要接受市场信号,据此去追随、去行动。所以,他们的行为动机另有因缘、另有动力,在实现个人利益上也另有窍门。既然市场不是引发他们行为的原由,他们的失败就与决策无关。
我的一个朋友出任国企一把,要上一个预算500万元的项目,来同我讨论。经过认真分析,结论:不可行。我用了一个晚上写出一份 “不可行报告”送给了他。半年后,他已经神速般地完成了从立项到失败的全过程:引进一条生产线,购进一批原材料,生产一批产成品,花完500万——结束了,完活了,干净利索。是他不相信我的“不可行报告”吗?未必。这其中的原因是决策失误能够概括的吗?
基础原因。有一些显而易见的现象,像病人的临床表现。比如质量问题,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相对同类也相对自己。也是一个变动的概念,向好的方向前进永远也划不了句号。既然质量是任何企业都时刻面临的永恒主题,用它解释失败,无异等于说某人死于疾病,等于没说。质量是企业全部活动的综合表现。它背后有诸如技术、工艺、管理等等,是这些基础性的问题起着最终决定作用。
再比如价格,如何定价事关重大,仅此一项弄的不好就足以致企业于死地。不重要吗?但它仍然是现象。许多企业困惑、徘徊其中,经常陷入两难境地。高了,有同类可比产品价格和竞争对手制约。低了,直接成本外的费用无以补偿。价格背后是成本——而解决它又涉及许多问题,还绝非一日之功,要天长日久的真功夫,同样不是一个决策所能决定的。
偶然原因。搞企业相关因素太多,偶然性事件的概率也就大一些。比方一些企业命断现金流,有现金流意识不强,控制不利问题,也有企业肌体本身造血功能不强的问题。也的确有好端端的企业,突然被骗被诈,要么是一笔资金,要么是一批货。哪个公司没经历过?次数多少、程度不同而已。现金流一断,工人闹工潮,运费支付不了,电话打不出去,销售人员没差旅费——叫停。
也有的是掌管一个区域的销售主管跳槽了,连客户带销售回款都黄鹤一去。也有的是合伙人间闹分裂。也有的是偶然的质量故障,被媒体一通闹哄,市场砸了。就像一个人骑自行车走得好好的,砰的一下,被一个驾车的醉鬼撞翻了。此种现象显然不在决策之列,就像医学不研究车祸一样。
外部原因。企业处在社会关系之中,外部因素可以在某个时空点上起重要作用,在一定条件下影响企业的生存。
比如一场诉讼就可以拖垮一个企业。本来是一个情节简单、事实清楚的事,一旦付诸诉讼,立马变得复杂而模糊。管辖问题、诉讼主体问题、时效问题、证据来源问题、证据认定问题、调解问题、开了庭就再无下文问题。有了判决却往往是白条一张,赢了官司输了钱。而且许许多多的案子是永无结果和难以公正的。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那是愿望是理想。主审法官要听庭长的,庭长要听院长的,院长要听行政首长的。搞企业对官司能防则防,不能防则“忍”、则“认”。按犹太人的商业法则,“断然放弃”。天广地宽人生短暂,何苦诉讼路漫漫。我的一个副教授同事,办了3年工厂打了13年官司,起诉时儿子还没结婚,现在孙子快上中学了,官司还没打完。至于工厂,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李逵碰上李鬼也会死路一条。1993年,我购买技术生产一种固体燃料,很快占领几个省会城市的市场。好景不长,一种以对人体有害的甲醇为原料(原料价格相当我的1/4),但具有同样功能的产品,以其低廉的价格替代了我的产品。饭店老板不管有毒没毒,便宜就好,“喝了酒谁不头痛?”。怎么办?要么放弃做人的底线——谋财害命,要么放弃。把经营之神松下幸之助请来,他会有办法吗?外因致死的情况中更多的是相互杀戮。你说我的染发剂有铅,我说你的染发膏有汞。消费者糊涂了害怕了。你说用了我的矿泉壶,矿物质渗出过多会得结石;我就把你的壶与癌、与死胎、与心血管爆裂联系在一起,老百姓无所适从,干脆都不信了。
二、市场预测往往是不可靠的
如果决策的依据是难以依据的,讲决策的决定作用岂不成了空话。如果决策的基础是不真实的,那么讲决策的决定意义岂不是没有意义。我们以市场预测为例,看决策的依据究竟在哪里?
资料是靠不住的。市场预测靠什么,靠资料。资料来自哪里?来自各类媒介。包括企业资料、官方统计、各类报告、问卷调查、抽样调查等,——可靠吗?到处开幕的博览会,交易会都公布成交额并由媒体发布。你知道这些数字是怎么来的?那是会议接近结束时,主办者让工作人员逐个展位问:“签了多少合同?金额多少?”回答是漫不经心的,是烦躁的参展人员胡说的。即便是认真的,签了合同就能成交吗?拿了定单就可以组织生产了吗?太天真了!回头看成交额,如果你根据公布的数字判断市场进而作出决策,不是很荒唐的吗?
市场是变化着的。预测未来的市场是困难的。比如就在你进行预测的过程中,市场的供求关系已经在发生着变化。当你在对一个项目预测时,你怎么可能知道有多少人也在进行同样的预测。他们中会有一部分加入供方市场。你可能知道一种产品大体的市场容量,你又如何能知道替代物品是否正在出现呢?这些都会改变需方市场。再比如进出口,影响它的因素太多:政治的、政策的、国际关系的、自然灾害的、走私的、战争的等等。所有这些都会改变国内某一产品的供求关系,而它的决定性因素甚至连总统也心中没数。预测是以现存市场的资料为根据的,靠资料能预测没有的东西吗?一个新技术产生一个新产品,形成一个新行业,造就一个新市场。如蒸汽机、火车、铁路、钢铁、石油、汽车、电脑,这些产业的最初决策该依据哪个市场?该遵循决策的哪个程序?该应用市场调查的哪个方法呢?
需求的心理决定。心理这个东西像天上的云游移莫测,自己都难以把握。经济学已经阐明的规律中,没有比价值规律更规律的了。而恰恰是这个价值规律,碰上了心理这个东西也会无奈失灵。规律阐明:价格上升需求下降,而由于人们对价格继续上涨的心理预期,却导致越涨越买;规律阐明:价格下降需求增加,同样是对价格继续下降预期和忧患意识作用的结果,越降越不买。因此,靠诸如什么抽样啊、问卷啊、电话啊等方式进行的需求测试,都有做“秀”的嫌疑。
预测学说有用吗?所谓市场预测学,是经济显学的突出代表。它“显”在市场、决策、投资、预测、营销这些时髦的概念上。用东拉西扯的材料填充这些概念,坐在屋子里憋出一套又一套的预测之理论、之教材、之著作、之文章。什么决策目标啊、性质啊、范围啊、主体啊、对象啊,过程啊、意义呀、必要呀、内容呀、分类呀、途径呀、方式呀、方法呀,没有哪个学者运用自己创造的方法去预测个什么,再用预测的结果自己去干点什么。就像没有哪个股评员去买自己评说的利好股,只管“站着说话”——其实多数时候是坐着。
计划经济合理吗?计划经济在理论上是有充分依据的,在逻辑上是严密的。综和平衡那一套也是无可挑剔的,是国家的力量在搞,计委大得跟国务院差不多,但一年计划计划一年也计划不出来。为什么?面对巨大、复杂、多样、变化的供求关系的无奈。如果市场可以通过技术方法预测,那计划经济就是可行的。就用不着请市场来调节供求、配置资源,搞什么改革。
女儿问爸爸:你喜欢什么颜色?爸爸回答:“蓝色”。她接着问妈妈:你喜欢什么颜色?妈妈回答:“红色”。女儿得出结论:男人喜欢蓝色,女人喜欢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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