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痕迹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苏贞玲坐在她那辆已经显得有些老旧的“喜美”车上,正耐心的等着她五岁大的小女儿由幼稚园下课;她的心肝宝贝,她愿用一切和自己的生命去照顾、去保护的女儿——妮妮。
妮妮是她女儿的小名,妮妮的本名是苏芩,至于她的女儿为什么要从母姓,自然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而苏贞玲已经不常去想了。
她是一个典型的现代女性,成功、独立、经济自主而又大方能干,在一家代理法国化妆品的公司里当主管,除了工作能力之外,老天似乎还特别的厚待她,给了她傲人的身材和没有多少女人能相比的美貌,要不是她坚持不肯走向幕前,否则她绝对够资格推销她们公司的化妆品。
像她这样的女人自然是众多男人追求的对象她却有一个和她极贴切的绰号——“冰山美人”。
是的!“冰山美人”。
她好像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兴趣。
她似乎也不会拿正眼看男人一眼。
但是同事们对她好奇,但是没有人能了解她,她从来不透露自己的私事,不参加一般的社交、应酬,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唯一能让她以笑相待,真心去爱的只有她的女儿,她的妮妮。
看着她女儿清秀、讨人喜欢的脸庞,看着她的宝贝因为见到她而散发出的那种喜悦、纯挚的笑靥,她只觉得有女若此,夫复何求!也就不再计较当初如何未婚生下她所承受的那些压力。
值得的。
她的女儿使一切都变得值得。
如果真要说她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她女儿有一双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眼睛,如果妮妮的爸爸有机会见到妮妮的话,那事情就有得瞧了,而她一直祈祷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她知道没有爱就不会有恨,但是她早就已经不去探讨这些了,她很欣慰目前的生活,她有能力付分期付款的房子,有自己的窝、自己的车子,而她的女儿也可以过得很好,她只要这些,其他的,她都无所谓了。
帮女儿开了车门。
妮妮俐落又灵活的爬上了驾驶座旁的位子,她几乎是苏贞玲的翻‘版,有着她所有优良的遗传和个性,假以时日,妮妮也绝对是足以和任何男人抗衡的“女强人”。
妮妮将书包往后座一丢,也是学苏贞玲的结果;看着妮妮的反应,苏贞玲苦笑,因为她也是一上车就顺手把公事包往后一扔,所以她实在没立场去责备女儿;的确,言教不如身教,看来她日后的一行一言必须谨慎点,这个五足岁的小女孩绝顶聪明。
“嗨!女儿。”
“嗨!妈咪。”
这是她们母女的一贯对话,苏贞玲把她的女儿当一个大女孩般的对待,她不否认她的女儿有些敏感、有些早熟、有些老气横秋,但这个她用自己全副心力呵护、去教育的女儿,她实在找不出一点需要改进的地方。
“今天幼稚园里教了些什么?”
“教了苹果、大象和猴子。”
苏贞玲知道女儿正在学简单的英文单字。
“好!那你念猴子给妈咪听。”
“MONKEY。”妮妮轻脆又发音标准的念出。
“那苹果呢?”
“APPLE。”
“大象。”
妮妮想了一下,大概是忘记了,但是她立刻严肃的看着苏贞玲。“妈咪不可以说,让我想一下。”
苏贞玲忍不住的一笑
这个有些固执、倔强、又·完全的令人疼爱的小女孩,和她小时真的所差不多,她妈妈说她小时候和妮妮是一个样,看来不可忽视遗传这玩意。
遗传……
妮妮会从她自己的父亲身上遗传些什么呢?
“我想到了!”妮妮晶莹的眼神,带着胜利口吻的高呼着。“ELEPHANT。”
女儿这一呼,也打断了苏贞玲这不该有的思绪,她对女儿感激的一笑。
“妮妮真聪明。”
“老师也是这么说。”
“小孩子不可以太骄傲。”她一边发动引擎,一边叮咛着,她可以宠小孩、疼小孩、爱小孩,但是她绝对不要教出一个怪物。
“我没有!妈咪!”妮妮抗议。
“好!你没有,但是妈咪也要常常提醒你,因为妮妮太聪明了,妈咪怕你会忘了自己是谁。”
“我是妮妮!”
“可爱但不骄傲对不对?”
“对。”妮妮天真烂漫的对她笑着。
“今天晚上妈妈要加班,所以你要在外婆家多待一些时候。”她带着歉意的对女儿说着,她尽可能的不加班,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拿别人的薪水,即使是主管,也往往无可奈何。
“又要加班?!”女儿噘着嘴。
住疑问?“每次都叫我不要再问,教师说小朋友不是从石头里冒出来的,是妈咪和爸爸一起生下来的。”
对这种似是而非,难以回答的问题,她的一贯反应就是专心的开着车,能避就避,反正也是有理扯不清,数年后,也许等妮妮大一点,她或许会对妮妮解释,但不是现在。
’
“妈眯!” ·
“妈咪在开车!”她提高了一点音量。
“你每次都这么说I”
“晚上妈咪再告诉你1” 、
“你到了晚上就忘了。”妮妮好像很不甘心。“而且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觉了。”
“那就明天早上说。”
“早上你就催着我上幼稚园,说你要迟到了。”
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好哄,他们甚至懂得思考,懂得大人的一些伎俩、一些花招,不能再低估这些小孩了,她不能再心存侥幸。
“妈咪保证一定会找时间和机会告诉你。”
“什么时候?”妮妮很有决心。
“很快!”
“说谎的是小狗。”妮妮伸出小指头.很正经的准备和她的妈眯订什么保证似的。
苏贞玲伸出手,很快的用大拇指在女儿的大拇指上盖了个章,今天这关先过了再说,面对愈来会愈懂事的女儿,她应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周杰仁啊周杰仁。
你真是叫我又爱又恨。
关子仲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做简报的“苏主任”。
他今天刚从法国飞来台湾,没有什么休息的就马不停蹄的来到台湾的代理总公司,他有些意外真正负责行销的是一名女性,而且还是个杰出的女性。
苏贞玲令他迷惑。
她在瞬间就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在法国他看多了国际级的美女,燕瘦环肥,丰满、高挑、冶荡、柔媚、浪漫可人的,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碰过?从大家闺秀到小家碧玉,谁叫他是化妆晶公司的经理,也须赚女人的钱。
但是他在苏页玲的身上看到了不同的东西。
他一向喜欢法国女人,她们懂得享乐,懂得男人,懂得享受性爱,懂得及时行乐,他对东方女子一向颇不能接受,但苏贞玲打破了他历年来的习惯。
他的精神无法全神贯注在她的简报上,他在想她这个人,在那套合身的套装下,有着一个怎么样的灵魂?他马上清楚自己在动着怎么样的念头。
关子仲啊关子仲,你居然认真的想要追求一个台湾。
的女人,一个东方女子。
他那套法国女人才是做老婆和情人的料的理论到那去了?!难道在刹那间他一向信奉的理念就被苏贞玲给击溃?他实在有些意外,他一直都是个主观又自我极强的人,但是这会他却轻易的举双手投降。
“关先生?关先生——”
关子仲回过神,望着每一双投射而来的视线,忍不住尴尬的一笑。“对不起!一定是时差的关系,我发现自己的精神有点涣散,抱歉。”
每个人都是谅解的笑容。
除了苏贞玲……
苏贞玲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带着不满,好像是在指责他没有效率、不够敬业,似乎他这个法国总公司的经理是混来的,是靠什么关系或背景搞来的。
他不能服气。
“苏主任!如果你不介意,这份简报可不可等明天再交?”
“当然可以!”她答得干脆,甚至没等他说完。“我也不喜欢浪费时间。”
她真是不给他情面。
场面变得有些难堪,其实除了关子仲以外的人,大家都了解苏贞玲工作的态度和作风,她是凭本事升上主任的,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所以她无法忍受没有工作能力又每天在混日子、混时间的人。
关子仲需要一个台阶下。
于是有人说话了。
“苏主任!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让关先生好好的回旅馆休息一下,晚上帮他接风、洗尘,相信他明天再来公司的时候,一定会叫人耳目一新。”
“是啊!反正不差一天。”
“这个行销计划反正是十全十美。”
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在帮这个法国来的经理说话,想把气氛搞好,不至于撕破脸。
苏贞玲不着痕迹的一笑,她没必要树立敌人。
“好吧。”
每个人都明显的放下了心。
苏贞玲拿起桌上的一些准备资料,率先的走出那间大会议室,在走廊上她被随后而来的关子仲挡住去路。
她挑挑眉的望着他。
“你不喜欢我。”关于仲肯定的说。
“我有喜欢你的必要吗?”
“如果你喜欢我,至少在我们共事的时间里,大家都会愉快一些。”
他的话换来了苏贞玲有些不屑的一眼。
“关先生!相信你是来台湾工作而不是来交朋友的,”
她说,“如果我们能合作愉快,很好。如果不能,我也没有什么好损失的,所以请不要对我说一些和工作上无关的话。”
“你是对每个男人都这样或是只针对我?”
“你并不特别。”她淡淡的一句。“没有针对你的必要,请你不要自抬身价。”
这下关于仲糗大了。
他不敢说自已是情场上的常胜军,更不敢以爱情圣手自居,但是起码他在脂粉阵中鲜少有败绩,他知道自己是受女人欢迎的,不管是东方女性或西方女性,但是苏贞玲却摆明了不吃他这套。
他不明白道理何在?
她为什么要排斥他?
“苏主任!你——”
“如果和公事无关,那我什么都不想听。”
“你这种态度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是凭真本事出来工作,不是靠和上司打情骂俏才得到主任的职位,如果你觉得我的态度不好,得罪了你,随便你怎么做。”她一派强硬的表示。
关子仲甘拜下风。
“我道歉可以吗?”他问道。
“你不需要道歉,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我就无能为力。”她不是很自然的“今天晚上公司不是要替我接风吗?”
“祝你玩得愉快。”
“你不去?”
她给了他一个怪异又理所当然的眼神,她向来都不参加公司这一类的聚会,说她不合群,说她孤僻,她都无所谓,没有人知道她宁可把时间用来陪她的宝贝女儿。
这个关于仲就更不需要知道了。
“我希望你去。”
“即使董事长也不能勉强我。”
“我只是想和大家在一种融洽的气氛里多沟通、多了解。”关子仲耐着性子的解释道:“我必须多了解台湾的市场和这个公司的运作,如果我不能满载而归,那就枉费我千里迢迢的从法国来了。”
他有理,但是打动不了苏贞玲。
“其他人可以协助你。”
“你是公司的主管级人物。”
“我真的不想去。”
关于仲那种征服之心油然而生,如果苏贞玲今天不是这么的冷漠,这么的拒他于千里之外,那他或者还不会注意到她,但是她叫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挑战。
“苏贞玲。”他直接的称呼她。“不要让事情复杂下去”“好不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
她不和他辩。“我还有公事要办”
“晚上见!”
“明天见。”
“晚上。”他看着她说:“就当我远来是客,不管明天以后你打算怎么对我,但是今天晚上请不要破坏我的兴致,我的家人、朋友全在法国,就算你同情一个异乡人好了。”
苏贞玲本能的想拒绝他,但是她面对着一张诚恳、期待的脸,她狠不下心也不能再不通人情。
“好,我会去!”
“谢谢你!”他开怀的笑。
“我只是露个脸。”
“够了。”他充满了自信。“你本就是给我面子,至于如何让你留下来就是我的本事了。”
她不再多说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关子仲盯着她诱人但是端庄的背影,他没料到这趟台湾之行会这么的有趣,有趣得出乎他的意料。
“洛可可”是一家多元化的PUB。
在“洛可可”可以唱卡拉OK,可以跳舞,可以喝酒、小酌,可以高谈阔论,是一个二十岁到四十岁的人都可以接受的好地方。
“洛可可”的主人是周杰仁。
一个年轻时浪荡不羁,像脱缰的野马似的男人,摇身一变而成了一个内敛、具生意头脑而且极其成功的企业家,他多角经营着他的事业,眼光看得比别人远,脚步比别人先进,所以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得到名与利。
周杰仁本身又兼具了所有女人都无法抗拒的“坏男人”气质,那种邪邪的、不在乎一切,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冷笑,女人就爱这种调调。
他够高、够挺,站起来的架势颇有君临天下的味道,更重要的是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脂粉气,他不是那种“漂亮”型的男人,而是像海一样深沉、山一样坚硬的那种粗犷男子。
他令所有的女人疯狂。
所以来“洛可可”的大都是女性,不管是年轻的、成熟的、世故的、纯真的,全都逃不过他的魅力。
但是他很少出面,他的生意都交给了他的得力助手齐中孝。
齐中孝和周杰仁有着类似的背景和经历,只不过齐中孝小周杰仁几岁,他们自从认识以来,一向配合得很好,齐中孝是那种话少、不苟言笑又沉默、严肃的男人,但是管理起“洛可可”却有他的一套。
他和周杰仁一样的吸引着女人,但是他又比周杰仁酷多了,很少人见齐中孝笑过,他脸上始终有种不怒而威的味道在,很能唬住人,所以很少人到“洛可可”惹事生非。
他们的感情世界都是谜。
齐中孝打开位于顶楼办公室的门,只见周杰仁一个人坐在那里抽着烟,看着碟影,一振悠闲状。
“我看得再开家分店。”齐中孝带上门,平板的说。
“地点不好找。”
“只要挂上你的名字,那些女人就算上天下海都会帮你找到的。”
“现在的女人真是前进,居然有人主动的邀我上床,向我保证绝对给我一个难忘的‘经验’。”周杰仁嘲弄的说:“女人真的解放了吗?她们真的想和男人一样吗?难道她们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或自尊?”
“谁叫她们碰到的是你。”齐中孝淡淡的说。
“女人真的有些盲目。”
“黎美珍也是。”齐中孝忽然说。
“美珍和她们又不一样,她绝不会做出那种提议,或许她有些主动,有些缠人,又一旦下定决心,就非成功不可,但是她比她们高明得太多了。”
齐中孝没有回答,有些深不可测的表情.
“你们还是不对头?!”
“她根本很少和我说话,即使说上话也是冷嘲热讽,句句想置我于死地似的.”齐中孝耸了耸肩,跟神中闪过很多复杂、无奈的表情。
“谁叫你们第一次碰面时,你把她当妓女.”
“哪个正经女孩会穿得像她那样?!”
“她刚从美国回来,”
“她就算刚从地狱上来也不该那么穿。”
“你太保守。” .
“她简直就是摆明她——”齐中孝住嘴,他不想泄露太多他的情绪,特别是黎美珍中意的人是他的老板而不是他,所以他决不自找苦头。“她在考验男人的意志力和控制自己的能力。”
“你不喜欢她?!”
“我对她没感觉。”他口是心非,但在心里他大骂自己是伪君子。
“是这样吗?”周杰仁笑道。
“你还有第二种想法吗?”
“中孝!我的眼睛可没瞎。”
齐中孝没搭腔,他可以死鸭子嘴硬的解释,但是又能改变什么?他和黎美珍是水火不容,每个人都以为他们互相的厌恶彼此,但是在他在心里,他可是一点厌恶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是……
“中孝!你可以追。”
“追谁?!”他装傻。
“她毕竟喊我一声周大哥,是我以前拜把的妹妹,我可以帮上点忙的。”
“不必了。”
“她对我的那种感情,早晚她自己会清醒。”
“你误会了。”
“中孝!否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什么也不想改变。”齐中孝坦然的说,一双脚搁在沙发的扶手上,表情也真的是与世无争超然物外的那种样子,也有徐志摩那种“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那种气概。“得失对我而言,真的没什么,我看淡了,也把生命摸透了。”
“中孝!你才几岁!?”
“这不是年纪的问题。”
“再说下去,我都觉得自己要入土了碟影机。”“我和你下去转转。”
“不怕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
“得了!我自有应付她们的方法。”
周杰仁关掉“视而不见?!”
“不!当她们都是死人”
齐中孝很想笑,但是他实在不习惯笑,所以只好摇摇头。“别让黎美珍知道你当她是死人!”
“不!美珍和那些女人不同。”
“是的!”中孝喃喃低语。“的确不同。”
周杰仁不想再劝他什么,中孝比任何人都顽固,都死脑筋,没有人可以说服他去接受他不愿接受的事或想法。
他一直想撮合中孝和美珍,但是偏偏他们俩都是极端自我的人,他心想中孝和美珍八成连血型都一样,一样的坚持,一样的不易改变,可能只有时间可战胜他们口巴?!只有时间。
这实在是一个沉闷的接风宴。
“洛可可”的气氛够棒,但是大家却玩不起来,所以不是场地的问题,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出在人的身上。
因为苏贞玲来了。
大家都习惯苏贞玲缺席,所以今天她的出现除了叫大家了解到关子仲的面子够大之外,剩下的就只是不习惯和不自然,连平常爱讲荤笑话的都像哑巴似的,喜欢起哄的也都安静无声,连一向喳呼、三八的女职员也都端庄得像石门淑女似的。
所有的人都不对劲。
关子仲以为大家是因为陌生,是因为还不熟悉,所以反而是他带动气氛,是他放下法国总公司经理的头衔,起头疯,不过效果并不明显,是他不受欢迎吗?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关子仲心里没数。
不过苏贞玲可就心里有数了。
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她知道大家都不习惯她在这种场合出现,她看看表,现在就说要回去好像会给关子仲难堪,或者她该避一下,给大家一个喘气的空间。
“我去一下化妆室。”苏贞玲起身。
不是关子仲敏感,当苏贞玲这么说的时候,也发现大家都喘了口气,都很明显的自然了一些,为什么?苏贞玲真的如此难以相处?!
周杰仁很懊恼自己跟着齐中孝下来,他明明可以在顶楼悠哉的看碟影或是企划一些分店的点子,他不需要下来和这些饥渴的女人周旋的,是他的条件太突出,还是现在的好男人太少?!
其实他不算是什么好男人,否则六年前苏贞玲为什么会悄悄的离开他呢?而且走得干净,只字片语都不留,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上哪儿。他被赶了出来,苏贞玲的家人认为是因为他,他们才会失去女儿,所以在羞辱他之后,警告他永远不许再上门。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发誓要出人头地。
他做到了。
但是除了名利,他拥有爱情或快乐吗?
厕所是暂时避一避的好地方,他几乎是迫不及待要冲进去,再前进的女人追男人也不可能追到男厕吧?!
也许是他太急,一个不小心的和一个正从女厕出来的女人相撞,只听到“啊呀”一声。
“对不起!”周杰仁试着扶住那女人的肩,怕自己撞倒她。“我太冒失了。”
“没关系!”苏贞玲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想看看这个急着上厕所的冒失鬼是谁,不看还好,一看两个人都傻住了,整个周遭的世界忽然都寂静无声,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贞玲?!”周杰仁怀疑的语气。
她紧闭着嘴,僵硬的看着他。
“说话!贞玲!”他命令的口气。
“说什么??”她一副心死的口吻。
“说——”周杰仁这会能指望她说什么,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这个吵杂的环境里。
二话不说的,他拉着她的手,穿过人群往顶楼走,也许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她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店里,感谢上天!
“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可以说话的地方。”他依然紧抓着她的手。
“我有朋友!”
“让他们等,我不在乎。”
她使出全身力气的用力一拉,不肯再往前走。
周杰仁站定,回过身望着她,他的眼神灼热而带着浓烈的情感,似乎这近六年的光阴并没有逝去,她还是没变,依旧清丽可人,依旧令人赏心悦目,增添的只有成熟和智慧。
她依旧那么美。
她依旧是那么令人耳目一新,她为什么不变胖或是变丑呢?为什么不会令他觉得俗不可耐?她快三十了,她不该还这么迷人,这么的亮丽。
“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什么也不欠你。”
“你消失了。”
“我走了。”
“贞玲!这样下去谈不出什么的!”他暴躁的吼,虽然这楼梯间没有人,但是回音听起来也颇吓人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谈。”
她的态度分明是想激怒他,如果是五、六年前的他,他会毫不考虑的一巴掌过去,但是今天他能忍,他愿意忍,他要听听她的理由,她应该有好理由。
“我不会生气。”他施恩的口气。
“你以为我在乎你生气?!”她一迳是冷漠而且不带感情的口吻,好像她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他拿她莫可奈何,更威胁不了她。
“你变了。”
“你没变吗?”
“以前的你是——温柔可人的,从来不和我争辩。”
“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你希望我不长进,白活五、六年吗?”她讥诮的说。
“我拥有‘洛可可’。”或许是想向她证明他不是阿斗,不是一个混混、无赖。“我成功了,当初你是不是认为我一定一辈子一事无成,所以才离开我的?”
她将头转开,不肯做答。
“贞玲!我成功了!”
“恭喜你!”她不高不低的音调。
“你结婚了?!”
她正思索着怎么回答,如果说自己没结婚,她怕会惹出日后不必要的麻烦,她了解周杰仁,以他目前的能力和财力他可以请人将她的过去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且她怎么解释妮妮的存在?如果说她已经结了婚,那她的丈夫又在那里呢?她要怎么自圆其说?!
今天她可以随便用一句谎话来搪塞,但是日后她可能必须说九十九句谎话来圆谎,划得来吗?值得吗?
“贞玲!有这么困难吗?”
“我不想回答。”
“你一定得回答我,我不会再任你这么闷不吭声的对待我,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苏贞玲忽然一声叹息,脸上尽是疲惫的表情。
“你不能就当作今晚没碰到我吗?”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说得干脆。
“我要回家了,有人等我。”她含糊其词。
“那你是结婚了?!”他有些感伤。
“不。”
“和人同居?!”他的音调愤怒,不明究里的就开始责备。“这不像你,你不是会和男人同居的那种女人,时间再怎么变,我相信你的原则不会变,贞玲!不要因为想叫我死心就信口开河,我决不会打退堂鼓的。”
她就怕这一点,但眼前先走为妙。
“随便你想怎么做!”她希望他找不到她。
但是他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
“贞玲!我会找到你的。”周杰仁强硬的一笑。
第二章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苏贞玲半跪在女儿的床前,没有任何人能体会出她此刻的想法,还有她心中那种锥心刺骨的感受,她轻抚着女儿纯真、稚嫩的脸颊,她从没想过二十二岁就当母亲,但是既然命运如此安排,她也只有勇于面对。
她恨过。
她怨过。
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为自己的无知、天真,即使今天周杰仁已经功成名就又如何?!她所熬过的罪,吃过的苦谁又知道?独立抚养一个小孩并不容易,小孩半夜发烧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开着车,送到医院去挂急诊,小孩的每一项花费,母女俩的生活开销,一分一毛都是她辛苦挣来的、拼来的。
周杰仁成功了,但是他又给过她什么?!
她才不怕他知道妮妮的存在,他休想来和她争女儿,其实她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说不定周杰仁早就结婚,而且儿女成群,他的不满可能只是因为当初她消失得太突然,他想问个清楚罢了。
目前苏贞玲只好如此的安慰自己。
忽然,妮妮睁开了眼睛。
“妈咪。”娇嫩的声音。
“妈咪在这里。”她抓着女儿的手。
“你又加班了?”
“妈咪明天一定早点回家陪你;”
“说故事给我听?”
“还陪你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做功课好不好?”
苏贞玲温柔、母性的语调。“带你去‘麦当劳’吃汉堡和薯条,买古小兔的录音带。”
“真的吗?”
“妮妮!”她故意的板起脸。“不可以怀疑妈咪说的话,妈咪不会骗妮妮的,有时候妈咪黄牛是因为妈咪要加班,不得已的,懂不懂?”
妮妮只是朝苏贞玲做了个鬼脸。
“快点睡吧!”
“妈咪!今天黄大忠的爸爸到幼稚园看他,送了他一辆遥控汽车,但是他不敢带回家,放在学校交给老师保管。”妮妮用一种像说什么大秘密的样子的语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苏贞玲故作低声、小心状。
“因为黄大忠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如果黄大忠把遥控汽车带回家,他妈妈就会打他,所以他才要交给老师,只能在幼稚园里玩。”
苏贞玲凝重的心情。
父母之间的战争,往往会把阴影带给小孩,所以造就了很多小大人,懂得在小小年纪就察颜观色,就学会去揣摩大人的情绪反应。
真难为这些小孩。
“妈咪!你是不是离婚了?”
“什么?”她大为震惊。
“你是不是和爸爸离婚了?”
“没有。”
“那爸爸到底在哪里呢?”妮妮心焦的问。“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不到幼稚园里来看我?是不是你不让他来,我知道要有爸爸、妈妈才能够生下小孩子,所以我一定也有爸爸的。”
这次苏贞玲能怎么搪塞?!
“妈眯!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爸爸?”
“明天要上学,早点——”
“早点睡是不是?!”妮妮啷起嘴,以她所能表现最不满的态度给她妈咪看。“妈咪!你一定就是老师说的那种不诚实的人。”
“我答应会让你见爸爸的!”苏贞玲无奈的说。
“什么时候?”妮妮坐起来问。
苏贞玲知道自己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要不是关子仲非软硬兼施的逼她去参加他的接风宴,她也就不会和周杰仁重逢,现在周杰仁一定是养精蓄锐,集中火力的要找出她,而关子仲对她的兴趣她也感觉得出,在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状况下,她要如何自保?
还有她的宝贝女儿。
妮妮已经开始在向她追讨一个父亲了。
她的日子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平静,她要如何接招就全凭她的智慧了,她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怀着小孩,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何去何从的女孩了,她能靠自己站稳脚步,那今天她一定也能度过难关。
去他的周杰仁!
去他的关子仲!
“妈咪!你说星期几我可以见到爸爸?”小女孩企盼、无邪的神情。
“妈咪和爸爸连络好就告诉你。”
“我真的可以见到爸爸?”妮妮一副不敢相信,却又怀抱着美梦的娇态。“妈咪!如果你再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 .
“妮妮威胁妈咪?”苏贞玲捏了捏女儿的鼻子。
“我要见爸爸嘛!”
“妈咪会安排的!”
“那我现在就睡觉!”妮妮搂着苏贞玲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重重的亲了一下。“妈咪!我爱你!”说完她乖乖的躺回棉被里,并自动自发的拉上了被子,朝她眨了眨眼睛。
苏贞玲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或许她还该感谢周杰仁,感谢他给了她一个女儿,给了她奋斗、独立的动力,没有妮妮,她今天可能依然是个拿死薪水,等着周杰仁向她求婚,娶她回家的可怜、平凡小女人。
。
不!没什么好怕的!
她温柔但坚定的在妮妮的额头上吻了下,即使周杰仁今天的财富可以买下一个镇,一座城堡,他也休想买走她的女儿,而且再往好一点的地方想,有些男人只想要儿子,她现在最好别庸人自扰。
“船到桥头自然直”,绝对是句名言。
她就静观其变吧!
关子仲直接走进了苏贞玲的办公室。
正在听这一季销售状况和预期目标的苏贞玲抬起头,用一种不敢苟同的眼光看着他。
“你办公室的门没关。”
“你还是应该注意礼仪,或者法国人除了浪漫之外,生活小节、办公室的礼节也全部不拘?!”
“我不是法国人。” .
“你不否认你的法国作风吧?!”
来报告的新进男职员有些站立难安,第一次向难缠的苏主任报告已经令他有些手足无措,这会连经理级的人也来了,而且经理和主任之间好像充满了火药味,他到底是续留原地,或者退出去的好?
“苏主任!你一向这么犀利、尖锐吗?”
“我不认为自己犀利、尖锐。!”
“那问问站在你面前的男职员。”
苏贞玲立刻把视线放在这个还在试用期的男生身上,他刚退伍,有些生涩的样子。
“葛诚生!你说说看。”
“主任!我一一”这个叫葛诚生的什么话也不敢吭,他得罪经理也不是,站在主任这边也不妥,反正说什么都死路一条,干脆放聪明点装聋做哑,他们总不能因为他不回答这种个人主观问题而被开除吧?!
“苏贞玲!别为难他了!”
“你要我问的!”
“我不知道你会真的问。”
“那么你这个人有考验别人的习惯?!”她的语气更冷。“简报我下午在开会时做。”
“我不是和你谈这个。”说着,他示意葛诚生先行离开。“我和苏主任有一些公事要谈。”
葛诚生看看苏贞玲。
苏贞玲点点头,但是不疾不徐的交代:“告诉行销部门百分之二十的成长率不够,十分钟后叫邱昱来见我,带她那份广告企划来,而且在星期六之前必须确定那个大明星拍不拍,否则再重新做个案子,不能再拖了。”
葛诚生只有点头的份。
“顺便叫小李也来。”
“是。”葛诚生离开。
“真是个‘女强人’!”关子仲自语。
“说女人‘女强人’不是在赞美,是在侮辱女人,我想以我们之间的公事关系,你不需要侮辱我吧?!我只是把我份内的事做好,毕竟拿人薪水,不是吗?”
“你很会曲解别人的话。”
“请你只谈公事就好。”
“昨晚你为什么不声不响的就走?”他依然故我的问道:“你让大家都替你操心。”
“操心我被绑架?!”
“你应该交代一声。”
“我不在大家会玩得更愉快。”她自认有理的往—卜说:“而且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不谈这些私人的事,别再搬出‘来者是客’的大道理,你应该进入状况了,在台湾,化妆品竞争得很厉害,关税降低,出国旅游的能力提高,很多人都不在台湾买化妆品,我想你远从法国来,应该操心的是咱们公司化妆品的销售和未来发展,不是我!”
他居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我想你这经理的职位也不是骗来的,所以应该有你的一套办法对不对?”
“这点你放心。”他自信的看着她。
“那我们就开始,还等什么!?”她拿起桌—亡的一份商品广告。“这种香水三个月之前在台湾还没有什么知名度,现在经过市场调查,女性上班族都能叫得出这个香水的名字了。”
“广告做得好。”
“价钱也合理。”她说:“而我们公司的香水就贵了他们的近一倍,份量不见得多,味道也不见得能令一般女性接受,太浓郁了。”
“习惯问题,这是可以改变的,不同的香水,适合不同的场合,香水可以不再是奢侈品,每个女人都可以拥有很多瓶不同的香水,这就要看我们怎么去促销,怎么让消费者掏出荷包了。”他侃侃而谈。
“很好。”她简单的说。
“我的经理职衔不是‘骗’来的。”他用她的话来堵她的嘴。“我只是想先把人和搞好,以免事倍功半,像你这样我行我素是不行的。”
“我不在乎别人的批评。”
“我不是说有人批评你,而是你和你的工作伙伴似乎距离太远了。”
她沉默。
“你有能力,每个人都同意这一点,但是你似乎存心孤立自己似的,为什么?工作不只是为了赚钱,从工作中可以得到乐趣的,和人相处也可以是温馨、彼此关怀,互相激励——”
他的长篇大论令她有些反感。
“关先生!你是来拓展生意,不是来改造我的!”
“你不能接受善意的建议?”
“我只想谈公事。”她一副公事公办状。
关子仲很少发脾气,他也很少碰到这种食古不化,明明在社会中做事,却又像活在象牙塔里的女人,他不再让步了,顽石很难点头的。
“好!只谈公事,带着你的简报到我的办公室报到,马上就开会!”他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掉头走出她敞开着的办公室。
苏贞玲学女儿,在关子仲的背后做了个鬼脸。
天啊!她好想笑!她居然会有做鬼脸的这种反应,显然关子仲也不是省油的灯,日后可有得瞧了,她不想想太多,只希望公司的生意能更上层楼,她多领点薪水,买架钢琴让妮妮学琴。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了。
黎美珍怒气冲冲的由顶楼下来。
在“洛可可”没有员工不认识她,除了她开朗、率真的个性之外,大家都知道她是老板拜把的妹妹,说不定有一天更会成为“洛可可”的老板娘,所以大家对她都很客气,很礼遇。
但是这会黎美珍看起来非常、非常的不开心。
她直冲到齐中孝的面前。
齐中孝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他知道除非无计可施,否则她不会主动来找他,况且看她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知道一场战争是免不了。
今晚黎美珍穿了件黑色丝绒的交迭前幅上衣,配上一条同样颜色和质料的贴身短裙,黑色长统靴,既性感又撩人,把她的好身材全勾勒了出来,叫男人看得心痒痒的,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齐中孝一点也不喜欢她这样穿,他巴不得拿条床单将她从头裹到脚,偏偏她是那种美式作风,不介意适度的露,展现自己的身材,叫他真是希望全天下的男人都是瞎子,除了他例外。
“祸水”这名词是专为黎美珍而设的。
“发生了什么事?”她瞪着齐中孝问。
齐中孝没有甩她,继续昭着酒。
“我在问你!齐中孝!”
“那就注意你问话的态度!”他轻描淡写的说。
“我知道周杰仁在顶楼。”
“那你就敲门。”
“他不开。”
“那我也没办法,可能他需要安静。”
黎美珍眼神又冷又火的看着他,一边眉毛挑高,他是唯一敢这么和她说话的男人,即使是周杰仁,都得用哄的口气,都得让她三分,但是齐中孝始终是淡漠的,不特别宠她,也不特别的让她。
“齐中孝!你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左右手,你一定知道!”她非常固执的说。
“我不知道!”
“你去帮我问。”
“我走不开!”他故意朝店里热闹的人群瞄了瞄。“很抱歉!你何不改天再试试你的运气?”
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蓄势待发。
齐中孝不会没有注意到,他小心的看着她。
其实如果黎美珍自己曾经细心的留意,她会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他只对她一个女人笑过,只对她一个女人道过歉。他第一次对她笑是因为他深受她吸引,他向她道歉是因为他误会她是妓女。
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原谅他。
“齐中孝!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到?”
“你找老板有重要的事?”
“重不重要是我家的事!”
“既然是你家的事,你自己去做吧!”
她扬起手,但是他的速度比她快了半秒钟,他只是使点力,她已经被拉到他的胸前。
“大庭广众之下要打人?你的修养要再练练!”
“放开我!”她挣扎。
“冒着被你打耳光的危险?”他似笑非笑。
“你不帮就算了!”她觉得有点热、有点紧张。“当心我告诉他你欺负我!”
“老板会分辨得出谁被谁欺负。”
看来她只有采取下下策了。她趁他望着她,注意力集中在她脸部表情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的踩了他一脚,痛得他立刻松开了手,一脸的错愕。
她后退两步。
“你这——”他暗自咀咒。
“我还有更毒的没派上用场!”她沾沾自喜。
目睹经过的员工都有些替齐中孝抱不平,他们知道齐中孝是有脾气的人,但是不管黎美珍再怎么惹他,他顶多只是对着空气骂骂三字经,从来不曾修理过黎美珍。
而黎美珍也爱惹他。
“怎样?!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把我的话当话!”
“你少惹我尸他说。”
“是你故意和我做对!”
“我不在乎你要怎么倒追老板,但是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和我说话,不要靠近我,我怕你可不可以?!”他冷冷的陈述。“我斗不过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把我当死人看吧!”
“你没风度。”
“你有吗?”
“我当然有尸她坐下,顺便做出一个淑女的姿势。”
“即使我被人误会是‘妓女’,我也很有风度的原谅了那个无知,落伍又大男人主义的人。”
“不!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谁叫你把我当妓女!我像吗?”她来势汹汹的问。
“你不该那么穿!”
“我有穿任何衣服的自由,你管不着!”
“你还抽烟。”
“我高兴!”
“你还沾了酒。”
“我沾的是开胃酒。”她新仇加旧恨的吼他。“女男平等,我没说自己是乖乖女,但是我有‘妓女’的那种味道吗?”
“反正你衣着暴露,言语随便。”
“你去死吧!”她实在骂不出太脏的话。
他一个转身往后走,不再搭理她,他需要冷静一下,否则他会控制不了自己,既然刁;能将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打她的屁股,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将她吻得死去活来,吻得她说不出话,那也只有避开她。
而黎美珍不死心的跟上去。
“我要你去帮我把周杰仁弄出来!”
“我没那种闲工夫!”
“那我就把店里弄得鸡飞狗跳,看他出不出面!”她威胁的说。
齐中孝站定,看着这个折磨他,又叫他无法对她死心的小巫婆,他一直都斗不过她,除了顺着她,任她宰割,他可有第二条路?!
“好不好嘛?!”
“我去看看!”
“谢了!”她总算肯给池一个笑容。
就在他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他的手臂。
“痛不痛啊?!”
如果她问的是他的心,他会毫不考虑的说痛,每次想到她真正想要的男人是他的老板,他的心岂有不痛之理?但是她问的是他的脚,她一向泼辣,但是良心发现的时候,她还是会不安的,不能让她太好过。
“当然会痛。”他说。“你要不要试试?”
“你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你是吃定我了?!”
“快去!”她推着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和他一起分担。”
齐中孝知道真正的傻子不是黎美珍,是他自己!他比黎美珍更傻,起码她勇于表达,勇于让每个人知道她要的是什么,而他呢?
他正在编织一个可能无法实现的梦。
他和黎美珍的梦。
顶楼一片漆黑,只看得到楼外霓虹灯在闪烁。
周杰仁并没有拒齐中孝于门外。
齐中孝不掩脸上关心的神色,男人与男人之间,有时候是不需要言语的,反正该说的自然会说,否则问多了也没有用,反而徒增当事人的反感。
“中孝!我见到她了。”周杰仁落寞的一句。
“见到谁?!”
“六年前忽然离我而去的女人。”
“她来找你了?”
周杰仁摇摇头,他怎么跟齐中孝说苏贞玲甚至不愿意再见到他,他依然念着她,但是她却好像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似的。
这种认知令周杰仁痛苦。
“你还爱着她?”
“这些年你看过我爱上那个女人了?!”
“但是已经经过六年了。”
“六年。”周杰仁望着窗外,他脸上此刻的神情如果让女人看见的话,那真是叫那些女人去死都易如反掌,俗话说,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找,他专注、深情的模样,会叫女人心疼死的。
“别告诉我六年来你没碰过其他女人。”齐中孝很少吃惊。“你不可能过着和尚般的生活。”
“女人当然有,但是没有一个可以叫我动真感情的,我对苏贞玲的那份感情不同,今天如果她叫我去死,我不会皱一下眉头。”
“既然你那么爱她,她为什么离开你?”
“六年前的我不太长进,她可能是对我灰心到了极点,所以才会消失得无踪无影。”
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
齐中孝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些,起码他老板是决不会爱上黎美珍,他至少还有一线希望,虽然他不会向黎美珍表明心意,起码他不会看着她和他老板走进礼堂,这个女人的出现,对他而言是好消息。
“中孝,我不计任何代价要挽回她。”
“黎美珍怎么办?”
“她又找你麻烦了?!”
“我是替她上来探口风的。”
“什么都别告诉她。”
“你以为我能斗得过她?!”齐中孝嘲笑着自己。“她也叫我去死过,我不会真的去死,那是因为我知道活着起码就有希望,如果我无法给她她想要的答案,那她会叫我吃不了兜着走。”
周杰仁感慨的一笑。
“中孝!你天不怕地不怕,却栽在黎美珍的手里。”
“你说怎么办?”
“我自己和美珍说,但不是现在。”
“那我找个理由先暂时的稳住她,不过我相信拖不了太久,你最好心里有数该怎么做。”
“我只知道我要再见苏贞玲,我一定要找到她。”
“问一下侍者那天她和哪些人来就知道了。”
“找到她不是难事,问题是找到之后,经过了六年,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芳心另有所属?我可以感觉出她已经不是六年前那个女孩了,我怕万一她已经不可能再属于我,中孝!我真的好惶恐。”
“我只能祝你好运。”
“我必须鼓足勇气才能再见她。”
“女人的心一向很软,尤其是对自己的旧情人。”
“真是这样就好。”
周杰仁了解贞玲不是那种个性冲动的女孩,她一定是为了某个重大的原因才会离开他,当时她是深爱着他的,那个强有力的原因是什么呢?
苏贞玲肯不肯告诉他?
苏贞玲坐在“米奇”百货公司附设的咖啡屋,在这并不悠闲的午后,来一杯香浓够味的咖啡,的确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她一向在办公室和人谈公事,只有“米奇”的咖啡可以让她打破原则。
她一杯喝完又再继续续杯。
侯品伦大步的朝苏贞玲的座位走去,一面忙不迭的致歉。“对不起!一点事情耽搁了。”
“没关系。”
侯品伦是“米奇”的负责人,留日,很有创新观念和带领潮流的能力,而且对产品促销的概念极有自己的见地,他能在淡季和不是周年庆的时候,屡创佳绩,成为百货界的传奇。
而苏贞玲他们公司所代理的化妆晶也在侯品伦对她的好感之余,弄到了三个专柜,并且是在最显眼的地方,更在他的授意下,全面推销她的产品,否则今天苏贞玲不可能三十岁不到就当上主任,她一直对他存有感激之心。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亦友亦兄般。
“听说你们法国总公司派了个经理来?”
“你的消息真快!”
“好相处吧?!”
“还可以。”她笑笑的说。
“叫你嫁给我你又不肯。”
“你又来了!” “我可是真心的求婚哦!”
“你说你要娶年轻女孩!”她糗着他。“是谁说年纪大的女人不好管、不会听话,不懂温柔、体贴,最好是能娶个日本女人当老婆!”
“我这么说过?!”他为之失笑。
“三年前就这么说了。”
“我收回。”
“太迟了!”
侯品伦故作伤心的耸耸肩。“反正你不想嫁我就什么理由都找得出来,不过我会再继续的等,继续的求,对了!四楼新开辟了一个儿童天地,哪天带你女儿来玩,你一直不肯让我见见她,为什么?”
“我怕她会以为你是她的爸爸。”
“我愿意啊!”
苏贞玲喝了口咖啡。“我一直不让她接触到任何可能会误导她想法的‘叔叔’,她需要父亲,而我无法给她一个父亲,现在随便介绍哪个男人给她认识,我怕只会有不良后果。”
“你想得太多了。”
“我不能伤害她。”
“你早晚要让她长大。”
“不谈这个!”她由公事包中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我们这季的折扣活动,希望你们美工部帮我们在专柜上花点心思,弄醒目一些,我会派人送我们公司自己的海报和宣传标语过来,拼今年的年终奖金,”她苦笑。“就看这次的促销了。”
“有没有新产品?”
“有!香水。”
“样品有没有?可以赠送的?”
“我一起派人送来。”她微笑。
“给持有你们贵宾卡的客户。”
“这没问题!”
“真的多谢了!” 。
“那可以改变主意嫁我了?!”
你们可以帮我们邮寄
“拜托!”她讨饶。“你们公司里漂亮的专柜小姐和女职员这么多,哪里轮得到我!”
“兔子不吃窝边草。”他看看钟。“改天再约吃饭,我要开会去了。”
“你忙吧!我喝完这杯咖啡就走。”
“再连络了!”他起身。
她挥挥手,想到自己居然没向他提到周杰仁的事,侯品伦知道她的过去,也因为他是守口如瓶的男人,所以她才会对他不设防,刚才她应该问问他的看法的。
就在她沉思的同时,远处有个站在角落凝视着苏贞玲的女人,那女人的眼神冰冷而带着些微的恨意,令人不由得由心里打起冷颤。
这个女人是有企图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女人的企图为何。
周杰仁在会客室等了有一会工夫了。
公司的小妹只说苏主任出去谈事情,并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回公司,所以如果他愿意等的话,那他可以在会客室里等,反正时间是他的。
周杰仁当然愿意等。
他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就打听到苏贞玲上班的公司,看来她做得不错,已经是主任级的人物,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一些生活状况,他向小妹施展魅力,想打听一些和她有关的事,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苏贞玲在这家公司里算是个神秘女郎。
不知情的苏贞玲这会正走出电梯,小妹一见到她,立刻就用一种兴奋的表情对她说会客室有人在等她。
“我没约人。”
“他已经等很久了。”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
苏贞玲的心跳开始加快,她想逃,不会有人突然来找她,除非是周杰仁,或者她能躲一时.但躲不了广世,她只有见他,只有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笔直的走向会客室。
第三章
“贞玲。”周杰仁先出声打招呼。
她走进会客室,放下了她的公事包和皮包,冷静的看着他,畏怯不是她的本性,经过时间和生活的双重考验,她有以不变应万变的本事。
“要不要来杯咖啡?”她问
“我不是来喝咖啡的!”
“那么是来叙旧?!”
“不要装出那种该死的冷静状。”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不是陌生人!贞玲!不管六年前你是为什么离开我的,起码你该让我知道。”
“知道以后你就肯死心了?!”
“先告诉我答案,我再回答你。”
“很好!”她背转过身。当然她不可能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但是她起码可以给他一个叫他死心的答案,叫他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答案。“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无法再爱你,我发现自己不曾爱过你。”
“不曾爱过我?!”他哑着声音。
她点头点得过份用力。
他向前一步,板过她的肩,愤怒的眼眸望进了她无助的眼睛里。“你没有爱过我?!”
“嗯!” 。
“那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你自己和我上床的?”他吼着她、摇晃着她的肩。“别忘了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我,没有爱,你不会随便和一个男人上床的,换个理由!你可以说现在你对我没有爱,但决不是六年前。你懂吗?贞玲!不要拿骗小孩的话来说给我听!”
她慌乱得不知该接什么话。
“为什么连你家人都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没告诉他们。”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她用双手格开他的手臂。“算我任性、自私、不负责任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你又能怎么样?”
“贞玲!我始终没有忘记你.”他坦白的说。
“谢谢你的真心。”她苦涩的说。
“你现在——”
“周杰仁!没有现在,也许现在你成功了,但是那种感觉不会再回来。”
他自责的表情。“当初是我不知道上进,整天混日子,不听你的劝告,是我令你失望,但是那个我已经死了,现在我可以给你一切,我知道你还没有结婚,你可以气我,但是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
她的眼神迷朦,如果他六年前就能这样多好,他和她跟妮妮就可以建立一个家庭。
但现在为时已晚。
她谁都不需要了。
“贞玲!你怎么说?!”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无法置信的看着她,他这个受到女人热烈欢迎的男人,竟然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摒弃于门外,他一事无成时她爱着他,现在可以给她好日子过时,她居然拒绝他,赶他走?!
这是什么世界?
“贞玲!你考虑清楚了?你知道我不求人的!”
“我知道!”她微微的讽刺。“你比任伺一个男人都有个性,所以我不会抱着你会再回头的心,而我现在说出的话,就是我希望的,我衷心的希望!”
周杰仁咬着牙。
忽然公司的小妹来到了会客室。“苏主任!你的电话,一位张太太,她说她有急事,一定要跟你说话。”
苏贞玲脸色苍白的立刻拿起电话筒,声音压低的说着,一会她挂上电话,抓走皮包。
“周杰仁!我没空和你再多说,总之你应该能清楚的明白我的意思,你一定也懂什么叫‘好聚好散’,我们就在这里对彼此说再见。”她话才说完,人也已经像火箭似的冲了出去。
周杰仁像木头似的站了一会,现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心情,他以为苏贞玲会很高兴他回来找她,会很高兴他回来向她承诺永恒,女人要的不都是这些吗?
不是吗?
她的反应次次令他出乎意料,是不是她现在已另有所爱,根本不稀罕他了?女人不是都忘不了自己的初恋情人?难道他的出现对她没有一点点的意义?
不!
他决不轻言放弃,刚刚看她走得那么急,一定有什么事,张太太?!张太太和她有什么关连?这个人能令苏贞玲丢下公司的事赶去,想必一定有一些份量,他该跟去看看的,或者他能帮上什么忙,这可以改变贞玲对他
苏贞玲心疼的抱着宝贝女儿下车,为了训练女儿的独立和不依赖着她的惰性,从女儿三岁以后,她就很少会抱着女儿上下车或是上下公寓的楼梯,但是现在不同,她的宝贝女儿发着高烧,小脸蛋红冬冬的,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打从心里不忍起来。
刚才在医院打针的时候,她陪着女儿一块哭,把医生和护士着实的吓了一大跳,他们能理解小孩子怕打针的心理,却不懂她为什么哭,而且哭得比小孩还伤心。
苏贞玲一方面是心疼女儿,一方面是受到周杰仁所带给她的冲击,再又想到她自己这些年来独力的抚养女儿,半夜起来为女儿喂奶、换尿布,女儿哭闹或不舒服时要哄着、陪着,多少漫漫长夜,她一个人要面对孤寂、辛酸,种种压力、痛苦,谁又陪在她的身边?谁又给了她支持或鼓舞?谁又安慰她一颗沧桑的心?
她落泪是因为百感交集。
她哭泣是因为她受够了。
周杰仁休想让时光倒流,这六年岁月是他用什么都口已到,她轻柔的放下女儿,。趁着开门的时候,好好的想个理由,女儿已经过了一根棒棒糖就可以哄的年纪。
就在她开门的时候,“妈咪。”妮妮喊她。
“妈咪在开门,关于你的生日礼物,妈咪~”“妈咪!有人。”
苏贞玲立刻转过身,现在绑架事件这么多,她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包括小偷、强暴犯、抢劫、掳人,她已准备要放声大叫,引来援兵,没想到等她定下神一看,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
是周杰仁。
是妮妮的父亲。
“贞玲”。周杰仁虽然叫着她的名字,但是眼睛却瞟向妮妮,脸上的表情复杂,闪过数种反应,却也叫人捉摸不着。
苏贞玲的双腿一软,扶着门框,她决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昏过去,绝对不能,她如果这时昏了过去,可能永远也不敢再醒过来,永远不敢再面对周杰仁,上天帮助她!帮助她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妈咪!”妮妮看着她的母亲。
“贞玲!我不准你昏倒,你有很多需要跟我的,所以给我站稳。”他下达他愤怒的命令。
苏贞玲想叫他滚,但不是在女儿的面前。
‘解释’“妈咪!他是谁?”。
周杰仁立刻往小女孩的面前一蹲,端详着这个他敢肯定是他女儿的小女孩,同样的眉毛、眼睛、五官,他有的特征她都有,只不过她有一头长长的头发,小女孩的纯真、娇态,如果没有血缘关系,不可能会这样相像,他敢拿他一切的身家财产去赌,任何人一看都会知道他们是父女,骗不了人的。.
难道这就是苏贞玲和他说再见的理由?!
她要报复他的不知上进?!
她要他和他女儿分隔两地,永不见面?!
“你几岁?”他柔声的问,拉起女儿的小手。
苏贞玲还来不及阻止,而妮妮也完全不怕眼前的陌生人,任他拉着她的手,微笑着。
“五岁。”妮妮甜甜腻腻的说。
“四岁!”苏贞玲吼着,也蹲下身,想要拉开周杰仁抓着女儿的手。
周杰仁没有松开手,反而责怪似的看着苏贞玲,警告着她,似乎是在暗示她,她应该很清楚他的脾气。她也的确没忘,有一天他和她大吵,他曾把整个小吃摊砸得面目全非,再赔人家一大笔钱。
天啊!她怎么办?!
妮妮却在这时倒戈,妮妮困惑又不赞成的看着她的妈咪。“妈咪!我明明五岁了!再过半年就六岁,那时你要送我小猫咪的,你还说要诚实,不可以说谎话,小孩子如果说谎,鼻子会像小木偶的一样长。”
周杰仁想给女儿一个大拥抱,但是又怕吓着女儿。
“对!小孩子不可以说谎。”
“妈咪一定是累昏头了,她刚刚抱着我爬了四层楼梯,所以才会忘了我几岁,妈咪不会说谎的!”
苏贞玲又哭了。
这个下午的第二次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在她已经熬过了一切,在她和女儿的生活已经上了轨道时,女儿的父亲出现了,看他对女儿的态度,似乎不是想知道有这个女儿就了事,她有能力和他对抗吗?女儿一直想要父亲,她能违背女儿的意思吗?
“妈咪!不要哭了,医生说不会再给我打针了。”
女儿的话叫她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贞玲。”周杰仁正想安慰她时,她已经跳了起来。
“回去!周杰仁!妮妮不是你的——”
“住嘴。”他低吼。“我不准你否认,我不准你在我女。儿的面前说出这种谎话,如果她不是我女儿,除非你能证明你是圣母玛利亚。”
妮妮虽然不清楚两个大人在争执什么,但是她很清楚的听到这个高高的男人说她是他的女儿。
“妈咪!这是爸爸吗?他就是你答应我要带来给我看的爸爸吗?”妮妮期待的问。
苏贞玲咬着唇,看着周杰仁祈求、诚恳、渴望当父亲的那种神情,叫她怎么再否认?她能恶毒的否认吗?
“妈咪?”
她无助而且慌乱的草草点头。
“贞玲!谢谢你。”他由心坎里说出这句话。
她没来得及回答,已听到女儿童稚的声音。
“爸爸?!”
只见周杰仁下一个动作已将女儿紧紧的搂抱在怀里,好像女儿是全世界稀有的珍宝,是他永远也不愿松手的宝贝,他的眼中闪着泪光,那种欣慰、感谢、意外、惊喜流露无遗,叫苏贞玲看了又想再大哭一场。
“爸爸!”妮妮纯美的笑声。
“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女儿一—”他真希望能把喉咙喊破、叫破,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为人父,他已经有一个别人用全世界来和他交换,他都不会首肯的女儿。
周杰仁仔细的又把女儿看个够,真是太像他了。
“你叫什么?”
“妮妮,但是幼稚园的老师叫我苏芩。”
“苏———”周杰仁看着苏贞玲。
“妮妮是我的女儿,她为什么不能姓苏?”苏贞玲理直气壮的说:“即使你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妮妮搂着爸爸的脖子。“妈咪!不要对爸爸这么凶嘛1万——他走了怎么办?”
“妮妮!爸爸向你保证,爸爸永远也不会走,一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的?!好棒哦!我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我也有爸爸和妈咪了,我有爸爸了!”
苏贞玲恶狠狠的瞪着周杰仁,好似在责怪他不该拿女儿当武器,下这种不可能的承诺,而周杰仁也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似乎是在告诉她,妮妮一辈子是他的女儿,任何人也休想从他身边抢走。
大人剑拔弩张的瞪着彼此。
妮妮则忽然的轻咳了几声。
“贞玲!妮妮咳嗽了,我们快带她去给医生看!”周杰仁着急的说。
“已经看过医生了。”她没好气的说。
“但是妮妮还在咳。”他不满的说。
“又不是吃了仙丹,看了神医!”
“一定有办法可以好得快一点!”
“那就是别感冒!”
妮妮打了个哈欠。
“该让她午睡了。”苏贞玲欲抱回女儿,但是周杰仁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门,要苏贞玲开门,他是不可能把女儿还给苏贞玲的。
苏贞玲目前只好无奈的照做。
上天真的不该如此的对她!
周杰仁坐在正对妮妮房间的位置上,望着敞开的门里,里面有他熟睡的宝贝女儿,他被这个五岁小女孩给迷住了,他孕育出的生命,他的喜悦。
苏贞玲倒了杯过热的白开水给他。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向你们公司的人事室查的。”
“你是用威胁或利诱?”
“都有!”
她一哼,在离他最远的角落坐下,手中拿着一个曾是女儿最心爱的布偶。自从女儿有了一个芭比娃娃之后,这个布偶就被扔在沙发的一隅,现在女儿有了父亲,会不会不要她这个妈咪呢?
刚才女儿非要爸爸送她上床,非要他说故事给她听,非要爸爸在她睡着以后才能离开,而且要她爸爸在她醒来时一定要在她的身边,她这个急欲疼她,急欲把全世界给她的爸爸都照办,苏贞玲甚至听到周杰仁答应送他女儿小猫咪,而且还不是一只!
“贞玲!既然都有了我的女儿,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他百思不得其解,女人心的确难测。
“你能给小孩幸福吗?”
“你给过我机会吗?”
“你成天无所事事,只会说,从来没有见你实现过什么,有了小孩就能让你改头换面,变成优秀青年吗?”
“所以你决定当未婚妈妈?”
“总比跟着你好。”她残忍的说。
周杰仁久久都没有出声,他似乎在玩味她的话,也像是在自省,总之他没有反驳她或是替自己说句什么,六年前的他可能是个令女人觉得兴奋、刺激的好情人,但决不是个可以给女人安全感的好丈夫。
苏贞玲为自己残忍的话汗颜。
“现在说六年前的事已经没有用了。”她补充。
“但是我有一个女儿了。”
“改变不了任何事。”
“真的什么都改变不了吗?”他忍不住的眉毛皱在一块。“你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一直告诉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贞玲!这六年的光阴到底使你变成一个怎么样的女人?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但是——”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吃过那些苦。”
“我可以补偿!”
“拿什么补偿?!金钱?!”
“一定有其他的方式。”
她冷冷的说。
“没有!”她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我什么都不要,我可以自给自足,我和妮妮不需要你。”
“你可以不需要我,但是你的女儿需要父亲。”
她忿忿的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连他来到她的身后,她都没有感觉,直到他的手搭在她的腰。 ,
“你真的不需要我?!”
她火极了,转个身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六年前我会被热情冲昏头,六年后不会了。”
他没有退开,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也不在乎自己挨的那个耳光。“现在的你不会被热情冲昏头?”
“不会!”她挣扎着。
“要不要做个试验?”
“周杰仁!”她恨恨的说:“你到底想怎样?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的魅力?证明你可以令任何女人向你投降?六年前我有两条路,一条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去死,一条是勇敢的生下小孩,而我选择后者,我一个人撑到了今天,我可以再撑下去,所以我不需要你!”
他松开她。
“你走!”
“我要妮妮。”
“你休想,她是我的女儿。”苏贞玲惊惶异常。
“她也是我的女儿!”
“你无法证明这点。”苏贞玲冷静下来。“妮妮姓苏,出生资料上父不详,你不能说你是妮妮的父亲,我可以在妮妮的面前否定!”
“你不会这么冷酷1”
“我要保住女儿!”
“她也是我的!”他吼,整个人陷入半疯狂的边缘。
“如果你敢跟妮妮说我不是她的父亲,我不保证我会理智得起来!”
“你恐吓我?!”她生气的喊。
“贞玲!嫁给我!”他脱口面出。,
苏贞玲僵硬的看着他,他刚刚说了什么?
结婚?!
他真的说了结婚吗?
“贞玲!我们可以结婚,给妮妮一个家,我真的不再是六年前的周杰仁了,你可以要什么有什么,妮妮可以过得像个皇家公主,只要妮妮喜欢,我可以买一座动物园给她,嫁给我吧!”他这辈子没有这么的低声下气过。
“钱不能买到一切。”
“那‘爱’呢?”
“‘爱’?!”她反问他。“你不知道真正的‘爱’是什么,如果你曾爱过我,六年前我不可能会带着小孩失踪,连自己的家都不要!”
“贞玲!我不了解你!”他疲惫不已的说。
“只要你走就可以了。”
“我不会放弃我女儿。”
“别逼我搬家,我不惜丢掉现有的工作和一切,你休想找得到我。”她放出狠话,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但是周杰仁的反应只是笑笑。
“贞玲!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你到底要怎样?!”
“你不要我,可以。但是我的女儿要我,我想我们必须好好的谈谈,做个协议,在不伤害妮妮的情况下,让她同时的拥有爸爸和妈妈,不管你同不同意,贞玲!你只好接受事实。”
他击败她了!他还是击败她了。
苏贞玲的泪水又开始泛滥,会有今天,有一半要怪关子仲,如果不是去参加他的接风宴,她就不会和周杰仁相逢,这会也不会失去女儿,她了解周杰仁,从他今天的反应,他是宁可自己死掉也不会愿意失去女儿。
“借你的电话用用。”
她没表示。
“和店里连络一下,交代一些事。”
“你不需要跟我报告!”
“我想你可能会想知道我所有的事。”
“你错了!我不想。”
他笑了,一个令女人会撤除所有防卫的笑容。“你继续牙尖嘴利下去吧I我不在乎,我从来不知道当父亲的感受会这么好,那么圆满、幸福的成就感,当我听到妮妮叫一声甜甜、童稚的‘爸爸’时,我觉得自己已有全世界,你能了解吗?”
她能了解,但是她不会纵容他这种感觉。
“我打电话,你去看看女儿被子有没有盖好,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的粗心,妮妮才会感冒!”
她想再甩他一个耳光,但是她没有。
她乖乖的走向女儿的房间。
她的生活再不会回到从前,那种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日子,因为一切不同了,周杰仁已经加入了她和妮妮的生活,永远的加入了。
齐中孝才挂上电话没一会,黎美珍就像一阵风的来到了顶楼,门也没敲的就闯了进去。
今天的她一身火红流苏披肩配上短裙,充满了野性美,她自认时髦的穿着,却从来得不到齐中孝赞美的话语,他一向是眉头深锁,轻摇着头。不只是对她的衣着,恐怕也是针对她的人哦。
“周杰仁呢?”她不想和齐中孝扯别的,开门见山的问话,对他这种人愈直接愈好。
“不在。”
“去哪里?这时候他不是都会在这里吗?”
“所以你翘班来找他”
“我请假来找他可以吗?”她更正。
齐中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让她趁早死心,刚才周杰仁在电话中告诉他,现在的周杰仁不再是黄金单身汉,他已经有一个女儿了,因为不方便多说,他只交代齐中孝店里就由他去负责了。
一个女儿?!
莫非是他和那天他对自己提到的那个女人的小孩?那么齐中孝自己也当叔叔了,想到这里,齐中孝忍不住要充满了希望,除了希望,还有喜悦。
“你在傻笑什么?”
“我有吗?”
“你有!”她坐下,交迭着双腿。“他在哪里?”
“他没交代。”
“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黎美珍!男人不喜欢被女人追求的那种压迫感,千万别相信‘女追男隔层纱’的话,否则你会害了你自己。”
他忠告她。
“酸葡萄!”她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的薪水不多?!”
“你怎么忽然这么问?”她真的一头雾水。
“你除了这种短裙之外,没别的衣服吗?你的腿是很漂亮,又怎么样?从美国回来的就只穿短裙吗?你懂不懂什么叫端庄、含蓄、优雅、保守?”他数落她,希望自己能改变她。
她哈哈两声。“我没想到你这个木头会注意我穿什么?真难得哟,据说你看女人不会超过三秒钟,我真是何德何能?!”她嘲讽着他。
“三万够不够?”
“够什么?”
“够不够你去买一些长裤我愿意出这笔钱。”
“不够!三百万都不够!”
“你真的喜欢这么穿?”
长裙、比较保守的衣服,
“你操心什么?”她摸不透他的心理。“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何必在乎我穿什么或是穿多短,男人不是都喜欢眼睛吃冰淇淋吗?我提供你这么好的视觉享受,你还抱怨?真是奇怪!”
他真想对她高唱《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周杰仁几时回来?”
“今天不会回来了。”
“他是不是在躲我?!”
“你自己去判断!”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她纳闷着。
“也许他真的烦了。”
“他不会。”黎美珍自信满满。“如果他真的对我厌烦,我会知道的,他只是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接受我,有没有勇气许下永恒的承诺,他可能是怕结婚吧!我并没有要他马上跟我求婚的意思。”
齐中孝实在会气疯,以黎美珍这么个洋化又古灵精怪的小女人,她真的会看不出周杰仁对她只是一种兄妹之间的感觉?她看不出把她当女人看的是他——齐中孝,不是周杰仁。
“黎美珍!你很会自欺欺人!”
“你又要说教了?!”
“老板已经有女儿了,你死心吧!”齐中孝知道自己这两句话的杀伤力,但是治重症就要下猛药。
“你再说一遍!”她缓缓起身。
“老板当爸爸了。”
黎美珍一步步的走向齐中孝,直来到他的面前,仰起头正色的看着他,眼中那股严肃又正经八百的样子令齐中孝心生怜惜。
“齐中孝,玩笑归玩笑,这种话却不能随便乱说。”
“我刚才接到的电话。”
“周杰仁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兴奋,东搭一句,西扯一句的,有些语无伦次,只说我当叔叔,他当爸爸了,还说他的女儿发烧,他要留在那里照顾,店里的事由我全权处理。”
黎美珍抓着齐中孝胸前的衣服,语气哽咽:
“齐中孝!你讨厌我对不对?”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他衷心的说。
“你讨厌我的穿着!”
“只要把你的裙子长度加长就可以。”
“我会!只要你说你刚才是骗我的,以后我都穿裙摆拖到地上的长裙,我会把自己裹得像个五月粽子,我不会再揶揄你、挖苦你,我会叫你一声齐大哥,我介绍我的女同学给你,求求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她的泪珠盈盈的滴下,像—颗颗的珍珠般。
齐中孝的心则因为她的话而抽痛着。
\她对周杰仁用情居然如此之深,居然愿意委屈到如此的地步,他还有机会吗?他还能再继续的编织他和黎美珍的梦吗?她对周杰仁的感情并不比他对她的少,他能赢得了周杰仁吗?
他尊敬而且愿意为其工作一生的周杰仁?
“齐大哥!”
他硬生生的扯下她的手。“别叫我什么大哥!” -
“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
“不是!”
“他真的有个女儿了?那么他一定是有个妻子囉?”她干静下来,用一种抽丝剥茧的心情问。“他的太太是谁?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他不能骗我哥哥,我哥说他没有结婚。”
“那我就不清楚了。”
“所以你是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
“你这恶毒的家伙!”她又想对他下毒手,但是这次可没有这么顺利了,人总是会从教训中得到经验,所以她被他牢牢的钉在椅子里,而他压住她的手脚,俯下身去望着她。
“你可以自己去问老板!”
“那就告诉我去哪里找他!”
“如果你这么有决心,那你天天来这里等好了!”
她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很难受的模样,他拉起她,帮她把流苏弄妥,顺便将她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他是那么自然的举动,叫黎美珍有些傻眼,这个木头也会有这种反应?!
“下去喝点东西?”他问,忘掉刚才的不愉快。
“不!”她急着逃开齐中孝,因为她忽然恐惧起来,但不知自己在恐惧什么。
“随你!”他一个苦笑。“老板回来我告诉他你找他,这总可以了吧?!”
“谢谢你。”
“就当我欠你的!”他的笑中加入了苦涩、无奈。
她听过他说这句话无数次,但这次感受最深,后来她记起,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的。
第四章
苏贞玲由厨房端出最后——道菜,她婉拒丁周杰仁到外面吃的提议,宁可自己下厨,她和妮妮通常是在家里吃,外面的东西既不经济又不实惠,而且卫生堪虑,她一向反对到外面去吃。
在她做菜的时间,妮妮也醒了,而且一直由周杰仁陪着,这对父女也可能是因为“父女天性”的缘故,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建立起了牢刁;可破的感情,妮妮粘着她的爸爸,也难怪妮妮会有这种反应,五岁多了,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第一次拥有一个父亲。
“吃饭了。”苏贞玲唤道。
妮妮立刻爬到她爸爸的身上,周杰仁也像抱什么稀
世宝贝似的紧抱着她。
“妮妮!下来自己走。”
“我发烧不舒服。”妮妮撒娇。
“贞玲!你对小孩一向这么严厉吗?”周杰仁很不赞
同的说。
“周杰仁!别在我管教小孩的时候插嘴!”
“妮妮也是我的女儿。”
“过分溺爱只会害了小孩!”
“你只是把对我的气,出在妮妮的身上。”
苏贞玲只能用气得发抖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她
想把周杰仁赶出去,但是又怕会给妮妮带来不良的影响,
造成她女儿小小心灵的不愉快阴影。
“妈眯!你在生气吗?”
“妈咪希望你自己下来走,你不是一向很独立的吗?”
她和女儿讲理。
“但是以前我没有爸爸啊!”
“贞玲!我错过了五、六年妮妮成长的时间,现在就
算让我享受——下,让我自己相信我是真的有一个女儿,不
要剥夺我这个做父亲的乐趣!”他的话有些委屈,又有些
合情合理。
“反正现在两票对一票?!”她自嘲的说。
“妈咪!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快点吃饭,一会还要吃药!”
到了餐桌,妮妮还是舍不得离开她父亲,坐在周杰仁的大腿上,腻着他,要她爸爸喂,把一个大男人的心收得服服贴贴的,现在只怕是千军万马也无法把周杰仁带走了。
“妮妮!坐好!”苏贞玲指正道。
“贞玲!你今天晚上的脾气似乎特别大?!”
“我不要你宠坏妮妮!”
“妈咪!妮妮不会坏的!”
“是啊1我的宝贝女儿决不会坏的!”他替女儿帮腔。
“贞玲!纵容妮妮一晚好不好?体谅她今天第一次见到她爸爸,这对妮妮意义非凡。”
苏贞玲只好沉默的吃起晚饭,照理说今天她折腾了一天,应该已经饿得可以吃得下一整条牛,但是她却什么胃口也没有,妮妮和她爸爸却吃得津津有味,妮妮的胃口好过以往的任何一天,而且也不挑食了,她爸爸吃什么,她就乖乖的吃什么。
苏贞玲第一次感到她已经失去女儿了,至少必须和周杰仁分享女儿了。
妮妮挟了些菜到苏贞玲的碗里。“妈咪吃!”
“贞玲!你要多吃一点!”
苏贞玲只觉得眼眶红红的,她觉得自己又想哭了,她今天流的眼泪比她这一年所流的还多,上天实在没理由如此对她,周杰仁的出现已经夺走她和妮妮原本那份平静的日子,并叫她恐惧未来!
“贞玲!我想带妮妮去见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她紧张的问。
“放心!不是什么女人!”周杰仁明白女人的心理,女人的眼睛里是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的。“是我的左右手,齐中孝,‘洛可可’的支柱,我的哥儿们,他知道我有女儿的事了。”
“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让全世界知道吗?”
“有何不可?!”
“我不同意!”
“为什么?”
“‘洛可可’那种地方适合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去吗?”她质问道:“你的头脑是不是有问题?!”
“我们在顶楼有个办公室兼休息室。”
“还是不适合小孩!”
“贞玲!我知道怎么保护我的女儿,怎么样对我的女儿比较好!”他为自己说话。
“你以前当过父亲?”
“当然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什么对一个五岁小女孩来说最
好?!”她咄咄逼人的问道,专挑他的话去攻击他。“你过惯的那种生活方式不适合妮妮,以前我或许无法给妮妮一个父亲,但是至少妮妮的生活是正常、健康的,她什么都不缺!”
他无言可对。
“妈咪!”妮妮怯怯的开口。“不要这么凶,说不定爸爸会被你骂哭。”
妮妮不说还好,一说可把周杰仁给逗笑了。
苏贞玲强忍住不想笑,但是她实在板不起脸,终于还是掩着嘴,轻笑了起来。
周杰仁逮到机会。“妮妮!你一定要帮爸爸,站在爸爸这一边,不然妈咪会一直骂爸爸哦!”
“好!”妮妮正色的承诺。
“周杰仁!”
“妈咪!”妮妮立刻就替她的爸爸出头。“不要这样嘛1否则我要和爸爸一起哭哦!”
“这不公平!”苏贞玲只好假意的先笑笑,然后眼神冰冷的瞪着周杰仁。“这么利用女儿不公平!”
“中孝一定急着想见我的女儿,当然不必急于今晚,反正妮妮今天也不舒服,过两天,我利用白天的时间接妮妮去,这总可以了吧?!”周杰仁设想周到的说,叫苏贞玲没理由拒绝他。
“妈咪!我想去!”
“现在真的是反了。”苏贞玲悲哀的说。
“贞玲!你独占女儿五年多的时间,该轮到我了,我不要求女儿二十四小时的跟着我,但是至少给我一半的时间,我会给她请最好的保姆,你一点也不必操心,女儿会被我照顾得很好,我甚至可以把‘洛可可’交给中孝,全心的照料妮妮。”
—“一旦你热度退了呢?”
“什么热度?!”
“对妮妮的热度。”
“贞玲!”周杰仁给她一个令她认命的表情。“想叫我对妮妮的热度消退,除非我死。”
“爸爸!你不能死!”妮妮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小女孩急坏了。“不可以死!”
周杰仁立刻的安慰起女儿,在一旁看着的苏贞玲终于放弃了不必要的挣扎,反正不会有用,她再也拆不开周杰仁和妮妮了,她必须和周杰仁分享女儿,现在她只要担心自己别对周杰仁重燃旧情就可以了。
是的!
不能再重燃旧情。
这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
周杰仁一回到“洛可可”,马上避开那些仰慕者的眼神,逃命似的回到顶楼的办公室,一开办公室的门,就见到齐中孝在发呆的样子。
“中孝!”他满面春风的招呼,如同踩在云端般的欣喜状。“在发什么呆?!”
“黎美珍又来过了。”
“现在不谈她,谈谈我那个宝贝女儿。”
“黎美珍不相信你有女儿。”齐中孝有些无奈的说:“她觉得我在骗她,她说我恶毒,我想她恨我吧?!我告诉她是希望她能清醒一些,但是一一”
“中孝!或者该清醒的是你。”
齐中孝错愕的看着周杰仁。
“美珍不适合你。”
齐中孝有口难言的抽着烟,他一直认为个性相合的人在一起不见得就会幸福,而且他解释不出黎美珍对他所造成的吸引力,她个性外向、洋化,他则沉默寡言、内向,是不合适,但是碰到了也没有办法。
“我帮你介绍其他女人。”
“不谈黎美珍,谈你的女儿。”齐中孝快刀斩乱麻的换话题,与其谈不出结果,不如谈点可以振奋人心的。
“你真的有个女儿?”
“五岁多了。”周杰仁的脸上尽是做父亲的骄傲。“幼稚园中班,一个小天使,和我长得好像,有些举止神情简直就是我的翻版,我从来都不知道当爸爸的感觉会这样的棒,远出乎我的意料。”
“你不会遗憾不是儿子?”
“儿子有什么好?!”
“是啊!”齐中孝莞尔。“我是这些年才好了一点,以前的我是个问题人物,如果不知悔改的话,那生儿子的确是没有什么用。”
“我真的觉得好满足。”
“怎么不带来让我看看?”
“她今天发烧,不过你红包最好准备好,过一、两天我就会带她来,对了,和玩具行连络一下,所有好玩的玩具都叫他们尽快的送来。”
“办公室要变游戏室了?!”
“我不在乎!”
“那我一会连络玩具行,你是真的打算把你女儿当公主般的宠?怎么叫她?”
“妮妮!”
“听起来的确像个小天使。”
“我一直觉得自己少了什么。”周杰仁有感而发。“在成功、掌声之余,在要什么有什么之余,我还是觉得有些空虚、有些失落,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填补,我一直在寻找,没想到这份宝贵的礼物由天而降。”
“孩子的妈呢?”
“这才是难缠的部份。”
“难缠?!”
“她不要我。”
齐中孝颇有大开耳界之感,也颇想不通。“妮妮的母亲是怎么样的女人?居然会有女人不要你?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她的初恋情人,她又为你生了女儿,她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
“男人永远不懂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向她求婚了吗?”
“求了。”
“她没感激涕零的点头?”
周杰仁耸耸肩。“如果她肯点头,感激涕零的会是我;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女人不需要男人、不需要老公的就可以把小孩养大,她们不屑男人,好像把男人当‘种马’似的,只是借个种而已,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就能把小孩养大。”
“这也要那个女人有本事。”
“那男人成什么了?!”
“所以我说男人要争气,免得随时有被女人三振出局的危险。”齐中孝中肯的说。
“我会帮贞玲把爱我的心找回来。”
“别忘了黎美珍,你要把她安抚好。”
“我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别让她成为定时炸弹。”
“那就只好把她交给你这个拆除小组了。”周杰仁拍拍齐中孝的肩膀。“我自己的事都剪不断、理还乱,实在不能再让黎美珍进来搅局,你必须替我办妥这一件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中孝,交给你了。”
齐中孝回周杰仁一个会意的笑。
他可以帮周杰仁,在周杰仁紧急关头时,但是在他自己的紧急关头时,谁又会来帮他呢?
关子仲敲了敲苏贞玲的门,虽然她办公室的门是大开着的。“一块去吃午饭?”
她摇摇头。
“公事午餐可不可以?”他再接再厉的说。
“我不想吃。”
“难怪你年纪轻轻能升到主任,原来你是这么不眠不休的工作啊?”他不赞同的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法国的工作方式,你会吓一跳的!”
“这里不是法国。”
“不管是在哪一国!”“那你就去吃啊!”
“我邀你一起去。”
“我拒绝了。”
“我请客。”
“只要是人,都得吃东西吧?!”
她终于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正视着他。“我只希望你不要打扰我,我在筹办一个全省的巡回化妆品的发表会,做促销和宣传的企划,你想找人吃饭,公司里多的是对你跃跃欲试的女人,去找她们吧!她们肯定比我热诚。”
“你也注意到了?”他笑说。 _
“注意什么?”
“我很受女人欢迎。”
苏贞玲实在受不了这种大男人和大众情人的自大心态,把女人当什么玩物和游戏的对象,受女人的欢迎又如何?说不定女人也正把他当玩乐的对象,不想认真呢!他却还沾沾自喜!
“你不喜欢听这句话?!”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大家在背后叫你‘冰山美人’?”
“知道,但是我可以‘听而不闻’。”
“你好修养。”
她指了指门,暗示他可以出去了,但是他偏偏装傻的装不知道,而且还有碰钉子的勇气,似乎想看看她能拿他怎么样似的。
“我想专心的工作。”苏贞玲刻意的强调。
“我则有锲而不舍的勇气。”
“你的勇气用错了地方。”
他拉了张椅子过来,大方的坐下,一副赖着不肯走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经理级的人,他的举动让苏贞玲第一次认真的考量起他,虽然他是中国人,却多少已经感染上法国男人的那种调调,自以为浪漫、潇酒、吃得开,追女人就像换衬衫一样容易似的。
以前的周杰仁好像也是如此。
但是至少当时的周杰仁除了不知上进外,对她可也是一片的真心,而关于仲要玩什么把戏呢?
“苏主任!对我不必存戒心。”
“我对你什么心都没有存。”
“你怕男人吗?”
“这问题可笑极了。”
“那为什么只是单纯的同事之间的社交,吃个公事午饭,你都要这么的在意呢?”
“你就不能接受拒绝吗?”
“我是个不服输的男人!”
苏贞玲双手环胸,摆明一副她能坚持到最后的神情。
“我们是同事,还得在同一家公司混饭吃,你早晚也会回法国,让我在你走后想到你时,会是一点点的好印象,好吗?”
“谁告诉你我一定会回法国?”
“难道你要留在台湾?”
“只要有值得我留下来的理由。”
她不吭一声,早晚他会知难而退,最糟的状况也不过是告诉他她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保险把他吓跑,他想游戏人间是他家的事,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他就向她下手,太不自量力了。
她这个“冰山美人”的绰号可不是白来的。
“好吧!我明天再试。”
“只要你不怕碰钉子。”
他则回她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笑。
“请你离开好吗?我要打一个私人电话。”
“有多私人?!”
“私人到不能让第三者听到。”她瞅着他,没有让步的意思。“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可以做自己的事,你那张官腔面孔,等上班时间再用吧!”
“你真的勾起了我的兴趣了!”
“相信你对穿裙子的都有兴趣!”
“我是有品味的!”他微笑道。
“法国式品味?!”她既不怕得罪他,也极不以为然的说:“台湾的女人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一点,如果你想在台湾交到朋友,最好放慢你的脚步,并且诚恳一点,说话保守一点,否则没有任何人敢接受你的!”
她是在教训他了。
关子仲好像一时之间找不到台阶可以下,他只能瞪视着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幸好她桌上的电话铃声音起。
苏贞玲先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才拿起话筒。
关子仲不得不承认挫败,她真的挑起了他的兴趣,或许在台湾的日子不会那么无聊了,他要收起原本好玩、挑战的心,他要好好地正视苏贞玲了。
等下一次的机会。
下一次说不定幸运之神会站在他这边。
周杰仁打开门,怎么也没料到来的人会是黎美珍,是他算不到的不速之客。
“没吵醒你吧?!”黎美珍淡淡的说。
他看了下钟。“今天我起得早。”事实上现在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只是他通常都过了中午才会起床,但今天他太兴奋了,因为一会他要到幼稚园去接女儿,带妮妮到儿童乐园。
“可以请我进去吗?”她客气的问。
“美珍!别这么正经八百好不好?”
“你喜欢我神经兮兮?”
“我习惯了你是个疯丫头的样子。”
她走了进去,四处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她屏气凝神的听着,一副大侦探在找各种线索的样子,四下的走动着,只差没有打开每个房间的门检查。
“你在找什么?”
“小孩子的哭声。”
周杰仁已经了然于心,黎美珍通常都是到“洛可可”找他,很少到他的家里来,她今天会登门造访,一定是有所求,要来证实什么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为了我的女儿?!”
“你真的有女儿?”她严厉的问。
“美珍!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说来话长,你不会想听的。”他下结论。
“让我自己决定好吗?”
“我真的有个女儿,五岁多了。”
“你认的干女儿吗?”她依然抱着一丝的希望,存着幻想。“你没有妻子,从来没听过你和任何女人有瓜葛,你不可能冒出一个五岁多的女儿,是不是有人托你照顾?亲戚的小孩?朋友的女儿?或者是——”
“美珍!是我的亲生女儿!”
“你肯定吗?”她脱口而出。“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
黎美珍顿时像干枯的叶子似的,没有一点生机,她的脸布满了绝望,她无法强迫自己去面对这件事,这太突然了,她没有心理准备,她一直想当周太太,她也很努力的朝这个理想去做,甚至拉下自尊去倒追周杰仁,但是他却已经有女儿了?!“美珍?!”
“‘她’是谁?”
“你不认识!”
“我当然不认识!”黎美珍的情绪终于决堤了。“如果我知道她是谁,我早就找她出来谈个一清二楚,水落石出,也不必再做这么久的白痴!”
“我们分开了六年,四天前才碰到的。”
“你现在做何打算?”
“要看她。”他苦笑。“决定权在她。”
“没有婚礼吗?”黎美珍心碎的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举行。”
“这是什么意思?”
“美珍!我说过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交待清楚的!”周杰仁扯着自己的头皮,显示他也矛盾、挣扎。“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唯一能告诉你的、能劝你的就是希望你对我死心,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不愁找不到一个好老公,何苦把精力花在我身上?”
“我愿意。”她简短明白的一句。
“你在美国不是有很多追求者吗?”
“我不稀罕。”
“你不是说有个化学博士苦追了你大半个地球到台湾来吗?”周杰仁好像记得有这回事。
“我叫他去跳太平洋。”
周杰仁笑出声,黎美珍实在有她可爱、率性、执着的一面,只是她没有用对地方,而且执迷不悟,叫他怎么对拜兄弟交代?!“美珍!你叫我如何是好?!”
“你可以娶我。”
“这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我!”她忽然大吼一声。“我健康、漂亮、家世背景不错,学历也够高,你有女儿,好!我会视如己出,我可以比疼自己的亲女儿还疼,我也有生意头脑,我可以帮你管理‘洛可可’,我是个值得你娶回来的女人,我可以娶回家当老婆的!”
“你会是个好太太,但不是嫁我!”
“我只想嫁你!”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给她一个肯定不会的表情。
她咬着唇,颤抖着,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她已经把自尊都踩在脚底下了,他为什么还不接受她呢?
“美珍!你有没有考虑过中孝?!”
“齐中孝?!”
“就是齐中孝!”
“我考虑他干嘛?!”
“他会是个好丈夫,而且他对你~”
“住口!不要把我塞给他!”黎美珍的表情似乎是想把周杰仁毒打一顿似的。“你居然会有这种提议?!你知不知道他就像是木头?他根本就没有反应,没有情趣,比一块冰还冷。”
“你看错他了!”
“周杰仁!不要再对我提起他!”
“美珍I我真的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我必须换衣服出门了,我女儿还等着我去接她。”
“我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一直当你是自己的妹妹。”
“去你的妹妹!”她乱吼乱叫,将怒气全发泄出来。
“我有哥哥!我有自己的亲哥哥,我不需要你这种没有血缘的哥哥,我就是爱你!”
“你不爱我I”
“我爱!”
“你只是昏了头。”周杰仁镇定的说:“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或者回美国去待一阵子吧!你会忘了我的,我不知道你迷恋我哪一点,我只能说不会有结果的,你在‘洛可可’进进出出一段日子了,我真的没有对你心动半
分,而贞玲和我分开了六年,我依然爱她,依然想要她,你能懂吗?”
黎美珍还能说自己不懂吗?
她还能再给自己找更大的羞辱吗?
“美珍?”
“请你不要再说任何话,我要走了。”她不能再没有骨气的在他的面前哭泣。
周杰仁硬是拉住她,他不能就这么的让她走。“我打电话给你哥哥。”
“我宁可现在一头撞死。”
“那找中孝来,求求你,美珍!”他是真心的恳求着她。“别让我操心。”
她摇头。
“美珍!除非你决定我们这辈子连朋友都不做了,否则让我找中孝来。”
她呆傻的不言不语,楞楞的往沙发上一坐,周杰仁立刻去拨电话,口气急促,三言两语,就交待完,他相信无论如何齐中孝都会赶来的,只有把美珍交给他,周杰仁才能放心。
至少这是目前他能做的。
黎美珍的坚强一直维持到离开周杰仁的房子一条街之外,她接着就突如其来的投入齐中孝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叫人以为她一定是失去了自己最亲爱的人似的,那么哀伤,那么的声嘶力竭。
齐中孝搂着她,暂时的平息心中的那份渴望,她在他的怀里了,虽然投入他怀中的理由有些牵强。
第五章
侯品伦对着闷闷不乐的苏贞玲,他希家望自己能帮得上忙。“如果我现在娶你有没有帮助?”
“妮妮已经见过她爸爸了。”
“你真的这么恨这个男人吗?”
苏贞玲的感觉和恨无关,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他而去的;她只是有点不平衡,今天他是如此的成功,而且立刻就把妮妮一颗易感的心给收服了,妮妮甚至懒得问父亲为什么这么久才出现,妮妮只在乎她有了父亲,她不再和其他的小朋友有所不同。
“贞玲!其实往好处想,你可以不必这么累了。”
“但是我也失去了女儿。”
“女人的心胸真是比较狭窄。”
“你不懂!我不在乎苦,不在乎累,为了妮妮我可以做牛做马,但是周杰仁的出现却使我体会到我不再是妮妮唯一最重要的人,像今天下午,即使没有我,妮妮也乖乖的和她爸爸去儿童乐园玩。”
。
“你吃醋了!”
“对!妮妮不再非我不可。”
“有天妮妮会长大,她不可能永远属于你,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属于另一个人。”
“侯品伦!口气别像心理医生!”
给苏贞玲这么一说,侯品伦也觉得自己的回答过于客观,不像是在对朋友说话。
“贞玲!我是很站在你这边,但是换一个角度想,当初是你自己不给妮妮的父亲机会的,你否决他,不让他知道自己快当爸爸了,你想做独立坚强的伟大女性,如果当年你肯告诉他,今天说不定是一个完整的家!”
“当年的他——”
“人是有改变的潜力的!”他抢先的说。
苏贞玲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似乎有愈来愈多的事实显示她并不是对的,当年她太主观、武断,结果自己吃了六年的苦,妮妮五年多没有爸爸,她又备尝艰辛,今天看来,这一切是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谁叫你不嫁我!”他打趣道。
“侯品伦!你还有心情消遣我?!”
“如果你早肯答应嫁我,让我当妮妮的爸爸,今天那个你说叫周杰仁什么的,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要当妮妮的父亲了。”
“我不要你因同情娶我!”
“同情?!我才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
“侯品伦1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我自己很清楚。”她温和的说:“你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我知道你会对我和妮妮很好,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害你,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和你之间没有那种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炽热的爱,所以我说我不能嫁你,有天你会碰到一个你真正爱的女人。”
“贞玲!你还在做梦?!”
“我说错了吗?”
“炽热的爱只有在谈恋爱的初期,一椿长久、恩爱的婚姻需要比炽热的爱更扎实的东西。”他愉快的声音。
“你虽然已经生了小孩,但是我想你还是不了了解婚姻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哇!你还是专家吗?”
“我只是以一个成熟的男人心态去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结婚?”
“我以为你是在等我!”她故作娇嗔状。
“当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他马上做出一副锐错话的样子。“但是最终的原因,还是因为除非我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我不可能结婚的。”
苏贞玲懂,从她认识侯品伦到现在,她就知道他是一个理智型的人,做事极有条理,冷静而不慌乱,他的百货公司能在经济不景气时创下佳绩,带头的人没一点本事不行的。
“贞玲!哪天安排我见见他。”
“干嘛?!你要替我出气?!”
“不,我要看他值不值得你再给他一次机会。”侯品伦边喝了口咖啡边说:“我看人很准的,而且让他以为有对手,他会更加把劲的!”
“我宁可他不要加劲。”
“你口是心非!”
她又在瞪他了。
“贞玲!感情之间的对错、爱恨、是非,如果那么容易就理得清楚的话,今天这个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纷扰和事件上演,我想你需要一点时间,何不把女儿暂交给他,自己去渡个假如何?你该放自己假了。”
“现在?!”
“现在不是好时机吗?”
“把女儿交给他?!”
“只是一段时间。”
苏贞玲似乎拼命的在压抑自己似的,她不想和侯品伦吵架,毕竟他一直是那么的支持她、鼓舞她,对周杰仁这件事,他可以有他的看法,虽然他的看法她无法苟同,但是也不需要为周杰仁而破坏他们之间的友谊。
“侯品伦!我们换话题吧!”
“你生气了?!”
“我只是不想再谈这件事。”她挤出笑容,低声的说:“撇开你向我求婚的那个老笑话,你真的没有中意的对象吗?百货公司里这么多的女专柜小姐、女职员的,没一个你看上眼的?”
侯品伦故作苦恼的摇头。
“那你的秘书呢?她既漂亮又很能干。”
“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是个好员工,就只是这样。”
“但是她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少乱点鸳鸯谱!”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不要抱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歪理,佳人就在眼前,如果不知道把握的话,是你自己吃亏,给了别人捷足先登的机会就划不来。”
“你在说你自己吗?”
“什么?”
“佳人就在眼前,我却不知把握!”
“侯品伦!”她摇摇头,好像已经对他不抱希望似的。
“秘书!我是指你的秘书。”
“不谈她,谈谈我开分公司的计划,想不想跳槽?”
“得了!我们维持现状吧!很多好朋友就是因为合作之后才反目成仇的,像我们这种没有利益冲突、利害关系的感情多好,可以相辅相成又不至于成为对方的阻力。”她理性的说。
“我真希望你别这么理智。”
两人接着相视一笑,流露出他们之间的默契,的确,在现今社会,很难再找到类似他们之间的这种情谊,男女之间或者还是有纯友谊的感情存在的。
不是吗?
齐中孝一进“洛可可”,就感受到一股异常的气氛,似乎今天的店里特别的热闹,特别的弥漫着一股兴奋的味道,他拉来一个服务生。
“怎么回事?”
“今天免费。”
“免费?!”齐中孝一楞。“谁说的?!”
“老板交代的。”
“老板人呢?”
服务生指了指上面,齐中孝立刻大步的往顶楼走去,到了顶楼的办公室门前,他轻敲了下门。
“进来。”
齐中孝打开门,立刻被满屋子的玩具吓了一跳,他是订了不少玩具,但没想到周杰仁不知又从哪儿弄了一堆来,在这里已经嗅不到一点办公室的味道,完全像个玩具室或儿童的游乐室。
周杰仁骄傲的朝齐中孝叫道:“中孝!来看看我的女儿。”
齐中孝走向周杰仁,目光则看着坐在周杰仁腿上的那个小女孩,的确是周杰仁的翻版,乌黑又圆的大眼睛,小巧的嘴,纯真的笑,不解世事的脸庞,的确叫人看了就打心里喜欢,难怪周杰仁会大声的宣布今晚一切免费,这个小女孩是有这种能耐。
“妮妮!叫叔叔,齐叔叔。”
“齐叔叔!”妮妮不怕生的说。
“可不可以让齐叔叔抱抱?”
妮妮看看自己的父亲。
“齐叔叔是爸爸最好的朋友,就像爸爸的弟弟一样。”
周杰仁给女儿解释着。“而且齐叔叔会像爸爸一样的疼你!你也要对齐叔叔好。”
妮妮点点头。
齐中孝抱起妮妮,把她举得高高的,逗得妮妮咯咯大笑,也在瞬时就接受了齐中孝。齐中孝原本对小孩并不是很有兴趣,他不讨厌小孩,但是也不会特别的爱小孩,不过妮妮完全令他改变了他对小孩的看法,他竟然有了个荒谬的念头,希望他能有一个和黎美珍的小孩,一个像妮妮这样漂亮的小女儿。
“中孝!可以了!别摔着妮妮!”
“老板!你有个漂亮的女儿!”
“我怀疑再十年我就得担心那些打妮妮主意的小伙子了。”周杰仁一副非常烦恼的样子。“她有我和贞玲的所有优点,一定会是个大美人。”
“我会帮你一起赶那些小伙子。”
“放心!少不了你的!” .
齐中孝把妮妮放下,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有个玉坠子的项练。“我准备好几天了,这是我给妮妮的见面礼。”说完他准备给妮妮戴上。
但是妮妮摇摇头。“妈妈说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她会骂我的!”
“是啊!你就说是齐叔叔送的。”
妮妮还是有一丝的犹豫。
齐中孝把项练交给周杰仁。“那你先收着吧!等妮妮的母亲同意,再让妮妮戴上好了。”
“这小鬼真有原则。”周杰仁忍不住赞赏的说,接过项练。
“你现在真是‘有女万事足’!”
“我发现现妮妮对我生活和生命所造成的影响真是不可言喻。”周杰仁一个满足、无所求的笑。“我这些年努力奋斗,我也成功了,但是没有人分享我的成功,高处不胜寒,除了名利,除了你这个朋友兼换帖,我什么都没有,成功反而带给了我空虚。”
“现在不同了。”齐中孝笑着补充。
“是的!我有了妮妮。”
“妮妮的母亲呢?”
周杰仁的笑容消失,妮妮正坐在一堆玩具中玩着眼睛会动,会发出声音的洋娃娃。“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没点头?!”
“很难。” “黎美珍两、三天没来了。”
“或许她想开了。”周杰仁放心的说。
“她如果那么容易想开,她也不会努力了这么久。”齐中孝担心的说:“我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想不开?!自杀?!不会吧?!”
“我不是指死!”齐中孝声明。“那天她在我的怀里哭得好伤心,我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死心,我怕她会想什么鬼点子,她一直追问我妮妮的母亲是谁,我想她说不定会去查妮妮母亲的地址。”
周杰仁火大的诅咒一声。
妮妮不解事的看了她的爸爸一眼。“爸爸!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他妈的’?!”
齐中孝微微的牵动嘴角。
周杰仁则马上向女儿解释什么是‘他妈的’,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怕妮妮回去会脱口而出,那苏贞玲会和他算帐,说不定不准女儿再见他。
“老板!没有这么严重啦!”
“小孩子对每句话都很认真。”
“小孩子不懂,她的母亲会谅解的。”
“贞玲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
“听起来不乐观哦!”
“中孝!你明明对美珍很有意思,就我对你的了解,女人就喜欢你那种冷冷、不屑女人的调调,美珍也不会例外,只要你肯对她表示,你们一定会一拍即合,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想,但是我无能为力!”
“美珍知不知道你对她的感情?”
“我不敢让她知道!”
“中孝!看看妮妮!”周杰仁命令的说,而齐中孝真的也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我的未来就操在你手里,我宁可死也不愿意放弃女儿,贞玲会回心转意,只要我没有任何令她会恨我的状况发生,所以你应该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吧?!”
“我到楼下招呼生意。”中孝逃避的说。
“中孝!”
“妮妮再见!要常来找齐叔叔哦!”
“我会的!”妮妮承诺。
齐中孝给了周杰仁一个个歉意的表情。“再说吧!”他有些落寞的离去。
周杰仁又能怎样?!他了解中孝,只要他一句话,齐中孝甚至可以为他去死,但是一旦牵涉到感情的事,他就奈何不了中孝了,而黎美珍这时喜欢的人又是他,中孝的确会有“情何以堪”之感,感情真会捉弄人。
苏贞玲将女儿哄睡之后,不情不愿的来到客厅,要不是她坚持,今晚说床边故事,帮女儿换睡衣,得到女儿亲吻的又是周杰仁了。
“你辛苦了。”周杰仁见到她马上真心的说。
“你不是很成功的吗?又怎么会天天都有时间来陪妮妮?”
“我把‘洛可可’交给中孝就可以放心了,也就是妮妮常常挂在嘴边的齐叔叔,何况妮妮比我的任何事业都重要,不陪她要陪谁?!”
她冷哼一声,还是没给他好脸色看。
“贞玲——”
“妮妮也睡了,你该回去了。”她下逐客令,也顾不得什么礼貌、客套。“妮妮喜欢有你陪着她,我可不,我还有很多的家事要做,没空和你磨菇。”
“我帮你做。”他自告奋勇。
“我一向都一个人做。”
“有人分担不好吗?”
“你不是我希望你帮我分担的那个人!”
“是谁?!谁才是你希望的那个人?”周杰仁忍了太久,他一直不愿和她正面冲突。“你有男朋友吗?你有其他的男人吗?我的出现是不是坏了你的计划或好事?别忘了你是我女儿的妈,我还没死呢!”
“你神经病!”苏贞玲愤怒的表情。
“难怪你不愿嫁我!”
“恶心!”
“被我说中了吗?”他恶狠狠的来到她面前。“我知道女人也有需要,我不指望这六年来你一直过着修女般的生活,我不介意,我不会去追问你这六年来的日子,但是既然我出现了,我就不会再容忍那些事!”
她像要杀了他似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下流、肮脏,在我努力的抚养我的小孩,和生活挣扎,和现实奋斗的时候,你却在想着我和什么男人鬼混,你还是不是人?!”
“贞玲!”
“出去!”她疯狂的喊着。“给我滚出去!”
“贞玲!我只是气极了。”
真正气极了的人是苏贞玲,她真的疯狂了,她没命似的上前扭打着他,好像想发泄出她这六年来的所有喜怒哀乐,所有对他的爱恨,她六年来的每一滴眼泪,每一个笑声,她什么都顾不了了。
周杰仁任由她在他的身上发泄怒气,直到她打累了,捶累了,身上的力气用完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低下他的头,拨开她的头发,他温热的唇复在她冰冷的唇上,印下了轻柔而且带着需索的吻,非常熟练的用舌头顶开她的嘴唇,展开了他亲蜜的探索,他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抚摸着她。
直到她意乱情迷。
直到她猛的清醒过来。
“放开我!”她冷冷的看着他。“不要以为我又会像六年前一样,被爱情冲昏头。”
“你还是要我!”
“我不要你!”她强调。
“但是你的身体依然要我!”
她咬着唇。“对!你没说错,我是有我的需要,身体的自然反应我无法控制,但是我的心却可以控制,我的心死了,你无法再让它热起来。”
“是吗?”他邪邪的一笑。
“如果你还想来看女儿,你最好现在就走。”
“贞玲!结束这种折磨好不好?”
“对你自己说啊!只要你不要再来找我和妮妮就可以永远的结束这种折磨。”
“贞玲!别再说这种不可能的话.”
“你扰乱了我平静的生活,夺走了妮妮,是你对不起我,六年前你让我吃了不少苦,六年后还是一样!”
“是你自己选择吃苦的!”
“你只会这么说!”
“我跟你求婚了!”他抓着她的手腕。“你可以马上过幸福的日子,是你自己不愿意,我只是不想勉强你,只要我想,你现在就会躺在我的身下,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勉强你!”
她知道他没说错,但是她怎能承认?!
他将她的手还给她。“贞玲!妮妮一天天的长大了,难道你要她一辈子从母姓,父不详?”
“妮妮休想跟你姓!”
“你想上法庭打官司?”
“好啊!我才不怕你!”
“你有打官司的钱?”
“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去偷、去抢、去骗,甚至出卖我自己的身体或灵魂,那怕我必须和撒旦打交道都在所不惜,你去告啊!我看你怎么告?!”
“贞玲?!”
“别叫我!”
“你喜欢把自己逼到死胡同?你喜欢把事情弄拧到无可商量的地步?”
“省省你这些一说再说的话,让我早点耳根清静。”
“我明天再来看妮妮。”周杰仁也累了,他这种精神上的累还不是睡一觉或休息一下就可以解决得了。“对了!我想带妮妮到日本的狄斯耐乐园玩,请你帮她准备些资料和相关的证件。”
她一怔。“谁说你可以带她去的?”
“你也可以一起去。”他大方的说。
“妮妮不会跟你到日本、。”
“为什么?我已经答应妮妮。”
“那女儿只好失望。”
“你是存心和我做对的吗?”他的口气已经好不起来了。“只为了你自私的想叫我难过,就要剥夺女儿出国去玩的乐趣吗?”
“我自己会带她去。”
“什么时候?”
“适当的时候。”她嘴硬的说。
周杰仁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何必火上加油的让苏贞玲有理由更加怨他。一言不发的,他朝她挥挥手的打开大门离去。
苏贞玲看到他遗留在沙发上的大衣,原本打算追出去,屋外是寒风刺骨,冷得要命的天气,但是她没有追出去,就让他去冷去冻好了。她警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软化,虽然她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无聊的夜晚。
黎美珍开着音响却无心去听,手中拿着书却连一页都没有翻,以前她差不多天天到“洛可可”捧场,反正齐中孝也不敢收她的帐,现在不去了,才知道时间原来那么的难打发,日子过得像蜗牛走路一样。
慢!慢!慢!
她在给周杰仁反省的时间,说不定他会打电话来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不去“洛可可”了,那么她就会有台阶可以下,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再去找他,只是他一直都没有打电话来,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
黎瑞明走进妹妹的房间。
“你在减肥还是节食?”
“我吃不下!”
“替爸妈省钱,替国家省粮食是吗?”“哥!你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要这么的绝情吗?”她逮到出气的机会。“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来说这种风凉话,你一点手足之情也没有。”
“真是冤枉”。黎瑞明苦笑。“我只差没有拿刀拿枪的逼杰仁娶你,我什么忙没帮你?!倒是我要劝劝你,念在你是我亲妹妹的份上,死心吧!”
“这句不用说。”
“你死缠烂打也没有用的!”
“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没跟你说,以前杰仁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但是不知怎么搞的却突然失踪了;给那女孩这么一搞,杰仁才有今天,我知道他一直没有忘记她,只是不去提而已,况且如果杰仁会爱上你,他早就追你了,也不必让你这么辛苦的倒追。”
黎美珍只是翻翻白眼,没提周杰仁当爸爸的事。
“我给你介绍我其他朋友。”
“我又不是花痴,想男人想疯了啊?!”
“为什么非杰仁不可?”
“我就是喜欢他!”
黎瑞明往妹妹的床上一坐。“既然你那么有决心,现在晚上为什么都不出门了?你不是每天都要到‘洛可可’去报到的吗?”
“我不能在家是不是?”她反问。
“只是大家有点意外。”
“巴不得我快点嫁出去是吗?”她的嘴一噘,将手中的书往墙壁一砸。“我就偏不嫁,在家呕你们,你们总不能把我赶出去吧!”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臭男人!”
“喂!我是你哥耶!”
“你帮外人!”
“天地良心!”
“我懒得和你哕嗦,我睡觉可不可以?”她一把推开她的哥哥,跳上床缩进了被窝里。“有我的电话就说我睡着了,我不接。”
“知道!大小姐!”黎瑞明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我惹不起你,大家都怕你可不可以?!”
黎美珍将棉被拉上蒙住头。
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黎母的叫声。“小珍!外面有人找你。”
黎瑞明发誓他这辈子没看过动作这么快的女人,从他妹妹下床,冲出房间再到大门,可能用不到七秒钟,如果一般女人都有这么快的速度,国家真的可以考虑征召女人去当兵了,说不定会、比男人有效率。
黎美珍气喘如牛的来到大门,原本一张充满希望的脸,刹时的垮了下来,她急得甚至连鞋也没穿,外套也没加,这时站在寒风中,真是有些凄凉的可笑。
齐中孝的心则和天气一样的凉。
“我不是你想见的人?”
“你来干嘛?”
“看看你哪里不对劲,好久没到‘洛可可’了。”
“你不是最高兴的吗?”她嘲弄着自己。“少了一个白吃白喝的人,也不必花心思去招呼,这是多好的事!我很好,告诉周杰仁我还没死,很抱歉令他失望,这总可以了吧?你可以回去向他报告了。”
他没说话的脱下他的外套,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
“你不冷吗?”
“我总不能让你冻死,顺了老板的意。”他面无表情的说:“去穿双鞋,免得感冒。”
她这次很听话的顺脚勾来一双布鞋,穿上了脚,忽然间她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没有必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她已经够瘦了,不能再得胃病。
“你吃过晚饭没?”
“你没吃吗?”他难过的问广
“我在问你吃了没?”
“吃了。”
“想不想陪我吃?就在前面一点的夜市。”
“当然好。”
她拉上大门,和他一起往外走,在寂静的巷道中,更显出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和一股诡异的气氛。
“他有没有问起我?”黎美珍冷不防的一问。
“有!他很奇怪你怎么不来了.”
“然后呢?”她过度兴奋的问。
“就没有下文了。”他实话实说。
“你真的是块木头,你就不会编一些谎话来哄哄我吗?你不知道我想听什么吗?”她站定的看着他。“你就不能本着一颗同情的心安慰一下我吗?枉费我们认识也好一阵子,我甚至想帮你介绍女朋友,但是你却一点帮我的念头也没,真是叫人寒心。”
打人的喊被打。
齐中孝默默的往前走着,没有搭理她的话,她只好当自己在自说自话的跟上,反正她也始终摸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真的是个谜样的男人,非常的难解。
没多久来到了热闹的夜市,天气愈冷,这些小吃摊的生意愈好,每一摊的面前都有不少人,黎美珍东看看、西瞧瞧的,似乎每一种都想吃,结果一摊暇仁羹的面前空出了一个位子,她立刻走了过去,坐下叫了碗油饭和一碗羹,也顾不得齐中孝没有位子。
吃到一半她良心发现,而且她旁边的一个位子也空了出来,她正想招呼他坐下,没想到她东看西看就是看不到他的人,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会不会被她给气回去了?就算这样他也该说一声嘛!算了!她还是吃她的东西,就在她吃完要付帐的时候,猛一抬头。
齐中孝站在她的身边,手中拿了一朵长柄、花瓣上还有水珠的玫瑰花,他将玫瑰花交到她的手里,然后转过头帮她付帐。
黎美珍有整整五分钟说不出话,她无法说出那种震撼、深刻的感受,只是一朵玫瑰花,但是给她的冲击却那么大,齐中孝买玫瑰花给她?!原来他一声不吭的去买了玫瑰花.他为什么要买花给她呢?
“走了。”他叫她。
她机械化的起身,呆呆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买玫瑰花给我?”
“你不喜欢?!”
“不!这朵玫瑰花好漂亮。”
“那你收下就是了。”他淡淡地说:“前面有你爱吃的红豆汤,我们过去吧!别站在这里,人家还要做生意呢1别挡人财路。”
她傻傻的任他牵着走。
两人来到红豆汤圆的摊子上,他叫了两碗热腾腾的红豆汤,而黎美珍的脑子似乎还没有转过来似的,只是带着问号的眼神看着他。
“凉了就不好吃。”他异常柔声的说。
“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
“偶尔吃一次也别有不同的滋味。”
“不要这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你真的认识过我吗?你好好的认识过我了吗?”
她的第一个直觉是想逃,她不喜欢这种她无法掌握的感觉,她将玫瑰花往桌上一放,脱下了他的外套。“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吧!”她起身要逃.
“黎美珍!”
“不!不要说!”
“把玫瑰带回去。”他若无其事的说。
她抓起桌上的玫瑰,好像背后有鬼在追赶似的,没命的往她家的方向跑,她不知道那碗红豆汤再吃下去,会发生些什么事,她一直叫齐中孝是木头,但是他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木头,如果不是她对周杰仁的感情太深,她会被齐中孝的行为感动死。
但是……
第六章
苏贞玲看着桌上的花,不用看卡片她也知道是关子仲送的,他已经持续送花快一个月了,他根本不理会办公室其他人好奇、讨论的眼神,非常的我行我素,除了送花,他没有其他的举动,完全是公事上的往来。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但是她的神经却已经很衰弱,她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出什么奇招,会给办公室一些什么讨论的话题,她不希望再这么下去,一方面要应付来势汹汹的周杰仁,另一方面又得顾虑别有所求的关子仲,她真的会被这两个男人给折磨死,精神折磨。
她决定不再沉默。
关子仲抬起头,很意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看到苏贞玲,他直觉的认为她是来谈公事的,但是见她手中并没有什么计划书或卷宗,他则纳闷了。
“台北的花很便宜?”她出其不意的问。
“还好!比法国便宜一些。”
“你常送花给女人?”
“偶尔。”
“那么我应该觉得荣幸了?!”
他一副安之若素的表情。“那些花使你不舒服?!我以为在办公室里插点花可以改变办公室的气氛,增加工作的效率。”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那些花不是送我的?恍然大悟状。“对不起。”说完她作势欲走。
“苏贞玲!”他叫住她。
“怎样?!”
“是送你的。”他站起身。
她故作“你知不知道你的举动已经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议论,让我很难做人?”她质问着他。“尤其是一些男主管,一些不满女人和他们平起子坐的小心眼男人,公司最近有一个副理的职位出缺,大家都在等着看会不会是我。”
“如果是你呢?”
“话可能很难听,认为我是靠美色或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才会由我接任。”
“如果不是你呢?”
“那些男主管会认为理所当然。”
“你觉得自己有没有接到副理的能力和本事?”
“有!”
“那你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走向她。
“这个社会里本来就存在着很多三姑六婆、看不得别人好的人,没有谁可以做到八面玲珑,怨言和攻击的话永远不会有止息的一天,做人潇洒点嘛!”
“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不一定。”他看着她说。
“预定的时间是半年后,对不对?”
“原则上是这样。”
“你到说得很好听,半年后你拍拍屁股走人,我却还得留在这个公司上班,你懂不懂‘人和为贵’?我知道自己在公司的人缘不见得一流,但是大家都知道我是本本份份的在做事,他们不必喜欢我,但他们会尊敬我的工作态度。”她一口气的说完。
“你的重点是……”
“停止送花。”
“这样就不会再有闲话?!”
“至少办公室会平静一些。”
他完全不赞成她的论点。“如果送花的举动给你造成困扰,那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是我关于仲想做的事,我就不会去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千脆把话挑明,苏贞玲!我要追你!”
她露出一个大惑不解的表情。
“意外?”他心照不宣的模样。“很多人都想追你,只是你平日总是冷冰冰、高不可攀的样子,有些人会吓得撤退,但不是我!”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我不是那种游戏人间型的女人,我心如止水,我对男女之间的交往没有兴趣。”
“我相信你的心理没有病。”
“关子仲!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混个饭吃,别人为什么会给我取个‘冰山美人’的绰号?我相信是其来有自,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们就保持公事上的关系好吗?”她井井有条的剖析。“否则你我都不好做事。”
“别说道理!我就是要追你!”
“你怎么做都没用。”她表面上很镇定,但其实是心惊胆跳。“你不了解我,对我是一无所知,你凭哪点要追我?别浪费时间了。”
“不!我没浪费时间,我才正要开始呢!”
“你不怕我辞职?”
“我知道你不会临阵脱逃。”
“我可能结婚了。”
“但是你没有。”他非常肯定的说,显然他不是毫无准备。“随便你想捏造什么,对你的过去,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去,我都不会去理会,只要你是个自由身,什么都好办,三十六岁了,我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碰过?只有你是比较特殊,而且经过了一个月还不会让我厌倦的。”
“你谈女人的口气很不屑!?”
“你例外。”
“我不想要这个例外。”
“这我就控制不了我自己了。”
她实在辩不过他,她心里清楚,关于仲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他的心眼又比一般的男人大些,照理她该对他有好感的,他的胸襟、气度、工作能力、处世态度,如果周杰仁没出现,她说不定就接受了关子仲的追求,毕竟和她可说旗鼓相当。
不过周杰仁的时间可挑对了,徘徊在过去的感情和新的追求之间,她也做不出什么正确的抉择,一个是妮妮的父亲,一个是个还算入流的男人,她不允许自己脚踏两条船,和自己过不去。
“晚上一起吃个饭。”他轻松的问,不把她的话放心上,也不怕再被拒绝。
很特别的,她投有马上拒绝。
关子仲几乎是喜出望外的。
“可以考虑一下吗?”她问他。
“通常六至七点是吃晚饭的时间,我们六点下班,五点五十九分之前给我答复好吗?”
她点点头,露出了个浅浅的笑,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或者这是个开始,她必须考验一下周杰仁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少。
关于仲的心情飞扬,他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今晚应该能和苏贞玲一起共度吃晚饭的时刻,他期待已久的事,锲而不舍绝对没有错,他已经没有再办公的情绪了。
五点五十九分,现在不过是三点半。
多难熬的一段时间。
侯晶伦将批好的文件交给了秘书。
秘书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用一种若有所求似的目光看着他,好像想对他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开口似的,一反往日的精明,显得有些怯生生的。
“还有事吗?”他问。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你想提早下班吗?没关系。”他对她笑着。“祝你生日快乐,难怪你今天看来特别的不同。”
她马上就娇羞不已的红了脸,她看起来不同是因为她正面对他?而他对她微笑着,她告诉他她生日的事,不只是为了听到一声“生日快乐”而已,她希望他能邀她出去,当了他三年的秘书,他们好像还没有一起单独的吃过一顿饭,实在不像一般的老板和秘书。
但是他为什么不开口呢?
侯晶伦不懂今天他的秘书是怎么回事!!就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不必这么——好像有点呆傻似的,他不是批准她提早下班下吗?
“还有事?!”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她终于大胆的问,
“我要赶着看苏贞玲他们公司的折扣案子。”
“不是要到下星期才做决定的吗?”
“既然我有空就先看一下。”
他在拒绝她!
她很伤心又羞辱的想到。
侯晶伦只要苏贞玲一通电话或是一到百货公司来,他就可以排开所有业务,完全以苏贞玲为优先,对一个没结婚却有女儿的女人,他却能付出那么多的关怀和时间,叫她实在不平。
她退出了办公室,但是她的内心却有如怒火般的燃烧,如果苏贞玲是她得到侯品伦的阻碍,那她只有把苏贞玲这个阻碍除掉。
是的!侯品伦是她的。
她要除掉一切不必要的阻碍。
关于仲替苏贞玲开了车门,并礼貌的送她走到公寓的大门口。
“需不需要送你上去?你好像说你住四楼。”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今晚还愉快吧?!可以让你稍稍的改变一下对我的看法了吗?”他潇洒的问她。
苏贞玲不得不承认关子仲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伴,他风趣、幽默,很会带话题出来聊聊,尤其是那些法国式的笑话,加上他对法国及欧洲各国那些栩栩如生的描述,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去过法国,流览过法国的艾非尔铁塔、著名的香榭大道、罗浮宫、凯旋门,那种感觉的确奇特。
她更发现他极有文学素养,对欧洲的历史如数家珍,他提过他年轻时曾在欧洲各国间流浪了一阵子,美其名是寻找自我,但是实际上他却把自己沉浸在文化气息浓厚的欧洲,好好的修身养性了一番。
关子仲的确比普通的男人是多了些什么。
她也真的改变了对他的某些看法。
“是改变了对你的一些看法,那又怎样?!”她以一种平静的声音问他。
“表示我有希望了。”
“只因为吃了一顿饭,只因为改变了一些看法,这样就表示有希望,那你日后失望的可能性一定很大。”
“你就是不肯让我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他懊恼的说;“我本来想开开心心,带着甜蜜的感觉回家的,你却吝啬的夺去我这种希望!”
“关子仲!不要小题大做!”
“今晚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吗?”
“我很愉快!”
“就只是这样!”
“你到底希望我怎样?”她忽然产生一种不堪其扰的感觉。“只是一顿饭,难道你还抱着什么其他的想法吗?如果这样,下一次谁还敢和你出去吃饭,我到底该有什么反应?欣喜若狂?以身相许?这里是台湾,我不知道法国女人的脑袋里想什么,这里不兴这一套!”
她误会他了!
关子仲实在有理说不清,以往,通常是他约会的对象会再请他上去喝杯咖啡或睡前酒的,接下去则要看当时的气氛和他们的心情、情绪、感觉,但苏贞玲这会却已经把事情透明化,叫他里外不是人。
是他失去魅力了?!
抑或是苏贞玲真的对他不感兴趣?!
“我要上去了。”她肯定的口吻。
“明天见。”他居然认命的口气。
“谢谢你的晚餐。”
“我的荣幸。”他自嘲的答。
“法国菜的确不错。”
“很高兴你吃得来!”
她打开公寓的大门,很快的闪身进去,什么都没有和他再说,甚至是一声再见。她边上楼梯边想,他现在的感觉一定很呕,她不知道他在心里会期待些什么,但是她什么都不会给他,对一个男人即使有好感,自己也不必牺牲太多……即使是“希望”。
她将钥匙插进洞里,没想到钥匙还未转动,门却应声而开,她面对的是周杰仁那张愤怒、质询,而且不满的脸。
“你可回来了!”他话里带刺的问。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妮妮奶妈给我的。”
“那妮妮呢?”
“在奶妈那里。”
确定妮妮平安没事之后,她对他那种态度也马上火冒三丈起来。“那你来这里干嘛?!你没有权利任意开我家的门,奶妈也不该将钥匙给你!”
“我是你女儿的爸爸!”他吼她。
“我可以否认这一点。”。她吼回去。
周杰仁要不是怕事情会愈弄愈糟,他可能已经动手打她了,有些女人就是需要好好的修理,他最受不了什么女权至上的那一套,把女人弄得气焰高涨,动不动就和男人唱反调,动不动就以“新女性”自居,苏贞玲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
但是现在他必须忍。
“不谈钥匙!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看到了?”
“我就站在阳台上,如果你稍稍的留心一下,不会看不到我,我只差没有砸盆花下去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她将大门用力的一摔,即使要吵,也要关起门来再吵个够,不必给左邻右舍的人看笑话;“你是谁?你有资格管我吗?我把妮妮安顿得好好的,你叫什么?!”
“把女儿安排在奶妈家过夜,然后和男朋友约会,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他带上楼,反正女儿又不在这碍事!”
“或许下一次我会!”
他的手已经扬了起来,但幸好他有足够的理智没有打下去.这一打下去,战况不会比中东危机、波斯湾战事逊色,苏贞玲已不是六年前那个柔顺、事事以他为主的女孩了,她决不会任自己被打而不反手。
“贞玲!我们心平气和的谈谈好吗?”
“对不起!我心平气和不起来!”她将皮包往沙发上一丢。“你也不是来和我谈谈的,你是来挑我毛病,你是来和我吵架的!”
“除非你告诉我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吗?!”
“你是我的什么人?”她直指他的胸膛。“我没报警已经算你走运了,因为你一点立场都没有,我的女儿姓苏,你在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脚,你还想争什么?!摆什么丈夫的架子?”
他的呼吸沉重,而且似乎费了好大的一番劲才压抑得了自己,如果他能,他会毫不考虑的把她拉到法院或是礼堂结婚,如果他能,他要让妮妮姓周,妮妮应该是周芩,而不是苏芩,但是今天他好像屈居下风,施展不开,必须受限于苏贞玲,如果他对她已经没有爱也就算了,偏偏他还爱着她,难怪居下风的是他!
电话铃声响起,他本能的想接,但是苏贞玲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拿起话筒。
“喂?”她开口,但是对方弓点声音也没有。
“喂!”她有了些怒意,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出声。
“再不出声我要挂断了!”她警告。
对方先收了线。
“神经!”她挂上电话。“这年头吃饭没事做的人不少,还有人有闲情打这种不出声的电话。”
“你得罪了谁?”
“我能得罪谁?!”
“接到这种电话你不怕吗?”
“如果一点小事就要怕东怕西的话,那做人岂不是太痛苦得一点?我反正不惹人,相信人家也不会来惹我——”话尚未说完,电话铃声又响起。
苏贞玲拿起话筒,这次她不出声了。
对方也不出声,只听得到轻微的呼吸、喘气声。
她一火的把电话挂上,接着转而一想,干脆把话筒拿了起来,她不想被这种无聊的电话,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贞玲!和妮妮搬去和我一块住。”
“你休想!”
“你知道在社会中存在着多少变态、恐怖又精神不正常的人?你一个人带着妮妮,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随时你都可能碰到一些不好的事,那时谁来救你?!”他心慌的说,想说服她。
“你不必危言耸听!”
“不是没有可能!”
“六年来我不是自己这么熬过来了吗?”
“那是你幸运!”他不相信她会如此顽固,拒绝所有对她和妮妮好的提议。“你不要和我赌气,就算是为妮妮着想吧!你希望妮妮——”
她严厉的打断他。“女儿我自己会照顾,不需要你操心,我很累了,我想休息了。”
“你那个男伴做了什么会令你‘累’的事?”他讥讽而且具有暗示性的问。“我以为你对男人会避之如蛇蝎般,你对我不就是这样吗?”
“他和你不同。”
“‘他’有这么好?!”
“起码他不会让我有家归不得,起码他没有让我一个人带着女儿辛苦的为生活而挣扎,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得下海去伴舞,因为我要养活自己和妮妮!”说到过去,总会令她情绪大坏。“而你才是令我生活在地狱的那个人。”
“我可以补偿,我说过了。”
“我不要!”
“那就忘掉过去。”他求她。“你还有好多个六年要过,我相信也保证你往后的每一个六年都会衣食不缺,过幸福的生活。”
她摇头,表情凝重,声音破碎而且断断续续。“我真的无法当过去的六年没有发生,妮妮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据,我现在站稳了,我宁可要平静,而你只会扰乱我的平静,像今晚,你真的没资格追问我什么,我只是和上司吃个饭,你就兴师问罪,我——”
“我向你道歉!”
“你根本不信任我。”
“我只是太在乎你!”
“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她摇摇手。“男人总是在大发脾气之后才想道歉,而不想在事先就问个清楚,永远也不会改变。”
“贞玲——”
“请你回去!”她指了指门。“我明天还要上班,如果你能体谅这点,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他这会已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怎么也说不过她,除了乖乖走了还可以维持点颜面外,他再留下去只有自讨苦吃,让她休息吧!她真的需要。
六年了。
他的出现应该是分担她肩上的担子,而不是加重她的负荷及压力。
望着带上的门,苏贞玲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她没想到会和周杰仁唇枪舌剑一番,更没想到第一次和异性去吃个饭就被周杰仁逮到,虽不至于代表什么,但总是怪怪的。算了!她都不在乎他这六年和多少女人上过床,他又有何资格管她和谁出去!
打烊后的“洛可可”。
“洛可可”这时的宁静和高朋满座时的热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有种“曲终人散”后的那种落寞感。
周杰仁坐在吧台前。齐中孝则权充酒保,周杰仁的杯子一空,他就给周杰仁尽情的喝,如果醉了能令一个人暂时的摆脱烦恼、痛苦,他鼓励所有的人偶尔应该好好的醉个一次,忘却一下想忘却的事;
“中孝!我没有错!”
“我知道!”
“哪个男人年轻时不会糊涂一阵子的、不会混日子?那时的我是糟了一点,但是我应该罪不致死,不过苏贞玲却给了我死刑。”
“给她点时间。”
“我怕她会投到别的男人的怀里。”
“已经有这样的男人出现了吗?”
“我不能等到‘木已成舟’才去急吧?!”他问着齐中孝。“难道要等我们的女儿去叫别的男人爸爸,我才能警觉到事态严重吗?那时来不及了,中孝!记住这点,不能让女人等,女人的耐心其实并不比男人强到哪里,你冷她太久了,就等着失去她吧!”
中孝变得若有所恩。
“中孝!你帮我想想办法!”
“我?!”他有些啼笑皆非。
“你看我该怎么做?!”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对了!这阵子美珍都没来‘洛可可’,她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如果能因为妮妮而让她死心,这倒是好事,我记得她有二十六岁了,真的该好好的正视她的未来了。”
“是啊!”
“中孝!你还是没让她知道?”
他摇摇头。“我嘴巴没说,但是我已经暗示得很清楚了,她不可能不懂,她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我真希望贞玲和美珍别再这么死脑筋。”
齐中孝将一杯八分满的白兰地灌进喉咙里,他也想要一个女儿,一个会整天亲他、缠他、叫他爸爸的小女孩。
“中孝!我希望有人能帮我。”
“别人帮得上忙吗?”
“本来我想请贞玲的父母出面,但是又怕会弄巧成拙、得不偿失,把问题扩大,妮妮是可以帮点忙,但是她也怕贞玲,只要贞玲脸色一变,妮妮就只能无辜的和我对望了。”周杰仁似乎有满腹的苦水。
“我出面有用吗?”
“你想和贞玲说什么?”
“说说你这几年奋斗的经过,证明你是一个负责、成功,而且和六年前的那个周杰仁完全的判若两人,是个绝对的好丈夫人选,至于是不是好爸爸,妮妮就可以帮你证明了。”他懒洋洋说。
“好。”
“真的可行?!”
“总得试试。”周杰仁反正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愿。“你可以让女人对你所说的话产生信任感,更由于你是旁观的第三者,我想,说不定有用。”
“那我明天去见她。”
“我给你她公司的地址。”周杰仁的精神来了。“可能会看点脸色哦!”
“我从黎美珍那儿已经看遍各种脸色了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真的拜托你了。”
“我人事尽了,你就要看天命了。”
别担心我
周杰仁认命的笑笑,他这时若看不开又能如何?但是在心中他却忍不住的会去揣测贞玲的上司到底是何种男人,是个对手?是个人物?和贞玲之间的关系如何、他们会成为情敌吗?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希望齐中孝这回真能帮上忙。
苏贞玲看着会客室里这个陌生的男人,自从周杰仁在会客室带给她惊讶之后,就算是保罗纽曼在他们公司的会客室出现,她都不会吃惊了。
“你好!我是齐中孝。”
她点点头。“妮妮口中那个齐叔叔。”
“那么你知道我?!”
“知道,但是不认识。”她请他坐下。“就像我知道美国总统是布希,但是我并不认识他。”
“谢谢你这么好的比方。”
“找我有事?”
齐中孝给她这么直接了当的一问,反而接不上话,只好打量着她,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周杰仁这么割舍不下,而且还尽了一切的力量想让她重回他的怀抱。经齐中孝细看之后,他发现苏贞玲的确是有此能耐,她是个会叫人眼睛一亮,值得去一看再看的美女。
“齐先生?!”
“抱歉!我想事情想出神了。”
“你找我有何贵事?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一会我必须主持一个业务会议,所以——”她故意顿了下,不忘露出一个有距离的笑。
“我是为我们老板来的。”
“当说客?!”她的神情有些冷淡。
“不!只是来说几句公道话。”
苏贞玲并没有完全的原谅周杰仁,但是她却会很高兴周杰仁有这种员工、朋友,来替他说话?!要不是妮妮一直说齐叔叔对她多好、多疼她,贞玲早就把齐中孝请出去了,也不会在这里听他说话。
“齐先生!你并不了解我和周杰仁之间的事。”
“我的老板都说了。”
“那是他的一面之词。”
“我真的相信我的老板没有骗我。”他的背靠在椅背上,正色的说:“‘洛可可’每晚有数不清的女人想对老板投怀送抱,但是他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甚至有个老板拜把的妹妹,一个条件很好的女孩,对老板心仪不已,老板也只当她是妹辣般。”
“你说这些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老板对你是真心的!”
“很多人对我都是真心的。”
“但他们不是妮妮的爸爸。”
“请你和周杰仁都不要再强调这点,妮妮他也有份没错,但是六年来他并没有为妮妮做到什么;就算他现在再怎么做,做得再多,也打动不了我。”
“你并没有给他一个去做父亲的机会。”
“现在争这个没用。”
“我知道当年老板曾经令你伤心,但是,忘了过去,重新的正视未来不好吗?更何况你有个像妮妮那么可爱的女儿,你忍心让她一辈子冠母姓?她现在还小不懂,但以后呢?”
苏贞玲恼怒的瞅了他一眼。
“妮妮偷偷的问过我,为什么她的爸爸不和她一起住?为什么九点一到就要送她回家?是不是九点以后,她的爸爸就不喜欢她了?”
她愕然的没答话。
“妮妮还小,但是她也有她的想法,有些事她不敢问老板或你,你们考虑过妮妮的感受没有?她稚嫩的心灵说不定已经受到伤害了。”齐中孝的口才一向不是很好,但由于他对妮妮发自内心的关怀,所以他可以侃侃而谈,而且句句有血有肉。
“妮妮还对你说了什么?”
“她希望她的妈妈和爸爸能住在一起。”
“还有呢?”
“我的老板告诉她说,爸爸和妈妈没有结婚,所以不能住在一起,老板只是想安慰妮妮,没想到妮妮反问我的老板一句:没结婚可以生小孩吗?”
苏贞玲挣扎着不笑出来。
周杰仁一定还没有好好的见识过妮妮人小鬼大灵精怪的一面,她虽然只有五岁多,但比一般同龄的小孩早熟、聪明,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老板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想像得到。”她终于笑了。
“为了妮妮,难道苏小姐你不能——”
她一个叹息,打断了他。“清官难断家务事,如果我真的不给周杰仁机会的话,我又怎么会让妮妮叫他爸爸?并给他们父女相处的时光?”
“你可以做得更好。”
“不是现在。”
“老板真的很痛苦,现在已经在借酒浇愁了。”
“劝他别养成酗酒的习惯,而且这套没有用。”
女人硬起心肠时,真是钻石的硬度都比不上,他今天似乎是无功而返。
苏贞玲看看表起身。“我开会的时间到了,很高兴见到你,也谢谢你对妮妮的宠爱。”
“我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儿。”
“记得先结婚!”她挖苦一句。
“我不会忘的。”他笑着回敬说。
“那我就不送了。”
第七章
齐中孝看看床头的钟,晚上七点。谁会在这时候按他的门铃?今晚他已向周杰仁请了假,周杰仁也了解。
昨夜他听周杰仁诉苦了一夜,今天下午他又去和苏贞玲见面,现在他正想好好的睡一觉,连门铃都不放过他,找他的麻烦,他就不能好好的睡一觉吗?
随手抓起搁在床边上的牛仔裤套上,光着脚,赤裸着上身,一脸不耐的他正大步的走向大门,他已经准备好不管来的人是谁,他都要破口大骂,那怕来人是天皇老子或是伊莉莎白女王。
门一拉开,骂人的话已到嘴边,幸好他没有骂出来,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好是他的“冤家”黎美珍。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没有嘴巴不会问啊?!”她的口气不好,眯着眼的打量他,第一次注意到齐中孝有这么好的体格,光裸的上身结实而没有一点赘肉,光滑又性感,健康极了,低腰的牛仔裤松垮垮的挂在腰间,凌乱的头发,似乎被她从床上吵醒,她不知道他有如此棒的……
“看够了没?!”他问。
她立刻收回视线。“你有点礼貌好不好?有女士在场,请你自重,加件衣服可不可以?”
“我准备在你走后马上钻回被窝里。”
“晚上七点你就上床睡觉了?”
“我累,可不可以?!”他没好气的说。
“我刚从‘洛可可’来,知道你今天见过‘她’了。”
黎美珍一副平静的神情。“我想知道我对手的实力,快告诉我。” .
“‘对手’?!”他皱皱眉。
“不是对手是什么?!”黎美珍慢慢的失去耐性。“告诉我你对她的感觉,和我比起来,她比我强吗?她漂亮吗?她现在在做什么?她真的和周杰仁生过一个女儿?”
“知道以后你又能怎么样?”
她有一会目瞪口呆。
是啊!知道以后她又能怎样?!刚刚周杰仁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他对她的感情始终是一种亦兄亦友的友谊,他更明白的说自己不会爱上她,他真正爱的是他女儿的母亲,那个齐中孝今天下午去见过的女人。
“我不甘心!”她跳脚。
“你知不知道感情不能勉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狗屁!”他粗鲁的啐道。
“齐中孝!我是来问你话,不是来听你咒骂的!”
“亏你说得出口,‘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努力了半天,只差没有昭告天下,我又得到了什么?!你连正眼也不会看我一眼!”
黎美珍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别装出你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提高音量。
他挫败又沮丧的摇头,走向他的床头小几上,抽出一根烟,苦笑的点上火,他一直想戒烟,但是每次因为黎美珍的问题,他就会一根接着一根的抽个没完,所以他下了结论:黎美珍是他戒烟的大敌。
“你别光抽烟,说话啊!”
“你的智商不是很高吗?”
“我的智商是很高,但是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那就算了。”他淡淡一句。
黎美珍岂肯就此算了,她怒火冲冲的到了他的面前,二话不说的一把抢过他的烟,在烟灰缸里将烟摁熄,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做,一般人都不了解齐中孝,所以都不太敢惹这个内敛、常常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的人,只有黎美珍常在太岁头上动土。
偏偏齐中孝对黎美珍的种种惊人之举都一笑置之,所以在“洛可可”里,黎美珍的地位非常特殊,很多人私底下都认为黎美珍左右齐中孝的心情。
像现在。
“你淑女一点好不好?!”
“你给我解释清楚!” “很多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狗屁!”她也骂道。
他情不自禁的将食指压在她的唇上,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很性格,但是你终归是女孩子,文雅一点,没有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像个男人婆。”
她摸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现在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快告诉我她的事。”黎美珍催促道。
齐中孝的所有柔情全给黎美珍踩得粉碎,她硬生生的扯开他的心,将他伤得体无完肤,他到底是哪种傻瓜?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任她伤害,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他后退两步,往自己的床上一倒,双手交叉的置于脑后,闭上了眼睛,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
“齐中孝!你在干嘛?!”
“我要睡觉。”
“你不说我是不会走的!”
“欢迎你,需不需要留半边的床给你?”
“你敢吃我豆腐?!”
“回去吧!”他疲惫的说。
黎美珍见状,她才不会像落败的狗,夹着尾巴悄悄的走,她走到齐中孝的高级音响前,将音响的音量转到最高,而且胡乱的转着上面的钮,整个音响发出了凌乱、刺耳、恐怖又极不协调的噪音。
齐中孝立刻由床上跳起,冲到了音响前,切掉电源开关,他生气了,不是气她折腾他的音响,他真正气的是黎美珍的盲目、固执和她对周杰仁的那种感情。
“我没打过女人。”他冷冷的说:“不要让我破例,你已经闹够了!”
“我不信你敢打我?!”她笃定地说,一点也不怕。
“别那么自信!”他警告。
她存心以身试法的试他,伸手去按电源开关,刹时室内又充满了震耳欲听的恐怖声音,齐中孝的脸色变了,他看着她,怒气正在凝聚,偏偏黎美珍还得意万分的朝他做鬼脸,一副看他能怎么办的刁蛮神情。
“关掉!”他命令。
“不关。”她笑着说。
“关掉!”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黎美珍脸上虽有笑容,但是心中却颇有骑虎难下的无力感,关了等于向他低头,承认自己错了,但是不关又只表示出自己的幼稚、任性,她这年纪不该再有的举动,就在她决定承认自己错误,无理取闹时——
她晚了一秒钟。
齐中孝再一次切掉电源,但随即而来的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力道虽不大,但是把她的自尊心全打掉了。
黎美珍抚着脸颊,只觉得难堪,想找个地洞钻,眼泪全挤在眼眶四周,随时可能夺眶而出,她无法再待下去,她转身想冲出这里。
但齐中孝比她快了一步。
他将她困在自己和大门之间,心疼的低头看着她,抓着她正挣扎的双肩。“对不起!”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难过,让一向冷静过人的齐中孝也慌了手脚,他一个动作的拦腰抱起她,将她抱到大沙发上坐下,他并没有放开她,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哭泣。
“别哭了!黎美珍!”
她哭得更大声。
“你打回来好了,随便你想怎么打都可以!”
她只是用手捶着他赤裸的胸。
“我求你别哭了。”他的内心比她的更痛,说什么他都不该打她,明知道她的脾气,明知道她会有那种倔强的反应,他何苦和她赌气。
“你去死!”她骂。
“好!我去死!等你不哭我马上去死,可以了吧?!”
他哄着她,唇忍不住的亲吻她的发丝,他愿意去死,如果这真的能令她快乐的话,但是他又舍不得离开她,他极不喜欢电影《第六感生死恋》中那种天人水隔,永远锥心刺痛的感受。
好在黎美珍破涕为笑。
他扯来一张面纸,亲手帮她擦拭脸上的泪,而她也用衣袖将他胸前的泪水擦掉,直到她意识到彼此的行为好像过份的亲密,她才猛的由他的大腿上跳开。
齐中孝很高兴她这么做,因为她再多坐在他的大腿上五秒钟,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了,他说不定会违反她的意愿的在沙发上就要了她。
“你不能光说道歉,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他站起身。“你可逮到勒索的机会了。”
“你肯不肯?”
“好!你说。”
“你答应了?!”她兴奋的问。
“你说吧!”他连死都不怕了。
“安排我和‘她’见面。”
“她不一定肯见你,她连你是谁都没有概念。”
“我不管!”黎美珍委屈的说:“你一定要安排好,就像你常说的,是你欠我的,何况我刚挨了你一耳光,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打过。”
齐中孝输给她这个小无赖了。
“我安排好就通知你。”
“不能借故拖延。”
“三天之内好吗?”
“可以。”她马上又心花怒放了。“不吵你了,你去睡吧!虽然挨了耳光,不过我想是很值得的!”
他这下是怎么也睡不着了,他既然答应了黎美珍,他就必须做到。她真是残忍,她不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心,但是她却玩弄着他对她的感情,利用他对她的那份爱反过来索他。
“那我走了。”
“你上那?回家吗?”
“去做脸,我要在自己最佳的状况下和‘她’碰面。”
黎美珍自信满满的说。
由黎美珍去吧!
齐中孝在心中苦叹:该他的就跑不掉,如果命中注定无缘,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用,走一步是一步,他这个不被老天疼惜的人,这次说不定会有个不同的结果。
一个他希望的结果。
难得一个有着冬阳的星期天午后。
周杰仁和苏贞玲带着他们的宝贝女儿到野外郊游,今天两个大人都暂时的忘却他们之间的种种不快,一切都是为女儿,架可以留着以后吵,但是欢乐的时光不易,今天他们可以当自己有个幸福的家。
妮妮开心的吃着汉堡和薯条,弄得满嘴的蕃茄酱,还一副不亦乐乎的表情。
苏贞玲拿着面纸的帮女儿擦嘴。
“妮妮!慢慢吃,没有人会跟你抢。”她说。
“吃完薯条我要喝可乐。”妮妮说。
“好!”她笑着允诺。
周杰仁想这一天已经想得很久了,他希望这种欢乐的时光可以永远的持续下去,他要一个完整的家,除了有女儿,还有一个妻子,一家人住在起,享受温馨的家庭生活。
“爸爸!我吃不下了。”妮妮将一个咬了几口,而且惨不忍睹的汉堡交给了他。“给你吃。”
“你不是喊肚子饿吗?”周杰仁对汉堡没什么胃口。
“吃饱了。”
“妮妮!妈咪不是说过嘛,东西买了就要吃完,不可以浪费食物。”苏贞玲对女儿说:“刚才妈咪要你点鸡块,你偏偏要汉堡,现在就要吃完。”
“爸爸!”妮妮只好对自己的父亲撒娇。
周杰仁知道苏贞玲的脾气,在她教育女儿的时候他最好不要插手,他虽然宠女儿,但是他不想把女儿宠上天,以免日后过份的娇蛮……成为问题儿童,他望着苏贞玲,看看她希望他怎么做。
“妮妮!”苏贞玲正色的看着女儿。
“妈咪!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你记住了?!”
妮妮点点头。
“我可以吃了吧?!”周杰仁看看苏贞玲又看看女儿,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都同时的点头,带着笑靥。
这一刻是周杰仁最满足的时刻,虽然他对汉堡没兴趣,而且视汉堡为垃圾食物,但是这个汉堡是女儿吃过再给他的,现在她们全等着看他把汉堡吃完,这种踏实的满足感真是无法言喻。
“爸爸好棒。”妮妮欢呼。
“贞玲!如果你必须不停的吃妮妮吃剩的东西,你怎么可能还维持这么好的身材?”
“你在所以妮妮以为有靠山,平常她不会这样的!”
“你把妮妮教得很好。”他由衷的说。
“所以单亲家庭对女人来说并不是难事。”苏贞玲自豪的道;“只要有心,一个家庭有没有父亲都是一样。”
“你六年前就是这么想?”
“我知道会吃苦,但是我也会咬着牙的承担一切。”
周杰仁猛然发现苏贞玲竟有如此坚强的自信,六年前他一直忽略了她坚强,能苦撑到底的能耐,现在要她点头结婚,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只有打出他手中唯一的一张王牌——妮妮,想让妮妮由苏芩变成周芩,靠的只有妮妮自己了。
于是他朝女儿使了个眼色。
妮妮聪慧的即时会意,他们父女俩已训练多时。
“妈咪!你什么时候要嫁给爸爸?”
苏贞玲狐疑的看着周杰仁。
周杰仁无辜的摊摊手。
“妈咪!小朋友都是跟爸爸姓的,我应该叫周岑才对,为什么我要叫苏芩?而且爸爸说只要你和他结婚子,我就可以叫周岑,不会和其他小朋友不同。”
“叫苏芩不好吗?”苏贞玲边瞪着周杰仁边说。
“但是我应该叫周芩的,对不对?”妮妮非常坚持的说:“我问过老师,老师说我应该叫周芩的,因为我的爸爸姓周。”
“贞玲!你听到妮妮说了。”
“不要拿小孩当武器。”
“你是真的不爱我了,还是想惩罚我?!”
苏贞玲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妈咪!答应爸爸好不好?他告诉我他已经向你求婚好多次了,没有结婚的人是不可以生小孩的,你们没有结婚,有一天我会不会消失?”
“当然不会!”她将女儿抱在怀里。
“妈咪我会怕!”
“妈咪保证不会有事。”
“贞玲!”周杰仁诚恳的看着她。“妮妮没有必要因为我们的事而担心、害怕,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吧!别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你不该卑鄙的利用妮妮!”
“妈咪!什么是卑鄙!?我‘卑鄙’吗?”
苏贞玲笑了出来,小孩子就是这么的天真、不解世事,如果可能,她希望妮妮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保持一颗童心,永远这么的单纯。
“贞玲!”周杰仁打蛇随棍上。“你就答应我吧!至少答应你会考虑。”
“妈咪!答应爸爸!”
“好吧!我会考虑。”
“哇!”妮妮兴奋的手足舞蹈,冲到周杰仁的怀里。
“爸爸!妈咪要嫁你了,我要当花童,我也要穿白纱,妈咪说有一天我也会穿白纱,会像公主一样的漂亮,是不是现在?我要当公主了,对不对?!”
“对!在爸爸的眼中,你现在就是一个小公主了,而且会永远都是公主。”
妮妮撒娇的搂着周杰仁的脖子,拼命的亲啊亲啊的,叫苏贞玲看了也不得不感动,她在心中甚至已经承认自己六年前的做法是错的,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她允许自己考虑周杰仁的求婚,毕竟他是她第一个而且是唯一的男人,她对他的爱并没有完全的死去。
“妈咪!爸爸说要去逛百货公司,爸爸要给我买公主的衣服。”妮妮大声的宣布。
“是啊!贞玲!去帮妮妮添点衣服。”
“她的衣服还够穿。”
“多买几件又有什么关系?”
“宠小孩不是这种宠法。”
“只是几件衣服!”
“妈咪!”妮妮要求的眼神,这小妮子很喜欢逛街,而且对穿着极有自己的意见,五岁多就吵着要穿窄裙、短裙,每天上学前,她们为了什么衣服,母女俩总会斗嘴上个半天。
“好吧!”苏贞玲只好顺水推舟。“只此一次哦!”
“贞玲!希望妮妮长大后别像你这么食古不化!”
她对他冷冷哼一声。
“妈咪!你说要保持微笑的,你说微笑的小孩才会讨人家喜欢。”妮妮小大人似地指正苏贞玲。
周杰仁听了哈哈大笑,妮妮学着父亲的样子也笑了起来,苏贞玲也不想忍了,笑是会传染的,而且在这一家人相聚的时刻,根本没有必要绷着脸,最后她加入了他们父女的阵容。
这的确是一个快乐的星期六下午。
星期一。
苏贞玲一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看到已经坐在她办公椅上的关子仲。
关子仲是深思、凝重、考虑的表情,他一直盯着她,眼神毫不曾转移,好像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叫苏贞玲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一大早在我的办公室干嘛?”她放下公事包问。
“前天我看到你了。”
“是吗?”
“你没有看到我?你的眼中只有一个叫你妈咪的小女孩,而你们的身边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小女孩叫他爸爸,苏贞玲!我不知道你结婚了,而且还有个五、六岁的女儿。”他一鼓作气的说。
“我没有结婚。”
“那你怎么解释那个小女孩和你身边的男人?”
“我什么都不需要向你解释,请你把办公室还我,我要开始上班了。”她淡然的说。
他由她的椅子上起身,但是没有离开她办公室的打算,他靠在墙上,双后插在他的西装裤口袋里,交迭着双脚,一副问不出名堂就不走的样子。
“我是有个女儿。”她坦然的说。
“但是你没有结婚?!”
她点点头。
“苏贞玲!我看你不像那些新潮、前进的女人,为生小孩而生小孩。”他摇摇头,表示不相信。“除非那小女孩是你领养的。”
“不!妮妮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那个男人呢?”
“他是妮妮的父亲。”
“他不愿娶你吗?”关子仲义愤填膺。“这样的男人你还和他在一起?他是有妇之夫吗?你怎么可以让他他这么对你?!”
苏贞玲一副关子仲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没有资格说任何话,不管你是出于善意或什么的,我和他之间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他也不是什么负心汉,我更不必你来替我出气,帮我说话。”
“你居然帮他说话?!”
“起码他错得不比我多!”
关子仲一个转身就走出她的办公室,但是立刻又折了回来,并且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我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我不知道你的希望是什么?”
是啊!他到底希望什么?他想定下来吗?他已经视苏贞玲为终生的伴侣吗?以前他认为她只是冷漠了点,难以相处,但是这些他可以克服,他可以慢慢的影响她,现在她却有一个女儿了。
一个女儿!
他实在没有预料到这个。
“你打算当一辈子的未婚妈妈嘛?”
“希望不会。”
“那你要嫁孩子的爸爸?”
“有可能,考虑中。”
“其他男人呢?你都不考虑了吗?”他不假思索的说:“比那个孩子的爸爸更好的男人呢?你宁可自己生下小孩而没有嫁他,当初一定有你这么做的因素,现在这些因素都消失了吗?”
“消失了。”
“那就嫁他!你为什么不嫁他?!”关于仲不顾一切的说:“你应该结婚,让其他的男人彻底的死心,这样才公平,你不该让其他男人抱着希望。”
苏贞玲一声叹气,叫她说什么?!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在预测答案,我一直希望听到你否认,说你只是那小女孩的干妈,说你并没有女儿。”
“你这么在乎我有女儿?”
“我并不冬烘,但是看那天的情形,你一定非常疼你的女儿,你已经非常难缠了,再加上一个对我存有排斥之心的小子孩,我还会有什么胜算?”
“那就打消你原先的念头好了。”
“如果我能,我会的!”
苏贞玲忍不住的想同情起关子仲,他的条件是那么的好,几乎是办公室里面女同事的白马王子,加上若能嫁给他,以后就可以定居在法国巴黎,所有的女人都在跃跃欲试,使出浑身解数,偏偏他感兴趣的是她,这下他知道她有女儿,事情可能好办点。
她是挺喜欢他,但还不至于想嫁他。
“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不屈不挠。
“只要你能承受失败!”
“我一向只准自己成功的。”
“凡事不一定能尽如你意。”
“一会见。”他在突然之间就恢复了乐观的心情。“我不是那么容易就绝望的。”
“做人是不应该太容易被打败。”她发现自己居然在鼓励他,这太不应该了。
他打开她办公室的门,和公司的小妹擦身而过,小妹是一脸期待的表情,幻想着自己是否可能有朝会“麻雀变风凰”,一见到苏贞玲面无表情的脸,小妹将一封信放下就走。
苏贞玲纳闷怎么一早会有信?而且没有贴邮票,她打开信封,里面有少少的几个字,但是光这几个字就足够叫苏贞玲心惊肉跳,终日惶惶不安
因为这是一封恐吓的信。
“你什么?!”周杰仁抓着齐中孝的衣领
“你怪我好了。”
“居然安排美珍和贞玲见面?尸周杰仁不信的又再问了一遍。”“你到底中了黎美珍什么魔法?!居然会让她们见面?你明知道贞玲已经把我的胃口吊足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黎美珍,你是要我死?!”
齐中孝无言以对。
周杰仁忿忿的松开他的手。
“中孝!你不该这么对我。”周杰仁心痛的说。
“我辞呈已经写好了。”
“不准!我不准你辞职。”
“但是漏子已经捅出来了。”
“中孝!”周杰仁难怪要大惊失色。“我一直觉得你适合当情报员,因为我以为你是那种宁死也不会背叛组织的人,但是你真的背叛了我。”
“黎美珍知道我去见过苏贞玲。”他替自己辩护。
“她怎么知道的?!”
“‘洛可可’的人都知道妮妮,那天我回来告诉你我和苏贞玲见面的结果,可能是有其他侍者听到,辗转传到了黎美珍的耳朵里。”
周杰仁骂出了三字经。
“当晚美珍就找到我那里了。”
“你可以死不承认。”
“我承认了。”
“中孝!你一碰到美珍就没辙,这点我可以谅解,但是在你安排她们碰面之前,为什么不先知会我一声呢?”
周杰仁来回苦恼的踱步。“我可以阻止美珍,我可以要她打消念头。”
“你真的能吗?”齐中孝苦笑。
“至少我可以和贞玲谈过,把我和美珍的关系交待清楚,免得她误会。”
“美珍不准我让你知道这件事。”
“你这么听她的?!”
“老板!如果我能,如果我能把黎美珍当成一般上‘洛可可’的女人,今天我也不需要这么痛苦了。”
“她们在哪里碰面?”
“‘可颂坊’。”
周杰仁立刻看表。“你帮她们约七点,现在不过七点出,我赶去应该还来得及。”
“你何不让她们去谈,我相信黎美珍会有分寸。”他阻止周杰仁。“你这样贸然的跑去,反而会把事情弄僵,让苏贞玲对你的误会加深,说不定你不动声色,反而一切没事。”
周杰仁是自讨苦吃,他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彻底的拒绝黎美珍,他应该让她断了对他的念头,而不是任她锲而不舍的做她的努力。
齐中孝满心歉意,但是说再多的话都没用,他不否认他这次是全站在黎美珍那边,完全顺她,因为那一耳光,因为他会去做任何她要他去做的事。
爱情就是这样,是盲目的。
“中孝!你想怎么样?”
“你是指——”
“美珍!除非美珍低能,否则他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知道她会对我和贞玲之间造成多大的杀伤力,但是我会去加以补救,我现在要考虑的是你的态度,既然你无可药救的爱上美珍那个小恶魔,你就该有你自己的一套办法,为了我们大家好。”
齐中孝抱着坐以待毙的表情。
“向美珍求婚。”周杰仁建议。
“她不可能答应的!”
“她不可能碰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尤其你是任她这”
“但是她对你不可能全无好感。”
“好感当然有,但是受得了她的只有你。”
“她对我没什么感情。”
“是没有还是她自己不自觉?!”周杰仁想点醒齐中孝。“我不在‘洛可可’时,美珍也没有马上就走,虽然你们两个始终你讽刺我,我挖苦你的,每天这么不亦乐乎的舌战半天,为什么?如果她对你没有一丁点感觉,她吃饱撑着?!”
齐中孝无语。
“中孝!见微知著。”
“她什么都是说你!”
“她根本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周杰仁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在美国被她的阿姨和姨丈宠坏了,她不是小孩子,但是她根本就像小孩般,以为她要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中孝!你可以爱她,但你要扭转她这个观念。”
“我尽力。”
周杰仁往椅子一瘫,平静下来,反正现在就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没有用,无济于事,倒刁;如顺其自然,他还有妮妮这张超级王牌,对美珍,他坦荡荡的,没什么好紧张的。
齐中孝也由周杰仁的这番话抓到一些方向,他已经心里有底日后该如何去“对付”黎美珍了。
“中孝!现在只有等了。”
第八章
“可颂坊”。
苏贞玲的手不停的搅拌着咖啡,没有喝的意思,只是一个出于本能的无意义动作,她不时的看看这个齐中孝希望她见的女孩,她也知道坐在她对面的女孩正不时的也打量着她,但是除了第一声招呼,那女孩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黎美珍不时的轻叹着气,两人都点了牛排,但是似乎没有人有吃的兴致,一见到这个叫苏贞玲的女人,黎美珍忽然就觉得自己不太可能赢她和她哥哥之间的赌约,原来周杰仁所爱的女人竟如此的出色脱俗,虽然给人有股冷漠不可亲近的感觉,但的确是一个水准以上的女人,难怪她的仗会打得如此的辛苦。
她要对苏贞玲说什么?
叫苏贞玲退出吗?
黎美珍一向请求公平,凡事不沾人便宜,而且面对的女人曾替周杰仁生下一个女儿,她能叫苏贞玲离开吗?
“黎小姐!我们何不开门见山的说?”苏贞玲打破僵局,她希望早点把话说完,好去接妮妮回家。“你想见我的用意何在?”
“齐中孝怎么跟你说的?”
“他只说希望我见见你。”
“你就答应了?!见一个你完全陌生的女孩?”
“他对我的女儿很好,我也见过他本人,他希望我见你,一定有他的理由。”
黎美珍笑了笑,齐中孝原来什么都没说,那么苏贞玲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应该无从防起,但是她能说谎吗?她能捏造她和周杰仁之间的关系去气苏贞玲吗?
“黎小姐——”
“其实我今天会请齐中孝安排我们见面是为了周杰仁。”黎美珍清了清喉咙的说。
“周杰仁!?” “是的!我想当周太大。”
苏贞玲的眼睛一亮,忍不住的多打量了下黎美珍,揣测黎美珍和周杰仁之间的关系是到什么程度了。她不太相信黎美珍,如果周杰仁已经有了好对象,她为什么还要向她求婚?甚至拿妮妮当挡箭牌、护身符?齐中孝对周杰仁又是属于“肝胆相照”型的那种关系,他又怎么会安排她们见面,陷害周杰仁呢?
“你不信?”黎美珍大失所望的问。
“你要我信什么?”
“我要嫁周杰仁。”
“那么你就嫁他。”苏贞玲淡淡的说:“你根本不必和我见面,你可能知道——些我和他的过去,但是那些都过去了,我和他不管是男婚或女嫁都干涉不了对方。”
“真的?!”
“周杰仁没跟你说吗?”
“我们还没有讨论到这里。”
“那么我就跟你说吧!不管谁想当周太太都不干我的事,希望你达成心愿。”
黎美珍应该雀跃三尺,但是她却感到索然无味,她期待的是一番你争我夺,互不相让,这样才有挑战感,现在她只感到胜之不武,苏贞玲好像非常不在乎的就将周杰仁拱手相让,让她觉得自己好孬。
“没其他的事了吗?黎小姐!”
见苏贞玲急于结束今天的会面,黎美珍马上就说;“你不爱周杰仁了吗。”
苏贞玲一副逝者如斯的表情,没有回答。
“请你回答我,苏小姐?!”黎美珍不敢掉以轻心,她小心翼翼的说:“这对我而言很重要,你可以嫌我冒昧或是唐突,但是请你告诉我。”
“不可能一点爱都没有,但是我不会嫁他。”
“为什么?你要挫他的锐气吗?”
“不!他在我的面前从来就没有锐气。”苏贞玲爽快的说:“六年前可能有,六年后没有了。”
黎美珍有些不甘心。
“黎小姐!你真的不必考虑我,我的女儿姓苏,只要我想,她和周杰仁可以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和周杰仁结了婚,你们会有自己的小孩,那时周杰仁说不定连妮妮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他不是那种人。”
“那我就禁止妮妮再见她爸爸!”“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做!”“黎小姐!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黎美珍将头别开,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么爱周杰仁?”问话的人是苏贞玲。
没想到黎美珍这时却耸耸肩,反叫苏贞玲有一头雾水之感,如果黎美珍是那么的爱周杰仁,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说爱,但是她的表现却可以叫人跌破眼镜,连苏贞玲都傻了。
“我忽然也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心态了。”
“你还不知道自己爱或不爱?”
“在牵扯进你和你女儿之后,我什么都不确定,你到过‘洛可可’吗?”
“去过,我就是在‘洛可可’和周杰仁重逢的。”
“我对‘洛可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我希望有天能当‘洛可可’的女主人。”
“只为了这样你就想嫁周杰仁?”
“当然也不讨厌周杰仁啊尸黎美珍自在的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种“备战”的心情。“他很有挑战性,我的追求者不少,但是他却还没有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感情不是靠征服。”
“除了征服,当然也有其他的情感在内。”
“好吧!那只有祝你早日当上‘洛可可’的女主人了。”
交浅言深苏贞玲不想说太多!
“不过就怕我当上了‘洛可可’的女主人,齐中孝会第一个递上辞呈走路。”
“你和他如果不和,他为什么要为你安排我们见面的事。”苏贞玲很奇怪的问。
“他欠我的!”黎美珍得意洋洋。
“我想我是搞不懂了。”
总之今天我了解到你的态度,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到你之后,我就可以放手一搏了。”黎美珍信心十足。“不管在你的心里怎么想我这个人,我只能说我没有一点恶意,我不是什么坏女人。”
“不!你不是!我倒欣赏你的坦白和率直。”
“你不讨厌我?!”
“有些人明明心里想要,但却心口不一,现在诚实的人不多了,能做到你这么心口如一的,是很叫人激赏。”
“周杰仁是不是也这么想呢?”
“这你就要问他了。”苏贞玲幽默的说。
黎美珍露出真诚的一笑。“在没见到你之前,我一直在想你是个怎样的女人,我甚至打定主意决不要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对手’,一个很强的对手,但是现在我却无法坚持初衷。”
“你真是坦率得可以!”
“如果我真的能当上周太太,我会对妮妮视如己出的,你可以放心。”黎美珍保证的说:“我甚至可以发最毒的誓。”
“我相信你!黎小姐,我真的相信你。”
“叫我美珍好了。”
苏贞玲笑笑。“你的确很好相处,如果周杰仁能娶到你的话,也是他的幸福了。”
“那你自己呢?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追你的人一定不少。”
“我们改天再谈这个话题吧!”她看看钟。“我必须去接妮妮回家了,我劝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周杰仁和妮妮的父女亲情是谁也拆不开的,即使是我,所以你可能要对妮妮下点工夫,如果你非要当周太太的话。”
“我会的!”她向苏贞玲承诺。
“那祝你成功了。”苏贞玲还是那句老话。
“谢谢你。”
苏贞玲打开家里的门,第一件事就是冲向卧室,只见周杰仁朝她做手势,要她不要出声,而妮妮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脸甜甜的笑,那种只有在小孩的脸上才能找到的纯真表情。
奶妈说妮妮被她爸爸接走了,但是苏贞玲还是放心不下,她被近日一连串的无声电话和恐吓信给弄得神经衰弱,只因为她不想小题大做,说不定只是有人恶作剧,所以她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但是她依然小心的防范着,她不在乎自己,但是她要考虑妮妮;
周杰仁指了指外面,暗示她在客厅等他,她依言照做,很怪异的,有周杰仁在时,她觉得有安全感多了。毕竟一个家里没有男人总是少了些什么似的,她以前不觉得,但是她现在必须承认了。
她在厨房泡完两杯咖啡回到客厅时,周杰仁已坐在沙发上,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但是由她平静的神色上,却什么也无法发现,然后她端了杯咖啡给他。
“谢谢。”
“你怎么会想到去接妮妮?你今天晚上不是有事吗?”
她冷淡的问。“推掉了?”
“我必须来。”
“因为我和黎美珍见了面?”她了然於心的问。
周杰仁摆出“仰不槐於天,俯不怍於地”的表情,极力的表示他自己的清白。
“美珍是我拜把兄弟的妹妹,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也从来不会掩饰她的意图,但是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我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这小巫婆很难缠,如果她说了什么,你都听就算。”
“然后呢?”
“就当没见过她。” 、
“周杰仁!我碰巧很喜欢黎美珍。”
他闻言哑然失笑。“你喜欢美珍?!你今晚见的那个黎美珍是我说的那个黎美珍吗?”他不信。“同一个?”
“难道还有第二个黎美珍?!”
“当然没有!”
“那么就是同一个人了。”
“你居然会喜欢她?!”
“她起码勇於表达出自己想要什么,也勇於争取、付出努力,她比我们活得真实多了,如果你有眼光,你应该喜欢她。”
“我说过她就像妹妹般。”
“那就把你那种妹妹般的感情升华。”她笑着建议,“妹既有意了,郎就更不应该无情,不要错过美珍,我相信她会善待妮妮。”
“贞玲!你是不是以折磨我为乐?”
苏贞玲收拾起说风凉话的心情,其实她知道周杰仁不会骗她,也没有必要骗她,她只是希望像黎美珍这么特殊又可爱的女人能得到她想要的。
“况且,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现在轮到周杰仁神秘兮兮的。“如果我真的娶了美珍,有个人说不定会因此心碎而死,要不然就是从此看破红尘,出家去当和尚,你希望见到这种结果吗?”
“谁会这么痴心?!”
“就有这么个人。”
“你爱说不说!”
“齐中孝。”
“齐中孝?!”苏贞玲差点打翻咖啡,这真是有点滑稽。
“妮妮口中的齐叔叔,来替你说情的那个齐中孝?!”
“就是他!”
“他喜欢黎美珍?!”苏贞玲一副不能置信的问。
“他爱黎美珍!”周杰仁强调。
惊讶过去后,苏贞玲反而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个性闷闷又内敛的齐中孝,喜欢上黎美珍那种敢爱敢恨又率直、自我的女孩子不足为奇,个性相近的人在一起不一定就会快乐,反而是个性极端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有趣得多,截长补短,产生“互补”作用,她现在开始觉得齐中孝和黎美珍是绝配了。
造物主的安排的确奇妙。
“贞玲!你相信我,我可以找美珍出来和你当面对质,我既然没做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来敲门。”
“不必了!”
“你不相信我?!”
“我根本不想谈这件事,随便你要怎么处理。”她的眼眶下有黑眼圈,显示出她极为疲倦或承受着什么重大的压力似的。“和我无关。”
“你气我?!”
“不要再谈——”
电话铃声响起,苏贞玲似乎受到惊吓似的浑身一震,只是楞楞的看着电话,没有去接的意思。
“贞玲!你不接吗?”
“我——”她恐惧的表情。
“或者我帮你接。”他走向电话。
但是苏贞玲比他更快的冲到电话旁,她颤抖着手,缓缓的拿起电话,她谨慎的没有出声,想等对方先开口,但是电话的另一端是一片宁静,似乎比她更有耐心似的,终於苏贞玲挂上了电话,并将话筒拿起放在一边,整个人像快瘫掉似的往沙发上一倒。
“怎么回事?”周杰仁立刻关心的问,坐到她的身边,试探性的推着她的肩。“是谁打来的?”
“我不知道。”她虚弱的说。
“你常接到这种电话?”
“有一阵子了。”她气若游丝般。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或是报警?”
“有用吗?”她苦笑。“我连对方可能是谁的概念都没有,我要怎么告诉你或警方?”
看她受惊吓的程度,似乎不只是电话而已。“贞玲!你不要骗我,除了电话,还有没有其他的异常现象?你坦白说,为了你和妮妮好。”
“我还接到了恐吓信。”
“什么?!在哪?我看看!”
“我撕掉了。”她惴惴不安。“信上只说叫我小心点,叫我最好离开台北,走得远远的,否则——否则我和妮妮就要小心了!”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不报警?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他愤怒的说:“你拿自己和妮妮的安全开玩笑?”
她推开他起身,她的心情何尝不感到愤怒?!她既没有招谁惹谁,为什么要受这种精神虐待?
“贞玲!你和妮妮要搬去和我住。”周杰仁强硬的说,“我不容许你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种恐怖!”
“搬去和你住?!”
“我有个又大又漂亮的屋子。”
“我不稀罕!谁也休想把我逼离开自己的家!”她怒瞪着他。“我才不会这么容易被击溃,几通电话和那些无聊的信吓不了我!”
“你勇气可嘉!”
“我不会去和你住!”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他故作不情愿状。“我只好搬来这里和你挤了,虽然沙发非我所愿,但是我想你也不可能邀我上床对不对?我会叫中孝帮我收拾些东西带过来,我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和妮妮!”
“你休想!”
“我看你要怎么阻止我!”
“不可能!”
“反正我留下来是留定了。”他从容不迫的说:“如果你和妮妮跟我住,你会自由一点,而且还有齐中孝可以帮忙看着妮妮,美珍也可以出点力,你看着办吧!”
苏贞玲咬牙切齿但又莫可奈何。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一条路,不能拿妮妮冒险。
见苏贞玲已经软化下来。“你去把东西收一收,简单重要的就好,其他的我可以再买给你们。”
她站着没动。
“需要我帮你?”
咀咒了几声,苏贞玲还是走向了她的房间。
周杰仁松了口气,但是心中却激动万分,他可以和贞玲、妮妮像一家人一样的住在一起,他梦寐以求,他最衷心的期盼,如今要实现了,虽然有着莫名的危机,但是他相信这一切会安然渡过。
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在一起。
她坐在电话旁,脸上泛着冷笑,她不相信苏贞玲一点都不怕,她要折磨苏贞玲,她要让苏贞玲精神崩溃。侯品伦是她的,没有人可以和她抢,今天就是因为有苏贞玲的存在,侯品伦才不会注意到她,她要唤醒侯品伦的注意力,只要苏贞玲永远别再出现。
她要再继续写信。
苏贞玲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她走向她的梳妆台,拿出纸笔,这一封信的内容要更加耸动,更加的吓人,她不怕苏贞玲去报警,警方永远也查不出来的,没有人会想到是她,她会做得天衣无缝,她会叫大家忙得团团转却不知从何下手。
侯品伦不能去爱别的女人。
侯品伦是她的!
侯品伦永远都是她的!
和苏贞玲道完再见,黎美珍就直奔“洛可可”。
她在员工休息室里找到了齐中孝,他正在调停两个侍者之间的摩擦,她静静的看他如何处理,只见到了后来两个侍者都心服口服的模样,握手言欢,然后就出去到前面去忙活。
她拍了拍手,以示佩服.
齐中孝看着她,这一次真正的做到了喜怒哀乐不形於色的境界。“谈完了?!”
“周杰仁呢?”
“不在!”
“我不知道苏贞玲是这个样子,她充满了智慧和灵性,而且没有一点架子又非常好相处,如果她要周杰仁的话,我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幸好她已经对周杰仁没有一点企图心了。”黎美珍乐不可支的说:“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和周杰仁一起走进礼堂的美景一—”
“说完了没?”齐中孝不客气的打断。
“她真的很美,很有那种古典味道,我……”
“我不想再听!”
黎美珍困惑。“你怎么了?是不是周杰仁知道了,他骂你了吗?我可以去跟他解释。”
“你省省吧!”
“喂!”她咬着牙迸出声道:“你吃错药了吗?”
“黎小姐!这里是我们的员工休息室,门上也挂着‘闲人勿进’的牌子,你应该认识字的,现在可以请你出去吗?”他故作有礼的说。
“齐中孝!”
“如果你是找我们的老板,我告诉你,他不在这里,你可以到外面去等,也可以明天再来。”
黎美珍眼神带着怒火,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中孝没有用这种冷漠的口气和她说过话,他一向是由着她,了不起和她舌战一番,从来不会用这种对待客人的口气和她说话。
她很不习惯。
“你到底怎么了?” “请你离开员工休息室。”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
“耍赖吗?”
“你能拿我怎么样?”
齐中孝默默盯着她,看了很久,他是真的很爱这个小恶魔,虽然他无法给自己一个为什么会爱上她的好理由,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温柔、贤慧、传统、任劳任怨的女人,会去爱——个小鸟依人型、把他当一切的女人,决不是黎美珍这种型的!
但是他却明知故犯。
“齐中孝!你在打心理战是不是?”
“我和你之间没有战争。”
“那你换个态度,不要一副好像你不认识我的样子!”
她叉着腰,强悍的说:“我知道你帮了我,也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我会替你出气的,周杰仁那里你就交给我,我会把事情摆平!”
齐中孝的反应是猝然转身,他不想再说任何话。
“喂!你敢这样就走?”
他继续向前走。
她小跑步到门边,背贴着门,张开双手,一副看他怎么走出去的样子,她以她一贯的蛮横和大家都必须顺她的理所当然态度,挡在他的面前。
“我看你怎么办!”
“黎美珍,你不是小孩了,在你做出这种举动之前,你最好想想后果。”
“你又要打我耳光了吗?”
“除了打耳光,还有其他惩罚你的方法。”
“是吗?”她吊儿郎当的说:“打我屁股吗?我可能
‘忘了’提醒你,在美国我学过女子防身术,如果你想做
什么,可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上回有个家伙被我打
得在医院里待了半个月。”
“是挑战吗?”他问。
“只是善意的警告。”
“黎美珍!我不想惹你,但是我请你也不要惹我,我只想去做该做的事,既然拿了薪水,总要把‘洛可可’弄得像样,而你在耽误我办正事,你如果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礼貌。”
她垂下双手,心中涌现出浓浓的失意感,她很想放声大哭,难道她真的把齐中孝惹火了吗?他甚至不愿再理她了吗?那她以后还有勇气再来‘洛可可’吗!她见到齐中孝的时间比周杰仁多了数倍,她和齐中孝斗的嘴比她和周杰仁这辈子说的话加起来还多。
“齐中孝!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齐中孝真正想做的是上前好好的拥抱她,给她一个热情、温暖的吻,他也不忍见她这种“无助”“失措”的眼神,但是为了长久之计,他不能再有妇人之仁的心态,他不能一辈子处于挨打的地位。
“你什么都没有做!”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对客人通常都是这样。”
“你不是‘洛可可’的客人吗?!”他淡然的说。
“客人。”她假装无所谓的挤出笑。“好!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我不会再烦你,毕竟,如果要你对每一个‘客人’都像对我这样,你早晚会累死的!”
“谢谢你的体谅。”
黎美珍将手放在门把上。“你还有机会向我道歉……我可以当你是被周杰仁骂了而心情不好,你失去了理性,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你——”
“你可以走了。”他狠下心肠。
黎美珍打开门,齐中孝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碟,她没理由再自取其辱。她满含感伤的眼睛又再看了他一眼,然后她挺起肩膀,像个女王似的走出员工休息室。
直到听不到高跟鞋的声音,齐中孝的拳头重重的落在员工个人专用的铁柜上,某个倒楣员工的铁柜被打凹了一块。齐中孝一点也不觉得痛,因为他的心比他的手还痛上千百倍。
爱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黎美珍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了解他的心意?
他已经厌於伪装。
他已经厌於等待。
苏贞玲迟到了。
她几乎从不迟到早退,在公司一向维持着良好的纪录,而她本来也可以不必迟到,只因为她的老爷车突然发动不起来,她又拒绝周杰仁送的“好意”。
搬到周杰仁那儿只是第二天,她已经爱上那里的环境,她几乎快忘记她那个公寓的样子了;周杰仁住的社区有漂亮的中庭,有社区的游泳池、健身房、弹子房、儿童游乐设施,而且周杰仁在社区的人缘不错,所以妮妮一到那里,几乎马上就得到大家的宠爱,和邻居的小朋友们也打成一片。
至於她和妮妮的身份,周杰仁则有很妙的解释。
她和妮妮是刚由加拿大回国,因为夫妻之间曾有一些误会和沟通不良,现在则海阔天空,误会冰释,所以重修旧好,左邻右舍一知,更是抱着祝福、羡慕的眼神,直说他们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一家团聚的美事,总会叫人津津乐道个半天。
苏贞玲想当场给周杰仁难堪,叫他不要做那种梦,但是她又不想让妮妮难过,这对父女配合得极好,妮妮还会适时的卖弄一两句她在幼稚园学到的英文单字,真叫人以为她是由加拿大回来的。
所以苏贞玲没辙了。
她向周杰仁和妮妮这对父女投降了。
苏贞玲现在担心的是她到时候要怎么说服妮妮离开那个地方,那个有一群小朋友陪她玩,邻居大哥哥承诺要教她学会游泳,而且有她最爱的爸爸在的地方!她不敢想了。
秘书送来一杯咖啡和一大迭资料。
“总经理找你。”
“十点的业务会开不开?”
“关经理取消了。”
“侯先生来过电话没?”
“他说中午和你老地方见。”
“好!”苏贞玲喝口咖啡,先喘口气。
秘书为难的提醒:“关经理说你一来就马上请你过去,口气很急。”
“你就当我还没来!她朝秘书眨眨眼。”
秘书会意的笑笑。
这时门边传来了关子仲的轻咳声,似乎听到了苏贞玲的那句话,结果秘书涨红了脸,苏贞玲则被咖啡呛到,忙起身咳个不停,关子仲看了秘书一眼,秘书非常识趣的离开,留下关子仲和苏贞玲。
“你和你的秘书很默契嘛!”
“她跟了我多年。”苏贞玲站正。
“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三、五年内我不回法国了。”
他平静的宣布。
她只是锐利的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话都没有吗?”
“欢迎你留在台湾。”她应酬性的说。
“我不是想听这一句。”
“台湾分公司有你在此坐镇,业绩一定会蒸蒸日上,一日千里。”她捧他,明知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苏贞玲!我不在乎你有个女儿。”他感性的说。
“你的确没理由在乎!”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进展?我不可能和你喝一辈子的咖啡,光是吃吃饭、看看画展,我要的不只是这些。”
“那我们连这些都不要好了。”
“我很在乎你!”
“当朋友不好吗?”
“我的朋友已经满天下了,我现在不想交朋友,我希望能和你进一步的发展,我很有孩子缘,你不必担心你的女儿会排斥我。”他望着她,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一切都会很圆满的。”
“很抱歉!”
“抱歉什么?!”他有不好的预感。
“我真的无法承诺什么,我既不想脚踏两条船,也不想给你过多我的希望,我现在和我女儿跟她爸爸住在一起。”她坦白地说,也希望他能死心。
“你们的感情死灰复燃了?”
“有可能。”
“计划婚礼了吗?” ,
“还没有。”她照实说。
“那我为什么要撤退?”关子仲从来就不是那种一遇到挫折就投降的人。“我不管你为什么突然搬去和那个男人住,只要你没有嫁他,就表示他并不是完全的得到你的心,只要你的心还有一点可能容纳我的空间,我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避开关子仲的追求了。
“一起吃午饭?”他又没事似的问,如果目前只能暂时维持这种进展,他也只有认了,安于现状。
“我和人约了。”
“‘他’?”关子仲带着醋意的问。
“侯品伦。”她答。
“我知道他。”关子仲眉一挑。“他就是你女儿的爸爸?就我的了解,他似乎是一个很好的男人。”
“不!他只是个合作愉快的好朋友。”
“想必你女儿的父亲一定非等闲之辈。”关子仲已经有心理准备。“这是一场硬仗,似乎会爱上你,想追你的男人都非池中物。”
“你也不差。”她不得不说。“那你就猜猜看准才是最后和你共度一生的那”
苏贞玲的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她自己还举棋不定,她只是在等那一天的到来。
一个必须抉择的日子。
第九章
“才三、五天没通电话,你就已经搬去和那个家伙住了?”侯品伦故意用一种失望的口气说,在听完苏贞玲的近况说明之后。
“万不得已。”
“看来那些电话和信帮了那小子。”
“我就想不通会是谁!”苏贞玲虽然烦恼,但是自从搬去和周杰仁住之后,感觉较不强烈,而且周杰仁的社区有二十四小时的警卫,门禁蛮森严的,她现在只需要渡过这一段骚扰期即可。
这会侯品伦和苏贞玲坐的地方是侯品伦百货公司所附设的咖啡屋,一样的咖啡,一样的气氛,两个人的心情却有所不同了。
就侯品伦对苏贞玲的了解,以她那种强悍,一个人带大女儿的勇气,是不可能被几通电话和信就吓倒,她这么“半推半就”的搬去和周杰仁住,想必在心里已经认同了周杰仁,现在她只需要克服心理上的那一点障碍。
“那么这辈子我们无缘做夫妻了?”
“谁说的?”她故意这么说。
侯品伦的秘书忽然无声无息的出现。而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她很精明的掩饰住自己的反应,还带着一脸和善,微笑的看着苏贞玲和侯品伦。
“董事长!有通重要的越洋长途电话。”
“你帮我接就可以了。”
“他说有重要事要向董事长请示。”
“你去接吧!”苏贞玲说。
“等我哦!”
“没问题。”
“下次别约在这里,我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公事打扰不到我们的地方。”他起身说。
“可以。”她打开公事包。“你先去忙你的,我正好趁这段时间翻一些新产品的资料。”
“一会见了!”
“一会见!”说完苏贞玲已低头看她的新产品资料,而侯晶伦也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秘书这时候才露出恨意的眼神,她决不会让苏贞玲嫁给侯品伦,如果那些电话和信没有用的话,她还可以想出其他的方法,其他更有恐怖效果的方法……
妮妮专心的坐在柔软的皮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白雪公主和七矮人的录影带,而周杰仁和齐中孝则成了妮妮最忠实的佣人。
齐中孝由周杰仁口中知道了那些信和电话的事,他就如同是自己的女儿受到威胁般,第二天就请人到周杰仁的住宅安装安全的防盗系统和监视器;只要周杰仁带妮妮到“洛可可”来,齐中孝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妮妮。
“中孝!你应该结婚,然后生个自己的女儿!”
“有天我会的!”
“何不快点呢?”
齐中孝看着妮妮。“虽然妮妮叫我齐叔叔,但是我已经把她当女儿看,而且一样的宠她,这和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不同呢?”
“和美珍还在冷战?!”
“我不知道算不算冷战。”
“瑞明来过电话,说那晚她回家后,把卧室的东西全砸了,瑞明问我到底做了什么,我说不干我的事,瑞明说最奇怪的一点是,美珍一直骂着你的名字,好像恨不得你下十八层地狱,而且永远不能超生似的。”
齐中孝苦笑。
周杰仁大惑不解。“你是已经对她死了心还是另有奇招子需不需要我帮忙?”
“我只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不再把美珍的话当圣旨?”
“不了。”、
“所以那小恶魔受不了?”周杰仁哈哈大笑。“早该叫她尝尝这种滋味,她根本是得寸进尺,你对她愈是没辙,她就愈爬到你的头上。”
妮妮趁着录影带广告的空当,回过头来看了齐中孝一眼。“齐叔叔!是谁爬到你的头上?他为什么要爬到你的头上,好玩吗?我也要。”
齐中孝忍不住开怀的一笑。“你想要?”
“对!”妮妮兴奋的说。
“不看白雪公主了?”
“等一下再看。”
“好!”齐中孝一把抱起妮妮,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妮妮发出咯咯的笑声,小手抓着齐中孝的头,也不怕高。
“爸爸!你看!我比你还高!”
“小心哦!”
“放心!老板!”
就在他们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黎美珍像个不速之客的闯了进来,她知道自己没有礼貌,但是既然周杰仁和齐中孝都当她是野丫头似的,没什么风度,那她又何必伪装得那么累呢?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有些楞楞的看着她。
而黎美珍的视线则停在齐中孝肩膀上的小女孩。
的确是周杰仁的翻版,但是在小女孩的眉宇之间又有着苏贞玲的典雅气质,可以去当童星的一个小女孩,黎美珍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事实,她想争什么?!她想当上“洛可可”的女主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妮妮!叫黎阿姨。”周杰仁说。
“黎阿姨。”
“乖,你叫什么名字?”
“苏芩。”
“叫她妮妮就好。”周杰仁看着黎美珍。“找我还是找中孝?”
黎美珍看着齐中孝,齐中孝也看着她,他们就这样无言又沉默的凝视了彼此一会,是黎美珍先转开视线的,她看着周杰仁。“找你。”
齐中孝立刻偏着头,对肩膀上的妮妮说:“齐叔叔带你到下面去玩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射飞镖的吗?”
“好啊!”妮妮看着周杰仁。“爸爸!可以吗?”
“当然可以!”
齐中孝于是带妮妮往外走,在经过黎美珍身边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她,相反的,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妮妮的身上,好像妮妮才是他最珍爱的人。
黎美珍吃味了。
“中孝很疼妮妮,就当是自己的女儿般。”
“妮妮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黯然的答。
“如果中孝有了自己的小孩,肯定会是全天下最疼小孩的老子。”周杰仁可想而知的说:“他真的应该快点讨老婆,然后生下一堆萝卜头。”
“他有对象了吗?”黎美珍故作不在乎的问。
“好像有了。”
“是谁?”她着急的问。
“你知道干嘛?”他故意卖关子。
“是啊!我知道干嘛?”她自我解嘲。“我今晚来不是为了齐中孝,你一定知道我和苏贞玲见过面了,我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行为造成什么伤害,也不希望你因此怀恨在心,所以特别来和你谈谈。”
“谢谢你的好意。”
“我没破坏什么吧?”
“贞玲和妮妮已经搬来和我一块住了。”
“什么?”黎美珍睁大眼睛。“不可能!苏贞玲和我碰面的时候还斩钉截铁的表示不可能会嫁你,你只是妮妮的父亲,却不一定是她愿意嫁的对象。”
“她这么说?”
“也不过是五天前的事!”
“有时候情况的转变是令人很难预料的。”周杰仁摊摊手。“美珍!我真的很喜欢你,也希望妮妮长大后能有一些你的个性,但是别跟我谈爱,我不会爱上你的,不管你再怎么做,谁也拆不开我和妮妮、贞玲。”
黎美珍咬咬唇。
“你真的该好好的正视你自己的感情了。”
“齐中孝一定等着看我的笑话。”黎美珍喃喃的说;“他一定在背后笑掉大牙,我真的应了他所说的。”
“美珍!中孝是什么想法你真的不知道?”
黎美珍至此似乎真的心灰意冷,她的成长过程向来都是顺境,她很少碰到挫折或经历失败,但是这会她怎能再认为自己可以予取予求,而且当上“洛可可”的女主人没有问题,她觉得自己失去了斗志,失去了乐趣,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回美国呢?
“美珍!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想回美国!”她自语。
“美珍!”周杰仁一惊。
“留在台湾就只好等着看齐中孝那张嘲笑的脸,不!我宁可去上吊也不要让他看我的笑话。”
“美珍!这不是我的意思!”
“我承认失败了!可以吗?”她看着周杰仁,不满的怒声。“我不会再来纠缠你,不会再出现在‘洛可可’,这样可以吗?你满意了吗?”
周杰仁是希望黎美珍对他死心,但不是决绝到这种地步,如果黎美珍真的回美国,那齐中孝要怎么办?齐中孝只有两条路,不是追到美国就是心碎而死。
他一定要想个办法。
忽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
打赌!他要和黎美珍打赌,一个以黎美珍如此好强的人无法拒绝的赌。
“美珍!在你回美国前,我们可不可以赌一下?”
她没有应声,小心谨慎的看着他。
“不过我想你不可能赢这个赌。”他故意叹了一声。
“算了!就当我没说,让你对我留个好印象回美国,我真的吃饱了撑着。” 这分明是在激她,叫黎美珍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你说!”
“你做不到的!” 。
“我偏要做到给你看!” 。
“不可能的。”他故意一副自己神经有毛病的样子。
“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
“周杰仁!我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而且有暴力的倾向,说不定我一会失去控制下去把‘洛可可’弄得鸡犬不宁,如果你不快点把你的赌约说出来的话。”
“好!”效果已经达到了。“我赌你无法让中孝爱上你,向你求婚。”
“你说什么?”黎美珍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忘了这个愚蠢的赌,反正你是不可能做到的,我赢的话也不会光荣到哪。”他假惺惺的说。
“好!我赌了!赌什么?”
“美珍!你不会赢的!”
“赌什么?!”她一副打落门牙和血吞的豪情,这是个她无法拒绝的赌,而且正好可以让她报一箭之仇,她不信齐中孝是石头,她非要叫他爱上她。
“如果中孝向你求婚,我给你‘洛可可’的一半股份。”
他说:
“你算准了我不可能赢?”她不服的说:“所以你才敢下这么大的赌注?‘洛可可’的一半股份?你肯定吗?这可不是一个小赌哦!”
“因为我相信你不可能赢。”
“赌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有时间期限。”他事先说明。
“两个月。”
“好!就两个月,你知我知,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就回美国,而且以后决不会再踏上台湾的土地。”
“这太严重了!” .
“这本来就是一个严重的赌。”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现在就看周杰仁赌不赌了。
“那我们就说定了。”他先伸出手。
她握了下。“周杰仁!你等着看吧!”
苏贞玲听完周杰仁的话,忍不住的面上带笑。
“你希望美珍赢还是输?”
“当然是赢。”
“但是,‘洛可可’的一半股份?”
“贞玲!‘洛可可’会有今天,中孝付出的心力不比我少,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有结果的,一半股份就当是我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美珍又是我拜把兄弟的妹妹,这个礼物一点都不贵重,况且美珍懂得欣赏‘洛可可’她可以和中孝一起经营,我岂不是更加轻松?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妮妮。”他衷心的说。
苏贞玲没有回答。
在这个夜阑人静的时刻,她很难得的享受这种轻松的气氛,以往她要忙着给妮妮洗澡,做家事,收拾屋里,教妮妮功课,而现在周杰仁这里有钟点工人,妮妮的事,周杰仁都抢着做,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似乎没什么好操心的,她现在只要担心自己别养成习惯,否则恐怕无法再回去住她那个公寓了。
周杰仁点了根烟,美珍和中孝的话题很自然的就此打住,他该关心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贞玲!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看着他。“你问你的,答不答在我。”
“我知道我的问题很愚蠢,很不切实际,我一直告诉自己我没理由也没资格去在乎,只是这个问题一直在我的脑际盘旋,我——”
“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
“你知道?”
“除了你,我是不是有过其他的男人?你想问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她冷漠的说。
他飞快的点头。
“你还存有那种八股的想法?男人可以任意的逢场作戏,风流快活,女人却必须守身如玉,不论是在多恶劣的状况下,虽然是我自己主动的离开你,可是我也不能有其他的男人对不对?”
“贞玲!只要回答有或没有。”
“如果有呢?”她考验他。
“我谅解你。”他想开的笑笑。“我自己也不是张白纸,我说过我甚至没有资格这么问,既然我是男人,我就会有一般男人的自私、自大,不过我会站在你的立场替你着想,所以忘了我这个问题。”
笑苏贞玲有些动容。 “但是让我们都不要再提过去了,好吗?”
“没有。”她突然冒出一句。
“没有?”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过其他的男人。”她淡淡的一“你已经让我不敢再轻易的去接受其他的男人。”
周杰仁拿烟的手有些抖,他干脆将烟弹出窗外,走到了苏贞玲的身边,他充满着感情的声音和面容。“贞玲我真的太对不起你了。”
“说了不再提过去。”
“贞玲!嫁给我吧!”
“我也说过我不想结婚。”
“是恨我还是想惩罚我?!”
“周杰仁!如果我想结婚的话,有比你更好的对象可以嫁。”她开诚布公的说:“我说我没有其他男人,并不表示我就没有人追,有很多比你更适合当丈夫的人,而且我相信也会善待妮妮的,要是想嫁人的话,我早就嫁了。”
“你要无限期的拖?”
“我和妮妮终究会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那里才属於我们。”她似乎存心呕他。
“你和妮妮属於我,属於这里。”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贞玲!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令你回心转意?!”
她靠在落地窗的框框上,眼神投向远方。离家六年,她是不是该回家了?让她的父母和家人看看妮妮、看看她,她知道不管自已是不是带着一个丈夫回去,家人都会接纳她的,只是她是不是该让家人对她放心,周杰仁的出现可以让她的家人安心。
周杰仁不敢催促她,怕“吃急弄破碗”。
“我去洗澡了。”她宣布。牛头不对马嘴,根本不把他的问题当做问题。
“妮妮明年要上小学了。”
“我会想想的。”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
“任何条件?!” “只要你开口。”
“包括可以不履行夫妻之间应尽的义务?”她挑衅的
“贞玲!只要你忍得住,我也会控制我自己的。”他给了她一个极具诱感力的笑。“六年不是一段短时间,我相信你会要的,我不是不想勉强你,贞玲!如果你坦白的话,你会承认你是要我的!”
她狠狠的瞪着他。
“我的床随时欢迎你!”
“就像你欢迎其他的女人?”她反击。
“没有其他女人,这里是我的家,没有其他女人。”
再说下去只有不愉快,这个话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谈及,但永远没结果,好在恐吓的信和无声电话在这里是接不到的,问题是危机过后,周杰仁肯让妮妮和她走吗?
“你去洗澡吧!”这会他放弃了。
“我答应过你我会考虑。”
“只怕等你下决定,妮妮已经要上大学了。”
“当苏芩没什么见不得人。”
“周芩的名字会更好。”
“我懒得和你抬杠!”她准备往她和妮妮的卧室走。
周杰仁空如其来的抓住她,给了好一个令她窒息,夺她魂魄的吻,然后又突如其来的松开她。“这个吻帮助你尽早的做出决定。”
“谢谢你哦!”她嘴上嘲弄的说,但内心喜滋滋的,他的吻的确叫她有些心旌神摇,就怕吻得再久一点,她会把持不住自己,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要保持冷静太难了。
“对!I我想你不会响应政府节约用水而邀我一块洗澡吧?!”他嘻皮笑脸的说,因为他那奇特的一吻·,好像没惹她生气嘛!
“周杰仁!别得寸进尺!”
他做出投降状,她则忿忿不平的走进卧室。
希望是愈来愈大,他鼓舞着自己,不管有多少男人想当贞玲的丈夫,全都给他滚到一边去,苏贞玲的丈夫会是周杰仁,没有任何人或是任何事可以改变这一点。
齐中孝看着表,凌晨一点,再半个小时就要打烊了,他也可以回家好好的睡个觉,没想到这时他却见到黎美珍走进“洛可可”。
他刹时感到一股怒意,三更半夜了她还在外面游荡?就算台湾的治安比美国好一点,她也不必拿自己开玩笑,万一出了什么事,会是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他走向她。“要打烊了。”
“那我回家好了。”她立刻转身要走。
“你既然要回家又何必来?”他拉住她。
“我高兴!”她率性的说:“你没听到那个饮料广告说‘只要是我喜欢的,有什么不可以’!”
“那不是个好广告!”
“我偏偏就喜欢。”她存心和他作对。“我要回家了,请你不要拉着我。”
“我送你!”他断然的说。
“我不想麻烦你!”她心中窃笑了。
“你早就开始麻烦我了。”他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我去交代一声,拿车钥匙,你就给我在这里乖乖的坐好。”
他想不管她,但是他不可能做得到。
她温驯的点点头。
他反而有些意外。
“你不是在耍什么把戏吧?!”
“喂!你不要丑化我,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心机,你不要给我乱按罪名。”,她愤慨的为自己抱不平。“我可没有开口要你送,你叫我乖乖的等,我就乖乖的等,这样也不行?你未免太难侍候了吧?!”
“对!这才像你!”
“我——”她这才发现她中了他的计,所以干脆嘟着嘴不说话。
齐中孝则立刻去交代事情,他的眼光不时的飘到黎美珍那边,怕她临时改变主意的又悄悄走掉,他真的料不准她下一步的举动。
结果她乖乖的上了他的车,乖乖的系上安全带,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齐中孝知道周杰仁和黎美珍的赌约,他能了解周杰仁的苦心,他现在真正想知道的是黎美珍要如何出招,她要怎么开口叫他向她求婚?!
“很好!我洗耳恭听。”
“你讨厌我吗?”
“你自己觉得呢?” “如果你不讨厌我,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忍受我的话,你可不可以装出一副你很爱我的样子,并且向我求婚?”
她一口气的说完。
“你未免转变得太快了,我以为你希望向你求婚的人是我的老板。”他小心的开着车,以防她任何突然而来的惊人之语。
“不瞒你说,我已经知道我和周杰仁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可能,而他偏偏想气死我的提出了一个我无法抗拒的赌约,只要我赢了,我可以得到‘洛可可’的一半。”
她据实以告。“当然我得先有你的求婚,和你那一副深情无悔、爱死我的样子。”
齐中孝知道黎美珍一向坦白,却不知道她可以坦白到这种程度,他益发觉得自己没有爱错她,和这种女人在一起再简单不过,只要让她爱上你,那就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欺骗、肮脏、丑陋的事。
“你觉得怎样?!”
“为了‘洛可可’,你就把自己给卖了?”
黎美珍诚心诚意的说:“齐中孝!幸好周杰仁说的人是你,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的,我信得过你。”
“我没有答应你!”
“其实周杰仁只是说求婚,并没有说到婚礼,你不必真的娶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可以和我分享‘洛可可’的一半,如何?!”
“我不会出卖我自己的老板。”
“这样做算出卖?!”
“你这么想要‘洛可可’?!”他皱着眉的问。
“如果你不向我求婚,两个月之后我就必须离开台湾,除非你到美国来,否则你可能一辈子不会再见到我,你不想我吗?”她委屈的说:“我知道我们处得不是很好,但没有爱情,总有感情吧?!”
齐中孝直想笑。
这个小巫婆在用苦肉计。
“帮帮我嘛!”
“可惜我对‘洛可可’的兴趣没那么大。”
“那你要什么?”
她可问对了。 齐中孝将车停在路边,如果黎美珍被他的提议吓得想跳车逃掉时,至少她不是在车子的行进中做,一辆停着的车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性。
“和你结婚。”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她欣喜的说:“你向我求婚,然后我就赢了,我们——”
“黎美珍!我指的是真正的结婚。”
“‘真正的’结婚?”
“对!做真正的夫妻。”他没有一点拘促不安,相反的,他过份的镇定。“住在同一个屋子,睡在同一张床上,货真价实的夫妻。”
黎美珍的第一个反应是打开车门下车,而且她咒骂声之大,连坐在车里的齐中孝都听得见,想必这会她一定怒不可抑,说不定想找个人来杀。没一会她又打开了车门坐了进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目光闪着火焰,随时准备燃烧似的。
“齐中孝!你在说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吗?”
“你觉得是笑话?!”
“你娶我干嘛?!”
“我觉得你说这句话才真的是笑话。”
她后悔向齐中孝提出这个提议,才会惹得自己被奚落一顿,他根本是在报复她,出出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受的气,但是他这种方法未免太不入流了,她向她坦白,他却给她这种狗屁条件。
“齐中孝!你狠!忘了我说过的话吧!”
“你承认输了?!”他一惊,天啊!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吧?!万一把黎美珍给逼走了,那他不是有苦无处诉吗?“对,我不得不甘心的订机票。”
“回美国?”
“不然去那里?”她看着前方。“开车吧!我一向赌运不佳,赌什么输什么,反正台湾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请你送我回家。”
“黎美珍!我——”
“求求你送我回去,什么都别说了。”
他无言的发动引擎,踩下油门,这下他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如果黎美珍永远的走出他的生命的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过和平常一样的生活,一个没有了心的人,还算是一个活着的人吗?幼稚园外。
她戴着墨镜,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看起来神秘兮兮的,平板的脸上反应不出她心中的情绪,透过黑色的镜片,她正在锐利的搜寻着,正在找寻她的目标,她等一下要带走的小女孩。
百密难免会有一疏,再滴水不漏的戒备都会有漏洞,她已经等待了很久,等待那些大人们疏於防范,那么她就可以得手了。
绑架是她所能想到最直接而且最有杀伤力的做法,
苏贞玲以后就再也不敢和侯品伦在一起了,她要给苏贞玲一个永难忘怀的经验,没有人能和她抢侯品伦,都是因为苏贞玲,侯品伦才会忽视了她的存在,她已经默默的爱了他好一阵子了。
老师们进厨房去准备点心,小朋友们则被留在外面玩耍,她已经看到苏芩,不会错的,她花了一大笔钱去调查,去搜集苏贞玲母女的一切,现在她的猎物就在她面前不远的地方,是时候了,只要她小心,一切都会顺利的完成,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第十章
妮妮被绑架了。
苏贞玲陷入了疯狂的边缘,她在办公室一接到电话后就差点崩溃,她有女儿的事情也立刻惊动了全公司,关子仲也有好一下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报了警,并且问出了周杰仁的电话,接着警方的人手赶到,不到半小时,关子仲见到了周杰仁,还有齐中孝。
所有的人都在等。
都在等绑匪的进一步消息。
警方的人员开始他们一个个的例行步骤,苏贞玲已经把嗓子给哭哑了,她虚弱的靠在周杰仁的怀里,空洞的眼神,茫然的模样,叫每一个看的人不禁为之鼻酸,更为小女孩安危操心。
周杰仁紧拥着苏贞玲,如果让他知道是谁绑走了妮妮,他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家伙,他不在乎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非宰了那个浑蛋。
“歹徒有没有说要多少赎金?”警方的人问。
“没有!”苏贞玲无意识的回答。
“我们已经派人到幼稚园去全面搜索,你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找回你的女儿,将歹徒绳之以法。”
苏贞玲这会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子仲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实在是插不上手,也因为这一次的意外状况,他看到了苏贞玲和周杰仁的那份感情有多扎实,尽管她不承认,但是她明明是依赖着周杰仁,也信任着周杰仁,他根本毫无胜算。
齐中孝一直注意事情的发展,他是急、但是他不慌,现在大家不能乱成一团,否则对妮妮的危险也就愈大,他愿意相信妮妮会平安回来,没有人能下得了手去伤害那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再没有良知的人都做不出来,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他相信妮妮很快就能回家。“苏小姐!你说接到过恐吓的信?”她点头。“你身边现在有吗?”警方人员又问。
她用力的打开抽屉,手指颤抖着东翻西找起来,她上次是塞到那里了?她为什么不早点和警方合作?她为什么不让妮妮暂时别到幼稚园上课?她应该辞职专心的在家照顾妮妮,她应该……
“慢慢找。”
“我放在这里,我是放在这里——”
“贞玲,急反而会误事,你平静下来,愈慌会愈找不到的。”周杰仁哄道。
苏贞玲投给他一个求救的眼神。
“我帮你找。” 。
“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她抓着周杰仁的手。“你一定要把妮妮救回来,否则我会活下不去的,我嫁给你!我决定嫁给你,只要你把妮妮救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她泣不成声。
齐中孝忙过来安慰她,稳住她。
“找到了。”周杰仁翻出一封信。
警方立刻接过去研究。
就在这会,侯品伦也出现了,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的赶过来,他很难过发生这种事,希望能出点力。
苏贞玲一见到侯品伦,马上又泪如雨下,一双眼睛肿得像胡桃,失去了往日的清丽和亮眼。
“别哭!”侯品伦安慰道:“别忘了你是女强人,你不是说去给女儿算过命吗?她一定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的,你这么不停的哭,说不定会把她的福气哭跑,快擦干睛泪。”
苏贞玲吸了吸鼻子,坚强了些。
齐中孝则好奇的看着侯品伦,这个男人不小的本事,可以让贞玲冷静下来,而且好像对贞玲知之甚深。“咦!很像女人的笔迹。”警方人员推断。“女人?”大家议论纷纷。“警察先生!你们没有推断错吧?”“没有错!这笔迹应该是女人的!苏小姐!你想清楚有没有和什么女性结仇?”
苏贞玲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
“这样子了!我传给在场地各位看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得出来,提供我们线索。”
“这是个好方法。”
於是这件恐吓信开始传递,每个人都想帮忙,但是却都徒劳无功,直到信件到了侯品伦的手里,他一看再看,脸色愈来愈沉重。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苏贞玲哭着问。
“我带你们去。”侯品伦低声的说。妮妮平安了。
虽然只是受了一点惊吓,但称得上是安然无恙,不幸中的大幸。
绑架妮妮的人是侯品伦的秘书,一个有着精神分裂,并且是双重人格的人,平日看不出异样,和常人无异,但是一受到刺激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般,不知道会在哪里引爆,幸而警方及时的破门而人,救下了正哭闹不休的妮妮,让她重回父母亲温暖的怀抱。
事件到此,暂时告一个段落,侯品伦的秘书被送进了精神疗养院治疗,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回到社区中,侯品伦对苏贞玲满怀歉意。
苏贞玲和周杰仁带着女儿回家,惊魂甫定的妮妮也慢慢的忘却了自己被绑架的阴影,开怀的大笑着,并吵着要她的妈咪和爸爸带她去那里玩,只要她开口,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苏贞玲和周杰仁都会想办法的。
今天终於过去了。
最苦的、最难熬的,终於成为过去。
苏贞玲和周杰仁好不容易把妮妮哄睡,她疲倦的脚步一个踉跄,周杰仁立刻机警的扶住她。
“我扶你去睡。”“不,我要看着妮妮!”
“贞玲!不会再有事的,我向你保证。”“不!”她抗议的声音。周杰仁不待她同意,自作主张的抱起了她,走向了他的房间。“你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你想做什么?”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不会在今天!”他笑着对她说:“你不能累倒,今天一天是够你受的了,明在妮妮希望看到的妈咪是一个睡眠充足、精力充沛的妈咪。”
“我怕妮妮做恶梦。”
他将她温柔的往大床上一放。“房间就在隔壁,我们可以听得到的,不要因噎废食,这是一次难忘的教训,但是不要让这个教训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妮妮还小,她忘得很快,倒是你,你必须放松,不要把生活弄得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太虐待自己了。”
她胡乱的点头,缓缓的坐起身。
“我去帮你拿睡衣;”
“我现在真的睡不着。”
“真的睡不着?”他有些怀疑地问。
她肯定的点点头。
“好!那我们需要好好的谈谈了。”
“你想谈什么?”
“你今天好像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苏贞玲立刻不认帐的表情。“我答应了吗?”
“我起码可以找到二十个证人。”
“周杰仁!你也知道当时我的心情——”
床铺因为周杰仁的重量而陷下去,他正视着她,坐到了她的面前,一副如果她敢矢口否认,他就要霸王硬上弓似的。
“你不能。”她脸颊泛红。
“我说过不会在今晚,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拒绝我,贞玲!你再拒绝已经一点意义也没有,就算你是看在妮妮的份上好了,告诉我我可以去筹备婚礼的事了,求求你!”周杰仁硬是不要面子的拉下脸。“有一个条件。”
“你说!”他忐忑不安。“我要齐中孝和黎美珍当伴郎、伴娘。”“小事一件。”“那你可以去准备了。”她娇羞的说。
周杰仁立刻兴奋得忘了形,抱着她猛吻猛亲,手也不规矩的爬上了她的胸部,正准备帮她解开扣子,眼看干柴烈火就要开始燃烧,但是他的手却被苏贞玲的手坚定的挡开,她睨了他一眼。
“别猴急,不差这几天!”
“贞玲!只是调情而已。”他为自己抗议。
“我当初就是这么被你骗上的,否则今天也不会有妮妮。”她假装抱怨。“休想我会再让你骗第二次。”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那就耐心的再等几天哕。”
“好吧!既然你不肯给我甜头尝尝,那我就要好好的整整你了。”他马上一张正经八百的脸。“你的仰慕者不少,关子仲是谁?”
“我的上司啊!”
“不只.是上司吧?!”
“我只能说他对我很有好感,而且准备为了我而留在台湾,他知道妮妮,但是他说他不在乎,我想他对我是认真的。”苏贞玲老实说:“其实他的条件很不错,我甚至都要动心了。”
“再说一遍。”他沉着脸。
“你自曰见过他,他的条件不好吗?”她仰着头问。“他的气度,胸襟都颇不凡,谁叫我没有妹妹,姊姊又都早嫁了,否我会希望有这么一个妹夫。”“你就死心吧!”
“欣赏也不行?”她哇哇叫。 “那侯品伦呢?”
·“更像是大哥了,他一直对我很好,很了解我,在公事方面也尽可能帮我,给我方便,才会造成他的秘书的不满,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改天我一定要好好的安慰一下他,他现在一定很自责。”
“别太过份的安慰。”
“请你不要这么容易吃醋!”
“贞玲,男人的心眼比女人大不到哪里,所以如果司能,避开那些杰出的男人,我不喜欢那种‘腹背受敌’的感觉。”他招认。“我知道你是个万中选一的女人,我会好好的珍惜你,这总可以了吧?!”
她轻声浅笑。“我看你去担心中孝吧?!”
周杰仁想想也是,今天虽然处于紧张的状态,但是他也留意到齐中孝过份的沉默和有心事的模样,他那个计划会不会适得其反?
周杰仁不相信这是齐中孝的窝,他三两天前才来过,如今放眼一看,倒像是被战火肆虐过的,到处一片混乱,比个猪窝都还不如,齐中孝虽然没有洁癖,但是一向颇爱干净,尤其满地、满桌的酒瓶,他见到齐中孝的时候,他的手中还拿着半瓶酒。
“中孝!是我!”
齐中孝醉眼朦胧的对着周杰仁笑。“要不要来一杯?!独乐乐不若众乐乐!”
周杰仁别无他法,只好拖着齐中孝到了浴室,用冷水将齐中孝由头淋到脚,这下齐中孝想不清醒都不行了,
“原来你会说的脏话不比我少!”“你为什么不让我醉死算了?”“你舍得美珍吗?”齐中孝甩掉身上的水滴。“她要回美国了,她宁可承认自己赌输了,永远不再回台湾,也不愿意嫁给我。”
周杰仁没想到会招致反效果。
“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
齐中孝依言去换掉身上的湿衣服,随意的换上牛仔裤、T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向很能自制,再大的麻烦或问题做都能在谈笑用兵间解决,但是黎美珍不同,其实真正的大输家是他!“中孝!情况真的如此恶劣?!”“她可能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如果是这样,瑞明会告诉我的!”“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去和美珍谈。”
“你去的话会更加的刺激她,她那种个性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怕你一去,她说不定当场就买双翅膀,飞到美国去了。”齐中孝非常了解黎美珍的个性。
“我们总不能看着她走,她是伴娘!如果她这个伴娘跑了,贞玲就不肯和我进礼堂。”
“婚礼的事有着落了?”
“唯一的条件是你和美珍必须当伴郎、伴娘。”
齐中孝摊摊手。
“我看只有找贞玲出面了。”周杰仁想出这招釜底袖薪之计。“不只贞玲,连妮妮都一块的派去,我就不信美珍会无动於衷。”
“确定能成?”
“中孝!这回我不只是赌你的,我连自己的未来和老婆都赌进去了。”
“那么是只准成功,不能失败哕?”
“你该死的说得太对了。”
黎美珍看着前来拜访的一大一小,心中着实诧异。
“黎阿姨!”妮妮甜甜的叫着。
“乖!”黎美珍也耳闻妮妮被绑的事,她很高兴妮妮平安的归来。“黎阿姨有一些美国带回来的漂亮洋娃娃,送给你好不好?”
“美珍!不要再宠她了。”苏贞玲笑着出面制止。“这小鬼今天早上居然问我可不可以把‘麦当劳’搬到家里来。而周杰仁居然回答妮妮说:或许可以,他想想办法,我差点要气疯。”
“我能了解他的心理。”黎美珍招呼苏贞玲和妮妮到了她的卧室,只见也是一屋子的凌乱,有整理好的皮箱,也有正在整理的,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苏贞玲询问似的看看黎美珍。
黎美珍则自顾自的拿出许多个漂亮的洋娃娃,送给了妮妮。“全都给你。”
“妈咪!可以吗?”妮妮有教养的问。
苏贞玲正要摇头。
“贞玲!给妮妮总比我送给其他人好,本来想带回美国,这是我准备留给未来的女儿的,既然现在用不到,带来带去也麻烦,让妮妮拥有这些洋娃娃我会好过些,至少我知道这些洋娃娃是在一个可爱又乖乖的小女孩手中。”“你干嘛说得这么悲观?”黎美珍不语。“你对中孝真的没有感情吗?”“我不知道。”她低语。“都怪周杰仁想出那个什么赌约,其实他是想帮中孝,也许是你不愿自己去面对中孝的深情,中孝拙於言词,但是碰上你,他几乎换了个人似的,只除了他没有说出
‘我爱你’那三个字,其他的,难道他还表现得不够明白吗?”苏贞玲笑着说:“他现在每天烂醉如泥,在家里醉,在‘洛可可’也醉,周杰仁正想开除他!”
“不可以!”黎美珍着急的说。
“除非他振作起来。” 。
“黎阿姨,齐叔叔说他好痛苦,而且很想你,你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你可以带这些洋娃娃去,说不定齐叔叔会很高兴。”
黎美珍笑中带泪。
“去吧!美珍!”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可能再碰到比中孝更好、更爱你的男人了。”“他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真的爱我?!”
“我打电话给他,叫他进来亲口告诉你!”苏贞玲笑容可掬的说:“我看他会一路以时速一百五十的速度飞车过来,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可得小心了。”
黎美珍又笑。
“别回美国了。”
“黎阿姨!妈咪和爸爸要结婚了,齐叔叔是伴郎,你是伴娘,我当花童,别的小朋友都没有参加过他们妈咪和爸爸的婚礼,只有我耶!”
苏贞玲和黎美珍相视一笑。
“美珍!你也一样可以拥有像妮妮这样的女儿,你和中孝的女儿。”
“看来我非留下来不可。”
“黎阿姨!齐叔叔说叫我一定要留下你,他说如果你还是要走,就叫我一直哭:哭到你肯留下来为止,我不想哭,所以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妮妮天真的说,“改天我再哭给你看!”
黎美珍笑着自己先流下泪。“黎阿姨不走了。”
“哇!齐叔叔欠我一只大象了!”妮妮兴奋的说。
“我看中孝这会怎么办?”苏贞玲笑着摇头。“你整理东西吧!其实打包了也好,反正你也不会再住在这里了,我要到机场去,你直接去找中孝吧!”
“他在等我?”
“他一直都在等着你的。”
黎美珍终於坦诚的面对自己的感情。“看来飞车去找他的是我!”
机场。
关子仲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周杰仁和妮妮,苏贞玲独自一人的走向他。虽然他的心正在滴血,但是眼前的结局却是大家都希望的,他也不得不接受。
“真的不希望留下来喝我们的喜酒?”她说。
“不!法国的公司催得很急。”他凝视着她。“如果你有好消息,别忘了寄张帖子给我,我会专程飞到法国去参加你的婚礼。”
“我会尽地主之谊的好好招待你。”
她笑笑。
“我相信你会很幸福的!”他看看周杰仁那边。
“我也这么认为。”
关子仲重重的一叹。“我败得心服口服,虽然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在我走之前,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法国式的告别吻?”
“周杰仁恐怕不会同意。”
“那退而求其次,美国式的如何?”他故作幽默的指了指脸颊。“总要给我一些留恋嘛!周杰仁不会那么小气的。”
她终於点头。
於是关子仲在苏贞玲的脸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另一边的周杰仁蠢蠢欲动,要不是看在关子仲要回法国了,他早就冲了过去,不过他也快要按捺不住,如果苏贞玲再不过来的话。
“你老公快要气炸了。”关子仲说。
“总比他一点都不在乎的好。”她微笑道。
“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好啊!”她大方道。
於是两个一起走向周杰仁和妮妮,关子仲先朝周杰
仁伸出手。“恭喜你。”
“谢谢。”周杰仁维持风度。
关子仲蹲下身,笑咪咪的看着妮妮。“叔叔要坐飞机到很远的地方去,你亲叔叔一下好不好?这样叔叔就会永远的记得你这个漂亮的小女孩。”
妮妮看看她的妈咪和爸爸。
周杰仁和苏贞玲几乎同时的点头。
妮妮羞涩的在关子仲的脸上亲了下,关于仲刹时眼眶微红,他直起身,看着周杰仁。“我嫉妒你,你是个幸福的男人。”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周杰仁真挚的说。
“会的!”他一笑。“就在这里说再见了.”他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依然得踏上他的归途。“保重了。”
“保重!”苏贞玲说。
关子仲挥了挥手的转身朝出境室走。
“我欣赏这个家伙。”周杰仁说:“幸好他要回法国去了,否则我岂不要天天的提心吊胆,防着他把你抢走。他有这个实力。”
“我会记得他的!”
“偶尔想想就可以。”他故作生气的说;“现在要去哪里?”“在去‘麦当劳’之前,我们要先去看一个侯叔叔。”苏贞玲对妮妮说:“他有一间好大的百货公司,而且有层楼是专门给小朋友玩的,我们先去好好地玩,再去麦当劳好不好?”
“好哇!”妮妮欢天喜地。
“贞玲。”周杰仁正色的问她。“还有多少个如此杰出的叔叔,一次说完,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没有了!没有其他的叔叔了。”她深情的一笑。
“谢天谢地。”
他们一家三口欢喜的离开机场。
周杰仁向不信神,也不会谢天,但是此刻他不得不好好的感谢上苍的恩赐,对人生他已无什么好苛求的,他已经拥有了最美好的一切。
黎美珍穿着第一次她到“洛可可”所穿的衣服,那套被齐中孝误以为她是妓女的衣服,这会她来到了齐中孝的家门前,准备让齐中孝一见到她就“清醒”过来,所以她粗鲁的摁着门铃。
齐中孝一张盛怒的脸,但是一见到她之后却又奇迹似的平静下来,直到他看到了她身上所穿的衣服。“黎美珍!我要说几次你才会听进去?不管是在台湾或美国,你都不可以这么穿!”
她大刺刺的走进他家。“可惜没人管我!”
“我不准你再这么穿!”
“凭什么呢?”
“凭一”齐中孝忽然一笑。“凭我是你的看她。“‘丈夫’的身份够不够格呢?”
“你不是我的丈夫。””他
“不!我会是你的丈夫。”他将他一把拉进他的怀中。“这回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休想我会让你走,你不是和人打赌我一定会爱上你并且向你求婚吗?我一旦向人求婚就不允许别人拒绝我,所以你是逃不掉了!”
她的双手反勾住了他的脖子。“可是我没听到什么求婚。”“黎美珍!你愿意嫁给我吗?”他一板一眼的求婚。“我愿意。”她哑声的说。“为了一半的‘洛可可’?”“为了我终於知道自己爱的是你!”她不会拐弯抹角,简单明暸说。
齐中孝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活到这么大,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哭过,但是这时他却想掉眼泪,他等这句话似乎等了有一辈子之久,他甚至都要以为自己不可能等到了。
“黎美珍!我们必须先约法三章。”他立刻摆出做丈夫的权威。“我什么可以由你,但是在穿衣服方面,你一定要经过我的同意,在家里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但是只要你一踏出外面,你最好给我裹得紧紧的!”
“这么专制!”
“那你得花一大笔钱,因为我满柜子都是这种衣服!”
“烧掉!”他命令。
“我听你的。”她热情的拥抱池,亲吻着。“不过,齐中孝你先别得意,只有在这一件事上你才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你的苦日子才要开始,你看着吧……”
婚礼在“洛可可”进行。
整个“洛可可”挤满了人,连记者都来采访,真是轰动一时,不只是新娘、新郎珠联璧合,连伴娘伴郎都是一时之选,叫人忍不住由心底觉得温馨起来。不过也有一些伤心不已、痛不欲生的女人,“洛可可”的老板结婚了,还有个齐中孝啊!
。就在周杰仁仪式行完之后,齐中孝跟着宣布下个星期的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他也要在“洛可可”完成他的终生大事,在鼓掌和欢呼声之外,还依稀可以听到女人的哭声和晕倒过去的声音。
趁着空当,黎美珍将苏贞玲拉到一边。
“以后‘洛可可’的生意可能会不好了。”黎美珍担心的说:“这些女人的希望落了空,恐怕不会再上门光临”
“美珍!还有我们啊!”苏贞玲信心十足的说:“以后我们就坐镇‘洛可可’,那时上门的可就是一大票、一大票的男人了。”
“对!我换上我的短裙——”
“借我几件,我的腿也很漂亮!”
“好哇!”黎美珍学着妮妮的腔调。
“妈咪!黎阿姨!快点来照相。”妮妮喊道。
周杰仁和齐中孝将妮妮高高的举起,这两个幸福的女人立刻加入了她们心爱的男人,五个人拍下了一张最美、最有感情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