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世不眠





  詹被当前的处境搞得头昏脑胀,失去了进一步抵抗的能力。他被推来推去,只是麻木地、顺从地接受,官员们下结论说这会儿他已经没有任何威胁性。
  一群造假币的人占了最好的单人牢房,因而有的房间要住两个人。詹被塞进了一个立方体中,里面有一个脸色苍白,长着一对蛇眼的家伙,然后随着当啷—声,门很有威严地关上了,卫兵走开了。
  看着牢房和同住一个牢房的人,詹才相信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他坐在床铺上,木然地瞪着前方,现在的心情就象一个完全被灾难浸没的四面楚歌的人那样,已经忘记自己身处何境。这种心境对他来说多少是个安慰,再不会发生比这更糟的事了,不幸打开它的口袋,并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这样就可以很清楚地推测说:还隐藏着什么不幸是不太可能的。
  “那是我的床铺。”同屋的人嚷道。
  詹顺从地移到另一个床铺,发现它有一部分是裂开的,这样人就只可以蜷缩着睡觉。
  那个同屋的人抢走了他的毯子,铺在自己的床上,詹的床上露出了破烂的床垫。
  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直入肺部引起了一阵咳嗽。
  “是患肺结核病的?”同屋的人冷漠地说。
  “再说一遍?”
  “我说你得了inna Pipes?”
  “什么?”
  “skiput。”
  “说真的,”詹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噢,一个上等人啊?他们怎么说你?”
  “呃……”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给你登记的?”这个家伙特别不耐烦地说,“杀人?放火?重婚?……”
  “噢,”詹松了一口气,“噢,是的,当然。”他又想起了那个弥天大谎,这使他越来越烦躁。“我被指控杀了一个我并没杀的人。”
  “当然没杀,用的是锤子、子弹还是刀?”他急着让自己表达清楚,“你怎么干的?”
  “可我没做。”詹说,“这完全是一个可憎的错误。”
  “当然,枪射得准吗?”
  “根本就没射,是用一把刽子手用的刀。”
  “刽……天啊!你是凭一股火干的,是不是?”
  “可我没干啊!”
  “好吧,见鬼,谁说你干的?那个僵尸是谁?”
  “僵尸?哎,一个大学里的弗罗比斯教授。”
  “玩脑子的巫师,是吗?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们。”
  “这第一下子是怎么砍开的。我的意思是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那正是可怕之处,詹深深地沉入不幸之中,并不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屋里有一个铜瓶,弗罗比斯坚持要把它打开,当我拒绝他以后,他在晚上又潜回来,撬开瓶塞,因为他知道那里也许装着一个伊弗特人。”
  詹误认为那对大睁的突出的眼睛很同情他,就接着往下说,“那里确实有一个伊弗特人,是所罗门把他关进去的。这个东西出来后,拿起剑杀了弗罗比斯。当警察到那儿时,不给我机会解释,他们认为是我干的,我就在这儿了。”
  “伊格皮特是什么?”同屋的问,“是好吃的还是好用的?”
  “伊弗特吗?噢,伊弗特人是神魔部落的一种魔鬼,有一些人管他们叫魔鬼或妖怪。尽管有证据证明他们曾经很昌盛,但似乎现在已经从地球上消失了。”
  “他们……他们长什么样?”
  “唉呀,他们有十五英尺高,长角,一条尖钉般的尾巴……”
  “吸毒的?”
  “什么?”
  “我说刚看见你时,你看起来不像个吸毒的。”
  “我不明白。”
  “当然了,好吧,接着说,别让我打断你。”他宽容地说:“十五英尺,长着角和尖尖的尾巴……”
  詹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见鬼,谁会不相信你?我见过比那还吓人的,后来我猛地跳上一辆马车,我曾经见过一连串这样的东西,他们用一只手牵着前面的尾巴,另一只手抬着粉红色的轿子,还有……”
  “你怀疑我的话?”
  “见鬼,不,老兄,坐下,平静一下,为那么点小事而发火,不值得,是吧?当然,在这我太了解这些事了……你管他们叫什么?”
  “伊弗特。”
  “对了,你被人冤枉了,这很肯定,但你应该做的是把真相告诉法官,他会解决的。”
  “你认为我还有希望?”
  “听着,伙计,我来这儿是因为敲诈一位绅士八百元钱。那是他们说的,我当然没干,但如果把我的故事整理整理……老兄,你肯定是个天才。”
  对方主动提供的信息稍稍转移了詹的注意力,使他意识到他的同屋也是需要对法律负责的。
  基于这个共同点,詹对他产生了点儿兴趣。
  “他们也拘捕了你?”
  “见鬼,不是,老兄,我是把这儿当旅馆用。看,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在哪儿把你找出来的,你是谁?”
  “我叫詹·帕尔莫。”
  “好,你叫詹·帕尔莫。很好,可是你能告诉我生活在这些联邦州中的哪一个绅士这一辈子不犯一两个错误呢?帕尔莫,我很不想说,但你得变聪明些,否则要想从这儿出去是没门儿的。我知道窍门。在这一行里,谁也没有戴弗·木林斯知道的多。现在听我说,你把你那荒诞的故事好好圆滑一下,想些符合逻辑的内容,要不然的话,我无辜的朋友,他们就会吊着你的脖子直到你最悲惨的死去。”
  詹感到很震惊,他近视眼般地看着他的同屋,头一次真真切切地看着他。
  他脸上确确实实地写着邪恶,他的脸像雪貂的脸一样窄,并泛着病态的灰白,眼睛上下左右转来转去,时刻警戒着、尽管他衣衫褴褛并很消瘦,但这家伙身上有—种活力。
  “可……可是,”詹说,“我告诉你真相,一个伊弗特人从瓶里出来……。
  “你看,朋友,”戴弗·木林斯说,“我不怀疑你的话,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我不是法官。如果你当着陪审团讲你那荒唐的故事,他们会嘲笑你的。现在听我的,我这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不是,先生,我知道我的麻烦,我被说成是拿了一个傻瓜的八百元钱,那是污蔑,如果在人群中我拿了他的钱,你认为他会知道吗?”
  “你是说你拿了另一个人的钱。”詹分析说。
  “你已经精于此道了。现在一个家伙会说他是在人行道或别的什么地方找到的,让他被人耻笑吧,而那不是我;另一个家伙会说,他不知道钱是怎么进到它的口袋里去的,可那也不是我,他们的借口都老得发霉了,我说……”
  但是詹已经陷入他自己的苦恼,几乎没听到戴弗·木林斯是怎样设计把责任推到另一个小偷身上,并让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的。
  詹的疲倦是可以解释清楚的,他躺倒在歪斜的床铺上,完全沉浸在痛苦的沉思中。

  他回忆起这一晚的事,发现他们丝毫不让人安心,避开那些可怕的、可能会发生的事,他开始琢磨那些毫无关系的事。
  例如他几乎敢肯定钟瑞说的是阿拉伯语。他,詹,从来不说阿拉伯语,当然弗罗比斯懂那种语言,可詹怎么突然就具有这个语言能力呢?也许那不真是阿拉伯语,詹对此知之甚少,所以不敢下结论。
  分析起伊弗特的“永世不眠”也是糊里糊涂没有结果。
  这个谜是他所想不明白的,他太累了,装满各种各样事的脑袋越发沉重了。设多久,他就沉沉的睡着了。
  随后发生的事是詹·帕尔其一生中的转折点,甚至比谋杀案给他的影响还要大。

  他上床睡觉,可其实并没睡着,他有一种一直往下落的感觉。在这以前和所有人一样,他能意识到睡着和醒来前半梦半醒的甜美的感觉,可从那时起,他不是完全沉睡,就是完全苏醒。
  现在他感觉世界似乎被一层纱遮着,纱是慢慢落下来的,而不是被突然拉开的,一阵歇斯底里般的大叫传进他的耳朵里:“船头要触礁了,船头要触礁了,船长,我以主的名义发誓,我们要触礁了。”
  詹刚抬起头就感到手下的舵轮的把柄,他惊得完全醒过来了。然而又被猛烈一击,这一击差一点又把他击睡过去,这一击把他从罗盘旁弹到排水孔,直冲向后甲板,他撞到栏杆上停下来,并小心翼翼地想站起来。
  静静的船只突然变成了疯人院,船长的吼叫使已经乱哄哄的瞭望台更加喧闹。
  水手们手忙脚乱地从船舱涌出来,擦着眼睛,几乎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机械地各就其位。
  船长的有力的手旋转着舵轮,桅杆随着晃来晃去,雷鸣般的声音现在听得很清楚。
  詹又站起了一点儿,他看见一排磷光闪闪的暗礁,很快便与他们平行。
  “放开左舷板!”船长吼道,“把主板收回到舱面!”
  在清新的风中,帆布呼啦呼啦地响着,甲板在它下面颠簸着。这条船左舷抢风,加快速度,疾驶进安全的大海里。
  “快点!”船长吼道。
  “现在船行驶轻快了。”在船腰什么地方的一个军士大喊着说。
  调整好所有的帆以后,船又重新颠簸着向前驶去,船员们也一个个回到船舱,继续睡觉去了。
  当一切就绪后,船长把舵轮交给另一个人,并和他说了什么,他两手放在后腰上,两脚牢固地站在甲板上,向四周张望。
  “舵手在哪儿?”
  詹颤抖着,他有理由这样,船长赫然耸立,罗盘发出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出两颗发光的长牙。
  从他眼里的怒火和他的架势看,詹知道,还不到四个小时,他又和另一个伊弗特人发生了冲突。
  至于他在那里干什么,或为什么在那里,他毫无印象,并且他也没没时间去考虑。

  他颤抖着站直了,使劲抓着栏杆。
  “那么你还在这儿,”船长说着走了过来。突然他伸出手,抓住詹衬衫的前面,把他打飞起来,詹离开甲板,向后飞向船壳板。
  “睡着了,在舵轮上睡着了,你这个丑陋的家伙,我应该把你所有的牙从你那张丑恶的脸上打下来,我应该像捏鸡蛋那样把你的头骨捏个粉碎。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你使我们远远地偏离了我们的航线。在弗莱布兰暗礁群那儿差点把我们都害死!睡觉,你还……”他又把詹提起来扔下去,船长用詹所见过的最大的靴子,把他踢下梯子,詹滚到船腰。
  “去把鞭子拿来,听见了吗?把它拿来,给我!”
  詹站起来,沿着栏杆踉踉跄跄地走着。不仅仅是他奇怪的处境还有他所受的虐待使他头昏眼花,他当然知道什么是鞭子,但这条船上在哪儿能找到一条鞭子,他却不知道。
  他惊恐地回头看着那像大树一样伫立在甲板上的船长,恶狠狠地看着他。
  军士也是一个伊弗特人,他经过詹到船尾,认出了詹,他拉着他,把他想到栏杆上。
  “啊!”军士吼叫道,“是泰戈,是吗?”然后给了詹一拳,把詹打得旋转起来。“凭女魔七姐妹作证,如果我不淹死你,船员们也会的!一开始是战斗,战斗,战斗,你要的是朗姆酒,是女人,是战斗,上帝作证,现在你要的是触礁,你要把我们开到暗礁上,是不是!”
  詹又向另一个方向旋转,并倒下去,咸咸的血流进嘴里。
  “你还在不在舵上睡觉了!”
  詹又要倒下。
  “我叫你去拿鞭子!”船长吼道。
  “去拿吧!”军士大叫道,他的上下牙合在一起,发出恶毒的咔咔声。“快拿去,你这个该诅咒的。”
  詹绝望地看着他走了。
  旁边有一个水手,詹想求助于他,可那家伙昂首阔步地走开了。
  詹摇晃着向前走去,他的头里轰鸣、晕眩,差一点撞上水手长。
  “哪……哪有鞭子?”詹用裂开的嘴唇说。
  “自己去拿,灾星。”水手长说。
  “求你了,我不知道它放在哪儿。”
  詹的语气使水手长细细地看了看他,詹在黑暗中,他看不太清。他从壁完里拿出一盏灯,举起来,注视着詹的脸,很显然他很迷惑。
  “你怎么了?有病了,还是怎么了?”
  “我……我得去找鞭子。”
  “没看见有人这么急着要挨打。它可能在机械贮藏室,”他皱了皱眉,“也许你不该去拿它,泰戈,你看起来糟透了。”
  詹蹒跚着爬上甲板,走向一个有标示的走廊,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发现有个门就把它打开了。
  借着一盏摇曳的灯,他看见了滑膛枪悬挂在排列整齐的架子上,闪亮的短剑呈扇状放在楔子里,那个鞭子有十二条尾巴,它的把手是用铜铸的,沉重得詹几乎拿不起来。

  詹忍着苦难跌跌撞撞地回到上层甲板上,满腔怒火的船长还等在那儿。詹放下鞭子。
  “剥下你的衬衫。”
  詹摸索着很不熟悉的钮扣,终于脱下衣服。
  “趴到屋子那边去。”
  詹伸开手脚趴在艉楼的扶手旁。
  再不需要什么别的仪式了,鞭子带着它十二条尾巴,“飕飕”作响,狠狠地抽打着詹。
  詹痛苦地尖叫着,他翻转过身子,跪在地上。
  “主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我没在舵上睡觉,我只是在那里醒来却不知道我怎么来到这儿了。”
  “什么?”船长迷惑了,他也举起了一盏灯仔细地看着詹的脸。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不会相信的,”船长说,“泰戈也会乞求怜悯。”
  “我不知道那个名字!”詹哭喊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船长摘下帽子,搔了搔他的尖头,然后他转过身去,叫道:“麦莱克先生!”
  军士从升降口走出来,“是,先生。”
  “你有没有把泰戈安排到舵台上?”
  “怎么了……啊……”
  “回答我!”
  “是的,我安排了,但他以前从没做过那事,先生,我不知道……”
  “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在问你。麦莱克先生,这里有什么事非常不对劲,要不然,就是泰戈在捉弄我们,他说他对此一无所知。在他上岗时,他是完全清醒的吗?”
  “是的,先生,看上去像是那样。”
  船长又举起灯,看见詹的头在流血,“也许是碰到围栏上了,听着,泰戈,如果这是你的诡计,我会让你一路上受鞭打。”
  “我没撒谎!我对此一无所知,向上帝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前从没见过你们。”
  “你一定是精神分裂了。”船长说,“下去,过一会儿我去察看你。”
  詹迅速抓起他的衬衫,闪进升降口的扶梯,跑下去了。在他右边显然是船长的房间,他摇晃着走了进去。天棚的高度,不像想象的那么高,床也不比普通的床大多少,看上去只有八尺长。

  船长要把全船检查一遍才能下来,这样詹就有空喘口气了,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的处境是多么奇怪。
  当然他不可能在浩瀚的海上登船,也不会以别的方式到这儿,也没什么任何有关的记忆能使他相信他不在那儿。
  穿过屋子,他看见一面镜子。带着突来的疑惑,他走过去,惊讶地倒退了两步,他回过神后,更仔细地打量自己的形象。
  他贴近镜子观察一番,是的,是他自己,但是又是多么的不同。他,詹·帕尔莫,是一个瘦脸的,贫血的小伙子,但这个正在镜子里瞪着他的人,外表很粗壮,且很勇猛,胳膊肌肉发达,身材高大,还有……是的,他得承认,他看起来还不错,一条刀疤从耳垂斜着划向颚骨……那是从哪儿来的?他摸摸那伤疤,凑得更近去审视它,对此他一点儿也不抱怨,因为它不但没有损坏他的容貌,反而给他增添了某种神韵。
  他迷惑地低头看着自己,他的蓝裤子裹着肌肉发达而有形的腿,露在外面的胸腔上布满金黄色的毛。他又回过头去看他的形象,似乎那样可以詹开这个谜。
  “泰戈!”一个声音在过道上喊道。
  詹刚要出去,这时船长正好走进来。
  船长看上去十分惊愕。
  “进来了?天啊……上帝啊!我确实相信你出了毛病,你难道不知道应该在外面等着吗?竟敢到这儿来!”
  詹顺从着,船长粗暴地把他摁倒在床上,疑惑地检查着他的头骨,这使詹有机会看清这个伊弗特人要比钟瑞小多了。
  “见鬼,”船长说,“连一个坑儿都没有,泰戈如果你再耍花招……”
  詹离着那张可怕的、长着獠牙的脸很近,这使他很害怕,他向后缩去。
  船长又把他的帽子拿开了,搔着他的一只尖耳朵,“还很害怕,我从来没想别我能活着看见泰戈会害怕。上帝啊,如果这只是一个把戏,你不会觉得很好玩的。”
  “这不是什么把戏。”詹说,“我一点都不知道。”
  “哦……有可能是……喂,听我说,说真话,别说谎,你居心何在?”
  詹无望地摊开双手,“我毫无居心!上一分钟我还在监狱里睡觉,下一分钟却靠在船舵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告诉你。”
  “监狱,看在上帝的份上,在哪儿?”
  “您么了,当然在西雅图。”
  “哪儿?”
  “西雅图,华盛顿!”
  “那个港口我无论如何没有听说过,接着说,泰戈,好好说,我知道你一定见过许多监狱,但你说的那个却逃过我的视线,继续讲,你做了什么才进监狱的。”
  “我什么都没做!他们认为我杀了来拜访我的弗罗比斯教授,可我没干,他想打开一个铜瓶,我没同意,所以他晚上又潜回来,把它打开了。当时我正睡在一把椅子里,当我醒来时,已经太晚了,无法阻止他了,当那个伊弗特人出来时……”
  “铜瓶?伊弗特人?接着说!”
  “那个伊弗特人用刽子手用的刀差点把他劈成两半。”
  “你在说人间?”
  “当然。”
  “人间……听我说,这个伊弗特人叫什么?”
  “嗯,让我想想……钟……钟瑞,对,就是他钟瑞。”
  “钟瑞!我的老天,泰戈,如果这是你编造的……”
  “我没有!”
  “可钟瑞在几千年前就被所罗门抓住并关起来了,我记得我听过此事,他是巴勃沙群岛的国王,他拒绝和别人一样改变信仰。”突然他变得非常烦躁,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停在詹面前,“喂,这个钟瑞对你说过什么吗?对你做过……?”
  “是的,他说他判决我永世不眠。”
  “嘘!”船长说着,迅速走到舷窗的窗口,“嘭”地一下关上了门,回到床边,带着一种同谋者的神情道,“钟瑞那样说了?”
  “是的,然后我就被抓了起来,投进监狱,因为他们认为……”
  “见他的鬼吧!噢,这个傻瓜,这个笨货!永世不眠!”船长用一只拳头猛击另一只手掌,希望钟瑞就在这拳掌之间。“这是他。他险些使我的船触礁,他是引起和所罗门的战争以及我们所有灾难的人,现在……”他盯着詹,“泰戈,如果你对我撒谎……”
  “是真的,我发誓是真的。”
  “嗯,也许吧,如果不是你发生了变化,我是不会相信的,但是你讲的还不错……嗯,你说你起誓了?”
  “当然。”
  “好吧,就这样吧,麦莱克先生!”

  军士嘎嗒嘎嗒地走下梯子,从门外探进头来。
  “麦莱克先生,你把泰戈带去禁闭室,派—个可信的马立德看守他,泰戈不能和任何人说话,听见了吗?绝对不能和任何人说话!等我们到达港口时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了。”
  麦莱克抓着詹的领子,猛地一下把詹拉起来。
  “相信我,”麦莱克说,“他连个魂都见不着。”
  “如果他见着了,我就要你的脑袋。”
  “没问题,”麦莱克说,拉着詹走过过道,进到船的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