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环礁湖上的游艇(续)

 



  那天晚上,“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游艇上没有私人的口角,而只是在科学观点方面展开了热烈的争论。
  弗莱德在阿帕的衷心拥护下,坚决认为这些动物是一种蜥蜴。
  船长的看法却正相反,他认为是哺乳动物。他兴致勃勃地说:“海里根本没有蜥蜴。”
  但是这两位青年大学生根本不重视他的反对意见,说起来蜥蜴毕竟比较耸人听闻。亲爱的莉认为满意的是把它们当成特里顿的说法,认为它们简直太讨人喜欢了,而且总的说来,这是多大的成功啊;她穿着阿帕非常喜爱的蓝色条纹睡衣,两眼闪耀着欣喜的光芒,梦想着珍珠和海神。
  尤娣当然认定这些都是莉和阿帕串通一气搞出来的鬼把戏,于是她生气地直向弗莱德挤眉弄眼,让他不要插嘴。
  阿帕认为莉该提到他——阿帕多么英勇地跑到那些蜥蜴中间去取回她的浴衣的;于是他先后三次提到,当他——阿帕把小船推到水里去的时候,莉是多么出色地和它们周旋;他还想开始讲第四次,可是弗莱德和船长根本不听,因为他们正在热烈地争辩蜥蜴和哺乳动物的事情。阿帕在肚子里嘀咕道:“真好象究竟是哪种东西的问题真有多大关系似的。”
  最后,尤娣打了一个呵欠,说她要去睡觉了;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弗莱德,偏偏这时候弗莱德刚好想起,在《圣经》上的洪水之前确曾有过这种古怪的老蜥蜴。啊哟!叫什么来着?——总是恐龙或者类似这样的名字,它们也用后腿走路,先生;弗莱德曾经亲自在一本这么厚的书里看见一幅有趣的科学图解上画着这种动物,真是一本了不起的书,先生,您应当知道。
  “阿帕,”亲爱的莉说道,“我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拍电影了。”
  “什么主意?”
  “完全崭新的主意。是这样,我们的游艇沉了,我是唯一死里逃生来到岛上的人。于是我就在那边象鲁滨孙一样生活。”
  “你在那里做什么呢?”船长怀疑地反问道。
  “游泳呀什么的,”亲爱的莉天真地说。“然后这些海里的特里顿就爱上了我……把珍珠带来给我。喏,就象是真的一样。这甚至可能成为一部生物学教育影片,对不对?就象《合恩号商船》①一样。”
  【① 这是美国导演威廉·凡·迪克(1899-1944)摄制的描写白种人去非洲探险的影片。】
  “莉说得对,”弗莱德忽然说道,“我们明天晚上应当去拍摄那些蜥蜴。”
  “你是说那些哺乳动物。”船长作了更正。
  “你是说我,”亲爱的人说,“当我站在那些海神特里顿中间的时候。”
  “不过要穿上一件浴衣。”阿帕脱口说道。
  “我应当穿那套白色的游泳衣,”莉说。“可是格列达必须把我的头发弄好。今天我那副模样简直太难看了。”
  “那么谁来拍电影呢?”
  “由阿帕来拍,这样他就可以有点事情干了。还有,如果那时天色已经黑了的话,尤娣就来管理灯光。”
  “那么弗莱德呢?”
  “弗莱德拿着一张弓,头上戴着一个花环,如果那些特里顿打算把我架走,他就跑过去和它们拚,他会不会这样做?”
  “我可不干,”弗莱德笑嘻嘻地说,“可是我宁愿有一支手枪,还有船长也应当参加。”
  船长用一种顶嘴的神气把胡子一翘说:“请不要管我。我有必要做的事情要做。”
  “是什么事情?”
  “从水手里面挑三个人出来,好好地带上武器,先生。”
  亲爱的莉用一种娇憨的惊疑神情问道:“船长,你认为有那么危险吗?”
  “我倒认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孩子。”船长喃喃地说,“不过杰西·劳埃布先生吩咐过我……至少吩咐过我照看阿帕先生。”
  于是这些先生又热烈地讨论起这项工作的技术细节来;这时阿帕向亲爱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应当去睡觉了……”于是莉便顺从地站起身走了。
  “阿帕,你听我说,”她在她的船舱里说,“我认为这准是一部精彩极了的影片!”
  “是的,亲爱的,”阿帕先生附和着说,一面想要吻她。
  “阿帕,今天别这样了,”亲爱的人防护着自己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必须竭力集中精神吗?”

  第二天,莉小姐整天都在竭力集中精神;可怜的女仆格列达为这事忙得不可开交。她们用效力很大的矿盐和香精加在水里洗澡,用尼伯隆牌的洗头水洗头,按摩,修脚指甲,修手指甲,烫发和梳发,熨衣服,试衣服,换衣服,涂脂抹粉,显然还有别的许多准备工作。
  尤娣在这一阵忙乱中也给迷住了,她跑来给亲爱的莉帮忙。在某些困难的时候,妇女们彼此之间竭诚相待的情形的确是令人惊异的,比方说,在收拾打扮这件事情上就是这样。
  当莉小姐的船舱里充满着这种狂热的忙乱时,那些先生们就在拟定自己的计划。他们用烟碟和威士忌酒杯在桌子上摆来摆去,以便确定每一个人所要坚守的战略位置,并决定在出了问题的时候每个人应当怎样行动;同时船长还有好几次因为安排事物的威信问题而深深地感到受了冒犯。
  下午,他们把摄影机、一支小的自动步枪、一篮子刀叉和食品还有其他的战斗物资搬到环礁湖的海滩上去;所有这些东西都用棕榈叶子巧妙地伪装起来。除此之外,在太阳落山以前,三个手持武器的水手和充当总司令的船长都占据好了位置。一只老大的篮子装着百合花谷小姐的几件小日用必需品也搬到海滩上来了。随后弗莱德陪着尤娣小姐走过来。这时夕阳已经开始西沉,放出千条万道热带的霞光。
  这个时候,阿帕已经是第十次敲莉小姐的船舱了。“亲爱的,我们真的该走了!”
  “就来啦,就来啦,”亲爱的人传出了语声。“请不要催得我发慌!我说什么也要穿好衣服,对不对?”
  那时,船长观察了一下地形。那边海湾的水面上有一条长而直的带子在闪烁发光,这条带子把微波荡漾的海和一平如镜的环礁湖隔开了。  船长默默地想道:“海水下面好象有一道堤坝或防波堤似的,这也许是一片沙洲,或是一片珊瑚礁,看起来很象是人工修造的。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不久平静的环礁湖面上就有黑乎乎的脑袋这儿一个,那儿一个地钻出来,并向岸边移动。
  船长紧闭着嘴,惴惴不安地摸着他的手枪。这些娘儿们如果呆在小船上就好了。
  尤娣开始发抖了,痉挛地抓住弗莱德,心里想道。“他多么坚强!上帝啊,我多么喜欢他!”
  好不容易,最后那条小船才从游艇边推出来。百合花谷小姐穿着白色的游泳衣和透明的睡衣,显然她准备穿着这身衣服,装成遇难后被海浪卷上岸来的人。后面坐的是格列达和阿帕先生。
  “阿帕,你为什么划得这样慢?”亲爱的人责问道。
  阿帕一眼瞥见了那些黑脑袋朝着岸边游来,他没有作声。
  “吱,吱。”
  “吱。”
  阿帕先生把小船拖到沙滩上,然后扶着亲爱的莉和格列达走上海滩。
  “快去拿摄影机,”那个艺术家低声说。“当我说‘好了’的时候,就开拍。”
  “可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什么也看不见了。”阿帕反驳道。
  “那时尤娣就必须把灯打开。格列达!”
  当阿帕·劳埃布先生跑到摄影机旁站好时,那位艺术家就象一只奄奄待毙的天鹅躺在沙子上,格列达把她睡衣上的褶子弄平。
  “这样摆,使我的大腿有一部分露在外面,”遇难的人低声说。“弄好了吗?好吧,走开吧!阿帕,好了!”
  阿帕开始摇动手柄。“尤娣,灯光!”但是灯并没有打开。
  这时,摇摇晃晃的影子从海里冒上来,围在莉的周围。
  格列达用手捂着嘴,免得喊出声来。
  “莉,”阿帕喊道。“莉,快跑!”
  “刁!吱,吱,吱。莉,莉。阿帕!”
  有人打开了左轮手枪上的保险。船长嘘了一声说道:“见鬼!别开枪。”
  “莉,”阿帕喊道,接着停住了摄影机,“尤娣,灯光。”
  莉软绵绵、慢腾腾地站起来了,双臂伸向天空。那件轻飘飘的睡衣从她的肩头滑了下来。然后这位象百合花一样洁白的莉站在那里,正象遇难者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样,把两只手美妙地高举在头顶上。
  阿帕先生开始急躁地摇动手柄:“怎么回事,尤娣,你就不能把灯打开一下?!”
  “吱,吱,吱。”
  “刁。”
  “刁。”
  “阿帕!”
  那些黑影子摇摇摆摆地走着,把肌肤白若冰霜的莉围了起来。慢点,慢点,这已经不再是什么电影镜头了。
  莉不再把手高举在头上,而是在把什么东西推开,并且尖声叫道:“阿帕,阿帕,它碰到我身上来了!”
  这时一道灯光一闪,阿帕赶紧摇动手柄;弗莱德和船长提着手枪跑来搭救正在狂叫和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莉。
  正在这个当儿,明亮的灯光照出几十几百只颀长的黑东西一齐纷纷滚到海里去了。
  两个水手一下就用网子套住一只。
  这时,格列达吓得昏过去,象一个口袋似的栽倒下来。
  啪、啪、啪响起了两三声枪声,海面上水花四溅,乱成一片;两个水手捏住网里的那个东西,在他们手下直扭直摆,尤娣的灯光熄灭了。
  船长打开手电问道:“孩子,伤着你了吗?”
  “碰着我的腿了,”亲爱的人呻吟着说。“弗莱德,太可怕了。”
  “莉,拍得好极了,”阿帕也拿着手电筒跑过来,高兴地说,“尤娣应当早点把灯打开!”
  “灯打不开呀,”尤娣结结巴巴地说。“弗莱德,你说是不是?”
  “尤娣吓坏了,”弗莱德替她辩白道,“我敢发誓,她不是故意的,对吗,尤娣?”
  尤娣感到受委屈了;正说着,两个水手用网拖着那个东西过来了,它象条大鱼一样扭过来,摆过去。
  “船长,在这儿哪,还活着呢。”
  “该死的畜生,对我喷毒水啦,弄得我手上起满了水泡,象火烧似的痛死了,先生。”
  “也碰着我了,”莉小姐抽抽噎噎地说。“阿帕,照照这儿有没有水泡?”
  阿帕向她保证道,“没有,没有伤着你,亲爱的,”
  她正在满心忧虑地揉着膝盖上那块地方。阿帕真想用嘴去吻一吻。
  “哎哟,那个东西冰凉冰凉的。”亲爱的莉抱怨说。
  “小姐,你掉了一颗珍珠。”一个水手从沙子上拣起一个小圆球递给莉说。
  “我的老天爷!”莉小姐喊道。“阿帕,它们又给我带珍珠来了。亲爱的人们,让我们找一找珍珠吧!这些诗人们一定给我带来了成堆的珍珠。弗莱德,它们多可爱!这里还有一颗!”
  “这里也有一颗!”
  地面上亮起了三个手电的圆光。
  “我找到了一颗大的!”
  “那是我的。”亲爱的莉脱口而出。
  “弗莱德,”尤娣小姐冷冰冰地说。
  “等一等,”弗莱德先生一面跪在沙子上爬,一面说。
  “弗莱德,我想回到小船上去!”
  “有人陪你去的,”弗莱德心不在焉地提议说。“我的老天爷,这可真有意思!”
  三位绅士和莉小姐好象几只大萤火虫似的继续在沙子上转来转去。
  “这儿有三颗珍珠。”船长宣布说。
  “我看看,我看看,”莉一面跪在地上跟在船长后面爬,一面欢欣若狂地叫道。
  这时镁光灯豁地一下亮了,摄影机的手柄嘎嘎地响起来。
  “这回你们可都照上了,”尤娣用报复的口吻大声说。“这是报纸上最好的快照。‘美国名流寻珠。’‘海蜥蜴为人抛珠。’”
  弗莱德坐下来说:“我的天,尤娣说得对。伙计们,我们必须把这事在报上登出来!”
  莉也坐下来说:“尤娣太可爱了。尤娣,再给我们照一张,可是要从前面拍!”
  “这样就会少找到许多东西,亲爱的。”尤娣想道。
  “伙计们,我们应当继续寻找,”阿帕说,“海潮快上来了。”
  在昏暗的海边有一个摇曳不定的黑影子在晃动。莉尖叫道:“那儿——那儿——”
  三个手电筒一齐朝那个方向投出一轮圆光。原来是格列达跪在黑地里寻找珍珠。

  莉的膝盖上放着船长的便帽,里面装着二十一颗珍珠。阿帕替大家斟满了酒,尤娣照料着留声机。
  那天晚上,天空满布繁星,海涛传来无穷无尽的温存细语。
  “那么,我们用什么大标题呢?”弗莱德大声说道。
  “密尔沃奇某公司总经理女公子拍摄化石爬虫影片。”
  “洪水时期以前的蜥蜴向青春人献宝,”阿帕富有诗意地提议道。
  “游艇‘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遇见水怪,”或是“塔胡阿拉岛的秘密。”船长提议说。
  “这只能做小标题,”弗莱德说,“正标题内容应当更丰富些。”
  “应该是‘棒球圣手弗莱德和水怪搏斗’这类话,”尤娣说。“当弗莱德过去和它们拚的时候的确很神勇。但愿这段片子照出来不错就好了!”
  船长清了清嗓子说:“尤娣小姐,说真的,还是我第一个走过去对付它们的;不过我们不谈这些吧。我看这个标题应该带点科学的味道,先生,要严肃,并且……总而言之要合乎科学:‘太平洋海岛上发现红——水——时期——以前的动物。’”
  “洪水时期以前,”弗莱德更正道,“不,洪水前期。我的天,这算什么名字?我们应该拟出一个短一点的标题,让每个人都能念出来。尤娣真棒,出个主意!”
  “洪水时期以前的,”尤娣说。
  弗莱德摇摇头说:“太长了。比这些怪物加上尾巴还要长。这个标题应该简短。尤娣真不错,是不是?”
  “是的,”船长表示同意,“真是一个好极了的姑娘。”
  “一个好小伙子,船长,”那位年轻的大力士附和着说。“伙计,船长也很棒。可是洪水时期以前的动物这标题太陈旧了,不能做报纸的标题。为什么不用‘珍珠岛上的情侣’这类的标题呢?”
  “特里顿在百合花上撒珍珠!”阿帕喊道。“海神波涤顿的献礼!”
  “一个新的阿佛洛狄忒①!”
  【 ①希腊神话中的爱神,据传为宙斯与人间女子所生的女儿。】
  “什么话!”弗莱德愤懑地反对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特里顿。关于这一点科学早就证实过了,老兄。也没有什么阿佛洛狄忒,是不是,尤娣?‘人类遇见古蜥蜴!’‘勇敢的船长袭击洪水时期以前的怪物!’老兄,这样的标题才能成为特快消息!”
  “出一张号外吧,”阿帕喊道,“海怪围攻电影明星!摩登女郎的性感降服了古代蜥蜴!化石爬虫爱上了金发女郎!”
  “阿帕,”亲爱的莉说。“我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它”
  “拍电影的主意。真是好极了,阿帕。你想一想,我应当在海边洗澡……”
  “那件游泳衣对你再合适不过了,莉,”阿帕连忙脱口而出地补上一句。
  “是吗?这些特里顿就爱上了我,并且把我带到海底去,后来我就当了它们的皇后。”
  “在海底?”
  “是呀,在海水下面。就在它们神秘的国土里,对吧。在那里有它们的城市,什么都有是不是?”
  “亲爱的,可是你在那里会淹死的!”
  “这一点你不要担心,我会游泳,”亲爱的莉满不在乎地说。“我只要每天游上来呼吸一次新鲜空气就行了。”莉表演了呼吸动作,同时胸膛一起一伏地动着,两手上下摆动了一番,然后说,“就象这个样子,知道吗?然后,岸上也有一个人爱上了我……也许是一个年轻的渔夫。我也爱上了他,非常热烈地爱他,”亲爱的人叹了一口气。“啊,他长得又漂亮又强壮。那些特里顿总想淹死他,可是我救了他,并且跟着他到他的小茅屋里去。然后那些特里顿就把我们围困在那里——喏,那时也许就由你们来营救我们。”
  “莉,”弗莱德认真地说。“这种事情太傻了,居然能拍成电影。老杰西不把这事拍成一部妖怪片才怪呢。”

  弗莱德说对了:到时候杰西·劳埃布影片公司就把这事拍成了一部妖怪片,百合花谷小姐充当主角;除此以外,影片里还有六百个女神、一个海王,还有一万二千个配角扮成各种各样的洪水时期以前的蜥蜴。可是在影片拍成以前,浪花淘尽了多少新旧事物!屈指数来计有:
  (一)那只捕来的动物放在亲爱的莉的浴室澡盆中,头两天颇受大家青睐,第三天就不再动弹了;于是莉小姐作出结论说,这个可怜的东西一定是在想家;第四天它开始发出臭气,到腐烂不堪的时候就不得不把它扔掉了。
  (二)环礁湖旁拍的几个镜头中,只有两个可以用。一个是莉惊慌失措地蹲在地上,两手向那些竖立着的动物拚命挥舞。人人都说这是一段绝妙的插曲。在另一个镜头中,有三个男人和一个姑娘跪在地上弯着腰,鼻子几乎贴到地面上。照出的是背面的景象,看来他们好象是在对什么东西下拜。这一段插曲后来没有拿出来。
  (三)至于提出的报纸标题,几乎全都被美国和世界其他各地的数百种报纸、周刊和杂志采用了,甚至连洪水时期以前的动物那个标题也不例外。此外还登出了全部事实的记述,其中穿插了许多细节,加上了许多照片,如亲爱的莉在蜥蜴中的照片、莉穿着游泳衣时的独影、尤娣小姐、阿帕·劳埃布先生、棒球圣手弗莱德和船长等人的照片,游艇“格罗丽亚·皮克福特号”和塔拉伊瓦岛的照片,还有珍珠放在黑天鹅绒上的照片等等。
  这样一来亲爱的莉的事业就得到了保证。她甚至拒绝在杂剧中出台表演,并且向记者声明她打算全心全意地献身于艺术。
  (四)当然还有些人打着专家的招牌断定说,从快照上看来,那决不是什么原始蜥蜴,而是一种鲵鱼。还有更多的专业人员断定这种鲵鱼过去在科学上还没有见过,因之也就根本不存在。关于这一点,报纸上有过一段很长的争论。耶鲁大学的赫普金斯教授说,他检查了送交给他的照片,认为这是一种伪造、愚弄或欺骗,其中所描写的鲵鱼使他略微想起有点象巨大的覆鳃类鲵鱼(日本大鲵鱼、西氏大鲵鱼,西氏三鳃大鲵鱼或西氏两栖大鲵鱼),但照片非常不准确、非常拙劣、非常外行,这样便结束了那一场争论,这桩事在科学上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五)经过一段相当的时期以后,阿帕·劳埃布先生终于和尤娣小姐结了婚。他的好朋友棒球圣手弗莱德当男傧相。婚礼极其盛大,政界、艺术界以及其他各界要人出席的很多。



《鲵鱼之乱》作者:[捷克] 卡列尔·恰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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