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间隙的时候,俄国人登上了泰坦尼克号。这时,斯潘塞和他的几个管理水泵的助手呆在最底层的引擎和锅炉房里,由此可见,普雷夫洛夫为了制定周详的计划和执行方案是煞费苦心,
上面发生的战斗——大屠杀也许更接近于事实——几乎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占登船人数一半的五个俄国海军陆战队员,他们一跨进健身房,便用自动手抢瞄准每个人,后者甚至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一个作出反应的是伍德森。他从无线电报机旁跃身而起,睁大眼睛,眼神里显出他已认出某个人的样子。“你这个杂种!”他冲口骂着,便向就近的一个入侵者扑去。
但是这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发生了作用,他熟练地刺进伍德森的胸部,伍德森抓住那个杀人凶手,随即缓慢地倒下去。
达纳坐在吊床上连声尖叫。其他打捞队员终于受到叫声的激励,也投入了战斗。
乔迪诺正用扳子朝另一个俄国人的瞄袋砸下去,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打穿了他向上举起的手,扳子咣噹一声落刘甲板的另一边。所有行动似乎被这一声枪响给镇住了。桑德克、冈思、军士长巴斯科姆和他的手下人都在打斗中间住了手。他们突然意识到,在受过严格训练的荷枪实弹的凶手面前,赤手空拳保卫这条船是毫无希望的,
这时,一个人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锐利的灰色眼睛把整个场面的每个细节都看得滑清楚楚,安德烈·普雷夫洛夫只花了三秒钟,就能对任何特定场面作出判断。“你们的反抗是愚蠢的。”普雷夫洛夫说,“一个死,三个伤,毫无用处。”
“你是准?”桑德克问,“你凭什么登上这只船,还杀害我的水手?”
“我的名字嘛,这无关紧要。”普雷夫洛夫答道,“对另一个问题的答复是不言自明的。我接管这条船。”
“我的政府决不会袖手不管让你们得逞的。”
普雷夫洛夫摇摇头:“海军上将,我充分了解你的同胞能干些什么。我也知道,他们不会因为我们合法登上一艘弃船而发动一场战争,”
“合法登上?”桑德克重复一遍,“打捞民法对弃权的定义是:该船船员将它弃于海中,而且无意重返和找回该船。现在这艘船上依然有水手,那未你们的出现,先生,就构成了在公海上公然行劫的海盗行径。”
“你用不着对我解释海洋法。”普雷夫洛夫抗议地举起一只手,“在目前,当然你是对的。”
“这句话的含义是清楚的。你总不敢在飓风袭击中让我们到海上去漂泊。”
“不致于这样庸俗,海军上将。何况我很明白,泰坦尼克号正在不断地进水,我还用得着你的打捞工程师斯潘塞,我想是叫这个名字吧,还要他手下的水手用水泵抽水,直到风暴停止。这以后,将给你和你的人员一个救生筏。你们一离开,就保证我们有打捞的权利。”
“你是不会让我们活着当证人的。”桑德克说,“你的政府决不允许这么办。你和我都明白这一点。”
普雷夫洛夫平静地、不动声色地瞧着他。然后他随便地、几乎是冷酷地转过身,离开了桑德克,他用俄语对一个海军陆战队员说话。那人点了点头,一脚把无线电发报机踢翻,用枪托把它砸烂,变成了金属碎片、玻璃碎片和断电线。
“你们的发报室已经再没有什么用处了。”普雷夫浩夫在健身房走来走去。“我已经在D甲板的大餐厅里装好了我的通讯设备。”
“还有一个问题。”桑德克一动不动地说,“你必须给我回答。德克·皮特在哪儿?”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普雷夫洛夫带着讥讽的同情口吻说,“直升飞机从船上滑到大海里去的时候,皮特先生正好在那里面。当时他一定很快就死了。”
普雷夫洛夫其实断言错了,皮特这时没死,他头脑介乎有知觉和没有知觉之间,直到缓慢地睁开眼睛,上下左右打量。他依然是在直升飞机上,脚和腿靠着地板弯向上方,难怪他觉得那么硬,他觉得脑袋里面好象有一些人在奔跑,他翻转身,坐在舱壁上,抬头瞧着地板。
除了货舱门以外别无出路,皮特用手抓住固定贷物的铁环,开始在地板上往上爬。他一环一环地朝舱壁前部爬上去,他终地爬上去,摸到了舱口的门闩。门闩怎么也打不开,他掏出手枪敲门闩。由于用劲过猛,手枪从他的湿手中滑掉,但舱口依然纹丝未动地关着。
皮特现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两手握住一个固定货物的铁环,然后用尽全力,将两脚猛踩过去。门终于打开了,他仔细观察驾驶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迎面看到泰坦尼克号的侧面。船身生锈的巨大金属板在朦胧中向左右两旁延伸过去。朝下可以瞥见汹涌的大海。
正在这时,他发现了附近另一只船上闪动的灯光。这条船离右舷横梁最多不过二百码。他看不清这只船有多大。是一只拖船吗?他在纳闷,或者也许是朱努号回来了。但是皮特忽然发觉,这些灯光都不是那些船的灯光。一阵闪电掠空面过,他清晰地看见了雷达天线整流罩。这只能是米晗依尔·库尔柯夫号的雷达天线整流罩。
当他爬上梯子,走到上甲板直升飞机降落台上时,一面吃力地喘着气。他稍停片刻,跪下来拾起一根拴飞机的绳子,仔细观察断裂处的尼龙梢头,而后站起身,在滂沱大雨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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