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站在泰坦尼克号的前甲板上,注视着打捞船队向西方水平线上安全海域行进。
阿尔汉布拉号是顺序驶过的最后一只船。皮特在栏杆边聚集着的人群中寻找达纳·西格蓝姆,但是他没能辨认出来。他看着那些船,直到它们渐渐变成铅灰色海面上的一些小黑点。还停在后面的,只有导弹巡洋舰朱努号和卡普里科恩号了。
“是皮特先生吗?我是沃利斯号上的军士长巴斯科姆,先生。我带了两个船员来这里拴拖缆,”
“把拖缆拴上要花多长时间?”
“要是借用你们的直升飞机,再碰上运气好,大约一个小时,”
皮特转身朝下看着沃利斯号,这时布特拉正非常小心地把拖船向着泰坦尼克号的直上直下的老式船头倒驶过来,直到相距不到一百英尺。“我想是用直升飞机把拖缆吊到船上来吧?”
“是的,先生。”巴斯科姆回答。“我们的缆索直径十英寸,每七十英尺重一吨。泰坦尼克号是一艘死船,人力又远远干不了这种工作,我们就采用直升飞机这种不费力气的办法。”
即使有直升飞机帮忙,把大缆索系在规定位置上还得巴斯科姆和他的船员一起动手,斯特吉斯熟练地操纵着直升飞机,把沃利斯号的拖缆的一端投到泰坦尼克号船头甲板上,
与此同时,莫尔斯号上的厄普希尔也完成了同样的工作。两艘拖船慢慢地增加速度。从泰坦尼克号的最高处向下看,那两只拖船象是小小的玩具船,这样两只小船居然能拖动净重四万五千吨的船,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不久就可以看到泰坦尼克号褪了色的载重线附近翻起了一串串泡沫。
它几乎以觉察不到的速度向前推进,再一次向着港口前进了。
这时,不祥的乌云在南方水平线上翻滚升起。那是飓风带,似乎在不断地扩大和加强,把大海变成了一片深灰色的阴影。成群飞翔在打捞船队周围的海鸥现在已经不见了。能够见到的只有朱努号在泰坦尼克号侧边五百码处平稳地行驶着,这才使人有了一些安全的感觉。
度特又一次看看表,走进了健身房。自从开始拖船以来,三个小时已经过去,最后阶段的打捞活动已进入常规。
桑德克和冈恩正不断地用无线电向西边五十英里处卡普科恩号上的法夸尔询问阿曼选飓风的最新消息。皮特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抬头期待地看着他。他终于说话了,“对不起,先生们,让你们久等了。”
杰克·斯特吉斯咬着一根长烟嘴。皮特走上平台的时候,他刚从直升飞机的座舱下来。
斯特吉斯抬头一看,“有什么乘客吗?”皮特问。
“这次没有。”
斯特吉斯叹了口气:“迎着飓风飞行将是我的死日到了。”
“你最好还是离开吧。”皮特说,“现在暴风随时都可能到来。”
“已经没有区别了。”斯特吉斯冷冷地耸耸肩,“我什么地方也不去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受骗啦。”他指指螺旋桨。一块两英尺长的翼梢象柔软无力的手腕那样耷拉下来,“这儿有人恨直升飞机。”
“你降落时碰到过舱壁吗?”
斯特吉斯说:“没有,我重复一遍,降落时我没有撞着任何东西。”
皮特拿起锤子检查一下,锤子的橡皮柄上和螺旋桨接触的地方有一条深槽。
“我毕竟是为你们效劳的。”斯特吉斯说,“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感谢呀!”
“对不起,斯特吉斯,你的头脑太缺乏分析能力,容易作出错误的结论,在过去十分钟内,没有一个人是在直升飞机平台附近。不管对你搞破坏的小子是准,恐怕都是你把他带来的。”
“你认为我不动脑筋?你认为我带来一个乘客自己会不知道吗?”
“你的说法不对。”皮特说,“不是乘客,是偷乘者。他等到飞机轮子刷接触甲板,就立刻行动,溜进货舱口跑了。他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只有天知道。搜查全长五十英里的漆黑走廊和船舱是不可能的。”
斯特吉斯的脸色突然发白:“主啊,这个人此刻还在直升飞机里。”
“别说笑话,你一降落,他就逃掉了。”
“不,不。通过开着的机舱口,把锤子扔进螺旋桨中间那是可能的,但要逃走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说吧。”皮特平静地说。
“飞机货舱盖是电子操纵的,只有通过驾驶舱的电键才能开动。”
“还有别的出口吗?”
“只有一道门通往驾驶舱。”
皮特对密封的货舱盖察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转身拎拎地看着斯特吉斯:“你就这样对待一位不速之客吗?我想合适的办法是把他请到外面来。”
斯特吉斯看见一支四十五毫米口径手枪装着消音器突然在皮特右手出现的时候,他站在甲板上一动也不动。
“一定……一定……”他结结巴巴地说,“如果你那么说的话。”
斯特吉斯爬上梯子,弯身按了一下驾驶舱里的电键。电动机发出呼呼声,七英尺见方的货舱盖打开了,升到机身上面。舱盖打开半分钟之后,皮特仍旧站在那儿,他纹丝不动,留神地听着。当他相信没有听到脚步声、衣服的沙沙声、和恐怖或秘密行动有关的别的音响时,就跨进了直升飞机。
外面乌黑的天空使直升飞机内部显得暗淡朦胧。皮特不安地感觉到,在薄善时分微光的衬托下,人家可以清楚地看出他的黑色侧影。乍看上去,货舱里象是空的,继而他觉得有人拍拍他的肩膀,注意到斯特吉斯指着一个油布裹着的人体形状的东西。一个人的身体躺在货舱甲板上,神志昏迷,这显然和头上那个血淋淋的紫红色吓人伤痕有关。
“老天爷,”他吃惊地低声说,“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知道。”皮特平静地回答。“她叫西格蓝姆,达纳·西格蓝姆。”
就在皮特发现达纳时,米哈伊尔·库尔柯夫号的上空变得漆黑……风又刮起来了,增强为时速四十英里的呼啸狂风。
巴罗特金看着雷达屏幕上泰坦尼克号的影象,普雷夫洛夫就站在他的身旁。
普雷夫洛夫举起一只手说:“我们要干的这次小小的冒险,是一次完全合法的民间括动。”
“事实上更象是一次明火执仗的海盗行为。”巴罗特金说,“我们离开港口时,你那么客气地把十个海军陆战队员安置在我的船员中间,你把这些人叫作什么呢?管他们叫股东吗?”
“再提醒你一下,不是海军陆战队员,是平民船员。”
“当然。”巴罗特金冷冰冰地说,“可是每个人都武装到牙齿。”
“得啦,得啦,亲爱的巴罗特金船长。”普雷夫洛夫亲切地拍拍他的背,“这次联欢晚会一结束,我们俩都是苏联英雄了。”
“或者都死掉,”巴罗特金毫无表情地说。
“别害怕,这次计划是无懈可击的。暴风把打捞船队赶走了。这就更可靠了。”
“你不会没看到朱努号吧?我们把船开过去,强行登上泰坦尼克号,在舰桥上升起斧头镰刀旗子的时候,朱努号的舰长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普雷夫洛夫举起手腕,看看表:“正好在两小时二十分钟之内,我们的一艘攻击型核潜艇将在北面一百英里的海面上浮起,并用星湖号的名义发出呼救信号,这是一艘国籍相当不明的不定期货轮。美国人决不会拒绝求教的呼吁。”
“要是我们的潜艇那时潜人水中,朱努号的雷达屏幕上便什么也显示不出来了。”
“朱努号上的官员当然认为星湖号已经下沉,他们就会加倍努力,要及时赶到,挽救那些并不存在的船员们的生命。”
“我佩服你的想象力。”巴罗特金微笑着,“可是还剩下一些问题没有解决,例如那两只美国拖船,在近几年来最强烈的飕风中登上泰坦尼克号,使美国打捞人员无法抗拒,以及把泰坦尼克号拖回我国等等,都要做到不会引起国际骚动。”
“你的谈话有四项内容,船长。”普雷夫洛夫停了停,“首先,拖船问题将由两名目前混入美国打捞人员的苏联间谍去解决。其次,我要在飓风眼到来时登上泰坦尼克号加以接管,我们的二个间谍将按预定时间把货舱门打开,那是很方便的。第三,我的登船小组将迅速有效地把打捞人员干掉。第四,要使全世界相信,美国人在飓风刮得最猛烈的时候弃船逃跑,淹死在海里。这样一来,泰坦尼克号就成了一艘弃船,哪一个船长最先把拖缆拴上去,就拥有抢救它的权利。你就是那位幸运的船长,巴罗特金同志,根据国际海商法,你将有一切合法权利把泰坦尼克号拖回去。”
“你做了坏事是跑不了的,”巴罗特金说,“你也那么仔细地考虑过失败的后果吗?”
普雷夫洛夫看着对方:“我考虑过失败的问题,”他指着雷达屏幕上的巨大影象:“不得不把世界上这艘最富传奇性的船只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沉到海底去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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