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蓝姆看看书桌上那只金属公文包,又抬头看看桌子前站着的那个上校和上尉:“这不会搞错吧?”
上校摇摇头。“是国防部档案局局长检查核对过的,先生。”
“我明白了。”西格蓝姆说,“我可以独自一人研究这分档案吗?”
“可以,先生。我的助手和我在外面等着,但是我必须恳切要求你,这份档案在你手里的时候,谁也不准进入或者离开你的办公室。”
门关上以后,西格蓝姆动也不动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证明五年工作是正确的证据就在他的面前。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打开了公文包。里面有四个卷宗的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卷宗标签上写着;
CD5C 7665 1911 关于稀有元素的科学和经济价值的报告
CD5C 7687 1911 陆军部长为审查是否可能获得和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往来信件
CD5C 7720 1911 陆军部长为机密陆军计划371—990一R85基金事致总统的备忘录
CD5C 8039 1912 秘密侦查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失踪前后情况的报告
笔记本上光写着标题:“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日记。”
理智要西格蓝姆先看卷宗,可是当他重新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却把理智撇在一旁,打开了日记。
四小时以后,他按一下室内通话机旁边的按钮,侧面墙壁上一块凹进去的嵌板几乎立即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技术员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把这些东西复印一下要多少时候?”
那个技术员翻翻笔记本,又看了看卷宗。“给我四十五分钟吧。”
西格蓝姆点点头。“行,立刻动手。外面办公室里有人等着原件。”
嵌板合拢以后,西格蓝姆疲倦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他的脸痛苦地扭曲成了怪相。
“上帝啊,不。”他呻吟道,“这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公平的。”
几个钟头后,他巳来到总统书房。他手拿着国防部档案局档案的副本:“总统先生,你当然知道我们到现在为止的进展情况。”
西格蓝姆把布鲁斯特日记的副本递给总统。“我想你会发现这是一分引人入胜的记录,它报道二十世纪初的一次阴谋和人们遭受的苦难。第一篇的日期是一九一○年七月八日,从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离开西伯利亚北海岸附近泰梅尔山开始。他在那里待了九个月,按照和他的雇主洛林矿业公司订的合同,为俄国沙皇开采铅矿。接着他就说到他搭一条沿海航行的小汽船去阿尔汉格尔,遇雾迷路,在新地岛上部搁浅。幸亏船没有裂成两截,乘客们总算活了下来,差不多一个月以后,俄国海军的一艘护卫舰救起了他们。就在这时候,布鲁斯特在岛上进行勘探来消磨时间,大概是第十八天,他在别德那雅山坡上偶然见到了一种奇怪的岩石露头,把几块样品带回美国,在离开泰梅尔矿山六十二天之后缚于抵达了纽约。”
“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发现的经过。”总统说。
西格蓝姆点点头继续说下去:“布鲁斯特只留下一块样品,其他都交给了雇主。他留下的那一块也纯粹是纪念品。布鲁斯特感到怀疑,把留下的矿石送到华盛顿矿业局要求化验。等他知道它是时感到非常惊奇。它实际到现在还是无人知道的一种元素。用高倍显微镜偶然才能见到。”
“布鲁斯特有没有把露头的地点告诉那家公司?”总统问。
“没有,他很精明,只告诉那个地方的大致方向,不说出有开采价值的矿藏的确切地点,在一旦开采时,能取得更多的利润提成。”
“有道理,”总统低声说,“但是早在一九一○年法国人干吗要保密?以后七十年里谁都不知道和镭有某些特性是相同的。”
“原因之一,它和镭相似。”西格蓝姆说,“矿业公司把布鲁斯特样品交给巴黎的镭研究所,那里的科学家发现和镭有某些特性是相同的。”
“也因为提炼一克镭要花五万美元。”唐拉补充道,“法国政府突然发现机会,可以成为世界上垄断一种昂贵元索的唯一供应者。给他们足够时间,他们就可能从几磅上赚到几亿美元利润。”
总统慢吞吞地站起身,凝视着窗外;“布鲁斯特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军部。”西格蓝姆拿出了关于机密陆军计划371-990-R85的卷宗,打了开来,“如果中央情报局的人知道了全部情况,会对他们的原始机构感到骄傲的。老陆军情报局的将军们知道了布鲁斯特所了解的情况,就设想出了本世纪内最了不起的一桩大骗案。他们让布鲁斯特去告诉矿业公司,他已经知道这些矿石样品是什么,并且大吹大擂,使他们认为他要筹组一个采矿辛迪加,自行去采矿。他手里掌握着法国人的弱点,他们也明明知道。那时候他们已经明白了,他以前说的矿露头的地点是不正确的。失去了布鲁斯特,也就失去矿。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任命他为总工程师,答应给他一部分利润,”
“我们的政府为什么不能支持这一次采矿括动?”总统问道,“为什么让法国人插一手?”
“有两个原因。”西格蓝姆答道,“第一,因为矿在外国领土上,必须秘密开采。要是矿工给俄国人抓住,负责的是法国政府,不是美国政府。其次,当时国会对陆军小气得要死,没有足够的资金可以到北极区进行采矿冒险。”
“看来跟法国人打交道的人预先都已经商量妥了。”
“布鲁斯特心中无疑也明白,别德那雅山矿场一旦开工,开始把矿石装上船舶时候,洛林矿业公司就会花钱雇来凶手,把他和他的一班人杀光。这从公司拚命坚持保密上也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还有一件小事,策划小天使矿悲剧的是法国人,不是布鲁斯特。”
“你还得称赞他们想得很巧妙。”西格蓝姆继续说:“我们有理由可以肯定,矿业公司偷偷用私人铁路车辆把这些英雄送到纽约。而后大概使用化名搭一条法国船离开了那里。”
“我希望你说清楚一个问题。”总统说,“新地岛找到的采矿设备是由美国政府订购的。这一点说不通。”
“这又是法国人的一个遮眼法。”西格蓝姆答道,“詹林和索尔铁工厂的帐册中也注明了,抵付这些钻探装备价款的是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银行的一张支票.支票的户名是法国大使。”
“到了巴黎以后怎么样?”总统固执地问。
“科罗拉多人在矿业公司办公室住了两个星期,订购供应品,为开采工作作好最后准备。到最后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他们在勒阿弗尔登上法国海军运输船,偷偷驶进英吉利海峡。它行驶了十二天才穿过巴伦支海的浮冰,终于在新地岛附近抛了锚。这时布鲁斯特就执行机密陆军计划的第一步,吩咐供应船的船长到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再回来运矿石,差不多是在七个月之后。”
“计划规定,在矿业公司的船只回来之前很久,这些科罗拉多人带着矿石早就溜之大吉。”
“正是这样。这班人只花了五个月功夫,从冰冻地狱深处挖出了这一种珍贵的元素。这是极端艰苦的劳动,钻孔、爆破、挖通坚硬的花岗岩,同时受到零下五十底低温的侵袭。杰克·霍巴特在暴风雪中迷路死去,别的人都疲倦、冻伤得很厉害。用布鲁斯特的话来说,‘这是个冰冻炼狱,连朝它吐唾沫都不值得。”’
“那么他们带着矿石逃出了那个岛吧?”
“是的,总统先生。”西格蓝姆点点头,“布鲁斯特和那班人把矿渣和矿石车轨道掩盖好,封好矿井的人口,而后把铸矿石拖到海岸边,放到一艘三桅小汽轮上,这条船是陆军部假借北极考察队的名义派到那里去的。指挥这条船的是美国毒军上尉普拉特。”
“他们带了多少矿石?”
据锡德·科普凌估计,大约半吨极高品位的矿石。”
“他们把它运回美国了吗?”
“没有,先生,法国人不知怎么搞的,猜到了他们玩的把戏。在离挪威南海岸几海里的地方,他们的船遭到一艘不挂国旗的蒸汽快艇的攻击。”
总统说,“法国人对每一种可能性部预防到了。”
西格蓝姆镦微一笑:“只除了这一次,我们陆军部也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故。法国人还来不及向船开第三炮,普拉特上尉的水兵已经把假甲板室边的舷板故下,用里面藏着的一门五英寸口径大炮进行还击了。
“战事几乎一直拖到天黑。”西格蓝姆继续说下去,“那时普拉特的一发炮弹射中法国人的锅炉,但是美国船也受了伤,经过商量以后,布鲁斯特和普拉特决定驶往最近的友好海港,把伤员送上岸,井从那里把矿石运往美国,到黎明时分,他们缓慢地驶过苏格兰阿伯丁的防波堤。”
总统摇摇头:“布鲁斯特一定是个能力非凡的人。”
“可悲的是,”西格蓝姆的手开始发抖了,“那个海港城市里的法国领事馆发现了这些科罗拉多人,有一天夜里,科罗拉多人还来不及把矿石装上卡车,法国特务从码头阴影里向他们进行突然袭击,只有弗农·霍尔与乔舒亚·海斯·布鲁斯特活下来,把矿石送到了南安普敦的远洋轮船码头。”
总统抿紧嘴唇,握紧拳头:“那么法国人胜利了吗?”
“没有,总统先生。法国人从来没有摸到过这些矿石。”西格蓝姆拿起布鲁斯特的日记,翻到最后:“我读一下最后一篇。日期是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
“事到如今,以上种种事迹只当是颂扬死者悼词,因为我也不过是个死人了。赞美上帝,我们拚死拚活劳动,从那个该死山区里开采来的珍贵矿石巳经安全地放在船上保管库里。只有弗农将留下来说明整个情况,因为我搭乘白星大汽轮,一小时以内就要动身赴纽约了。我知道矿石很安全,就把这本日记交给美国驻南安普教的助理领事詹姆斯·罗杰斯,以防我也被害时,他能够把它送交有关当局。愿上帝让先我而去的人永远安息。我多么希望回到索斯比啊。”
书房里一片肃静。总统开口了:“难道说矿石是在美国?可能不可能布鲁斯特……”
西格蓝姆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统先生,因为一九一二年四月十日离开英国南安普教的白星大汽轮,只有泰坦尼克号。”
“泰坦尼克号!”他突然明白了事实真相。“这正好说得通。”他的语声呆板平淡得很,“这就能说明,矿石为什么那么些年一直不见。”
“命运对待那些科罗拉多人是残酷的。”唐拉低声说道,“他们流血牺牲,只是把矿石送上了注定要沉入海洋中心的一艘船,而我们如今要做的事是——打捞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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