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的战略企图及秘密和谈





  武汉地处中国中部的江汉平原,东接苏、皖,西邻巴蜀,南连湘、粤,北毗豫、冀,平汉、粤汉铁路和长江、汉水交会于此,使这座城市成为水陆交通的枢纽。1937年11月国民政府的一些重要部门从南京迁至武汉,武汉更成为中国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在日军攻占了南京后,日本大本营即开始研究进攻武汉的问题。当时考虑的方针是:首先打通津浦线,沟通南、北两个战场,尔后攻占郑州,切断平汉路,再向武汉进攻,同时攻占广州,切断中国的海上补给线。但研究后认为在华兵力暂时不足,必须增建军队和作一段时间的休整,才有可能采取行动。因而一方面让侵华日军进行休整和调整部署,一方面积极进行增建部队的动员工作。1938年4月初,日本大本营决定实施徐州会战时,同时也决定实施武汉会战,不仅令陆军在制订徐州会战计划时要“预想到会战以后的形势,要将武汉会战的实施也考虑进去”,而且令海军“以攻占汉口为目的,向南京—汉口—岳州间的长江及其沿岸准备作战”,并于5月间陆续给中国方面的舰队增强兵力。6月3日,下令海军“控制长江下游大部水路,保证交通安全”,“可先攻占南京上游的安庆”,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5月底,日本大本营便拟定了当年秋季攻占汉口和广州的作战指导大纲,认为“攻占汉口是早日结束战争的最大机会”,“通过这一作战,可以做到以武力解决中国事变的大半”,“从历史上看,只要攻占了汉口、广州,就可以统治中国”,“只要控制了中原地区,实质上即是统治了全中国”。

  1938年6月,日本研究和制订国家政策的智囊团“昭和研究会”提出了《关于处理中国事变的根本办法》,内称“我国推行大陆政策当前的目标,在于迅速解决中国事变”,“当前的战争目标”是“必须在军事行动方面确保很多的战果。为了彻底打击国民政府,使它在名义上、实质上都沦为一个地方政权,必须攻下汉口、广州以及其他敌人的抗战中枢。同时,随时将沿海岸线的军事的、经济的要地逐个占领,发挥海上封锁的效果。另一方面更必须对中国内地的重要都市和军事设施加强轰炸。”又说:中国“目前虽然已丧失了华北、华中的重要各省,然而只要国民政府还盘据在汉口,汉口就是主要以西北各省为其势力范围的共产军和主要控制着西南各省的国民党军之间的接合点和两党合作的楔子”,“所以首先为了摧毁抗日战争的最大因素——国共合作势力,攻下汉口是绝对必要的。因为占领了汉口,才能切断国共统治地区的联系,并可能产生两党的分裂。同时,攻下汉口,对新政府(指伪政权)说来,可以创造这样的可能性:把汉口以下的长江下游流域归入统治圈内。这样才可以谋求经济的独立,以及实现华中战区的复兴。相反的,对于国民政府来说,就意味着丧失了湖南、湖北的粮仓地带和中国内地惟一的大经济中心,不但会造成该政府经济自给的困难,并且会减弱现在惟一的大量武器的输入通道——粤汉路的军事、经济价值。这样一来,即使该政府逃到了四川或是云南,以保余命,但在这种山岳地带,也无法发挥比一个地方政权更大的作用了。”基于上述认识,1938年6月15日日本御前会议决定当年秋季进行攻占武汉及广州的作战。

  7月29日至8月11日,在中国东北图们江下游地区发生了苏联军队与日本军队激战的“张鼓峰事件”。由于日本企图迅速结束侵华战争,所以对苏采取了不扩大方针,而对中国仍然决定实施攻占武汉和广州的作战。就在张鼓峰战斗最为激烈的7月31日至8月初,日本参谋本部根据御前会议的决定,拟订出《以秋季作战为中心的战争指导要点》。其方针是:“把灵活的作战指导和各种措施都统一在这个方案之下,由此抓住结束战争的时机。最近,更要统一和加强总动员和军需动员,以促进国力建设和充实军备。”其战略指导是:“(一) 进行指导时,尽量缩短汉口作战和广州作战的时间间隔。(二) 汉口作战的目的,在于摧毁蒋政权的最后的统一中枢——武汉三镇和完成徐州作战以来的继续事业——黄河和长江中间的压制圈。本次作战对敌方兵力打击愈大则愈有意义。因此,本次作战根据以下各点进行指导:

  1. 为了夺取武汉三镇,作战指导上应采取以下策略:对配置于该地防线上的敌方兵力尽力给予重大损害。2. 以后竭力限制战局的扩大,采取紧缩持久的态势,在汉口附近留下若干机动兵力,即:河南省黄泛区以西的地方,概予放弃;为了占领武汉三镇附近地区,预期北自武胜关、南迄岳州附近构成一条持久战线;在武汉以东的长江南岸,主旨限于控制沿江岸的各要点。3. 广州作战的目的,在于一面切断蒋政权的主要补给线,一面使第三国,特别是英国的援蒋意图受到挫折。因此,本次作战根据以下各点进行指导:(1) 采取急袭方式,果敢迅速攻占广州。(2) 以后在广州附近,切断粤汉线、珠江、西江的交通,采取紧缩持久的态势。4. 在原则上,除了汉口及广州作战外,不再进行扩大战局的作战。”其政略指导的主要内容是:“在攻击汉口以前,预料国民政府方面会提出和议;又在攻击广州之后,预料国民政府和某第三国会相继提出和议。对这两种动态,要努力因势利导,重新调整日华关系,及时结束这次事变。”“下一时期的军备对象确定为苏联,在国力、军备上的安排,暂时(大概到昭和16年为止)以陆主海从为原则。”“加强日、德、意合作,以便于结束这次事变,同时造成有利于我方对苏联的国际形势:1. 促进签订日、德、意同盟。2. 加强对德、意的贸易并授予德、意在中国的权利,策划经济合作。3.通过对南洋殖民地问题的处理,刺激国际形势,并加以因势利导。”“秘密研究准备处理英国在华的既得权益,抓住解决事变的关键:1. 除华北和上海外,作为处理英国在华既得权益的基本观点,一般以恢复原状为原则。2. 作为牵制英国的一种策略,关于华中的货币制度,采取日、英、华共同合作方式”等。总之,日本的战略和政略都是以迅速结束战争为中心而制订的。

  由于国民政府并未因日本发表“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的政府声明”而断绝与日本的联系,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及其下属第一科(日本科)科长董遵守仍来往于香港、东京、汉口间暗中进行“和平”活动;而近卫内阁改组后新上台的外相又是与蒋介石和张群均有旧交的宇垣一成,所以当宇垣发表声明说“中国方面有根本变化时,可能考虑和平问题”时,张群首先致电祝贺宇垣上台,并提出求和试探,表示汪精卫或他本人可以出面与日本谈判。宇垣考虑汪、张二人是人所共知的亲日派,由他们出面反而不利于和谈,因而希望由孔祥熙出面。6月23日,孔祥熙派秘书乔辅三去香港,与日本总领事中村本一会谈。6月24日,日本五相会议决定了《今后指导中国事变的方针》:军事打击与政治诱降双管齐下,要求集中国力在本年内“达到战争的目的”,同时“不妨根据条件接受”和谈。7月8日,五相会议又确定了诱使国民政府投降的具体条件:一是使国民政府合并于新兴的中国中央政权(指伪政权),二是改变国民政府名称或改组旧国民政府,三是放弃抗日容共政策,采用亲日、满与反共政策,四是蒋介石下台。日本政府当即训令中村向乔辅三提出上述四条,以及与陶德曼调停时日本提出的基本相同的条件。7月12日五相会议还决定了《适应时局的对中国的谋略》。其方针是:“为使敌人丧失抗战能力并推翻中国现中央政府,使蒋介石垮台,应加强目前正在实行的计划”。其实施的纲要是:“1. 起用中国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国现中央政府和中国民众的抗战意识,同时酝酿建立巩固的新兴政权的趋势。2. 促进对杂牌军的拉拢归顺工作,设法分化、削弱敌人的战斗力。3. 利用、操纵反蒋系统的实力派,使在敌人中间建立反蒋、反共、反战的政府……”7月15日乔辅三回到汉口,孔祥熙与蒋介石密谈。18日,乔向中村也提出了蒋介石的和谈方案:一是中国政府积极实现对日亲善,停止一切反日行动,希望日本也要为远东持久和平、为改善中日关系而积极努力;二是通过签订中、日、满三国条约,间接承认“满洲国”;三是承认内蒙古自治;四是华北特区划定甚难,但中国承认在平等互惠基础上开发华北经济;五是非武装地区问题,要待日本提出具体要求后解决;六是反共问题虽未充分讨论,但终须清算与共产党的关系,关于是否加入防共协定或缔结特别协定问题,须进一步研究确定;七是中国目前很穷,无力赔款。这一方案基本接受了日本的条件,仅重庆政府参加或合并于伪政权及蒋介石下台两条未能接受。为此,双方僵持不下,谈判陷于停顿。国民政府产生这种妥协的思想并不奇怪。毛泽东在6月初就指出:“估计到某种时机,敌之劝降手段又将出现,某些亡国论者又将蠕蠕而动……但是大势所趋,是降不了的,日本战争的坚决性和特殊的野蛮性,规定了这个问题的一方面。”正如毛泽东所预料的那样,日本内部对诱降方针产生分歧。由于日本军方坚决反对以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近卫首相在军方压力下屈从军方意见,停止暗地的和谈活动。国民政府于9月1日撤回了谈判代表,此后提出了“保卫大武汉”的号召。

  二、 国民政府的战略方针及保卫武汉的作战准备

  南京失守前,国民政府迁至重庆,但其军事统帅部的军事委员会及许多重要部门则迁至武汉领导抗战。统帅部接受了淞沪会战及南京作战的经验教训,并吸取了南京国防会议上中共代表提出的部分建议,军事委员会于12月在武昌拟订了抗战的《第三期作战计划》。其主要内容为:

  第一方针

  国军以确保武汉为核心、持久抗战、争取最后胜利之目的,应以各战区为外廓,发动广大游击战,同时从新构成强韧阵地于湘东、赣西、皖西、豫南各山地,配置新锐兵力,待敌深入,在新阵地与之决战。

  第二指导要领

  (一) 各战区

  1. 划定各战区范围,并选定根据地,以面的抵抗,对敌之点或线的夺取,使不能达速战速决之目的,而消耗疲惫之。所有在各区之军队及行政、党务各机关,无论在何情况下,绝对不准离开原战区,东击西应,奇正并用,以收长期抗战之效。

  各战区根据地,应利用地形,构筑工事,集积粮秣弹药,讲求连络通信方法,以备独立作战。

  2. 现在我军战法,应于硬性之外,参以柔性,务在交通要线上,纵深配置有力部队,使任正面阻止战斗。同时组织训练民众,使联合军队,共同施行游击,以牵制、扰乱、破坏敌之后方。前呼后应,敌攻我正面,则游击队由各方进击;如攻我游击队,则不与决战,使其前进迟滞。

  3. 为达迟滞敌军之目的,各战区之公路,现在即予破坏(在我第一线内30或100公里之后方者)。

  4. 令各省将碉堡立即拆毁,以所得材料,为构筑工事之用,并将全国各地城垣同时拆除,因我现在既不能借之以拒敌,转资敌将来利用以御我,必使我游击、攻取均感困难也。

  5. 对于预期在广东方面上陆之敌,责成余副司令长官,以两粤之力量击攘之。不得已时,应据守粤北山地,与中央连系,使我作战容易。

  (二) 决战地带

  1. 决战地带选定如左(下):

  南段莲花、萍乡沿湘赣边境之桐木、东门市、龙门厂、通城、羊楼司之线。

  北段太平镇、河口镇、新府集、武胜关之线。

  中间武汉附近构成要塞,其东部之湖沼地带则予开放。

  本地带应依机动防御要领指挥作战。敌如直趋武汉,则我利用湖沼之障碍及要塞之抗力,以限制敌活动,主力向其两翼转移攻势。敌如向阵地正面攻击,即就阵地与之抵抗。各战区亦须依游击活动,以与主力作战相呼应。

  在此地带之各县县长,应以军人充任,俾得组织训练民众捍卫地方。

  2. 前进阵地选定于赣江左岸清江亘九江之线,江北则沿鄂、皖、豫边之黄梅、□破炉(按:可能为今安徽黄梅东北的破凉亭)、立煌(今安徽金寨)、经扶(今河南新县)等线山地构成之。

  3. 兵力决定如下表。(略)

  4. 兵团部署:

  甲、 配置新锐兵力为使决战地带战斗有利,应以新锐部队配置于重要各地。

  乙、 各省保安团队,多有曾训练堪任战斗者,应改编为正式作战部队。

  丙、 补充整理经战部队为恢复精强能战部队之战斗力,应分调各师于表列(附表略)各地,整理补充,同时准备尔后之使用,以任该地附近之作战。

  丁、 各省尚可调集之部队,应调集决战。

  5. 阵地之编成要领。(略)

  6. 工事之构筑部队。(略)

  (三) 长江及武汉之守备

  1. 湖口以西、武汉以东之各要塞,应力事增强,并统一指挥,以江防总司令统兵守备之,并加封锁。

  2. 武汉之守备,以20个团(5师)担任之。

  3. 设武汉卫戍总司令,任保护核心之全责。

  以上使用部队及作战计划,另定专案。

  (四) 交通通信兵站(略)

  1938年1月11日,蒋介石在开封召开的第一、第五战区团以上军官参加的军事会议上,曾对当时的战略构想及战术运用做过阐述。他说:“我军的战略是什么呢?简单明了的讲起来,就是东面我们要保持津浦路,北面要保持道清路,来巩固武汉核心的基础。大家知道自从上海、南京失守,我们惟一的政治、外交、经济的中心应在武汉,武汉决不容再失,我们要维持国家的命脉,就一定要死守武汉,巩固武汉;但我们要巩固武汉,就要东守津浦,北守道清。如果津浦、道清两路失守,武汉就失去了屏障;屏障失了,武汉就受到威胁。所以津浦、道清两路,我们无论如何要抵死固守,决不容敌人进犯。我们如何才能够巩固这条道路呢?……一定不好呆着不动,坐以待敌,必须积极动作,对威胁我们的敌人采取攻势,必须严密监视敌人,时刻保持主动地位……或从正面冒死突进,或由侧面绕道截击,或迂回包抄围攻歼灭,或纵兵深入断敌归路……陷敌人于被动,使他顾此失彼,应付不暇。如此我们才能固守,才能够借津浦、道清两路来屏障武汉。武汉重心不致动摇,国家民族才有保障。这就是我们的战略。”〔11〕

  1938年1月17日,军事委员会为适应作战中心向华中地区转移的形势和新的战略方针的需要,重新调整了部署,将全国划分为6个战区和1个武汉卫戍总司令部。6个战区分别是:第一战区程潜,辖平汉路及陇海路中段,所属部队主要为宋哲元等2个集团军及战区直属部队;第二战区阎锡山,辖山西、绥远及陕北,所属部队主要为卫立煌部南路军、傅作义部北路军、朱德部18集团军及战区直属部队;第三战区顾祝同,辖江、浙,所属部队主要为刘建绪等4个集团军、新四军及战区直属部队;第四战区何应钦(兼),辖两广,所属部队主要为余汉谋1个集团军及战区直属部队;第五战区李宗仁,辖津浦路方面,所属部队为于学忠等6个集团军、庞炳勋1个兵团、张自忠1个军及海军陆战队;第八战区蒋介石(兼),辖甘、宁、青,所属部队为马鸿逵1个集团军、东北挺进军马占山部及战区直属部队。武汉卫戍总司令部的组织规模与战区相似,任命陈诚为总司令,负责全区的备战事宜。其下又设武汉警备司令部,以第186师师长郭忏任司令,负责武汉三镇的治安和备战事宜。由于当时津浦路中段及道清路仍在第五战区和第一战区控制下,武汉尚未受到直接的威胁,所以刚成立时直辖部队并不多,仅有第185师和由淞沪战场撤来的第54军(第14、第16、第55三个师)以及湖北保安团队等。后为指挥方便,将第55师与第185师合组为第94军,郭忏升任军长,仍兼警备司令;将湖北保安团队组建为第187师。不久,将第187师调长沙担任防务,武汉三镇仅有第94、第54两个军(4个师)的兵力。第94军担任武汉三镇市区的警备和治安,第54军担任武昌郊区的警备及野战工事的构筑。武汉外围地区尚有军事委员会直辖的一些部队正在整顿补充之中,尚未编入武汉卫戍总司令部的战斗序列之中,以后才将李延年等5个军转隶武汉卫戍总司令部。

  为了增强武汉城防工事,在原有野战工事和半永久工事的基础上又加筑永久工事。军事委员会拟定了计划,将该计划交付地方政府和武汉警备司令部执行,并命卫戍总司令部加以督饬。武汉城防工事增筑计划的主要内容为:

  1. 方针依战术上之见解,以原有之城防工事为基础,编成若干据点,以为作战部阵地编成之骨干,俾于仓猝之间,得据以拒止敌人。

  2. 区域遵照11月29日武汉行营会议,以东战场敌人为目标,在贺胜桥—豹子獬—葛店—阳逻(阳罗)—横店—巨龙冈—蔡甸线上构筑之,其工事种类、位置及数量如附表[使用4个师又3个团的兵力,构筑机关枪掩体172个、掩蔽部90个,步兵炮掩体60个、掩蔽部30个,野(山)炮掩体46个、观测所18个、掩蔽部28个,重炮掩体32个、观测所9个、掩蔽部24个]。(表略)

  3. 工事性质半永久工事。

  4. 工事强度以能抵抗15厘米榴弹炮及野炮全弹之土木工程为原则。

  5. 材料以木材为主要材料。如能购到钢筋洋灰砖石,则于重要地段构筑坚固工事。

  6. 人员组织为迅速确实起见,在武汉警备司令部指导之下设“城防组”,专司其事。

  7. 工作部队由省府令饬工事区域附近各县征集民工,编成工程队7个大队(每大队750人)担任之。

  8. 员工伙食(略)

  9. 交通运输由湖北省汽车部队拨乘坐汽车2辆(侦察巡视用)、卡车10辆(运输材料用),由船舶总队拨差轮(官长往来用的轻型快艇)1只、拖轮2只、载重百吨之民船10只(运输材料),归城防组使用。

  10. 道路增设及补修由湖北省政府建设厅担任。

  11. 电话线路之增修及补修由武汉警卫通信连担任。

  还规定12月底前将工事设计、阵地选定、工务所之设立及工作器具等之整备、民工征集编成等办理完毕。

  蒋介石对武汉附近及外围地区工事的构筑极为重视,1938年1月29日及2月4日,两次令陈诚,将“武汉附近全部阵地之设计、配备与防御工事计划,及其工事完成(可分一、二、三期)日期,用图示详报”,并规定“武汉附近阵地野战工事,应照新式野战筑城构筑,限期完成”。2月3日还令何应钦及徐永昌对由淞沪、南京作战后撤退“已到商城、罗田、麻城、黄陂、田家镇、黄安、宋埠各部队,应限令构筑工事,并由军令部派员负责指导监筑”。他特别指出:“马当(马)、湖口、九江、田家镇防务特别重要,其工事与炮位以及部队防务,应由军令部特别督促布置。”以后又多次令军令部督促武汉外围各部队从速构筑阵地,并对重要据点、要塞等地,一再指示要构筑据点式堡垒群阵地。但到武汉会战开始时,不少部队并未认真按规定构筑工事。如当日海军向马当发动进攻时,冯玉祥向蒋介石报告说:“武汉附近两岸工事,皆太薄弱,没有外壕,(是)线式阵地,不是堡垒群阵地……许多将领并不重视阵地。”

  军事委员会为加强长江中游的防务,除令第三战区在安徽贵池、江西马当间部署兵力外,还增筑要塞。早在抗战开始前,武汉就筑有凤凰山炮台,设置有8.8厘米平射炮,高射炮共4门。1938年初,又划马当、湖口、田家镇、黄鄂四地为要塞区,设立机构,修建炮台,构筑防御工事,并将从长江下游江阴、镇江、太湖等地撤回的要塞炮队组编为这4个要塞的炮队。要塞的炮均为在沪、京作战自沉或被毁海军军舰上拆下来的舰炮。马当要塞配备12厘米舰炮12门,湖口要塞配备10.5厘米舰炮6门,田家镇要塞配备10.5厘米舰炮16门,黄鄂要塞配备7.5厘米舰炮10门。

  国民政府海军部已于1938年1月1日撤销。2月1日成立的海军战时总司令部仅设参谋、军衡、舰械、军需4个处和秘书办公室、副官办公室,裁撤了第3舰队司令部、练习舰队司令部等17个单位。原海军部部长陈绍宽任总司令,陈季良任参谋长(仍兼第1舰队司令),曾以鼎仍任第2舰队司令。这时第1舰队仅有炮舰8艘、炮艇6艘及测量、运输等辅助舰船共20余艘;第2舰队仅有炮舰6艘、炮艇9艘及鱼雷艇等,亦共20余艘。陈绍宽以“永绥”炮舰为旗舰,位于汉口;陈季良设司令部于“民权”炮舰,负责武汉以东长江的防备。原第3舰队舰船沉于青岛海湾堵塞航道,司令沈鸿烈任山东省主席,率海军陆战为主的一部官兵在山东进行游击战。副司令谢刚哲率其余人员撤至武汉附近,改编为江防要塞守备司令部。下辖3个总队和1个炮兵大队,分别部署于各要塞区担任守备。武汉以东的江防,除由海军组编的要塞炮兵、要塞守备部队和第1、第2舰队外,各要塞区及其附近尚部署有陆军部队,担任防守。为统一江防陆、海军和要塞的指挥,军事委员会设立了江防军总司令部,任命刘兴为江防军总司令,海军第2舰队司令曾以鼎为副总司令,并归武汉卫戍总司令指挥。

  为了封锁长江、阻止日海军溯江进攻武汉,由江防总司令部主持,由江防委员会(江西省主席熊式辉兼主任委员)施工,在马当江中建立一条阻塞线。阻塞线以石块、水泥、铁丝网及木桩等建成,顶部低于水面约2米,形如暗礁,并在阻塞线的前后布水雷800余枚。同时将荻港以上、九江以下各种航道标志全部毁除。

  徐州会战结束后,由于黄泛区的形成,日军沿平汉路直进和迂回武汉的可能性减少,军事委员会对军队的部署作了相应的调整,加强了长江方面的防御力量:抽调薛岳兵团到长江南岸赣北地区担任防务;将第54军调出,担任田家镇南岸及瑞昌防守。并划分江北和江南两个作战区,分别由万耀煌、周任指挥官。江北区辖第6军的第93师、第16军的第28师,江南区辖第75军的第6、第18两师及黄鄂要塞部队。第94军仍执行武汉警备任务,另以第37军第92师归武汉卫戍总司令部直辖。此外,还命令第31集团军总司令汤恩伯将第68军拨隶第五战区,主力集结于南阳、襄樊地区,准备策应武汉地区的作战。

  三、 日军进攻武汉的作战指导及兵力

  1938年5月19日日军占领徐州后,立即将进攻武汉及广州的准备提上日程。5月29日,日本大本营拟定了当年秋季攻占武汉的作战指导大纲。陆军部本来准备以1个军沿平汉路南下,1个军沿长江西进,共同钳击武汉。但华北地区的“共军”“扰乱我占领地区,其威势已不容轻视”,特别是“在徐州会战期间,由于调用了华北方面的兵力,占领地区内的警备力量减弱,中国方面扰乱活动更加激烈”;“山西省南部各守备队受到优势中国军队的攻击”,“同蒲线频繁遭到破坏”,被迫“撤出蒲州、运城、平陆”等地,“当时各守备队”在中国游击队困扰下“弹药、粮食均告缺乏,只能以猫狗及野草充饥”;河北方面,“共军游击活动更加活跃顽强”,日军被迫撤出涞源等地。平汉路也迭遭破坏,很难再从华北调出兵力。由于这些原因,日本改为由“华中派遣军以主力沿淮河地区,另以一个军沿长江地区攻占汉口”,“华北方面军以一部在华中派遣军攻势开始前攻占郑州一带,将敌牵制于北方”。

  1938年6月12日,因黄河花园口决堤,淮河泛滥,主力沿淮河前进有困难,日军大本营又改变作战计划,决定主力沿长江进攻,一部沿大别山北麓进攻。为了统一指挥沿长江进攻的各师团,组建了第11军。根据6月15日御前会议的决定,6月18日以第119号“大陆命”下达了实施汉口作战的预先号令。其内容为:

  “1. 大本营企图于初秋攻占汉口。

  “2. 华中派遣军司令官应于长江及淮河口向前逐步占领前进阵地,准备尔后之作战。

  “3.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应准备执行关于确保占领区域安定之现行任务,尤须尽力扫荡该地区内之残敌。

  “4. 详细事项由参谋总长指示。”

  参谋总长为此命令下达了第161号“大陆指”指示:

  “1. 华中派遣军应利用安庆作战之结果(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与陆军波田支队协同,已于6月13日占领安庆),协同海军伺机占领黄梅、九江一线。

  “2. 华北方面军占据地区内(含开封)确保安定之要领,在于尽量使残敌归顺,无可能时则扫荡敌之主力。

  “3.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应就策应华中派遣军向汉口作战,研究并准备一部兵力向郑州方向前进,牵制敌军之作战。”

  日军“华中派遣军”接到大本营的预令后,于6月20日派遣作战主任参谋去大本营联系作战问题,7月5日返回。商谈的主要内容为:

  “1. 以第2、第11军从9月上旬开始攻占汉口附近的要地,目标固然是攻占要地,但也要消耗敌人的力量。

  “2. 第2军的作战方向,由光州附近开始,向信阳攻击还是向汉口攻击,根据当时情况决定。但第2军的作战主要任务是牵制敌人,以利于第11军的汉口作战。

  “3. 第11军为主作战部队,主力使用在长江右(南)岸。

  “4. 为使政治、谋略工作紧密配合,在9月上旬以前不要开始作战。但到了9月上旬即使政治、谋略工作还不够充分,也应从六安、九江一线开始作战。

  “5. 航空兵团的主力,编入华中派遣军指挥之下,即第1飞行团属第2军,第4飞行团(轰炸)由华中派遣军直辖。

  “6. 汉口作战结束后,进行广东(广州)作战。那时华中派遣军为策应这一作战,预计有可能进入长沙附近。

  “7. 专用于广东作战兵力,首先使用第5、第8两个师团。”

  为了进行进攻武汉及广州的作战,日本征召新兵24万人,筹措战费32.5亿日元。在1938年4月至6月间又扩建了10个师团,即第15、第17、第21、第22、第23、第27、第104、第106、第110、第116师团。这10个师团,除第23师团及第104师团调至中国东北海拉尔和张鼓峰(第104师团后又转至大连准备进攻广州)外,其余8个师团于7月中旬全部调至中国关内(其中第27师团为原“中国驻屯旅团”扩编而成,已在华北)。这时日本陆军总兵力为34个师团又6个混成旅团,共约90余万人,除日本国内留2个师团(近卫师团、第11师团)、朝鲜留1个师团(第19师团)、台湾留半个混成旅团外,其余全在中国(包括关东军8个师团),兵力约为82.5万人,占其总兵力的91.7%。

  侵华日军根据其大本营的指示,将徐州会战后正在豫东、皖北地区的第10、第16、第9、第13、第6等师团转移南下,集结于合肥附近地区,又从华北及刚组建的师团中拨调部队,加强“华中派遣军”。此时集于华中地区的日军共有14个师团。直接参加进攻武汉的日军为9个师团的兵力,约25万余人。

  日本海军“中国方面舰队”参加进攻武汉的部队共有炮舰、驱逐舰、扫雷舰、炮艇、鱼雷艇、扫雷艇、滑行艇(小型快艇)以及各种辅助舰船总计约100余艘。

  日本陆军航空兵及海军航空兵参加进攻武汉的部队,共有轰炸机、战斗机、攻击机、侦察机约400余架。

  日军陆海军参加进攻武汉各部队的指挥系统如附表5—2—1至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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