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美日满血雨论上帝 易翠屏和风救战友





  两个日本鬼子掐巴着戴维斯就往行刑室里拉。戴维斯呼叫上帝,都说上帝死了,救不了他。戴维斯没见过日本的刑具,听说日本刑具也是世界一流的。动刑时的野蛮程度也是很尖端的,过电、灌辣椒水、活人解剖、往血管里注水等等,数不胜数。恐惧笼罩着戴维斯那颗人道的心,叫了半天上帝,也没有回应,他的精神大厦一下子崩塌了。

  赤本三尼招手说,回来。

  亲王不满地说,我的命令……

  赤本三尼说,现在,我是他们的上帝了。

  在暗处隐身的蒲公英一撇嘴,心说,拉倒吧,还想当美国人的上帝?你是那块料吗?有一天美国人当你们日本人的上帝还差不多。我不死看到了,到底你们两家谁当谁的上帝?

  亲王说,将军阁下,我要的是八路军情报,不打他们是不肯说的。

  赤本三尼说,殿下,你只审过支那人,没有审过美国人。你那套对付支那人的办法就过于陈旧。

  亲王说,不,美国人、中国人都是人,都怕死。我就不信美国人比中国人两经,他们就不怕死,你就让我试试美国人的骨头是软是硬。

  赤本三尼说,亲王殿下,请便。

  亲王说,拉下去,重责四十。

  戴维斯被俩鬼子拉进刑讯室,绑在一个沾满血迹的柱子上,双手套在两个铁环上,仿佛吊环运动员,可是,脚也套进那样的环里。腿脚都不能动弹。一个光背的鬼子,端起一碗酒灌下肚子,洒在手上的酒点子往满是黑毛的胸脯子上擞了几擞,拿起仿佛垒球棒子那个形状的刑棍,抡起来就朝戴维斯的头上狠狠地打下去。只听咣当一声,仿佛打在铁栏杆上,喀嚓一声,那粗的棒子折成两截。鬼子纳闷,咦?他伸手摸一摸戴维斯的头,是肉长的呀,怎么就打在铁管子上呢?他说,再拿大棒子来。他抡圆了棒子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砸下去,他大叫一声,撒手扔了棒子,痛得他抖擞着俩手。又一个鬼子抱来了一抱棒子。他再握棒子的时候,那些棒子都飞舞起来,照鬼子们的头上打去。鬼子抱头鼠窜,飞棒直追不舍,棒棒都砸在鬼子的头上,肉上,屁股上,背上,肋上,脸上,耳朵台子上,太阳穴,打的就是致命处。鬼子们都跑到赤本三尼、亲王面前,不容他们述说苦不堪言的挨打之苦,飞舞的棒子从窗户门缝横着闯进来,赤本三尼用手挡了一下,藏在桌子底下。亲王把头埋在一个乱纸筐里,屁股上砰砰挨了几棒子。就是常汝林安坐钓鱼台。蒲公英收了棒子伏在常汝林的耳边说,你想办法到院子里散步。

  常汝林听出了蒲公英的声音,只不见蒲公英的身影,他惊喜又着急,刚要叫蒲公英,想到处境,就掩口不语,端姿危坐了。

  一切都平息了。赤本三尼炸着胆子出来,揩揩身上的尘土,用脚拱一拱亲王说,出来吧,殿下。

  丑态百出的亲王殿下在众人面前可出了丑,常汝林忍俊不能,扑哧一笑。亲王大怒,啊,你怎么就没有挨棒子?你和棒子是同伙,私通棒子,来人。

  亲王呼了半天,没有一个鬼子敢进来。桌子上的棒子自动地滚了起来,咣当掉在地上,在屋里的鬼子、赤本三尼和亲王殿下如临大敌都鸭子跳河扑通扑通地卧倒了。亲王殿下惊吓得呼叫,有鬼,有鬼。结果是一场虚惊,掉在地上的棒子没有飞起来。

  北特警司令部闹鬼的消息,不翼而飞。一时闹得满城风雨。赤本三尼、亲王大病不起。两个司令部停止运转,几乎陷入瘫痪。高老蔫出于礼貌的考虑亲自探望了亲王殿下。

  亲王躺在病榻上,起不来,头上缠着白带子,抬不起眼皮子来。

  高老蔫说,殿下欠安,下官来迟,敬请鉴谅。

  亲王合着眼说,有鬼,有鬼,快打鬼,打鬼。

  高老蔫没脸久留,告辞。亲王也不送。高老蔫受到冷遇,也不在乎。信步来到赤本三尼的卧室。不等高老蔫开腔,赤本三尼早就站起来热烈欢迎。他说,高桑,请坐。吩咐上茶。高老蔫有心眼,压根就不说先看望了亲王,压根不说闹鬼的事。他说,将军阁下,近日忙碌,身体劳累,请医生看过了吗?

  赤本三尼说,咳,冈村大将刚刚部署了确保长城的作战计划,满军司令亲王殿下就病倒了,误了战机。如何是好?

  高老蔫说,阁下,有我和杜司令助你一臂之力。

  赤本三尼说,等待几日,亲王亲口说,他让了指挥权,我就任命你全权指挥满军确保长城战役顺利实施。

  高老蔫说,谢,将军信任。

  说话间,一个日军士兵报告,常的要求在院子里散步,请将军核准。

  赤本三尼说,高桑,你说如何?

  高老蔫怕沾包,绕着弯子说,这种事,我不该多嘴,不过,在院子里散步也无妨,他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飞出北特警司令部的天空。其实我的话不算数,还是将军您核准。

  赤本三尼说,行,请高主任陪同常汝林先生散步,顺便劝说常的与皇军合作。

  高老蔫说,哈依。

  天高气爽的早晨,日出东方,云乱飞,烟霞红。高老蔫和常汝林并肩漫步在军警呵护下的院落。常汝林没有想到有高老蔫陪着散步,不胜荣幸致至。常汝林没有心思听高老蔫喃喃地游说,他不解蒲公英说的叫他散步的用意。但是,他相信蒲公英一定有意思。借散步等着蒲公英的到来。他烦恼高老蔫当了赤本三尼的腿子。一个时辰过去了,蒲公英没有来,想必尚有高老蔫在场碍手碍脚。高老蔫不理会常汝林的心情,像纺车似的在常汝林的耳边嗡嗡。

  忽然,天空中一阵巨响,高老蔫抬头看时,可了不得了,天上刮来了一阵风。顿时,狂风大作,高老蔫站不稳,爬在地上,抱住一棵树杆,才没有被风刮走。他忽然回忆起,那年他要秘密枪毙易翠屏的时候,也发生过此类天象。难道又是她——易翠屏?他不寒而栗。

  狂风终于过去了,世界平静了,渤海没事了,北特警院子里安详如初了,高老蔫睁开眼睛了。可是,他惊呆了,常汝林不见了。这一下他可沾包了。这首《了了歌》高老蔫唱得额头冒汗。

  常汝林是从他眼皮子底下没了的,怎么向赤本三尼交代?没法交代也得面对赤本三尼将军。高老蔫说,阁下,真对不起,他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了的,我真没用,我真废物,猪。赤本三尼说,高桑,你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必须给个合乎情理的解释。高老蔫说,就是那股一阵风作祟。赤本三尼说,吆西,难道就是她——风仙?这就不怪你了。你无力与她对抗。高老蔫贼尖,就坡下驴,他说,那是,那是。我哪是她的对手,非得将军亲自出马才能马到成功,活捉一阵风易翠屏。赤本三尼说,你太累了,回去的干活。高老蔫没趣颠哈颠哈地走了。

  赤本三尼犯了琢磨,昨天闹棒子的事件也许就是她的杰作了。他对她颇有好感,当初,他发现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想满足她解剖人体的愿望,借此笼络她与之合作。可是,几年来已经证明在她身上潜伏着的终究是中国的魂,仙是中国的仙,鬼是中国的鬼,神是中国的神。他对她失去了合作的信心。今天她刮走了常汝林,明天还会刮走七个美国佬,可恶,可恶。忽然感到一阵惊恐,她在哪儿?来无踪,去无影,怎么对付她?他秘密命令准备飞机,快一点把七个美国佬送到本土去,做退美军的人质。

  他的命令出,北特警全行动起来。对七个美国佬严加看管,戴上手铐,脚镣。加了岗,流动的,固定的,明的,暗的,虚的,实的,真的,假的。赤本三尼绞尽脑汁计划此次行动。他最担心的就是从北特警到飞机场路上出事。于是,他在什么时间,用什么伪装,派多少军队护送?闹得他头发涨,眼发晕。忽然,想起中国的三十六计来……

  北特警的活动在暗处的蒲公英都看得清楚,他暗自埋怨姐救常汝林操之过急,引出这些麻烦来,增加了营救七名美国朋友的难度。赤本三尼这个老杂毛要对美国朋友动手了,姐啊,姐啊,你还不快回来?

  易翠屏把常汝林以及他们买的气象器材安全地送到八路军司令部,小娟子高兴地叫着常叔叔,又搂着妈的脖子撒娇地亲妈一下说,妈呀,你真好。我都想娶你。

  鹿地笑着走过来说,你们回来了。

  常汝林说,报告司令员,我带回来了蒲公英同志提供的关于满军的情报。

  鹿地看了说,很好,跟我们侦察的情况相吻合,军区指示,满军的推进,把无人区扩大到长城以南,是为了进攻。与过去长城北的无人区不同,那是为了防御。指示我们发动打满军的战役。满军大批进口,趁其立足未稳,人地两生,先发制敌。战役的命令都传达下去了。你们抓紧气象台的建立。

  常汝林说,是。

  他和小娟子使个眼色抬着器材走了。

  易翠屏说,鹿哥,你身体好吗?

  鹿地说,别管我,你快回去,由于你的行动,可能造成搭救美国朋友的困难。

  易翠屏说,啊,这我可没有想到。

  鹿地说,所以,你不能在司令部多逗留,尽快回渤海去,我命令你们三人在三天内必须救出他们来。三日没有电报,见报就必须是好消息。你去吧,我一会儿也不能留你。

  易翠屏恋恋不舍地说,大哥……

  鹿地说,快回去。一刻也不能耽误。

  易翠屏一阵风刮到古冶北大寺,见了白兰雪没好气地说,命令,敌情有变,电台暂停三天,走,回渤海。

  白兰雪说,啊?

  易翠屏、白兰雪到了渤海就融入蒲公英的身体,三合一就有三头六臂的本领了。蒲公英隐身靠近赤本三尼,监视他的每一步思想,每一步计划,每一道命令,每一步行动。就是他吃饭睡觉拉屎放屁,也都要看看他是真假,是不是行动的暗号。总之,现在是箭在弦上,拉满了弓,一撒手就飞了。

  一天了,赤本三尼大门不出,喝了一天闷酒。门外的报告声络绎不绝,他一概不见,不听,不想,怕妨碍他的思路。卫兵进来说,将军阁下,一名飞行员求见。赤本三尼说,快请进来。

  一名日军少佐飞行员,手托着飞行帽站在赤本三尼面前,立正行礼。赤本三尼打量他的上下。有胡子茬,40几岁。还满意,他问,飞行多少小时?

  飞行员说,报告将军,自从开战以来,十三年了我几乎天天上天几次,我也计算不出到底飞了多少小时了,一天飞三小时,那就是一万四千多小时。

  赤本三尼说,好,是个有经验的飞行员,正是我需要的。

  飞行员说,飞机在西郊卑子院机场待命,请将军下命令,什么任务?

  赤本三尼说,我回本土。

  飞行员说,哈依。

  赤本三尼说,你现在就回到飞机上去待命,给飞机加足了油,我一到飞机立刻起飞。

  飞行员说,哈依。

  飞行员走了,赤本三尼还不放心,一阵风易翠屏、一棵草蒲公英、一窝蜂白兰雪是滑头,怎么才能瞒过他们。于是,他又给秦皇岛北特警的小林打电话,命令他准备一架飞机待命。准备一艘炮舰待命。小林在电话里遵命地哈依几声。

  两天了,赤本三尼还没有动静。只是喝酒。隐身的蒲公英真想显身陪他喝几杯,祝他万事倒霉,处处碰壁。可是,他不能。赤本三尼打发了身边的人,把头伸出窗外看天空有没有一阵风,有没有黑色的食人蜂。天空是晴朗的,云彩是祥和的,阳光是灿烂的。他趁此良机秘密给车队打电话,准备五十辆卡车、五十辆摩托车、三辆坦克待命。那边哈依了之后,赤本三尼放下了电话,就趁着没人换上中国人的便装,来见还在病中的满军司令肃亲王。

  赤本三尼说,殿下,没事了,闹鬼是人为的。

  亲王噔冷一下就下床站起来有了精气神儿,一身大病一蹴而除。赤本三尼说,世界上本没有鬼,闹鬼都是人自己闹起来的,自己信起来的,自己哄起来的。亲王说,是这样,我就出气匀乎了。

  赤本三尼说,殿下,请借给我一个连的骑兵。如何?

  亲王说,何必言借?我的兵就是你的兵,由你随意调遣。你说吧,干什么?

  赤本三尼说,不织网的蜘蛛,是捉不到飞蛾子的。

  亲王说,说明白点,什么任务?何时出发?我一百个奉陪。

  赤本三尼说,那是,烈火中炼金,诺言上看人。

  亲王说,我还不明白。

  赤本三尼说,你把兵给我就是,别的无需打听。

  亲王当即点了一连骑兵随赤本三尼去了。

  三天了。

  北特警的院子里挤满了卡车、摩托车、马车、坦克车,骑兵、步兵、炮兵、宪兵、工程兵,着军装、便装。卑子院飞机场那架专用飞机发动了三天,只空转不起飞,加了几次油,老是嗡嗡作响,就是不动弹。老驾驶员不知赤本三尼将军何时到达,不敢离开飞机的驾驶舱。在飞机上吃,在飞机上拉,在飞机上睡,孤独单调,心悬胆吊。刚一迷糊,一有声音就激灵醒了。两三天的折磨,疲劳得睁不开眼睛,外边平静了,两片眼皮就往一处逗。今天凌晨,他又加了油,他坐进驾驶舱,眼盯着渤海通飞机场的那条公路。路上戒严,没有人烟,也没有将军的影子。他不知不觉地趴在舱里睡着了。

  快晌午了,赤本三尼还没有动。只是喝酒。蒲公英早就沉不住气了。赤本三尼这个老杂毛耍什么鬼吹灯?姐说,只要我们看住七个美国客人,赤本三尼爱怎么就怎么,爱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只要他一动,我们就有机会救人。蒲公英说,可他老是不动。白兰雪说,姐说的对,他不动才怪呢。咱们就和他比耐性,看谁比得过谁?

  隐身的蒲公英如入无人之境,进了关押美国人的牢房,他们就傻了眼,牢房是个空巴拉,七个美国人不知去向。这可急坏了蒲公英,头发茬子都立起来了,汗也下来了。他跑着搜查一间一间的牢房,哪里也没有七名美国人的影子。

  易翠屏说,别急,仔细想想。

  白兰雪说,来不及想了,赤本三尼放了一个烟幕弹,麻痹了我们,当了大姨(意)。

  他们来到院子,那些车,骑兵,都还在,一个也不少。赤本三尼还在喝酒,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其实,他是把七个美国人秘密转移走的。

  蒲公英埋怨自己是二百五,是蠢猪。错过这个机会救人就没有可能。易翠屏说,我们傻愣着也不行啊,我估计是向飞机场方向去了,追!

  白兰雪说,别瞎跑。看我的。

  白兰雪聚来了二十四只花,命令她们四面八方寻找七个美国人。她们领令而去。稍时,一只花飞回来报告,一辆卡车向火车站奔去,七个美国人就在卡车里。

  蒲公英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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