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情紧张,一窝蜂白兰雪无暇和牛宜轩交谈,接过马缰绳就叫他回去。说完她就一面命令部队掩护群众,阻击敌人;一面带领鲁家峪无人区的群众两三百人向玉田黄家山一带转移。她带的兵,刚在党峪战斗中缴获了一批武器,复仇团没有经过训练,没有战斗经验,抵不过那么多鬼子。盼望和蒲公英、节板斧相遇。顿时感到孤单。她不时地向四周看看,有没有一棵草蒲公英、节板斧的影子。更盼望翠屏姐奇迹般的出现。她自信翠屏姐就在身边,她抬头四顾时,一阵风掠空而过。于是,她心里塌实多了。
增强了信心的白兰雪带大喜一个营在前边开路,二喜的二营在中间,掩护愁眉苦脸的老人们和抱着孩子背着行李卷的妇女们。潘耀祖的三营断后。可是,谁也没有发现牛宜轩跟在队伍的后边,在拐弯的石头上他悄悄地画了个箭头。
山路上,一队鬼子按照箭头的指引追击,瞄着山上的人影开枪。
山上。白兰雪说,大家快上山,快,快。
八路军复仇团两个营掩护群众向山上转移。战士们眼盯着山路上的鬼子。
战士说,打吧,营长。
大喜说,不,注意,我们的任务是掩护群众转移。
一连撤退一百米,二、三连射击。然后,轮番撤。
八路军两个营六个连交换着撤退和还击,争取了时间。回头看群众已经翻过山梁不见了。
大喜说,撤。
断后的潘耀祖营在拐弯处回头之际发现了牛宜轩划箭头。
牛宜轩说,潘翻译官,是你呀。吓了我一跳。
潘耀祖说,牛科长,你可记住,我今天是八路军复仇团三营长了。我是回过炉的人了。不是从前的潘翻译官了。说着他命令战士把牛宜轩立即抓起来交给白参谋长处置。
牛宜轩见了白兰雪说,我是怕后边的八路军弟兄们走错路,跑冤枉道。
白兰雪哈哈大笑说,给我捆起来。
一名战士把牛宜轩捆得结实,绑在马后。白兰雪回头悄悄命令大喜向另一个山路转移,拐弯处照样划指向别处的箭头,把敌人引开。她带两个营继续前进。
白兰雪领着群众转移到又一个山头,回头听枪声渐渐远去,终于把尾追的敌人引开了,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眼前转移的群众都累得要死,老人们坐在石头上不动了,妇女们包袱重,一屁股坐下喘气。白兰雪说,大家坚持一下,进那片林子休息,便于隐蔽。战士们拉着小的,扶着老的进了林子。白兰雪命令三营架锅生火做饭,搭棚子给群众避风,二营警戒,战士们轮流休息。
白兰雪来到一棵树下喂她的马,躺在地上的牛宜轩一骨碌身爬起来向白兰雪哈腰说,你要相信我,我可是真心爱你,才在石头上划箭头的。
白兰雪说,是赤本三尼派你来的吗?
牛宜轩说,赤本三尼说了,只要我把你拉回来,我们就结婚。
白兰雪说,白日做梦。
牛宜轩说,原谅我,我没有别的办法,你中了八路军的宣传,九牛拉不转,我一牛更拉不动了,就想借助皇军的力儿。快跟我回去吧,我的太太。
白兰雪不理他,把牛宜轩拴在一棵大树上,牵走了马。白兰雪在群众中巡视,忽见妇女中抱个病孩子的邓妈妈衣服单薄,就想起那年住在瞎大嫂家的情形,需要我的人是她们。白兰雪脱下军衣披在邓妈妈的身上。顺便就挨着邓妈妈坐下。孩子还在发烧,卫生员远在团部,她没有办法。邓妈妈有七个儿子,两个参加八路军,他家当了八路军的后方医院。老两口都是伤员的贴心护理员,八路军中流传着一首歌唱道,猪头山上有个温暖的家,家里有位亲切慈祥的邓妈妈……
一架日军飞机在山里盘旋,白兰雪呼叫大家隐蔽、停止做饭、灭火。可是,已经晚了。飞机发现了地下的烟雾。
飞机上坐着冈村和赤本三尼,他们乘飞机视察无人区的创立。飞机沿着长城一线飞行,不久飞到遵化、迁安上空。赤本三尼往下看时,发现原来青色的森林中出现一块块红色和黑色,那是被烧毁和烧焦的痕迹。他说,到了,从这里起就是我们所制造的无住地带了。他打开地图,冈村不看图,只看地面。他看见许多村庄被大火焚毁,大火向山林深处蔓延,酿成更大的山火。这些火的痕迹有长方形的,有椭圆形的,非常之多。一根根光秃秃烧成黑色的树干,杂乱地林立在山头。原来的许多村庄只剩下烧光的残迹,一户完整的房屋也没有了。冈村满意地说,证明我们的计划获得了成功。忽然,冈村拉下脸来,赤本三尼顺着冈村的手指看去,从森林中冒出淡紫色和白色的烟雾。
冈村说,这里还是有人,无人地区有人的不行。
赤本三尼在地图上画了标记。
飞机在渤海卑子院机场降落。赤本三尼安顿了冈村歇息,他立即召集铃木、佐木以及联队长们到他的办公室,把地图上的记号展示给军官们看,他下令,你们务必要加强严厉地斩根烧绝,彻底清出一条无人地区。反抗者一律屠杀,把不能反抗的一律押送到满洲,供给关东军当劳役或送到日本去做苦工。
日军联队长们都哈依着散去,出门带队出发,围剿、搜查那个冒烟的地区。
地面冒烟的地区就是白兰雪他们隐蔽休息的地方。敌人搜山来,白兰雪领着千把号人继续转移。路上,敌人追得紧,不时地瞄着人群开枪。老寿星脱下棉大袄来给白兰雪披在身上,白兰雪不肯。老寿星说,你的红毛衣(军大衣给了邓妈妈)太显眼,目标大,你遮掩一点。军帽给我。白兰雪说,老寿星,你道熟,快领大家走,一定要把群众带出去。
老寿星说,你呢?
白兰雪说,别管我。我断后。
在一个三岔口,老寿星领队向东拐去,岩石掩护了群众队伍,不见了。白兰雪则向西,把鬼子引开。后边牛宜轩挣脱了捆绑的绳子,牵着马跟了来说,你这是何苦呢?日本人杀人不眨眼。白兰雪说,你逃命去吧,别跟我死一块,我讨厌你。
鬼子看见了往西走的他俩,就朝他们开了枪。牛宜轩舍命猛扑倒了白兰雪,都没有伤着。被压在牛身下的白兰雪苦挣扎着。她越挣扎牛宜轩越压得牢,他说,我的好太太,这样最好。白兰雪,我爱你都爱疯了。
鬼子的刺刀对准了他俩,牛宜轩才放开了白兰雪。鬼子问他们是在干什么。牛掏出了他的名片说,太君,我是渤海道公署民政科长牛宜轩。他指一下白兰雪说,这是我的太太。鬼子不信,野蛮地搜查。从白兰雪身上艘出一支小手枪,鬼子说,你的,八路的干活。牛宜轩说,那是我的手枪。鬼子更加怀疑。牛宜轩才拿出了特别通行证说,我要见赤本三尼将军。白兰雪瞟一眼牛,露馅了不是?鬼子吆喝,统统地带走。
他们无奈,被鬼子押进满洲一个叫喀喇沁旗据点附近的旺业甸人圈,过筛子受审。
人圈,铁丝网圈着的一个大院,门口标着:特别治安法庭。
白兰雪和牛宜轩裹在被赶进人圈的群众中,等待着治安法庭的审判。
县协和会长代理法官仁科信夫是热河次长岸谷的助手,奉命对日军新兵进行胆量教练。他要借故选择目标。他在人圈群众面前说,昨天,又有八路军游击队混进部落,这是不允许的。康德皇帝颁布了特别治安法:给八路军送情报者杀,破坏桥梁者杀,破坏电线者杀,挖公路者杀,隐蔽八路军物资者杀,给皇军送假情报者杀,给八路军交粮交款者杀,见皇军工作班逃跑者杀,唱八路军歌者杀,不进部落者杀,耕种者杀,给八路军送过信带过路者杀,留宿八路军者杀,管过八路军饭者杀,给八路军喝过水者杀。你们听明白了没有?现在就开庭审理昨天八路军混进部落时,那些违反特别治安法者。
宪兵拉到庭前六个农民。
仁科信夫说,夜里八路军住在你们家?
农民说,太君,没有。
仁科信夫说,处死。
农民说,冤枉啊,太君!
刑场就在附近,好叫人看得见,故意制造精神恐怖。六个荷枪实弹的鬼子新兵,面对着被绑在六棵木桩上的农民。什么罪?别问,庭长一口定音,不容分辩,没有证据,不要律师,不要法,记录在案就是判决书。没有判决书就杀的人,多少呢?没法统计。
农民呼喊着,冤枉啊,冤枉啊。
这年月,农民有冤没处喊,冤死没人管。
宪兵队长拔出指挥刀发出口令说,为了天皇陛下,射击。一阵枪响之后,六个鬼子新兵都没有打中目标。宪兵队长发了火,啪啪打了六个新兵各一记耳光。命令再射,才结束了农民的性命,证明了庭长的判决公正无误,还要永世不得翻身。
又有六名农民因唱过八路军歌,被判处死刑。他们不例外的被绑到了刑场。
宪兵队长命令说,为了天皇陛下,前进刺!
六个鬼子新兵端着刺刀,各瞄着一个农民刺去。一个刺在腿上,一个刺在胳膊上,一个刺在耳朵上,一个刺破衣服,一个刺在手上,一个刺掉一绺头发。他们都没有刺中要害。农民们侥幸多活了一会儿。
宪兵队长说,胆量的不行。对天皇陛下忠诚的没有。他立即做示范,大呼:天皇陛下万岁!于是,他一个人一口气刺死了六名没有能力还手的农民,显示他的英雄气概和对天皇陛下的忠诚又忠诚。
又拉出六名农民处死,不准问什么罪。他们被绑着双手。
宪兵队长说,为了天皇陛下,冲刺。
六个鬼子呀呀地大叫着刺死了六名中国平民百姓。
宪兵队长说,对天皇陛下忠诚的有,大大的好,再练习。
又拉出六名农民,判处死。六个鬼子各牵了一条狼狗。
宪兵队长说,为了天皇陛下,杀!
六个鬼子放出了六条狗,狗们怀着对天皇陛下绝对绝对的忠诚猛的扑上去,扒出了六名农民的活人心,大口地吞食。鲜血染红了狗的嘴巴,饱了狗的肚,可了庭长的心,应了天皇的意。
牛宜轩一捅白兰雪小声说,看见呗,占八路边儿的,就这个下场。今天没有我保护你,你早见阎王去了。现在改变主意跟我回去,啥事没有。不然,你不是被日本人刺死,就是被日本狗扒了心。我能忍心你被狗吃了?你的心是我的了。回去吧,赤本三尼说了,他原谅你一时失足。
白兰雪说,我的心宁愿喂狗,也不给你。我恨死你了,你这个狗特务。
庭长仁科说,谁在讲话?
宪兵拉出了白兰雪。仁科说,你嘲笑公堂,处死。
白兰雪微笑着梳理头发,准备一死。牛宜轩可着了急,向仁科出示了特务证,用日语嘀啦嘟啦地说了一大堆小话。大意是说,这个女人可是赤本三尼将军的重要人物,可杀不得。不然,怎么向赤本三尼中将交差?仁科说,你可以把她带走。
特别治安庭法官仁科信夫继续判人死刑。人群浮动。牛宜轩拉着白兰雪离开这个杀人场,他说,你别回头看了,快跟我走。
在冷静的大街上,白兰雪不时地回头看那些即将无辜被杀的群众。牛说,咳,你关心他们,他们可不关心你。只有我关心你,他们关心你吗?他们死了活该。白兰雪说,你看那是谁?牛宜轩回头之际,白兰雪乘机躲进一个蒙古人家。
蒙古包里躺着一位蒙古族老汉,见白兰雪进来,没有言语,只扔给她一件蒙古长袍,一条腰带。
门外,继续传来枪声,杀声,狗叫声,杀人时的大叫声,天皇陛下万岁声!
白兰雪说,又有多少人被杀,鬼子就这样杀下去,难道就没办法制止吗?
老汉说,他们天天杀人,变着法的杀人。今天是胆量教练,明天是狗扒活人心,后天就是生剥活人神经,大后天就要电磨粉身……都是平常人想不到的杀法。地狱里有的,他们都有;地狱里没有的,他们发明出来。
白兰雪说,不能叫鬼子任意杀人,得想个办法啊。
老汉说,孩子,报应会来的。
人圈,夜。门外,三次闪光。人圈的大门悄悄地打开了。
八路军十二团长蒲公英和政委节板斧带队打进人圈,消灭了鬼子,活捉了警察,砸了特别治安庭。人圈里的人民反了。他们集中起来要见八路军首长,请求跟着八路军走。
白兰雪见了蒲公英抱头痛哭。就连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见了蒲公英就产生如此感情。蒲公英和牛宜轩大不一样。她说,团长,快搜查牛宜轩,他是特务。蒲公英说,他跑了。白兰雪说,团长、政委,我把复仇团带丢了。节板斧说,没有,老寿星都看见了,若不是你把鬼子引开,复仇团可就真的丢了。白兰雪同志,你立了大功。白兰雪说,啊,我是无意中决定的。蒲公英说,老寿星知道你落入虎口。就联络了人圈里的内应,一举消灭了敌人。这次鹿司令和政委挥师热河,一猛气拿下了七个据点,有黄土梁子、八里罕、三沟、六沟、七沟、毛沟、五家等,部队打到了平泉、宁城、青龙等县。给鬼子一个沉重的打击。
白兰雪说,打得好,打得好。
复仇团的老寿星、大喜、二喜、潘耀祖都跑了来围着白兰雪问这问那,问危问安。
蒲公英说,王区长,你就带他们到根据地去吧,由游击队掩护。
白兰雪回头看王区长时,原来是那位蒙古老汉。穿着蒙古民族服装的白兰雪上前行了礼说,谢了。
王区长一乐了之,对大家说,老乡们,跟我走啊。顿时,一个部落千把口子人拥挤着上路了。
热河,岸谷次长的办公室,报告军情的络绎不绝。
平泉的仁科信夫报告说,旺业甸部落的居民都跑光了。八路军主力的有。
岸谷惊魂未定,郭杖子警察所长丢盔解甲地跑来报告说,八路军主力袭击了我们。又一个警察所长报告,报告次长,我们三沟镇也遭到八路军的袭击,十名警察被俘。
岸谷问,八路军向何地逃窜?
一个说,长胜沟一带。
仁科信夫说,我带协和军、讨伐队、宪兵队统统地出发,追击八路军和跑了的部落居民。
岸谷说,放肆。
他一面向新京满洲皇帝告急:延安的触角已经伸到热河,满洲行政无法行使;一面派员秘密跟踪八路军主力。
八路军长城军分区鹿司令带十二团行进在山坡上。及时雨鹿地回头看见山坡上一个大酱蓬,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从酱蓬缝隙看见里边有人。
鹿地亲切地叫道,老乡,你受苦了。
从酱蓬里拱出一个小女孩,她拉住蒲公英说,舅舅,我妈把我丢了。蒲公英说,娟子?又拱出一个老大娘。白兰雪认的,她说,啊,这不是邓玉芬大娘吗?大娘说,可不是我咋的,我还穿着你的军衣呢。白兰雪拉住大娘的手说,孩子呢,还发烧不?这个话题引来大娘不停地抽搐,说不出话来。娟子说,她跑丢了小六,堵死了小七。
大家吃惊地啊了一声。娟子指指附近处一座新堆起来的小坟头说,那天鬼子搜山,病重的小七禁不住冰天雪地的煎熬,就哭叫起来。鬼子越来越近了,如果暴露,不仅她们母子落入魔掌,也给在附近隐蔽的乡亲们招来祸殃。情急中,邓妈妈用烂棉花塞满小七一嘴。小七窒息难忍,猛踢猛挣,邓大娘就紧紧搂着儿子,死死地堵住儿子的嘴。搜山的鬼子走远了,小七也断气了。邓大娘的心头肉就这样惨死在母亲的怀抱里。邓大娘再也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打击,撕心裂肺地绝叫一声昏过去了。
白兰雪抱住大娘又哭一场,她说,大娘,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娟子说,拉倒,我们都哭不出眼泪来了。还好,大娘从山坡上拣了我,我就是她的女儿了。
老大娘说,同志啊,我们可活不下去了。鬼子烧了我们的村,抢了我们的粮,铲了我们的庄稼,封了我们的井,杀了我们的人。我们逃出来的,没吃的,没喝的,没住的,这可咋办?鬼子可把我们坑苦了。
鹿地说,无人区化政策是日本侵略战争的精神、思想、感情等思想体系的集中体现。大娘,有八路军,什么也不用怕。
娟子跑着大声呼喊,八路军来了,八路军来了。
在山坡上的人们听到喊声,都从各式各样的掩体中跑出来,在苦海中见了亲人,更觉亲切。他们呐喊着向山路上的八路军奔来。
八路军也呼喊着向无人区的老乡拥过去。
军民拥抱,呐喊,挥泪,欢呼……
蒙古老汉王区长给鹿地敬礼说,报告首长,我们都是从无人区逃出来的老乡,活不下去了。我带他们向口里转移。
鹿地说,带这么多人转移是有危险的,我的意见是就地重建家园。
山路上又一阵喧哗。
参谋常汝林报告,是胡广才的运粮队到了。
鹿地说,由王区长接待,发放口粮,先解燃眉之急。然后,发种子,开展春耕,谁种谁收。挑选身强力壮的,参加运粮队。
王区长说,是。
半山坡上沸腾了,无人区的民众在山坡上挖了成排的洞。洞里一铺炕,炕上半袋粮。邓玉芬大娘在自己的洞口贴上一副对联。
上联: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下联:你来我走,你走我来。
横批:烧了再盖。
鹿地和王区长、蒲公英、节板斧、白兰雪、老寿星等检查老乡的吃、住的状况。
鹿地说,一千多口人,暂时安顿下了,恢复了生机。
区长说,大家取笑说,我们住的可是花市大街。
鹿地说,把民兵组建起来,保护群众,站岗放哨,发现敌情,及时转移。武器问题,由十二团解决一部分。
蒲公英马上答应。
王区长说,群众编成了顺口溜:敌人多了围山转,敌人少了跟他干,坚守深山战鬼子,不进人圈当奴隶。
远处娟子唱起了童谣:
小米饭哪,萝卜汤。
熬倭瓜呀,味好香。
顿顿吃个净净光啊。
金丝被(黄草)呀,
盖在身啊,
暖暖和和入梦乡啊!
山坡上,机务员架线,人力发电,报务员操键,译电员执笔和纸,等待首长的命令。
鹿地说, 给各团长、各区队长发报,命令:武装解救人圈中的老乡。搞些粮食,越多越好。
鹿地回头说,你们十二团就近给弄些粮食来。
蒲公英说,粮食啊,粮食,到哪儿去搞粮食?
白兰雪说,只有到敌人那里去搞粮食。
节板斧说,说得对,可是,敌人的粮食在哪?我们不知道。
鹿地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宁城。宁城是辽国的京都,昆都河西岸的小城子有大满商号、官方的经济组合,库存大量的物资、粮食,打下宁城,可供给无人区群众吃一阵子的了。
节板斧说,好,打宁城,怎么打?
蒲公英说,我们团经过那次挫折,战斗力还很弱。
白兰雪说,把宁城的敌人引出来,城内空虚。小城子的敌人不多,我们就可探囊取物。
一阵风易翠屏,对鹿地小声嘀咕了几句。鹿地就和十二团、复仇团的指挥员们耳语,必须如此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