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蒲公英坐等刘备寨 副司令巧算梁子河





  治安军三个营展开战斗队形向刘备山进攻,他们以为山上除了刘备泥塑像之外,没有人烟,是个空巴拉,就直腰挺胸没有防备地跑着上山。当然,打这种没有对手的战斗时,团长、顾问官、营长、连排长们都冲锋在最前沿,显示他们的英勇、果敢、身先士卒,不怕死,(因为刘备只会舞双剑,不会使用枪炮手榴弹)死不了。可是,他们跑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从山顶上泼下雨点般的子弹。日本顾问官第一个中弹身亡。接着就死的伤的倒了一大片。没死的都如潮水般地后退,一直退到山下的一个坟圈子里,借助死人的土堆和灵魂的掩护和壮胆才喘了一口气。

  王庭灏命令集中火力还击。顿时,两挺重机枪,一门小炮同时开火,打得山石乱飞,山土迷漫。炸塌了刘备庙,把刘备泥像炸得千疮百孔。气得张飞瞪圆了眼珠子。炸得关羽丢了赤兔马、偃月刀。马说,多么幽静的旅游环境被你们破坏殆尽。罪过,罪过!

  王庭灏恐惧地望着刘备山顶,骂刘备吃里扒外,却保佑八路军,白给他作了揖,烧了香,磕了头,捧了脚,溢了美,真没面子。骂他的尖兵班没长眼,耳朵短,叫他又吃了大亏。日本顾问官死了,他不心疼。少了一点紧箍咒。只可惜刚拼凑起来的这点人马。今天又稍瓜打驴,损失了一半。现在增援四团全指望玉田那一个加强营的兵力了。可是,他们远在玉田。于是,他命令撤,向西玉田方面运动。

  他这个撤字刚出口,刘备山上的八路军下山猛虎一般冲了下来。冲锋号,嘀嘀哒哒,枪声,霹雳巴拉,手榴弹,轰隆哗啦,刺刀,闪闪烁烁,杀声,惊天动地。

  王庭灏在金营长的护卫下向西狼狈逃窜。又丢了一部分士兵和枪械。他们逃过了刘备寨,一直向西。在他们经过一个大坎子时,又从那边射来猛烈的机枪子弹。接着八路军像旋风似的刮过来,横扫落叶,王庭灏顾脑袋不顾屁股地抱头鼠窜。

  指挥战斗的八路军副司令豹天命令停止追击。打扫战场的时候,蒲公英、孙景华和白兰雪指挥战士们拣枪拣炮,押解俘虏。检查尸体中有没有王庭灏,却发现一具日本军官的尸体。熟习日语的白兰雪翻开尸体的衣领,找到每个日军身上都有的那块铜质椭圆形的认尸牌44号,才知道他就是日军顾问官内山少佐。

  白兰雪笑道,他是死定了,你看,他是44号,中文的四和死是谐音,死就是死。

  蒲公英说,那有这回事?

  白兰雪说,你不信,他们信的恶(蝎虎)。4号、14号、24号、34号、44号都与死相连,所以,日本军人都不乐意摊上这个4。摊上两个4的就更倒霉了。日本鬼子都怕死。

  豹司令从此经过时,听他俩说得津津有味,问道,你们讨论什么话题?

  蒲公英说,司令员,有一具日军少佐的尸体。

  豹天说,命令俘虏掘墓坑,把敌人的尸体就地掩埋。

  白兰雪说,司令员,日军少佐的尸体不能埋,他们必定来取尸体拉回去火化。

  豹天一听,打个愣沉说,有理,有理。于是,他脑子一转,生成了一个新的作战计划。他约蒲公英、孙景华、白兰雪、陈虎、蔡妞一群指挥员扎进小屋述说他的思想。以往我们打了一仗就撤退。敌人也摸透了我们这个规律,他们还以为我们打完仗就走。今天,我们就不走了,等他们来。

  一棵草蒲公英说,我从白兰雪那得到启发,敌人一准来。我们就来一次反常。

  豹天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反常就是奇。敌人可能是从平安城来,我们埋伏在敌人的必经之路。我们摆出这样一个阵势。你们听好。蒲公英和白兰雪带区队的一半人,埋伏在梁子河村大街两侧的房顶上;一半人由景华同志带领埋伏在黎河东岸;陈虎带一营埋伏在马各庄;我和蔡妞带青英支队埋伏在张各庄东的小山上。注意:小山上的机枪不打响,全线伏兵不准出击。现在我们就转移,像真的一样撤退,一直向东,后半夜再回来,秘密进入各自的阵地。明白了吗?还有什么疑问?

  大家说,明白。

  圆圆的血红太阳懒懒地伏在西方的地平线上,司号员吹响了集合号,八路军列队,立正稍息报数的口令声此起彼伏。起步走的口令一下,刷刷的脚步声向东移去。

  通信员给豹天牵了马。豹天没有上马,他回头看见几个治安军伤员架着一个重伤员也跟着队伍走来。豹天说,担架。他把那个不能走的伤员扶上担架。

  伤员说,谢谢长官!

  豹天问,你愿意去哪?

  伤员说,我打了八路军,负伤被俘,八路军军医还给我包扎了伤口,我跟您豹司令走。

  豹天说,欢迎。欢迎治安军弟兄都参加八路军抗日救国,复兴中华。

  部队出了村,一片荒野,一股子治安军俘虏正在埋葬他们伙伴的尸体。豹天走过去。俘虏们放下手中的活儿,要见见豹司令这个神奇的人物。豹司令传的可蝎虎,可真是闻豹丧胆。今日一见,也和我们平常人一样,有鼻子有眼,一个脑袋两条腿,两个耳朵一个嘴。他咋就那么大能耐?

  豹天说,喂,治安军弟兄们,掩埋好你们的伙伴,记住他们的名字,做好了标记,做完了这些事,你们就回去吧。报告你们的长官,并通知他们的家属,何苦给鬼子卖命,命就有一条,丢了可就找不回来。

  俘虏们说,谢豹司令宽大了我们。

  豹天又看一眼日本顾问官的尸体,生时威武,死时就很狼狈,呲牙列嘴真难看。叫他的亲爹亲妈看见,该当如何?当他灵魂回国的时候,他就成了天皇的英雄。其实,谁见灵魂什么样?是方的还是圆的?是长的还是短的?豹天脱下他的军大衣,盖在日军顾问官的尸体上。他没有灵魂,只有躯壳。

  他问,有没有你们十团长王庭灏的尸体?

  俘虏说,没有。王庭灏那个王八犊子早就溜之乎也了。

  八路军的队伍走远了,消失在东方茫茫的原野。还没有挖完坑的治安军丢下手中的锹镐200多人一窝蜂似的逃散。有的逃回家,有的逃到大城市隐避,有的逃到平安城据点。

  平安城,原名温泉乡。《天府广记》记载,唐王征东时,在此养病。他号令士兵兜土筑城。唐王病愈,就命名为平安城。今日土城犹在,却不见唐王。只是住着治安军四团。

  四团长崔福坤日子也不好过。平安城不平安。天天遇上八路军的骚扰,不得安宁。天黑了,才算喘了一口气。他和日本顾问官共进晚餐的时候,一阵嘈杂声拥进团部。副官报告说,有一部分十团的弟兄求见团长大人。

  四团长问,十团长到了吗?快请。

  副官说,他们在刘备寨同八路遭遇,被八路俘虏,他们是逃回来的。

  日本顾问官说,什么?八路的俘虏?统统拉出去枪毙。

  四团长说,顾问官阁下息怒,他们能回来说明他们的心没有被俘。杀了心向皇军的士兵,令人寒心,杀不得的。还要询问有什么军情。

  顾问官说,吆西,军情的大大的有。

  四团长说,副官,把他们的长官叫来审问。

  一位被俘的营长耷拉着脑袋进来,说,报告长官,卑职是十团二营营长姓金,奉命增援四团,半路三次遭遇八路袭击,损兵折将,就连日本顾问官也命归黄泉。

  四团顾问官不解地问,命归黄泉是什么的干活?他逃向了黄泉村吗?

  四团长苦笑不得,附在顾问官的耳边小声,就是他战死了。

  顾问官说,你们把他的尸体扔在山野了吗?你们的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为什么没有抬回来?

  四团长崔福坤说,算了,算了,顾问官阁下。我们去人把他的尸体抬回来就是了。

  金营长说,那儿还有治安军弟兄80具尸体。

  顾问官嗤之以鼻,似乎说,莫说你们中国80人,就是8千8万也抵不上一个日本军人。他说,我的命令四团,把十团顾问官先生的尸体取回来护送到渤海火化。

  崔福坤说,顾问官先生,我们遵命就是。

  日本顾问官说,吆西。

  崔福坤又问,你见到了八路吗?

  金营长说,报告团长大人,见到了,他们打扫了战场就向东逃窜。

  崔福坤问,十团长王庭灏真令我担心。他是来增援我们四团的,我还没有见到一兵一卒他就弄到这般地步。王团长,既没有被俘,也没有战死,那么他的下落……

  金营长说,如果前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他一定是向玉田方向运动,因为,总监大人由玉田派一个加强营给十团。王团长可能和他们联系。

  崔福坤说,但愿如此吧。明天一早出发,你带路。

  金营长遵令。

  平安城的早晨,四团长崔福坤亲自带一个营的治安军出发了。他以为这是一次露脸的差事,讨了日本顾问官的好,八路军又远离战场,没有丝毫的危险。他骑马高高在上地走在前。一直奔昨天的战场——刘备寨。路半行至黎河岸边,崔团长下了马,指挥士兵渡河。

  黎河上没有桥没有船,只有一层禁不住人的薄冰。河宽百米,河深2米,浅处也有1米。崔团长骑马渡河,湿不了裤腿。士兵可就惨了,淹没了屁股的河水冰凉巴叽,都凉到皮里肉里,扎得骨头痛,就连肠子肚子心肝肺都凉了。崔团长一扬马鞭子,马豁出去一跃就上了东岸。他回头看时,士兵们还在河心里磨蹭。崔福坤心说,都说八路军豹天豹司令神机妙算,今天他若算出来我在这里渡河,我们可是要吃大亏了。可见豹司令不过是如此平庸之辈。他的心里话刚落音,从那座小山上射来猛烈的枪弹。河里的治安军没处躲没处藏,蹲下的没了头,匍匐的灌了水。中弹的顺水冲走了,负伤的打了油葫芦,吨吨吨,临死喝了一肚子凉水。

  崔福坤大呼,快上岸,快上岸。

  黎河东岸是一片开阔地,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地物。崔团长犹豫之时,八路军孙景华、蔡妞、陈虎的几路部队又从小山上、马各庄、河东的南段三面包抄过来。崔福坤不愧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一挥马鞭子向前一指说,弟兄们,前面是梁子河村,占领村子我们就有生路。向村子里冲啊,冲啊!

  惊恐的治安军只顾逃命,一古恼地向梁子河村猛跑。他们万没有想到,一棵草蒲公英、一窝蜂白兰雪已经在那里等了半宿零半天,早等得不耐烦了。

  黎河岸边的枪声瘾得一棵草蒲公英他们磨拳擦掌。多亏他身边有一位沉住气的白兰雪,给他头上浇水、撤火,不然他早就暴露目标了。直到治安军拥进村,挤进街筒子。白兰雪说,中了,你就撒开膀子过瘾吧。

  一棵草蒲公英打字一出口,隐蔽在大街两侧屋顶上的八路军立即开枪,摔下机枪、步枪子弹、手榴弹,都没有空过地砸在治安军的头上,枪声、爆炸声在治安军堆里乒乓乱响,一下子就把抢先跑进村里的治安军打蒙了。鬼道的崔团长滚下马来,把马缰绳硬塞在金营长手里命令,快,快,飞马回平安城求援兵。金营长不知崔团长抓替死鬼的计谋,以为那是团长的信任,就傻拉巴吉地上了马,崔团长狠抽马一鞭子。马痛得一尥蹶子,吱嘎一声就沿着大街筒子一直朝西横闯了过去。

  在房顶上指挥作战的蒲公英以为骑马的准是大官,立即命令机枪手向骑马的开枪。上了当的金营长在马上还那么忠心耿耿地执行崔团长的命令。可是,他没有出村就连人带马被乱枪打死。可惜他至死也没有明白死在哪儿。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蒲公英跳下墙头直奔那匹死马。死人已经摔出老远,闹个嘴啃泥。蒲公英拨开那人尸体一看,一怔说,这不是双城子的金副官吗?白兰雪说,还用想吗?他们的团长金蝉脱壳,跑了。

  蒲公英命令在全村内外搜查崔团长。

  治安军四团长崔福坤耍了个小聪明找了个替死鬼从激战的枪林弹雨中脱险,一猛气逃回平安城据点。日本顾问官拿下眼皮子看他一眼问,你的凯旋回来。

  崔福坤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骂道,好你个日本鬼子,人家死里逃生,你还在岸上扇风。可是,嘴上还得叫太君叫得口流说,太君的凯旋,我的打败仗的回来。

  顾问官说,内山少佐的尸体取回来了?

  崔福坤哭丧着螃蟹脸说,不但少佐的尸体没有取回来,我白白搭上了一个营。我一个光杆司令命大,逃了回来,不然,那就是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啊。

  顾问官说,可是,你的,没有不然了。

  崔福坤辩解说,我还有两个营。

  顾问官说,两个营,好的,你就拿这两个营去找八路军算帐、报仇、讨回内山少佐的尸体。

  崔福坤惊恐地说,不,八路军的厉害,平安城的不平安,我们在此地呆不下去了。周围都是八路军,他们从刘备寨、梁子河向平安城开过来了,和平安城外围的八路军会合。我们的据点保不住了,太君,要想个高招啊。

  顾问官说,我的高招的没有,顾问官的安全,你的负责。

  崔福坤说,为了太君的安全,我们必须向西龙虎峪转移。十团增援我们的部队距我们最近,要向他们靠拢。五团在那里驻守,总共就是三个团,怕他八路军个毬。

  顾问官说,吆西。快快的,毬的不要怕。

  治安军四团顷城逃出平安城,他们不敢走大路,不敢走直路,不敢进村庄。崔团长在马上不敢走在前,不敢走在后。他和日本顾问官在队中间,不停地东张西望南北留神。一路小跑,大约跑了七八里路,忽的刮起一阵风,卷飞了四团团旗。辛好,团旗挂在一棵老槐树上。槐树落叶早,刺个楞棘的树枝把团旗扎得结实又牢靠。士兵们投石块,越砸旗越扎得牢。旗手报告团长大人,请示咋办。那意思是一面破旗就在树上挂着算了,只是要团长一句话。可是,崔福坤拿团旗如命,岂肯丢弃?命令上树取下团旗来。

  士兵们跑得习习带喘,都趁此取旗良机就地躺倒歇息。顿时,小道边,小树下,河岸上,就躺了一地黄灿灿的肉团子。

  日军顾问官骑马奔跑,马累人不累,他喝道,躺倒的不行,你们军人的不是。

  崔团长哎呀一声说,这还了得,集合。

  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射来猛烈的枪弹。不知八路军是从地下来的还是从天上来的。一展眼的工夫遍地都是八路军了。没容四团的治安军还手就都交了械。只是崔团长和日本顾问官乘乱逃走。一中一日两个败将不敢回头看一眼他的弟兄们就一溜烟向西龙虎峪的方向逃窜。

  八路军三区队长蒲公英带队猛追,可是,天快黑了,目标模糊,就拉倒了。他奉命到一个叫黄家山的小村集合。豹司令又酝酿着下一次的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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